第78章 星象变,域外之门二合一
皇都十余里之外。
一辆马车停在了官道尽头。
望着远处混杂着雷光的庞大漩涡,司空远神色凝重,低声自语
“杨宗仙入罡煞了。”
此刻,他心绪极为复杂,方才那一战,他尽收眼底。
正如温天枫所言的那样,杨宗仙手中仍留着这种恐怖底牌,一息之间,三尊罡煞境老鬼身陨。
如今天下,罡煞境的老鬼,就算将藏身于海外的全部加上,至多也不会过十指之数,如今却有小半都折在了这里。
三尊罡煞境老鬼的精血,足以让杨宗仙功力大涨,凭借噬元诀跨出那一步。
令他不解的是,杨宗仙仿佛有未卜先知之能,好似提前预见了这些人的到来,早已做好了准备,那一道剑气,甚至没有波及到任何人。
盯着皇城看了许久,司空远最终调转马车,向着乾州的方向而去。
如今的情况,已经逼着他不得不尽快做出决断了。
空无一人的皇宫之中,杨宗仙孤身立于金銮殿前的广场之上,体表灵纹似血,好似在呼吸一般,缓缓律动。
三尊罡煞强者的精血,被他尽数吸收,困扰了他二十余年的瓶颈,一朝告破。
大夏开国皇帝,是十万载难得一见的罕见妖孽,不仅修行天资超绝,于灵阵一道更是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天资。
杨宗仙此刻体表的灵纹,正是大夏太祖自天地间感悟所得,极致的霸道,与噬元诀相辅相成,以己身为阵眼,可吞噬生灵精血进补,甚至能以他人精血,逆改自身的先天根骨。
嘉元朝的那位太子,就是以此法一夜间迈入了罡煞境,就此踏上了前往天外的路。
更改先天之数,不可谓不逆天,若非一生仅能用这一次,此法甚至有资格立于修行之道的绝巅。
“恭喜圣上功力大进。”
青衣道人缓步踏入了皇宫,躬身一礼。
“星象可有变”
杨宗仙睁开了眼,沉声询问,瞳中布满了血丝,隐约流转着玄奥的灵纹。
“星象的确变了。”
道人一声轻叹,眉宇间依旧布满凝重之色“大夏的亡国之期,更近了一步,帝星摇摇欲坠,不出三年,大夏必亡,届时陛下亦有龙驭宾天之兆。”
“国师请随我来。”
此等大逆不道之语,杨宗仙听闻后,却没有任何动怒的迹象,他缓缓转身,负手前行,体表的灵纹逐渐变淡,消弭于无形。
青衣道人依言跟上,一路向着皇宫深处行去。
穿过长廊,越过后宫的水榭亭台,杨宗仙在一间毫不起眼的偏殿之前停下了脚步。
整座偏殿落满了灰尘,不知封闭了多少岁月,没有丝毫人气。
吱呀
杨宗仙一把推开了殿门,踏入其中,尘土扑扑簌簌落下,被一阵无形的轻风卷出了殿外。
殿内的景象与殿外截然不同,纤尘不染,十八根蟠龙柱支撑着穹顶,殿宇两侧火光跃动,各设着九盏长明灯。
殿宇的尽头,是一座石台,台上分高低三层,供奉着数十块牌位,皆是杨氏一脉先祖。
第三层的牌位最多,有二十几个,第二层仅不到十个。
第一层只供奉着一尊长生牌位,太祖神武仁尊圣慈明文皇帝。
正是大夏的立国之君。
杨宗仙缓步上前,将第三层的角落中一尊牌位拿起,放到了第二层,牌位之上仅有一个简单的名字杨宗仙。
青衣道人眸光微闪,就算是他,也不知道这皇宫之中,还有这么一处隐秘之所。
杨宗仙抬指划开手掌,抚上石台,青灰色的石台腾起一抹青光,于三尺高的虚空之中,开辟出了一道模糊的光门。
丰润的灵气自门内缓缓渗出,让人浑身一轻。
两人相继踏入了光门,门后是一片荒芜的世界,天空昏黄,地上长满了杂草,空气中的灵气充沛,比之外界稍强,但强的亦是有限。
在荒芜的天地间漫步了半晌,一座雄伟的祭坛出现在了两人眼前,祭坛之上镶嵌了上千块灵石,刻画着玄奥的灵纹,让人眼花缭乱,几有空间错位之感。
“陛下,这是”青衣道人神色微惊。
