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十二点,林奇刚整理好最后一份文件,摘掉眼镜做了个简单的眼保健操。
接连几天的重压工作让他一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今天好不容易挨到总裁先走,他可以早点下班。
运气好的话,回家还能睡七个小时。
林奇心底还在感慨,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坐在电脑前通宵,现在他做到了
成功混成了光鲜亮丽的资本家牛马,每天坐在电脑前通宵
他实现了他的梦想
感慨完,他慢慢睁开眼,准备戴上眼镜离开公司。
下一秒就看见了阮总。
不对。
一定是他的打开方式不对。
林奇直接闭上眼,拿着眼镜摸黑往外走,结果听见阮总冷声道“林奇。”
林奇“”
草是真的
林奇心里万马奔腾,却拿出一个总裁特助的合格职业素养,露出职业微笑“阮总。”
阮逢郁的头发有些凌乱,发胶没了,有些长的碎发垂下来。脸颊上有几道还未消散的红痕,俊朗坚毅的五官散发着戾气。
领带没了,衬衫扣子掉了两颗,线头还在,不知经历了什么,但跟被扫地出门的潦草小狗一样。
狼狈版的。
林奇还以为他是为新项目烦忧,温声报告“新方案已经发送到陈总那儿了,只要政府的报批下来,随时都可以动工,您无须忧心。”
阮逢郁不为所动,眼神有几分飘忽。
林奇开动脑筋,觉得阮逢郁似乎并没有担心公司项目,那还剩什么
是了,希斯顿酒店。
“阮总,关于一日管家服务我已经查过,并没有任何违法行为。”林奇说“洛小姐和他们之间都是清白的。”
阮逢郁也没听进去,一阵恍惚,停顿良久问“你忙么”
林奇“”
忙很忙
然牛马不可能忙的。
他微笑垂首“不忙。”
阮逢郁在办公室点了支烟,坐在宽大柔软的黑色座椅里,两条修长的腿搭在昂贵的办公桌上,沉思了会儿问“要是有个人骂你傻王八蛋,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林奇“”
骂人就是骂人,还能有什么意思
觉得你又蠢又坏呗。
但这种直白的答案很明显不是阮逢郁想要的,林奇绞尽脑汁回答“是在跟您耍性子”
阮逢郁闻言顿了下,整张脸被烟雾缭绕,“嗯。”
林奇“”
信了
这就信了
“那她以前求着你让你碰,现在又不让你碰了是什么意思”阮逢郁又问。
林奇“”
他忙得很久没谈恋爱,也很久没碰女人了。
他知道个der
“有两种可能。”林奇说“一是她在外边有了别人,不需要您。”
“不是我。”阮逢郁打断“是我一个朋友。”
林奇“好的。”
“不需要您的朋友了。二是跟您您的朋友闹别扭,想要礼物得不到总是会以这种事来要挟,等达到目的自然会让您您的朋友碰了。”
阮逢郁一支烟抽完,又点了一支。
漫长的沉默过后,终于出声“嗯。”
林奇“您您的朋友明白了”
“应该是。”阮逢郁捻灭烟,站起来自信道“不就是觉得我给南雪买了东西没给她买么还拿出老爷子来压我,这点小把戏也要在我面前卖弄,真是给她聪明坏了。”
林奇“”
阮逢郁想到晚上洛宁拎着他的领带在房间里乱抽,还给他脸上抽了几道的做法,不由得苦笑“真是给她惯的。给了她点好脸色就以为自己能作天作地,作威作福了。”
林奇站在一旁冷汗直冒,阮总似乎过于自信了,于是小声提醒“洛小姐目前对阮氏集团来说还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您还是要谨慎些。”
说完以后大气都不敢出,生怕阮逢郁动怒。
但没想到阮逢郁闻言愣了几秒“知道。这次她好像动真格了,连饭都不做。”
林奇松了口气,笑道“您稍微哄哄,女人都是要哄的。”
阮逢郁忽地拧眉“她是个什么东西,还要我哄”
林奇不敢动了。
几秒后,阮逢郁似是想通了什么,低下头扶额苦笑“算了,她都跟我这么闹了。不就是钱么,给她。”
林奇“”
洛宁把发癫的阮逢郁抽了一顿之后,在他临走前还坐在床上指挥他把地上的棉花捡起来。
结果阮逢郁站在门口冷着脸“不弄。”
“你的枕头你不弄,那你以后就别走进这个房间,当着爷爷他老人家的面你就做这么没责任心的事,当心把爷爷气得从坟里爬出来抽你一顿。算了,我现在就替爷爷教训你,替天行道。”
洛宁数落了他几句,就看见阮逢郁眼神阴翳,脸跟调色盘一样。
“收拾了。”洛宁拉着领带,双手一扯,绷得很紧“不然”
阮逢郁从来就没干过这种事,咬着牙问“你就不能叫个保姆么”
洛宁淡然“保姆哪有你会收拾。你连出轨现场都能收拾得干干净净,收拾个枕头想必也不是难事吧”
阮逢郁“”
地上的白絮很应景地飘到他脸上,洛宁把领带往出一甩,轻飘飘的领带跟带了风一样朝他抽过去。
站在门口的阮逢郁跑了几步,狼狈得落荒而逃。
没过几分钟,保姆敲门主动来打扫,说是阮总吩咐的。
洛宁对自己的教学成果很满意。
男人不乖嘛,打一顿就好了。
一顿不行就两顿,总有打好的那天。
再不济,挂在墙上就好了。
