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充血

    圣彼得堡冬天很冷，夜间最低温度超过零下30度，所以圣彼得堡冬天几乎没有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皇村位于圣彼得堡郊区，风景优美，人迹罕至，周边没有建筑物，上万人聚集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达尼拉和曼纳海姆在皇村周围调查了一个星期，将调查结果汇报给乔治。

    退伍军人聚集不散，是因为有流言说近卫军即将扩军。

    乔治确实是计划扩军来着。

    不过乔治才回到圣彼得堡没几天，退伍军人聚集在皇村周围已经超过半年，所以这个流言跟乔治无关，是有人在乔治回到圣彼得堡之前，就故意在退伍军人中传播。

    退伍军人聚集不散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有人在为他们提供食物和御寒所必须的衣物和燃料。

    在皇村周围，有多个圣彼得堡所谓“慈善人士”设置的食物发放点，其中一大部分，都和王室成员有关。

    这就有意思了。

    乔治现在不确定，到底是先有的食物发放点，还是先有的退伍军人。

    如果是退伍军人自发聚集在皇村周围，那还好说。

    如果是有人故意在皇村周围设置食物发放点，吸引退伍军人前往，那么这就是人为操纵。

    “乔治，你太敏感了，在符拉迪沃斯托克，女公爵和公主也经常这样做。”

    米柳京说的女公爵是指叶卡捷琳娜，公主是安妮。

    叶卡捷琳娜和安妮在海参崴确实是经常向穷人分发食物，不过分发的对象，是刚抵达海参崴不久，生活还没有安定下来的新移民。

    皇村的“慈善”，却让乔治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乔治希望只是错觉。

    可那毕竟是皇村啊。

    尼古拉婚后，由于皇后阿历克丝和皇太后玛利亚的关系不睦，玛利亚大部分时间都在丹麦或伦敦，或者克里米亚，很少回圣彼得堡。

    尼古拉一家大部分时间在冬宫，偶尔去彼得格勒的行宫，或者是皇村。

    彼得格勒的行宫是一個大型宫殿式堡垒建筑群，旁边就是近卫军的营地，安全上不用担心。

    皇村这边距离最近的近卫军营地超过10公里。

    是不是阴谋，试一试就知道了。

    由于在乔治出发前，亚历山德拉的身体有点不舒服，所以安妮和孩子们并没有和乔治一起回圣彼得堡，前几天刚到。

    安妮和阿历克丝都来自德国，两人还是亲戚，阿历克丝和尼古拉刚结婚的时候，安妮陪伴阿历克丝度过了最艰难的阶段，在安妮随乔治回到阿穆尔之后，安妮和阿历克丝的联系依然很频繁。

    安妮回到圣彼得堡之后，第一时间带着孩子们去冬宫拜访阿历克丝。

    阿历克丝表现的很高兴，安妮却注意到阿历克丝笑容背后的哀怨，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嫉妒。

    “别怪她，你拥有太多她没有拥有的东西。”

    乔治能理解。

    圣彼得堡贵妇圈提起皇后，大多是冷漠、自私、古板、不近人情——

    以及荒唐。

    荒唐多半是关于两位大公夫人，以及拉斯普廷。

    古板和不近人情则是因为阿历克丝对圣彼得堡某些大公出格行为的严厉态度。

    保罗·亚历山德罗维奇大公和霍恩费森伯爵夫人婚后，阿历克丝就将保罗和伯爵夫人逐出俄罗斯，不仅停了保罗的所有职务，而且停止向保罗发放俸禄。

    和保罗同样待遇的，还有弗拉基米尔·亚历山德罗维奇大公的儿子基里尔，以及尼古拉的亲弟弟米哈伊尔。

    基里尔娶了皇后的嫂子。

    米哈伊尔则是和一个已婚妇人打的火热，据说两人连孩子都有了。

    对于俄罗斯大公来说，情妇和私生子真不是什么稀罕事，人们也习以为常。

    阿历克丝坚决遵循东正教传统，对于这种事绝不容忍。

    至于嫉妒——

    乔治和安妮的孩子们都身体健康。

    这一句话就能让阿历克丝嫉妒到发狂。

    至于安妮和叶卡捷琳娜和谐愉快的婆媳关系，跟这些事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萨妮太不幸了，命运对她太残忍。”

    安妮感叹命运对阿历克丝的摆布。

    不过这话，多少有些荒谬。

    阿历克丝可是皇后。

    俄罗斯帝国的皇后，“不幸”这个词无论如何都不该和阿历克丝联系到一起。

    “爸爸，爸爸，我和奥尔加约好了一起去皇村滑冰——”

