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山飞雄被伊东由树叫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过后了。
很少睡眠不足的他还有点晕。
“再不接电话影山叔叔就要把你手机打炸了。”
影山飞雄晕乎乎的接了电话,电话那段传来父亲劈头盖脸的责骂,“我那瓶福寿龍雫是你动的吗你知不知道这是限量有多难买啊影山飞雄”
耳朵被震到的影山飞雄将手机从耳畔拿开,反射性条件挂掉了噪音源。
他脑子现在还是一团浆糊,只是迷茫的看着伊东由树。
“什么”
伊东由树说着风凉话,“你把你爸的限量酒喝了,他发现了打电话来骂你了。”
“”
影山飞雄看着手机上显示已经结束的通话,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这是要挨揍了。
完蛋。
他逃避般收起手机,坐直了之后又想到另一个严肃的问题。
所以他们这是做了还是没有
“我买了解酒药和面包牛奶,你吃完我们回去了。”伊东由树看着捂住下半张脸在沉思的影山飞雄,等了几秒后有些奇怪的问道,“你在想什么”
“”影山飞雄欲言又止,“在想福寿龍雫有多贵。”
“要看是哪款的,”伊东由树很懂这个,“蓝标的话3日元往上,其他就属于那种有价难求的,买起来主要看门路。”
闻言原本不在想这件事的影山飞雄表情难以控制的灰暗了下去,伊东由树话头一转,“别担心,我会帮你解决的。”
“”影山飞雄茫然看着伊东由树,“谢谢 ,你要怎么做”
太傻了。
究竟是怎么一做表情就露出这种浑然天成的智障感的。
伊东由树收回了视线,“你别管了。快点,回去太晚了你家里人就要想别的了。”
“哦。”
影山飞雄吃了药,就着牛奶吃了面包垫了下肚子,将伪装全都带上后跟着伊东由树出来,脚步还是有些虚浮的,“今天你花了多少钱”
“你想aa”
“不是,我想全还你。”
“是花我的钱会让你觉得难堪吗”
“倒也不是,就是觉得由树姐也是学生吧。”
“我已经开始赚钱了哦。赚了很多。”
“不愧是由树姐。”
“所以还是要还吗”
“要还。”
于是伊东由树估算着他平日里的零花钱,报了一个他能接受的数。
真糟糕。
她挑着便利店最便宜的清酒,让影山飞雄拿去结账的时候自己则是盯着玻璃反光中映出的自己,研究自己身上是不是多出了什么慈母光环。
就算和她觉得自己设想的感情相处模式再怎么不一样,再怎么说也不会是现在这样吧
发现自己居然真的可以这么平静接受这种程度的向下兼容模式,伊东由树感觉自己真的意料之外的是个好女人。
真恶心。
影山飞雄盯着手里的清酒,“买这种988日元的清酒回去真的有用吗”
还是买的折扣促销产品。
“是1200日元的非会员折扣价。”伊东由树提醒对方回去不要报错了价,“都说了交给我你不用再想这件事了。”
“手伸出来。”
“什么”
影山飞雄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伸手。
伊东由树从口袋里摸出今天自己买的那盒套,拍到了对方掌心,“既然你要把钱还给我,那就是你买的了。拿去玩吧。”
她倒是不担心对方能拿这东西出去乱搞,甚至觉得影山飞雄拿这盒套去吹气球她都不会惊讶。
影山飞雄涨红了脸,但就像害怕伊东由树后悔拿走一样飞快塞到了口袋里。
“其实,我也买了。”
好吧,倒也没她想的那么蠢。
她忽然道,“明天下午我爸会开车带我去学校宿舍了。”
影山飞雄略微迟疑,“要在明天下午前用掉吗”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不是你说的要我离开前和你说一声吗”
