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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点
    二月二十九号,星期日,大雨。

    环翠山一条鲜为人知的小路拉起了长长警戒线,景区负责人焦急的跟在一名警察身后阐述情况,双手不时比划着什么,看起来格外紧张。

    勘测的警员都分散在四周,奈何这几日市内连续下大暴雨,想找到线索的几率无形中又受到了阻碍。

    “这种天气应该禁止游客上山,为什么还有人能上去”杨衡低头写着笔录。

    负责人扶了扶雨帽,“这几天下暴雨,我们景区早些天就已经在各大官网发布了预警,但总是有些本地人喜欢夜爬,也不管天气恶劣不恶劣,还有的老大爷大雪天也要爬山,平时我们抓到一个都会予以警告,但是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昨天巡逻的保安在哪”杨衡问道。

    负责人顿了顿,眼神有过一瞬间闪烁,“因为因为下雨,而且这里又是一条很少人知道的小路,这两个保安刚来不到一个月,所以可能还不是特别熟悉,所以就就没注意到这片地方,不过后期我们肯定会严加培训”

    杨衡抬头看了他眼,然后看向旁边撑伞的同事,“和他去把附近最近一周的监控录像调出来。”

    把本子塞进口袋里,他撑着伞在瓢泼大雨中穿梭,来到一个穿着雨衣蹲在山坡处的男人面前。

    “师父,已经大概了解了,这条小路只有本地人才会知道,昨天巡逻的是两个新保安,因为这种天气没有老保安愿意出来,所以就让他们两个刚入职的去巡视,但是他们是外地人,对于一些小路还不清楚,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尸体,以及什么可疑人物。”

    雨水透过繁茂的枝叶砸落在泥泞的山坡,几块落叶嵌在一个浅浅的鞋印里,在大雨冲刷下,附近好像只有一个凭空出现的脚印。

    杨衡拿出尺卷,立马对鞋印进行测量记录。

    “看样子这应该是女性的尺码,可是根据我们之前拿到的线索,凶手应该是个男性,还是我们侦查的方向错了或者这和之前那些案子并不是一个凶手”

    “但她和其他三桩连环杀人案的一样,都被肢解了尸体,而且左手也不翼而飞,还是说这个鞋印不是凶手的,而是死者的”他眉头紧蹙。

    “死者穿的登山鞋是三十七码,这是三十六码。”陈民拉低雨帽起身来到青石板台上。

    两名刚做完笔录警员的立马走了过来,“陈队,刚刚已经对三名报案者简单询问过了,他们是在早上九点二十左右发现的尸体,三人中有一人是本地人,经常来这爬山,对附近的小路都比较清楚,加上另外两人也是爬山爱好者,所以这次才会带另外两名同事一起,具体情况我们后面回局里会进一步核实。”

    “这个凶手也真够恶心的啊,每次都挑下雨天动手,什么线索都让他给毁掉了。”一名警员忍不住嘀咕起来。

    “让你找的老保安呢”陈民看向身边的人。

    杨衡立马道“人已经在山下等着了,我看他一把年纪了,所以就没让他上来,这雨天路滑万一摔个,我姥姥当初就是这样没得”

    “这景区也真有意思,六十多岁的人了还能返聘,真要遇到什么情况,一个老人家能做什么。”关志没来由吐槽起来。

    说着,就看向那几个报案者,“你们先回去,如果后续有其他事情,我们会传唤你们的,或者你们想起新的线索也可以第一时间联系我们,这是我电话。”

    三个报案者连连点头,此时一刻也不想多待,背着爬山工具就快步往山下走,本来好好的一次爬山,谁知道会撞上这种事。

    听说还是连环杀人案,一大早看到那具尸体时他们都吓蒙了,也就是幸好他们没碰到杀手,这要是碰到了那还得了。

    山下停了几辆警车,尸体已经被送去尸检,一些看热闹的人还围在周围议论纷纷,显然没想到环翠山居然会发生杀人案。

    “指不定是看人家女孩子漂亮,所以就见色起意,现在社会这种事发生的还少吗”

    “现在的女孩子一点警惕心也没有,俗话说的好,一人不爬山,两人不观井,老祖宗传下来的能是骗人的吗”

