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琳来到门前,铜制的锁防守外人的贸然行动,只有真正的主人才可以打开它。
她暂时不着急开门,更应该确认里面的人有没有事。手掌大力敲击木门,朝里面喊道“你还好吗”
地下室里的女人是如此庆幸自己能听到解救的声音,更是一位她认识的人。
她被捆绑在椅子上不能动弹,紧张地大口喘气,刚才的呼救中耗尽浑身里的力气,现在只能用更微弱的声音去回应。
“我在里面”
伊芙琳喊道“放心,相信我,你会平安无事的”
或许是她的话语坚定又充满温暖,里面的人渐渐平息了急促的呼吸,安心等待救援。
而现在的伊芙琳其实对这把铜锁无计可施,如果她还有平常一半理智的话,就会知道没人会丢掉钥匙,亚当斯锁住了地下室的门,最快速的开门方法应该是去找亚当斯。
伊芙琳没有开锁经验,但是她刚看过一篇生活杂志上的文章格林太太教你如何开锁。
里面把开锁描述成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只要拿出一只随处可见的发卡,在用几个小步骤就可以化腐朽为神奇。
发卡这东西对男人来说不会随身携带,但是稍微会打扮自己一下的女士都会选择戴发卡,伊芙琳为了参加下午茶在发型上花了心思的,随手可以从头上摘一个发卡下来。
她跟着回忆里的步骤开始行动,先是要把小巧的头部塞入锁孔,这点很简单,然后再用一个发卡塞入其中,转动第二只发卡。
确实是很简单的步骤,可是生活不会和生活杂志一样简单,伊芙琳没有听到自己所期待的咖挞开锁声。
反而因为着急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无措,她想现在自己弯着腰开锁的样子应该糟糕极了。
事实确实是如此,等福尔摩斯处理完亚当斯后,进来就看到她和铜锁的斗争。
伊芙琳取下头上发卡时的动作有些随意,几缕棕色的头发微微翘起,打破了原本完美的发型,不过她现在没心思去关注外貌上的不完美。
福尔摩斯提问“女士,需要帮忙吗吗”
伊芙琳懊恼地开口“我无法驯服这个铜锁。”
效率的最快的做法是去找亚当斯身上的钥匙,或者一脚把门踹开,福尔摩斯没有那么做,他看到伊芙琳费力的模样忍不住想帮她一把。
他的有上前帮忙的意向,伊芙琳顺从地退到一边,做旁观的欣赏者。
福尔摩斯对有弹簧锁了解,之前破过犯人靠撬锁入室抢劫的小偷案。地下室的铜锁是市面上常见的弹簧锁,没有特殊的设计,打开它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的手指操控着属于伊芙琳的发夹,自信的样子不输于刚才回击亚当斯的表现。
伊芙琳注意到他的指间并不完美,大大小小的痕迹可能是伤口愈合后的疤痕,从事颜料行业需要对自己的手做出此等伤害吗这个西格森从各方面来说都奇奇怪怪的。
开锁对福尔摩斯来说果然是小事一桩,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
咔哒的开锁声在此刻是如此的美妙动听。
伊芙琳忍不住赞叹道“没想到您在歪门邪道上这么有天赋。”
福尔摩斯转过身来“嗯”
她的夸赞带有歧义,“歪门邪道”这个形容词是用来夸人的吗
伊芙琳的大脑在进行一场风暴,该如何挽回现在的局面,她已经尴尬地想不到该用什么俏皮话拯救自己。
人被逼急了会有急智,这句话是真的。
伊芙琳改口道“我是想说您应该经常忘带钥匙。”
福尔摩斯“好吧,下面还有人在等待解救呢。”
她佯装无事发生的样子应该蒙混过关了,福尔摩斯没有继续追究下去,而是提起正经事地下室被关押的受害人。
他们提起一盏煤油灯,向暗无天日的地下室进发。
漆黑的前路让两人十分谨慎,生怕再出现什么意外,通往下面的阶梯并不平整,给黑暗增添一丝危险。
福尔摩斯提着灯走在前方,伊芙琳提起裙摆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煤油灯的光芒把四周照亮,不见阳光的地方总有几分潮气,空气不与外界流通,里面沉闷又让人难以忍受,还夹杂一股恶臭。
前方终于出现了人的倒影,她的情况并不乐观,低垂的头颅无力地耷拉在椅背上,毫无人道的亚当斯很少给她吃饭,刚才的动作已经是她的极限。