    亚历山德拉兴奋不已，她这一趟收获颇丰，得到了一整套首饰，其中一件手链，还是皇后从手腕上摘下来的。

    滑冰——

    乔治心情复杂，自从格奥尔基去世后，滑冰对于俄罗斯王室来说就成为禁忌，想滑冰的话，需要侍卫在草坪上泼上水，人为制造冰场，才能让王子和公主们玩的开心。

    只限公主们，阿列克谢被禁止参加任何剧烈运动。

    阿列克谢每天上午，会陪尼古拉在花园里遛尼古拉养的那只苏格兰牧羊犬，时长大概半个小时，这是阿列克谢一天中唯一的运动。

    这才叫不幸。

    沙皇驾临皇村是大事，由宫廷禁卫负责安全工作。

    宫廷禁卫由三部分组成，分别是卫兵、骑兵、以及一支由最出色的哥萨克组成的混成团，这些卫兵统归禁卫司令沃耶依科夫管辖，总兵力大约1000人左右。

    每天早晨，尼古拉起床之后首先祈祷，祈祷结束后洗一个冷水澡，然后一个人吃早饭，阿历克丝这时候通常都在睡懒觉。

    沙皇的早饭很简单，只有奶茶和小面包，以及面包干。

    早餐后，尼古拉要分别听取本肯多尔夫伯爵和沃耶依科夫将军的汇报，本肯多尔夫伯爵负责尼古拉的日程安排。

    通常情况下，尼古拉的日程安排，会在三天前确定，很少变动。

    如果有变动，沃耶依科夫将军就有的忙了。

    皇村有两座宫殿，卡特琳娜宫落成的时间较早，通常用作宴会和接待工作。

    尼古拉一家人居住在亚三时代落成的新宫亚历山大宫，这里的设施更先进，装有电灯和电梯，以及一个独立的电报房。

    按照规定，沃耶依科夫提前前往皇村安排安全工作。

    皇村周围聚集的退伍士兵，比以前更多了，德米特毫无作为。

    沃耶依科夫并没有放在心上，圣彼得堡所有人一到冬天就像被冻住一样，效率极低。

    尼古拉即便不去皇村，皇村也有卫队负责安全工作。

    皇村负责人向沃耶依科夫汇报，一切正常。

    尼古拉一家人当晚入驻皇村。

    就在尼古拉一家人入驻皇村的当晚，皇村周边聚集的退伍老兵开始躁动。

    “明天不会有人再给我们送饭了——”

    距离皇村不远处的一个地窖里，十几个人围坐在火盆周围，分享刚刚得到的消息。

    “为什么？”

    几个月下来，退伍老兵那微薄的退伍津贴全部都已经花光，自从入冬之后，全靠“爱心人士”的捐赠，这些退伍老兵才没有饿死。

    “我们尊敬的皇后认为我们扰乱了皇村的风景，影响了她的心情，所以不仅没有人再给我们送饭，明天近卫军还会出动，将皇村周围所有人全部赶走——”

    “我们能去哪儿？”

    一名满脸迷茫的哥萨克喃喃自语。

    “你觉得那个来自德国的女人，会关心我们的命运吗？”

    马上就有人厉声呵斥，果然，来自德国的女人都是俄罗斯帝国的叛徒。

    “陛下不会这么对我们的，他不会抛弃我们！”

    “别傻了，陛下已经不再是我们的沙皇爸爸，自从陛下娶了那个德国女人之后，他已经变成所有俄罗斯人的继父！”

    “我们该怎么办？”

    “除非我们除掉那个德国女人，否则死的就是我们！”

    “伊万，我们不能这样做，这是叛乱——”

    虽然生活困难，绝大部分哥萨克依然是忠于沙皇的。

    “不，让陛下认清那个德国女人的真面目，就是对陛下和帝国最大的忠诚！”

    “皇村有卫兵守卫，我们手无寸铁——”

    皇村的卫兵不仅训练有素，而且装备精良。

    “昨天我和尤里去钓鱼，你们猜我们在河边发现了什么？”

    尤里哈哈大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把三号手枪。

    无烟火药普及后，俄罗斯帝国的制式手枪，已经从三号发展为四号，制作更精良，外形更小巧，重量更轻，威力更大。

    不过由于三号手枪的保有量巨大，依然在大范围使用。

    三号手枪现在使用的子弹，也换成了无烟火药，由于三号手枪的口径更大，在使用了无烟火药子弹后，三号威力倍增，获得了很多俄罗斯人的喜爱，一些偏远地区的哥萨克猎人，甚至用三号手枪猎熊。

    “走吧兄弟们，是时候用我们的勇敢和忠诚，揭露陛下身边那些小人的真面目，我要用这把枪，亲手干掉那个秽乱宫廷的拉斯普廷！”

    伊万挥舞着手枪，拿起一支火把在火盆中点燃，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酒袋。

    “喝一口，都喝一口，燃起我们的信心，不管我们做什么，我们都是为了陛下和帝国！”

    只是皇后的话，还有在场的哥萨克能保持理智。

    提到拉斯普廷，所有人的眼睛都开始充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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