    “就是,我之前就经常看到一些小年轻半夜三更往山上跑,大白天的不去爬山,非要晚上来爬,这不闲着自找麻烦是什么。”

    听着周围几个买菜的大妈闲聊,杨衡想起刚刚那个鞋印,忽然就走了过去,“阿姨,你们最近有没有看到一个女孩子夜爬呀”

    听到警察问话,几个大妈立马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那可多了,晚上经常有男男女女往里头钻,一点也不害臊。”

    闻言,杨衡尴尬的轻咳一声,“那昨天晚上有看到吗或者一周以内都行。”

    几个大妈思索片刻,随后摇摇头,“这几天下这么大雨,谁还会去爬山,我看那个死者怕不是在等她对象,不然哪个女孩子会大雨天半夜爬山,怕不是两个人吵架了,男的就把女的杀人灭口了,电视剧不都是这样演的吗现在谈恋爱一定要谨慎嘞。”

    杨衡面露无奈,“阿姨,我们办案要讲证据,死者也许是因为别的原因,还是不要轻易下定论,你们如果想起其他可疑人物都可以报警。”

    说完,他就一路小跑至陈民身边,而后者正在和一个老保安闲聊。

    “这座山四通八达,有些路说起来也不是路,但要是过人也是可以的,所以要说到底有多少小路这个我也说不准,刚好那条小路还没有安监控,所以这个杀手肯定是提前踩点过的,而且有些本地人还不知道那条路。”老保安眉头紧锁。

    陈民撕下一个电话号码递过去,“如果后期我们需要摸排线索,能不能麻烦您给带带路”

    闻言,老保安接过号码信誓旦旦保证起来,“这个没问题,你别看我年纪大,论爬山你们这些年轻人恐怕还没有我快。”

    陈民笑着道谢,跟着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一边系上安全带,余光瞥了眼副驾驶座的人,“等雨小点,你就带人去附近几条小路看看。”

    杨衡眉头一皱,“您是觉得凶手并不是和死者一起上的山,而是提前从另一边上去等着”

    “但我觉得有可能那个鞋印是凶手在模糊我们的视线,之前查到的线索都指向凶手是一名男性,而这个时候恰好就出现了女性线索,说明凶手肯定是在扰乱我们的视线。”

    车子穿梭在雨幕中,陈民盯着前面的车道,神色如常,“我有没有告诉你,只要在法官落锤之前,任何时候都不能轻易下定论。”

    杨衡扯着嘴角腼腆的笑了笑,“我这不是私下揣测揣测,也让您多个思考方向。”

    “这不是我的案子,而是局里每个人的任务,你要有单独的思考能力,任何时候都不能跟着他人思路跑。”陈民道。

    杨衡想说什么,最后还是点点头,他知道师父是想锻炼自己,可是他离出师怕是还远的很。

    因为突然的命案,局里又陷入一片忙碌,随着死者身份确定,下午专案组也开始了会议。

    市内出现连环杀人案,专案组也早就成立并且开展调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凶手会再次犯案。

    “死者叫安露,是一名全职太太,三十五岁,已婚无子,丈夫是一家建材公司的高管,据了解死者的确有登山爱好,根据法医检测,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十点左右。”

    “据死者丈夫所说,死者昨天晚上声称自己在家做瑜伽,所以死者丈夫也并不知道她为什么一个人去了环翠山,而且死者也没有夜爬的习惯。”

    “根据监控显示,昨天晚上死者的确是一个人独自出现,但是她平时就有登山爱好,装备齐全,所以也无法判断她究竟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计划夜爬。”

    “如果她丈夫没有撒谎,那么安露为什么要欺骗老公自己在做瑜伽,她对登山的兴趣绝对没有到这种痴迷的地步,也就是说她在隐瞒自己去环翠山的事实,所以才编造出这么个谎言。”

    “我们的初步走访,据了解她和丈夫关系一般,吵架是经常的事,所以也不排除是死者对婚姻关系失望,从而在外面另寻新欢,以至于被死者老公发现,然后接受不了这顶绿帽痛下杀手。”

    根据每个人跟进的线索,陈民翻了翻资料,“昨天晚上王恒在什么地方”

    关志立马出声道“他说在和合作方谈事情,还是在喜悦会所,我去看了监控,他昨天晚上七点到十一点的确都在那里,并且有多人可以作证。”