“这是通往天外的门,传送灵阵启动后,会开辟出一条通往太祖所在之处的通道,那里依旧是一片修行盛世,远远强过我等脚下这颗几近枯竭的星辰。”
杨宗仙幽幽一叹“要维持这一条通道,耗费的灵气相当惊人,即便以整个秘境的灵气供养,再过上百年,这条通路只怕也会就此断开,与天外彻底失去联络。”
“陛下准备前往天外”青衣道人目中隐现惊疑,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此前推算的卦象是否准确。
在他的推演中,杨宗仙以及整个大夏都已是气数将尽,活不了几年了,如果杨宗仙去往天外,以他现在的修为,明显还有大把的寿元。
“这条路很凶险,罡煞境只是刚好够上路的门槛,不一定能抵达路的尽头,更何况这一条通路已几百年未曾有人走过,出现任何异变,都不稀奇。”
杨宗仙摇了摇头,淡淡一笑“如今朕已入罡煞,该考虑大夏的血脉传承一事,接下来一段时日,朕会纳妃,直至皇子降世,才会考虑上路事宜。”
这一条路极为凶险,生灵要在其中度过一段很漫长的黑暗时光,无法感知到凶险,甚至无法感受到时间流逝。
闻言,青衣道人眉心微皱,欲言又止。
杨宗仙刚当上皇帝那几年,不是没有纳过妃,但不论喝下多少偏方补药,都无法孕育子嗣,他早就默认,杨宗仙已经丧失了繁衍子嗣的能力。
更何况,大夏都没几年活头了,皇子此时出世,又有何意义
“国师有所不知。”
见道人神色不对,杨宗仙脸上的笑意微淡“你可知我杨氏自古以来,为何血脉一直不丰”
“这,微臣倒是未曾想过。”青衣道人若有所思。
作为皇室,杨氏一脉的子嗣的确过于单薄,几乎是代代单传,最多也就兄弟或是姊妹两人。
“杨氏一脉的血脉之中,有太祖皇帝留下的枷锁,一旦有新生血脉降世,上一代的生育能力便会被逐渐封锁,若是子嗣夭折,枷锁才会解开。”
杨宗仙凝视着祭坛,眼底神色翻涌,五味杂陈
“修行中人极重因果,如果自身的血脉繁衍过多,无形中产生的业障,对于修行一途会有不小的阻碍,当初太祖横渡虚空而去时,担心后代子孙的因果过重,便留下了这道枷锁。”
“当年我刚坐稳皇位,宗熙便已诞子,我潜心于修行,并未分心他顾,回过神时,为时晚矣。”
杨宗仙声音减弱,如果他想杀杨千城,早已动手,但杨宗熙当初只怕是不信的。
听到这里,青衣道人恍然,如今杨宗熙父子已死,杨宗仙身上的血脉枷锁自然解开了。
“只怕太祖也未曾料到,我杨氏一脉居然出了个圣人,将我逼到这等地步。”
杨宗仙收回了目光,垂首一笑,笑意不达眼底。
杨氏的祖训,就是极致的自私自利,君重而民轻,光从这一道血脉枷锁,就足以看出杨氏太祖是个什么心性的人。
但虎狼窝中,出来的未必是虎狼。
“国师,我有一件事要托付于你。”
平复了心绪,杨宗仙神色郑重了许多。
“陛下直言无妨。”
“若是我横渡天路而去后,当真依天象所示,我大夏大势已去,覆水难收,届时请国师带吾子隐姓埋名。”
杨宗仙抱拳一礼“宗仙在此谢过。”
“陛下言重。”青衣道人摇头“为人臣者,自会做好应做之事。”
做好了嘱托,两人离开了秘境,跨出偏殿时,杨宗仙含着一丝淡笑道
“接下来一段时日,我只怕无暇分心他顾,还有劳国师监察天下。”
“至于朝务便暂交柳坤南处理。”
北域。
天禅国都。
皇宫之内,沈青立于殿顶,眸光远眺南方,那一声清脆的剑吟,已经传遍了北域诸国。
那巨大的天象异变,自然也落入了她的眼中。
她心中隐约生出了一些不好的预感,只怕大夏那边,发生了一些出乎意料的巨大变故。
略微沉吟了片刻,沈青踏入了大殿,命人召来了几位心腹将领。
很快,几位先天圆满的大将,以及郝云在内的四人全部赶到了外殿。
