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县令询问,李乐只直言道“接生婆和刘婆是亲生姐妹,接生婆的话不可信。”
宛如炸弹,炸进人群中。
所有人不敢置信地看向接生婆,谁能想到接生婆和刘婆居然是一家人。
这怎么可能
从未见过接生婆和刘婆有过来往。
刘家村的人更是不相信道“不可能,两人怎么可能是姐妹。”
同为刘家村的人,哪家哪户什么情况他们不知接生婆真要是刘婆的姐姐或是妹妹,两人之间有猫腻,哪里能逃过村里的眼睛。
更何况,刘婆在刘家村生活多年,也未见她长久出村。
刘婆家的情况没有谁比他们刘家村的人清楚。
刘婆家穷,真和接生婆有关系,怎么可能一直过苦日子,不见接生婆接济接济。
刘家村的人也将话说了出来。
赵老大立马反驳道“谁知道两人有没有认亲,你们是一个村的,又不是刘婆身上的眼睛,你能亲眼看见”
“多得是法子背着你们。”
赵老大被刘婆给气到了,忍不住反驳刘家村人说的话,谁知道来公堂,差点连儿子都成了别人家的,要是知道刘婆是这等品性低劣的人。
他赵家还不至于将妹妹嫁进这等火坑。
刘家村的人想要说什么,又说不出口,赵老大的话似雷声在耳边震震作响。
他们想了想,还真是。
他们又不是刘婆身上的物件,怎么可能会每时每刻知晓刘婆做了什么事。
方才的话,也是他们太过震惊了。
刘婆和接生婆胡婆认识,外村的人不知情也就罢了,他们刘家村的人也不知情,刘婆藏得够深的。
再想起刘婆平日里和气的模样,前来作证的刘家村人不寒而栗。
从前刘婆还言生男生女都一样,都是家里的心肝,可真的生了女儿,又闹上公堂状告李道长是骗子。
似乎,刘婆真心是想要男孩。
刘家村的四人已经看不懂了,如李道长所言,刘婆家生的是男孩,刘婆又说是龙凤胎,孩子还是刘婆送到赵家村的。
这可是刘婆盼来好久得来的男娃,怎么可能短视到为了五两银子,将男娃送到别人家。
刘老汉能同意
刘家的儿子怎么也没有出现
这事有古怪。
刘家村的人能想到,其余人未必能想到,毕竟,其余人并不知刘婆往日的为人。
只以为她是个贪得无厌的,为了五两银子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谁能想到刘婆和胡婆居然是亲姐妹的关系,要是事情是真的,接生婆可是在作伪证啊。”
甚至是从犯,帮刘婆偷了别人的孩子。
这念头一出,围观人后背发凉,往日胡婆看似不好相处,却是个和善的,有什么紧急的时候,胡婆半夜都会起来去帮他们接生。
谁能想到这样的人,也会犯事。
那他们家的孩子还是他们家的吗
“你还真信了那道人说的话啊,他说刘婆和胡婆是姐妹,就真是姐妹了万一哪天,他说我是爹,你认不认”
说话的人十分欠揍,在他周围听到的人差点一拳头砸在他的脸上。
但也因为这句话,众人也疑惑起来,那道长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万一说的是假的,刘婆和接生婆没关系,他们可是要冤枉好人了。
见周围人都怀疑了几分,方才说话的人又得意洋洋道“胡婆是什么样的人,大伙都看在眼里,认识了几十年了,也没见别人说胡婆不好的,胡婆替你们家接生的时候,也没有多收你们的钱,也没要厚重的礼,你们怎能因为一骗子的话,怀疑胡婆的人品。”
他又道“要不是胡婆出手,我家那口子生孩子,哪里能活下来,她那时都已经难产,多亏了胡婆夜里一路赶过来,才把人救下来。你们倒好,胡婆也待你们不薄,不感恩也就罢了,怎能任由骗子诋毁。”
“胡婆是帮了不少人也不假,”高老爷看不下去了,任由这人在那煽动,怕是没人会站在李神仙那,他立马出口打断道“一码归一码,胡婆已经牵扯进这桩案子里,还是重要的人证,若因为胡婆真的和刘婆是一家人而包庇,胡婆即使对大家不薄,她也违了律法。”
“公堂上,当依法处理,岂能因私舞弊。”
“你们难道就不怕,接生婆伙同他人调换孩子”
原本摇摆不定的人,因此话心瞬间定了下来,是啊,不管胡婆对他们如何,都与此事无关反倒是他们,还要担心接生婆有没有调换自家的孩子。
