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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般的怀抱
    “76,我们刚认识不久,你可能还不了解我,但我可不会。”砂金说话时尾音习惯性拉长,语调上扬。

    往常我会觉得很好听,但是此时听到却只会让我不爽。

    这话说的他一定是在向我炫耀吧

    我心中冷笑之前可能确实不了解,但这次过后我已经充分了解了。

    可能是看我表情不妙,砂金主动继续解释起来

    “我知道你看起来行事毫无顾忌,随心所欲,实际则非常谨慎警惕,要不然也不能做星际排名第一的卡罗大人,是吧”他冲我眨眨眼。

    看在他夸奖我业务能力的份上,我收回了想暴揍上司一顿的拳头。扬扬下巴,我示意他继续说。

    “所以,前三天你会按照我说的那样观察等待,按兵不动。因为我让你相信我,你就会遵守约定。

    第三天刚结束时你也不会贸然进入,一定会多等一会看看情况,并且会等到天将明,人员换班,营地防备心最低的时候再进去。”

    这点我已经想明白了,人自己最了解自己,再给我一百次我也会优先选择第四天的凌晨做突破口潜入,因为那是最好的时机。

    还是我太专业的错因此被别人预判到也是没办法的事吧。

    “那玛丽亚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联系的她”这个我是真的不解。

    他明明天天都在分部里,在我眼皮子底下转,我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联系的玛丽亚。

    “说来这也是多亏了你,76。”砂金看向我。

    “本来我只是匿名卖了个消息给这边星区里的情报贩子,结果其中最厉害的一个一听到你的名字,就主动找过来要威胁我呢。”

    “我就知道她是爱我的”我激动地站起来大喊,并且不是故意,而是故意不小心地抖了边上人一身沙子。

    “哎呀,砂金先生,怎么搞得一身沙子,快让我给您拍拍。”我带着满脸的大惊小怪向上司伸出了魔爪。

    砂金试图伸手阻挡,但他那受伤脆弱的小身板哪里挡得住我,只能一边被我装模作样地拍打,一边断断续续地咳着

    “总之咳玛丽亚找了过来我发现住手76住手”

    他使劲把我一推,“你还想不想听了”

    我悻悻收手,老老实实坐了回去,“您请。”

    砂金没好气地撇过身子,留给我一个圆滚滚的后脑勺

    “然后我就和玛丽亚串通好,借她的手向附近所有情报商传播假消息,隐瞒我已经入职公司的事实,说你是我利诱来的同伙。她也借此从我手上大赚一笔,两全其美不好吗”

    好吧,从这个角度看,是挺好的。

    “因此他得到我传递的假消息,认为我是骗子,并有所防备,用我的性命相威胁,守株待兔等到了你。

    之后无论你是因为我被挟持直接大开杀戒,还是顾忌我可能有的计划假意投降,这个局我都已经赢了。”

    讲到这,他一手环抱双腿,头朝向我这边枕在膝盖上,垂眸抓起一把黄沙任由它从指尖流逝。

    “但你只有选择后一种,我才能在人才激励部前为你担保。

    让他们知道你可以不顾生死安危信任我,执行我的命令,完成我的计划。无论你的真实背景是什么,至少在我手里,你都是安全可用的。”

    他说这段话时抬眸,从下向上紧盯着我的眼睛,好像在观察我的反应。

    他放轻音量,缓缓的,意味深长地说“这一点,你不是也发现了吗76,所以你才会放下刀。”

    我瞥了一眼他的左耳,上面的黑色钉饰已经不翼而飞,这意味着不会第三个人能听见我下面说的话。

    于是我咧嘴一笑,直勾勾地盯了回去,“是又怎样你要告发我吗亲爱的上司”我倾身凑近他。

    这回是他先移开视线了。

    朴素的黑色耳钉是砂金主动卖给我的破绽。

    他戴着诸多珠宝首饰出门,只是为了掩护这一颗不起眼的小小饰品,好在他如计划的那样被“识破身份”抢走昂贵行头时,能够留下这一个小小的监视器。

    唔,或许还有定位作用不然公司的军队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这种障眼法能逃过那群垃圾的眼睛,但是逃不过我的。所以看到牢房里的他落魄至此,耳朵上却还保留有一颗不值钱的小玩意,我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怎么看这种价格的东西都不在这位哥的审美范围内好吧,我可是陪着他购物的他买东西什么价位我还能不知道吗

    既然他还有后招,我就干脆将计就计,由着他算了。实在折腾输了,我再站出来救人也不迟,毕竟要是被这小小军阀的看押手段拿捏,我怎么可能排名第一。

    都说了,姐是专业的。不要看不起姐,麻烦都上点难度好吧。

    可能是讲究一个有始有终,都到这一步了,砂金还在继续

    “而那个军阀会在最后发现,我确实是公司使节,也是真心来谈判的。是他的猜疑破坏了约定俗成的和平,公司接下来就可以直接武力施压,不再顾忌,获得最有利的谈判结果。”