“这瓶中有三枚丹药,你三人各取一枚服下,可早日破入宗师境。”
沈青自怀中取出了一枚瓷瓶,扔给了左军后,摆了摆手
“踏入宗师后,再来见我,我有事要伱们去做。”
瓶中装着的是三枚凝元丹,对于凝元境的修行者都有大用,用来炼制凝元丹的灵药在这个时代早已绝迹,等于是绝品,用一枚少一枚,沈青给出去时,也是有些心疼。
不过这凝元丹内蕴含的庞大药力,足以让这三位武将更进一步,踏入武道宗师之境。
先天圆满还是有些弱了,自领一路大军,难以做到势如破竹。
大夏天象异变,还不知出了什么事,她必须加快一统北域诸国的步伐,不能再像这般一点点推进,分兵是最好的选择。
“谢将军”
左军三人大喜,跪地一礼后便匆匆离去,只剩下了神色迟疑的郝云。
沈青同样抬手扔出了一枚玉瓶。
郝云有些慌张的接下,脸上不见丝毫喜色,反而是有些愧色
“小姐要不您还是留着自己服用,属下吃了也是浪费。”
琵琶骨被废后,他恢复功力的速度极为缓慢,吃了不少老药后,修为仍是在后天境徘徊,在大战之中,能起到的作用已经极为有限。
“这瓶中的丹药,可治愈你体内的旧伤,恢复原先的功力,要不了多久。”
沈青微微摇头,没有多言的意思“我这里不养废人。”
“谢小姐。”
闻言,原本涌到了嘴边的话,又被郝云咽了回去,他跪地一礼,攥紧了玉瓶,起身离去。
沈青收回视线,转身走进了内殿。
对于郝云,她是怀着一分偏心在的,给郝云的瓶中,除了一枚可治愈旧伤的补气丹外,还有两枚凝元丹。
与左军几人相比,郝云的心思太过干净,不会想那么多,大多数时间,都在为她的安危考虑,而且这与沈烈无关,单纯是因为前身的缘故。
没有郝云,当初她也不能这么快跟吴镇海几人汇合,开启日晷之秘,更是不知要等到几时。
这是他应得的回报。
内殿之中,正在清点天禅国国库的赵雨抬起了头,看到沈青后,不由眉心微蹙
“怎么了”
她隐约能感觉到,沈青好似发生了一些变化,眉宇间好似多了几分躁意。
“没什么大碍。”
沈青摇了摇头,有些事赵雨没必要知道。
转眼,已是小半月。
乾州边境。
夜色下。
山林小道之间,一辆马车正急速前行,马儿呼哧不断,喘着粗气,显然已是极为疲累。
蓦然间,驾车的司空远神色微变,猛然勒紧了缰绳,拉车的四匹健马险些被倒曳而起,数声短促的嘶鸣后,瞬间停下了前行的脚步。
四道身影站在了山林小道的尽头,拦住了去路。
看着眼前的几人,司空远神色微变,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温前辈秦长老”
眼前的四人,包括前不久才见过的温天枫在内,无一例外,皆是罡煞境的老鬼。
饶是司空远已经见过了不少风浪,这种大阵仗,心下也是不免受到了些震动。
“当初老夫说过,时机合适自会出手帮你,现在时机到了。”
温天枫点了点,神色凝重,没有半分玩笑之意。
“杨宗仙如今已入罡煞,前不久才有三位前辈亡于其手,现在是合适的时机”司空远不解。
看着四人的样子,明显是已经知晓了皇宫之变,有了前车之鉴,这几人反而要在此刻出手,实在让人猜不透。
“杨宗仙,虎狼之辈,再给他二十年,他必对海外出手,他太过年轻了,有大把寿元,我们耗不过。”
“一时静观其变,可称之为谨慎,若一直举棋不定,瞻前顾后,那叫怯懦,始终旁观,不管哪碗饭最终都吃不上。”
温天枫摇头,神色不复往日温和,似雪的眉间,布满霜棱,隐含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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