洛宁晚上霸占了三米的床,睡得格外舒服,只是两年的生物钟短时间内无法改变。
早上四点钟,闹钟还没响洛宁就已经睁开了眼睛。
平时这个点该去后院采摘叶子上的露水了。
阮天是个格外讲究的人,泡茶要用每天早上从叶子上新鲜采下来的露水,再配以繁复的步骤,说是这样泡出来的茶才醇厚。
洛宁在心底唾了一口,把手机上所有闹钟都关闭,翻了个身继续睡。
回笼觉却怎么也睡不好,频繁地醒,估计是之前生物钟的影响。
她干脆也不睡了。
起床简单洗漱了一下,捡回自己在大学时的习惯,开始练习八段锦,又外出跑步强健体魄,出了一身汗跑回来洗了个澡,把自己收拾得香香的下了楼。
外出跑步前就已经给花花发了消息,所以此时花花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洛宁刚坐到餐桌前,花花就端上来她的营养餐,顺带附在她耳边情报“宁姐,昨晚太太是凌晨两点回来的。”
洛宁点点头,优雅地吃饭。
八点半,这座别墅里的主人们开始陆陆续续起床用餐。
先下楼的是阮天,他昨晚睡前想跟赵春禾商量一下,以后就不用对洛宁这么苛刻,但赵春禾离家出走之后没回他消息。
阮天倒是很早就睡了,但做了一夜的噩梦,脑子昏昏沉沉的,此时需要一杯热茶来唤醒他的身体。
刚下楼就看见平日连桌都不能上的洛宁,已经坐在桌前吃早餐了。
看上去色香味俱全,阮天没出息地咽了下口水。
平时他们几乎都是准点吃饭,在这个家里,只有阮逢郁有凌晨加班回来加餐的特权,剩下的都是统一吃饭。
昨晚洛宁没做饭,他当时还不太饿,再说了,天天都吃洛宁做的饭,他也确实没食欲,让保姆去订了一份餐,结果订来了预制菜。
价值四位数的餐品,一入口就恶心得想吐。
阮天昨晚也就没吃饭,到现在看见饭肚子饿得咕噜噜直叫。
于是自然地坐在主位,吩咐“洛宁,把我的热茶端来。”
洛宁不为所动。
阮天低咳一声,皱着眉道“洛宁”
“活着呢。”洛宁吃得差不多了,用纸巾擦了擦嘴,不疾不徐地转过头看向他“喊我做什么”
“把我的热茶端来。”阮天态度强硬,见她无视自己,立刻拿出了一家之主的架势“不要以为爷爷重视你,你就能欺负到我跟你婆婆头上来。孝从古到今都是最重要的,古代七出罪之首就是不孝顺父母。逢郁娶了你,你就要孝顺公婆,操持家务”
“大清早哪来的蜜蜂嗡嗡叫啊。”洛宁作势掏了掏耳朵,“哦,是只老蜜蜂。”
阮天“”
正欲发作,阮逢郁的弟弟阮逢璟背着书包从楼上下来,正读高二的少年身姿挺拔,一副臭脸,活像谁欠了他几百万一样。
跟昨天在姜南雪面前那副谄媚姿态完全不同。
洛宁斜着瞟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怕变蠢。
阮逢璟在学校成绩垫底,跟赵春禾和阮天的娇惯也脱不了关系。
哪有高二的学生九点才去学校的
又不是什么天才。
即便聪慧如洛宁,也只是从来不上早自习。
像阮逢璟这样,成绩不垫底才怪。
阮逢璟平时都不在家吃早饭,但每天出门前都会看见餐桌上摆着丰盛的美食,结果今天桌子上空空如也,只有洛宁面前才有餐品。
但阮逢璟在家里不怎么说话,双手插兜装作若无其事离开,结果就听洛宁喊道“阮逢璟,你爸喊你。”
一句话都没说的阮天“”
阮逢璟凝眉看过去,平时洛宁都喊他小璟的,明明不熟装亲昵却装得很像,也是为了讨他哥的欢心。
实际上,他跟他哥也不咋说话。
“小璟,上学要迟到了吧都读高三的人了怎么每天还不紧不慢的,以后早上八点就去学校哈。”阮天不轻不重地说了句,就挥手让阮逢璟离开。
阮逢璟翻了个白眼“我才高二。”
阮天“”
“那也是关键阶段。”阮天挽尊“不能再拖拖拉拉的。你嫂子每天晚上辅导你做题,成绩有没有提高别看你嫂子其貌不扬,好歹也是清大毕业,辅导你还是勉强可以。”
洛宁“”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年纪第一,清北预备役,竞赛大满贯选手呢。”洛宁轻嗤“成绩垫底,蠢得要命,我辅导他也太勉强了点。正弦定理和勾股定理都分不清的高中生,说出去都让人笑掉大牙。”
阮逢璟脸红一阵白一阵“谁说我分不清我能分得清。”
洛宁“那导数的链式法则是什么说来我听听。”
阮逢璟“”
阮逢璟咬着牙把门摔得贼响,声音嘹亮,极为中二“清大毕业有什么了不起”
洛宁没理他,未成年的小屁孩而已,也没准备理阮天,老古板而已。
吃饱了的她准备上楼,结果刚上楼就撞见赵春禾,春光满面,脸色红润,一点都不像没吃饭的模样。
狭路相逢,洛宁站在原地不动,没准备给赵春禾让位置。
赵春禾却看见她就变了脸色,昨天的耻辱涌上心头,冷声道“洛宁,我的燕窝呢”
洛宁淡淡扫了她一眼,“怎么昨晚出门没偷吃饱,今天又来找我要粮,我是你妈啊”
听到偷吃两个字,赵春禾的脸色顿时变了,还偷悄悄看了阮天一眼。
赵春禾口不择言“你放屁”
洛宁啧了声“真是饥不择食。你连屁都想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