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其实我也没那么喜欢他。”
“其实那些蛙跳、俯卧撑和跑步对身体很好的,徐兄你有空可以多做做。”
徐汀“迟兄还是饶了我吧。”
夏知迟告诉徐汀自己叫迟知,那个在将军府的妹妹叫迟夏,与父母离散,不知自己生于何年何日。
妹妹的名字犯了皇族忌讳,在将军府大家都只会叫她迟姑娘,连个知道她名字的人都没有。
徐汀感叹迟家兄妹命途多舛,也试着去劝夏知迟放下霍将军,夏知迟自然听从,然而当夏知迟去劝徐汀放下宋宥时,徐汀始终沉默。
“这次真心话就”夏知迟拖长声音,“说一个自己的秘密”
徐汀沉默了一瞬,随后释然,“好。”
夏知迟靠近徐汀。
“我知道你想帮霍将军问到藏银地点。”
夏知迟赧然,他其实是想帮他哥问,目的确实是一样,果然他的演技还不行。
“对不起。”夏知迟老实道歉,“但是我今天之前真的不会投壶。”
“我知道。”徐汀笑了,他自然分辨的出来夏知迟是真心对他,人与人交往带着目的再正常不过了,他不也在利用夏知迟吗。
正是因此,他愿意把实话告诉夏知迟。
“其实我也不知道藏银地点在哪里。”
当年事发之时徐汀只是个幼童,并无太多印象,爷爷带着他逃走却不敢在一个地方久住,最后干脆把他送给一户山民抚养。
临走前爷爷在山中埋了一罐子东西,叮嘱他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取出来。那对山民夫妇生了病,为看病借了许多钱,但还没能撑过去,他们去世后,欠下的诸多债务压在徐汀身上。
他本以为爷爷的坛子里会有些值钱的东西,谁知道里面全是旧案的证物,唯一看上去可以换钱的玉牌还染了血。
徐汀忐忑难安,差点被逼债的人卖进南风馆,多亏遇到了宋宥,对方薄有资财,帮他还了债,还带着他进了京。
“可能只有爷爷知道脏银藏在哪里。”徐汀叹气,“二十多年过去,爷爷怕是已经”
夏知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徐汀,只能默默陪着他。
“我对不起爷爷。”徐汀垂着头,“我并不是想为旧案翻案,徐大人冤不冤枉我也不知道,爷爷只是他家的仆人,因为他我们家人都送了命,我其实只想帮宋郎立功。”
哪知道这大案牵扯的人物现在还是有权有势,他稍一露头就被人四处追杀。
证据宋宥全都给出去了,徐汀知道里面没有记载藏银地址,为了给自己和宋宥留条后路便声称自己知道地址。
“机关算尽到最后还是一场空。”徐汀叹气,隐瞒这么久,他也累了,他看向夏知迟。
“去告诉霍将军吧。”
他只盼能再见宋宥一面。
“我不会告诉二皇子和霍将军的。”夏知迟发誓,而且就算徐汀不知道地址,他哥也还是会保证他的安全的。
不然怎么可能把徐汀送到他这里呢,这可是他哥心目中最安全的地方了。
夏知迟不知道他哥和霍霄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他们并不指望从徐汀那里得到地址,夏知秋已经派人沿着徐汀和他爷爷当年逃亡的路线搜寻线索去了。
“那你就没有机会见到霍将军了。”徐汀推己及人,“你不觉得可惜吗”
夏知迟很不好意思,脸都红了。
“其实我也没那么喜欢他。”
“这样很好。”徐汀点点头,没有陷进去最好了。
夏知迟倒是还想着藏银地点的事,“要不你再回忆回忆,说不定你爷爷说过呢”
徐汀苦笑,若是说过他肯定会记得的。
“你等等啊”夏知迟跑回房间取了笔墨纸砚出来,铺开一张纸开始记录。
从时间、地点、人物、证物一个一个的开始排,另外还铺开了一份舆图让徐汀指认哪里是他们去过的地方。
徐汀好奇地看着夏知迟写字,他第一次见到有人从左往右写,很多字看起来还缺了一块,这样写字倒是省事许多。
夏知迟闭上眼睛,纸上写下的桩桩件件在他脑海里穿梭,猛然间他灵光一闪。
“那个罐子在哪”
逃亡的路本就艰难,陶瓷罐这种不便于携带的东西徐汀的爷爷为什么要一直带着,保护证物不被虫蚁噬咬的办法很多,为什么非要装在罐子里
“在我房间。”
徐汀把罐子当成爷爷的遗物,他在里面装了几捧家乡的土,带着罐子一起来到了京城。里面的证物被宋宥拿去给二皇子了,罐子他还留着。
夏知迟跟随徐汀回到房间,见到了那个罐子。
一个非常普通的陶罐,灰黑色的,罐身上还有几道裂纹夏知迟小心地捧起罐子打量,罐子底部有刻字。