    “呵呵,现在的男人老婆都死了,自己还在外面花天酒地。”周玲撇着嘴摇摇头。

    “那也不是每个男人都是这样,世界上好男人还是很多的。”关志端起水杯清清嗓子。

    周玲给了他一个白眼,跟着说起自己查到的线索,“我对安露的人际关系简单的查了下,目前为止并没有发现她和其他异性有亲密关系,但是有个很巧合的点,那就是她和江皖是好朋友。”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的人都是眼神一顿,这不是上桩连环杀人案死者的女儿吗

    这两个人怎么会扯上关系

    陈民端起水杯喝了口茶,然后转过椅子看向人物墙上的几张照片,继而起身拿起笔在两张照片之前画上箭头。

    其他人也盯着两张照片深思起来,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巧合,怎么恰好死者又是江皖身边的亲朋好友。

    “这个江皖很早时候就离开了家,后面她家搬迁了几次,我们走访了很久才找到他们家以前的邻居,邻居都说她父亲从小对她是动辄打骂,还用烟头烫她,后面初中她上了寄宿学校,就很少在回来过,之后也就再也没有听见过消息。”周玲认真道。

    “我和小林这段时间根据他们家几次搬迁地点,都进行了走访,后面都说没有看见过江皖,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家还有一个女儿,直到半个月前江海年被人砍下脑袋,三天后江皖才回去看了一眼,就连葬礼也没有出席。”

    本以为这是条线索,但是谁能想到凶手会继续犯案,现在也不知道这几桩案子究竟是不是一个凶手所为。

    “怎么会有这样的爸爸,这是亲生的吗不过这是不是也算一条杀人动机小时候受到的阴影,长大后自己亲手治愈。”关志摸了摸下巴。

    杨衡斜了他眼,“会不会说话你家是这样治愈童年阴影的再说那前面两桩肢解案怎么说如果她是凶手,那为什么要杀其他两个毫不相干的人”

    陈民拿起一张照片,反问道“你们觉得安露好看吗”

    会议室一静,每个人都是面面相觑,没想到老大会问这个问题,关志立马举手道“风韵犹存。”

    其他人都是低声咳嗽,想笑又不敢笑,不过在这个年纪来说,安露的确算保养极好的了。

    “我知道师父的意思。”杨衡仿佛想通了什么,“你们看,一月九号出现的第一个死者,有一双很笔直纤细的腿,所以她的腿被凶手割掉带走了,二月三号出现的第二个死者,她也有一双很漂亮的腿,所以她被杀害带走了腿,这两桩案件手法一模一样,可以看的出凶手有收集癖,但是江海年一个邋里邋遢的老男人脑袋有什么值得收集的”

    “再看今天的死者,安露的一条腿也不见了,虽然安露保养很好,可是相比较前面两个死者来说,她的腿并不算完美,甚至是长短腿,如果凶手要提前布局行凶,不应该会选择安露,也就是说从江海年开始,这两件案子很有可能是模仿作案,和之前的两桩连环杀人案并不是一个凶手所为。”

    听到这,周玲顿时豁然开朗,忍不住撞了下他胳膊,“不错呀,可万一是这个变态凶手找不到目标,又恰好碰到落单的安露,所以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痛下杀手了呢”

    “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不能轻易下定论,所以才需要我们去调查求证。”杨衡眉梢一挑。

    “都吃饭了吗”

    听到老大的话,众人才想起已经加班加点了一整天,顿时纷纷摇头。

    “那先去吃饭。”

    陈民整理好资料起身离开会议室,后面顿时响起各种疲倦的议论声,以及待会要点什么外卖。

    杨衡立马跟了上去,发现师父并不是要去食堂,而是要出门办事,“您不是说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只有填饱肚子才能专心办案呀。”

    外面的雨不见停,陈民拿过一把伞丢给他,“所以你去对面给我买碗热干面,记住,不加辣。”

    后者眉头舒展,二话不说撑着伞跑去对面。

    买两份热干面以及两个馒头,他又踩着水渍打开车门,经车熟路来到驾驶座,“我们这是要去哪呀”

    陈民接过热气腾腾的热干面,低头大口吃着面,“去找江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