    这才是真正的以小博大。

    “所有,或者一无所有。”他直起身,笑得张扬恣意,带着少年人独有的轻狂。

    “这就是我的做事风格,现在你看到了,76。无论如何,祝我们合作愉快。”他又一次向我伸出手。

    我听得叹为观止,为他这一石不知道具体几鸟的计策颇感敬佩,是这辈子注定与我无缘的深谋远虑。

    有这样的上司我简直三生有幸,在他身上我仿佛看到了一条升职加薪、平步青云的康庄大道。

    只是,他有没有想过但凡计划哪里出了点意外,他就直接一命呜呼了呢我倒是能活,但他可能就会无声无息的死在里面了。

    或许想过吧,但是比起成功后巨大的收益,自己的性命这种微不足道的小小赌注,根本不值一提,是吧

    就像他说的那样,“所有,或者一无所有。”

    真厉害,可惜不适合我这种运气差的人效仿,我叹气。

    然后直接扭头扔下他找玛丽亚睡觉去了。谁叫我这个人有仇必报,而且喜欢当场就报呢

    反正他是个不怕死的主,人爱作命又硬,我还眼巴巴盯着他干嘛。

    刚刚我摸过了,没有内出血,肋骨都没断一根。一点小伤搁那抖抖抖,害我还以为他怎么了,实际上回去养两天就行了。

    哎,睁眼四天,再加上前面住宿舍那些天,我快一周没好好睡觉了,困死了,怎么看都无法正常工作吧。

    溜了溜了。

    醒来的时候,因为昏睡得太久,我的脑子还有点发懵。睁眼看到只有一半的天空时还以为自己魔阴身犯了。

    虽然按理来说我不可能有魔阴身,因为我根本不是真正的丰饶孽物,没法不老不死。

    身为一个人工后天形成的半成品,我顶天了寿命长点、恢复力强点、武力值高点什么的。

    而且我才二十多吧,人生还没活够呢,哪来的魔阴身,我很快否定了自己。

    唔,那就是我认真端详,积极思考。

    啊,原来是玛丽亚的胸啊怪不得,自己没有的东西就是格外陌生呢。

    “亲爱的,你在盯着什么看得这么认真呢”玛丽亚的脸突然出现,占据了我头顶的另一片天空。她温温柔柔地笑着,眼睛眯成危险的一线

    “说给姐姐听听嗯”

    啊,被发现了。

    为什么我身边总有些人笑得让人心慌呢害怕的那种心慌。

    我着急忙慌地爬起来,并且小心避开了异常显眼的某处。总是爱上大胸美人能是我的错吗

    哎,好怀念第一次见玛丽亚的时候,她顾忌我的身份怕我动手在我面前小心翼翼演戏的样子,可惜在我连去三天后就再也没有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可能是睡梦中被同伴背叛差点死掉的那一晚,也可能是被下药迷晕送到孤儿院赞助商床上的那一晚,又或者其他的许多个离开家人的黑夜里,我开始难以入眠。

    虽然年少的时候总有那么些人因为我的外表轻视我的力量,以为我很好得手而不设防备。让我每次都能隐藏自己、等待时机,然后极限反杀、逢凶化吉,但失去的良好睡眠质量终究是回不来了。

    现在的我当然比当年强大了太多,强到几乎不怕任何形式的阴谋诡计,主打一个一力降十会。

    我敢说整个宇宙中除了令使级别的力量没有人能奈何我,但平时睡觉还是保留了警惕浅眠的习惯,简单来说就是有点风吹草动就能醒。

    再加上我耳朵可能是被丰饶祝福了的灵敏,基本上每天隔壁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啊、睡着睡着叫着姐姐妈妈被噩梦惊醒啊、又或者干脆不睡了起床开灯学习啊,我都听的一清二楚。

    显然某个埃维金小鬼睡眠质量也相当堪忧,好在他一般学累了就能倒头睡到天明,不然我真担心他发育不良。

    毕竟都这个岁数了,按照普遍规律也快成年了,一直跟我一边高可不行。

    不求这埃维金的最后血脉能长得像我自个族里那些男的一样高大健壮,但也不能在我身边养残养死了,不然我的罪孽可就更加深重了。

    哎,养孩子可真难,特别是养一个喜欢赌命,又聪明难搞的小孩。

    然后他还双亲具殁、族人死绝,在十几岁三观形成的年纪卖身为奴,认清了这个世界残酷的现实,见识了太多人类丑恶的嘴脸。

    嗯怎么感觉想不长歪都难

    原来妈妈当年总想揍我是这样的原因吗我感觉我现在好像能够理解了。

    我沉痛地和我的睡眠神器玛丽亚女士告别。这种神器我当然不止一个,简单来说我停留过的每一个地方几乎都有一个。

    人形抱枕们的共同点就是那仿佛妈妈般的温暖怀抱,那是现在的我陷入深度睡眠的唯一良方。当然有的也会给我亲妈般的巴掌。

    虽然我还没原谅作死的熊孩子,但我是个负责任的人,只能再一次含泪舍弃刚到手的薪资,搭上了回去照顾好大儿的飞行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