凹陷的面颊和一双无神的眼睛格外引人注目。
灯光照在她的脸上,伊芙琳捂住了自己的嘴,眼中的不可思议已经快溢出来了,那人是艾林顿家的大女儿贝莉。
怪不得最近没见到贝莉的人影,被囚禁在这儿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去参加宴会。
伊芙琳和贝莉平日里交集不多,她更喜欢和妹妹格蕾丝针锋相对,她和贝莉的关系不远不近,只是认识会打招呼的程度。
贝莉性格温婉,格蕾丝自大高傲,两人的性格天差地别,不过她们关系很好。
“贝莉,你还好吗”伊芙琳忍不住问候,虽然她知道贝莉的样子不可能还算好。
贝莉勉强提起嘴角,给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前方的福尔摩斯讶异地问“你认识她”
伊芙琳“这是康纳伯爵的夫人,贝莉康纳。”
贝莉被绑在椅子上,现在的情形糟糕透顶,没必要再多解释什么。
福尔摩斯了然,他听到康纳的名号已经想起那位半年前再娶的伯爵,他活跃于政坛,是现在议院里炙手可热的大人物。
伊芙琳快步上前来到女人身边,想帮贝莉缓解痛苦。她的双手被麻绳紧紧地捆住,看上去这个结并不好解开,只好拿出手帕先替她擦去脸上的脏污。
“有刀吗”
伊芙琳向在场的另外一个人求助,如果没有的话他们还得再回去一趟。
福尔摩斯把手伸入风衣宽大的口袋,在里面翻找一番,掏出多功能刀递给伊芙琳。两人至少认识,从她关切的神情来看,让她去干这件事没什么不好的。
伊芙琳接过小刀,现在有机会近距离去观察西格森的手,这或许能解答她刚才的疑惑,不过她目前的心思全都在贝莉身上,一点也不在意其他事了。
福尔摩斯把煤油灯靠近贝莉被反绑的双手,伊芙琳小心翼翼地切割着绳子,生怕再次伤到贝莉。
他的刀还算锋利,她干的并不费劲,几下就成功了。
伊芙琳松了一口气,贝莉看上去精神状态不太好,不过身上没有明显大伤口,暂时不用急救。
“我们应该先带她出去。”她看向在场的福尔摩斯,自己没有能力办到这件事,但那个勇斗歹徒的人应该有这份力气。
贝莉费劲地想张开她干裂的嘴唇,说些感谢的话,就被伊芙琳制止了。
她安慰道“我觉得你现在应该休息,闭上眼,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福尔摩斯把煤油灯交给她“你拿着灯走在前面。”
现在两人的位置互换,提灯的人变成伊芙琳,福尔摩斯双手抱起虚弱的人走在后方。
地下室其实并不大,走上几步路就能前往光明的天堂,可就是这小小的几英寸,贝莉差点以为自己永远离不开这里了。
在亚当斯离开的每一秒里,她都在思考自己是否真的做了错事,她不知道自己求生的决定是否正确,她该如何纠正人生的错误
这些念头无时无刻不在折磨她,带来的痛苦更胜于亚当斯带来的身体上的痛苦。
外面的空气好上不少,伊芙琳不由自主地深呼吸几下。
亚当斯的眼睛没有被挡住,看到被救上来的贝莉,心中的恨意熊熊燃烧,还夹杂着难以言说的情绪,他歇斯底里破口大骂“你这个勾引人的婊子你们两个凭什么插手别人的家务事”
他的咒骂让原本英俊的脸变得面目可憎。
贝莉悲伤地闭上了眼睛,一点也不想正面亚当斯。
伊芙琳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能做出这种坏事的人决定不是什么好人。
“你还是闭嘴吧,不然想想该怎么去为自己辩护。”伊芙琳说完又跑出去,“我去找人来,麻烦您先照看一下伯爵夫人。”
她在打架上毫无优势,万一亚当斯挣脱了束缚,能及时制服他的人只有西格森,把他们放在一块再安全不过。
福尔摩斯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她已经不见人影了。
原本在破案的人应该是他,而现在跑前跑后的人变成了伊芙琳,这位女士身上的活力好像永远没有用完的一天。
他原本这一路在查找天鹅巷人口失踪事件,各个年龄段的流浪者、乞丐和妓女等等人都在半年内陆续失踪,他们的身份并不尊贵,没人会为他们去大费周章。
福尔摩斯在报纸上看到杀人犯道森被捕的消息又逃狱的消息,顺藤摸瓜来找到后背的主谋,可是连他也没想亚当斯会胆大包天囚禁伯爵夫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