不分贫富贵贱,除了那些狼心狗肺之人,没有人不爱自己的血肉。
一想到,都是接生婆的错,使得他们骨肉分离,众人心揪在一起。
此案还是疑犯主动状告他人,才拔出萝卜带出泥。从前那些未暴露出来的事,又有多少呢
没人敢去赌。
因此,众人皆保持沉默,不再议论下去,等着案子出结果。
胡县令得知接生婆胡婆和刘婆是姐妹后,心底一惊,他内人近日临盆,胡婆也在他邀请的名单上,若胡婆真的调换他人的小孩,未必不敢调包他家的。
一想到自家的孩子会因此又落到泥腿子家里,县令的心就如同针扎一般。
他掩藏好自己的情绪,问道“李道长你又是从何而知的。”
“又或者你可有线索能够证明两人是姐妹”
想起李乐只的神异,胡县令也猜测,约莫是李乐只算出来的。但算出来的,并不能当证词,公堂之上,一切定夺都需要证据。
这一切当然是李乐只算出来。
原本他不敢将这事说出来,但有高老爷的支持,他还是说了。
现在面临县令要证据。
李乐只垂眸看向胡婆和刘婆,像是透过她们布满纹路的脸上,瞧出有几分相似的地方。
“几十年前,一场洪水夺走了不少人的家庭,也正是因为那场洪水,致使一对姐妹走散。”
“而胡婆认出刘婆,是因为一件旧物,是个雕刻有花草的木镯子,那镯子上的花纹是姐姐亲手雕刻的。”
“而那镯子,正在胡婆的手中。”
一切都是李乐只算到的。
他只能看到这些,看到一场水灾,看到两姐妹之间缘定的木镯,再也看不了别的,也不知算的是否是真的。
希望是真的,没有错。
若真的错了,那他真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竟有这桩渊源”胡县令感叹一句,后细细回想。几十年前,他尚未出生,似是有这么一场水灾,那场水灾死伤不小,他年幼时,家中还谈起此事,唏嘘不已。
就连他家,也是水灾中存活下的人。
未料,这桩案子竟牵连旧事。
县令眼神十分复杂,落在胡婆和刘婆身上,似是透过两人看向当年的苦命人,语气也缓和几分道“镯子何在”
胡婆面色不变,淡定道“民妇身上却是有一镯子,但镯子是刘氏请民妇出手的报酬之一,不知李道长是从何得到的消息,竟编排出一桩旧事。”
胡婆偏过头,仰视李乐只。
“你原本是青州人士,姓胡名莲,家中略有财产,其父是一木匠,幼时随父学了一点手艺,后妹妹出生后,你亲自为你妹妹雕刻了木镯。”
“因青州大水,致使你家破人亡,颠沛流离,心中一直记挂着逃难路上弄丢的妹妹,直到刘婆上门请你替她儿媳接生的那一日,你见到了木镯,仅凭木镯,你也不会认下刘婆。”
“还有一件事,你想我说出来”
胡婆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李道长,你的确有几分本事,看胎的本事不弱于我们经验丰富的妇人。”
李乐只摇摇头,“我未曾学过,一切都是我看到的。”
“是他告诉我的。”
“装神弄鬼,”刘婆嘟囔一句,她眼珠子滴溜滴溜转动一圈后道“大人,我一直生活在大安县,要不是想找接生婆,怎么会认识胡婆,更别说和胡婆是亲姐妹,这简直是在说谎骗人啊。”
“大人,你千万别信妖道胡言,他是个没心肝的,什么话都敢说出口。”
“大人,还有一事可以证明,”李乐只真没想到两人能嘴硬到这个地步,不到黄河心不死,只能将那件事说出来了。
“什么事”胡县令来了兴趣,他也想知道两人藏着什么秘密。
李乐只道“此事需备上纸笔,也只能大人一人知晓。”
李乐只说完。
县令招招手,正要安排人备上纸笔。
胡婆怒道“够了。”
她横看李乐只,道“她不该贪得无厌,为了五两银子状告你。”
说这话时,胡婆眉眼无奈,似是对做此事的人,没有任何办法。
李乐只道“不,她不该心存歹念,恶意调换他人的孩子,妄想让自家的孙子一朝富贵。”
“不,不是,你在说什么,”刘婆又惊又怒,她狠狠推了一把胡婆道“你不是来帮我的吗,你这是做什么”
自胡婆说出那句话后,刘婆瞬间明白,胡婆这是要将事情和盘而出。
她不许
谁也不能破坏她孙子的前程,即使是她的姐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