“那还不是因为你总是这样,问你什么都是让我去猜,一直说些会让我想很多的话”
面对影山飞雄的控诉,伊东由树才不会承认自己确实有这些恶劣的行为,反过来给对方扣帽子,“我以为你是什么事都不去多想,所以和你说话就自由了些。”
意思就是她只是没注意,多想就是他的不对了。
被对方拐弯抹角挤兑多了,影山飞雄很快就品过味来,“你是不是又在说我头脑简单不会去将事情想复杂。”
伊东由树发自内心发出了嘲笑,“你不是吗”
无法反驳的影山飞雄侧过头去不再看伊东由树。
他之前确实一直都是这样的。
但是关于伊东由树的事情他现在很难去简单的去想了,对方的一言一行几乎是变着花样的引着他去思考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影山飞雄无法像对待其他复杂问题那样想不明白无视掉就可以的去看待伊东由树。
或许这份莫名其妙的喜欢从他生出了“伊东由树为什么要这样做”的好奇心开始就注定了。
影山飞雄喊她。
“由树姐。”
“嗯”
“我之后能去找你吗”
“做什么”
“负责。”
“什么”
“我是说,既然买了不用掉是浪费吧。”
他该不会觉得他们真的做了吧
伊东由树意味深长的斜视了对方一眼,慢吞吞道,“你不是周末也要练习排球的那种吗”
“不会耽误训练的。”
“得了吧。”
想到他今天糟糕的表现,伊东由树没好气道,“专注打你的排球吧。”
说到底她也只是十八岁女大学生,不是什么一定要逼纯情男高急切成长的姓饥渴变态。
但是影山飞雄对伊东由树有着很深的误会。
他觉得伊东由树这应该是在拒绝他。
要是还能像之前一样反应迟钝些就好了。
“我表现的很糟吗”
伊东由树抽了抽嘴角,“简直是灾难级别的。”
然而她在看到了这种灾难级别的意外后,居然想到的是等等他,而不是不行就算了。
她的品味真是糟糕到可怕啊。
完全不记得具体情况的影山飞雄拼命回想他到底做了什么灾难级别的事情。
思来想去也只记得他们好像接吻了。
还被说了他不会。
他好像还吐了。
影山飞雄越回想脸色越糟糕,觉得如果是这样的话被拒绝是很正常的事。
不过这也是他最开始就预料到的结局。
影山飞雄沉默的跟着伊东由树的脚步,垂帘看着对方随着路灯远近在地面上拉扯着变化的影子,心底默默想到。
他们之间差距那么多,即便他再怎么努力跑起来也注定是没有结果的事情。
只是他不甘心就连跑都没有跑就结束了。
他想他或许还会想跑下去。
但是由树姐说得很对,他应该专注打排球才对,再这样下去他不仅追不上伊东由树,自己的生活也很快就会失控。
似乎已经失控了。
被一桶冷水从之前脑袋一热的状态浇冷静下来的影山飞雄回想起了自己这段时间的行为。
太奇怪了。
影山飞雄现在很想回到家狠狠睡上一觉,然后回归会让自己舒适的,不用那么步步紧逼自己去做陌生事情的日常。
他需要点时间,就像他自己默默消化排球部的那件事一样,慢慢去思考这份情绪和两人之间的关系。
或许从最开始他就应该这样做,太过于仓促迈出的这步让他做了太多奇怪的事情了。
伊东由树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男生走着走着忽然单方面陷入了失恋的忧伤之中。
她在想考驾照的事情,原本这个假期她应该在家里人的安排下考了的,但是那时她想着去东京找借口推掉了这件事。
考完之后她要在下一个长假开车去自驾游。
伊东由树打开手机开始搜索自驾游路线,然后由于看得太过专注,在一个小下坡一脚踏空,被影山飞雄一把抓住。
“小心点。”
对方心情似乎不高,和伊东由树的肢体接触也是一触即分。
伊东由树这才想起身边的家伙的存在。