“这是”夏知迟小心辨认着,“褚北”
最后一个字被磨掉了一部分,很难看清。
“是褚北阜。”徐汀解释道,刚挖出来时罐子还算新,他当时认真看过,记得这几个字。
褚北阜在前朝时期以陶器闻名。
夏知迟最近在看大周的史书,他记得大周立国时褚北阜发生过一场大战,死了很多人,自那以后褚北阜的陶器就少了很多。
“对。”一开始徐汀还以为罐子是古董想卖掉,但是当铺的伙计说内壁刻着周字,是大周建国后产的,不值钱。
“这罐子你爷爷一直带着吗”
徐府在江南,那边向来不爱陶器,这罐子形状普通,做工粗糙,实在不像是徐大人那种级别的官员家里会用的。
“徐大人家中厨房腌菜用的瓷罐都比这精致。”徐汀现在一回忆,这罐子好像自始至终就在爷爷的包袱里,有次躲追杀掉到山沟里,爷爷还冒险回去捡了,他当时以为爷爷是心疼包袱里仅剩的干粮。
“让我看看。”夏知迟熟读八百网文,这种东西无非水浇火烤灰填,他小心地把罐子中的土倒出来,用小刷子把内部清洗干净,内壁摸上去凹凸不平,不像是天然的纹路。
夏知迟取来火烛仔细观察。
那纹路摸上去,从瓶口延伸到瓶底,线条很像舆图。
夏知迟兴奋起来,他去厨房取来草木灰和清水,顺着内壁的纹路浇湿再涂抹草木灰,小刷子扫下多余的木炭,再用干净的白布印上去。
白布取出,上面是纵横交错的线条和黑点。
夏知迟对照罐内的形状进行修补最后得到成图。
“这真的是舆图吗”徐汀越看越觉得不像,舆图都是有方向和文字标注的,这只有线条和黑点,说是舆图也太牵强了。
夏知迟对着白布端详,他的手指还在罐内一寸寸地触摸其中的纹路。
猛然间他意识到罐口存在四个不完全对称但一模一样的凸点。每个凸点都是一个线条的。
“我好像明白了”夏知迟抓着白布和陶罐跑回书房,他的书房里挂着一幅特大号的大周舆图,是夏知秋帮他找来的,让他闲来无事看看,选择一下未来想去哪里玩。
夏知迟铺开四张白纸,对照这罐子中的四个凸点和白布上的纹路开始绘画。
一个时辰后,他得到了四张舆图,有几个表示位置的黑点在线条上是重叠的,夏知迟暂时没有绘制,他拿着四张图去比对大周的舆图。
“徐兄,你爷爷带你走过了哪些区域”
徐汀看着地图指了指几个地方。
夏知迟点点头,开始对照与这些地方相反方向的位置。
人总是会避开想隐藏的地点,这是夏知迟之前玩剧本杀总结的经验。
果不其然,很快他就找到了相似的道路位置。夏知迟比对着大周舆图补足黑点,得到了一幅完整的地图。
他猜测罐底的位置,也就是最大的那个黑点正是藏银的地点。
夏知迟看了看地图位置,然后把所有的纸张白布全部一把火烧了,至于罐子,他看了看徐汀。
“徐兄,我知道这是你爷爷的遗物。”
徐汀点点头,表示明白,说着便想要举起罐子摔碎。
“等等”夏知迟拦住了他,摔碎了还能拼起来,他们现在知道了地点不需要罐子了但不代表罐子就没用了。
“让我来给他加点东西”
夏知迟摩拳擦掌,找到小刻刀就开始操作,甚至学习了怎么做旧。
等他完工后,罐子里的四层线路变成了六层,每一层的路线都跟原图不一样了,但可以跟大周东南西北中相隔最远的地方对上。
“我倒是蛮期待有人跟我一样聪明破解这个地图的。”夏知迟摸摸下巴,不然他这不是白做工了。
“迟兄。”徐汀期期艾艾,“既然已经找到了位置,可不可以让我见一面宋郎。”
“你就这么舍不得他吗”夏知迟不理解也不明白,徐汀似乎也知道宋宥早就出卖了他,但还是这么一往情深。
徐汀苦笑,“等你爱上一个人就会明白了。”
“我试试看吧。”夏知迟无奈,他只能去问问他哥看看能不能安排见面。
夏知秋收到夏知迟的消息时很惊讶,他没想到还真给阿迟找到了,这帮他省了不少事儿。
“我厉害吧”夏知迟笑得很得意。
“厉害”夏知秋竖起大拇指,“我们家阿迟最棒了”
“可惜了。”夏知迟叹气,要是在现代,他高低得让他哥送个礼物给他,比如最新款游戏机
“现在也可以。”夏知秋给弟弟带了一盒子新鲜的小玩意儿,九连环、蜀道难、鲁班锁全是拿来给夏知迟消遣用的。
“谢谢哥”夏知迟美滋滋的抱着盒子,“不对啊,你来之前不知道我解开了呀,这是你本来就要给我的,不算不算”
“好。”夏知秋从善如流,“那就记我一次,下次补上。”
夏知迟满意了。
笑闹后夏知迟也没忘记正事。
“徐汀的事情怎么办”夏知迟很难受,“能不能安排他跟宋宥见 一面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