“明天晨跑我有东西要给你。”
“好什么东西”
“对你之后会很有帮助的东西。”伊东由树一如既往的卖关子。
“”他不该问。
刚刚还在想不要去再去多想伊东由树事情的影山飞雄咬了下后槽牙。
她总是这个样子
“所以究竟是什么啊”
“你收到之后会很感动的东西吧。”
“布鲁诺雷森德的签名排球”
“你当我是圣诞老人在许愿”
“你居然知道布鲁诺雷森德。”
“不知道,但从你口中听到不用想也知道应该是个排球巨星,不然你不可能记得这么长的名字。”
“太小瞧人了,我还记得藤本太郎喜左卫门将时能呢。”
“莫名其妙的事情你倒是记得很牢固。”
影山飞雄没有接话了。
他其实很想说才不是莫名其妙的事情,伊东由树的事情他就记得很清楚。
但是他觉得说出来了肯定会被问那为什么记不住她教的知识点。
影山飞雄很难解释他真的有记住,因为伊东由树讲课完全是顺着他的脑回路在讲,他很多都能理解。
但是大多数题目都不是顺着他脑回路出的,他就算记住了也不一定能用对。
与其被说蠢不如就当自己真的记性不好吧。
伊东由树是去路边的公厕卸了妆,换了身衣服才将影山飞雄送回家。
她拎着那瓶便宜清酒,和影山阿姨解释了自己今天因为临时帮同学做个实验,匆忙之下无奈找了影山飞雄帮忙找了些清酒,结果没想到他们好像动了影山叔叔珍藏的酒,内心实在过意不去于是回来路上买了份清酒送了过来赔礼道歉。
听着伊东由树说得一套又一套,完全清楚对方没一句真话的影山飞雄点了点头,沉默的看着老爸在老妈死亡视线下尴尬笑道,“什么珍藏,就是普通的清酒,我只是以为飞雄这小子偷偷饮酒了”
“也是,未成年偷偷喝酒可不好,飞雄还要打排球,叔叔也是该担心点。”
这话说出来更是没人信影山飞雄会偷偷喝酒了。
“”影山飞雄控制不住的去盯伊东由树,心想你也知道未成年偷偷喝酒不好啊。
伊东由树却误会了什么,告辞时和影山飞雄眨了眨眼睛,得意的挤了挤眉毛。
影山飞雄瞥了眼准备和老爸算账的老妈,丢下屋内两个成年人不管,“我去送由树姐。”
伊东由树觉得他有些太明显了,但转念一想他就是这样藏不住事的人,还是没有说他什么。
只是笑道,“你准备送我到哪里啊”
“就是想再多看你几秒。”
“明天早上又不是不见面了。”
“那不一样。”
大约是因为影山飞雄大多数时间都是别别扭扭的,所以他每次打起直球来伊东由树都觉得很新鲜,她盯着对方干净清澈的蓝色眸子勾了勾嘴角。
一时间竟然想在自家围墙外交换一个黏糊糊的晚安吻了。
但是她又想到了对方今天呕吐过。
算了。
“晚安。”
她结束了这个寂静的对视,推开了院门。
“晚安,由树姐。”
影山飞雄盯着伊东家门牌出了会儿神,抬头看到伊东由树的房间灯亮起后才转身回家,然后对上了双亲投来八卦的目光。
他们摆出了十足的家长架子。
“你是不是”
“什么”以为自己喝酒被抓包的影山飞雄略带紧张的停住了脚步。
“谈恋爱了”
“哦。”影山飞雄很是松了口气,“没有,她不喜欢我。”
“倒也不奇怪吼。”
“确实不奇怪,由树姐太优秀了。”虽然不能提起两人之间的事情,影山飞雄还是忍不住夸了一句,夸完他就转移话题,“还有吃的吗”
他真的好饿。
影山飞雄在双亲欲言又止的目光下猛猛干了三碗饭,在对方尝试安慰自己时完全在状态外的问道,“能不能再加一碗”
“”
白担心了。
真是养了一头只会干饭的猪。
当影山飞雄终于吃完洗完澡准备到头就要睡的时候,忽然想到什么飞奔去了浴室偷回了那盒套套。
还好没被发现。
从背包里拿出另一盒的影山飞雄盯着两包都没开头的盒子,忽然意识到他们其实什么都没做。
他一头栽在了床上。
更难受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