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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沈子衿按着心口“咳咳”

    本来安分好几天的心口又给咳疼了。

    楚昭没想到把人给呛着了,赶紧绕过桌子到近前给沈子衿拍背顺气。

    于是小东进来时,站在他的方位,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沈世子秋瞳水盈盈,眼尾泛着红,美不胜收惹人怜,而王爷正圈着人,在好言好语安慰。

    小东双眼放光这是我可以看的吗

    好看,爱看,多来点。

    但他很是知趣,绝不会一个劲儿盯着主子们不放,不仅失礼没规矩,万一目光太重把两位看不好意思了怎么办。

    所以两人气氛正好的时候,他只会降低自己存在感,悄悄摸摸、时不时看上一看就知足了。

    沈子衿“咳咳,呼”

    还好,气儿终于顺了。

    楚昭赶紧给他再倒了杯茶“缓一缓,缓一缓。”

    沈子衿端过杯子,这次小心翼翼喝了两口,总算是完全活过来了。

    终于可以正常发声,沈子衿吐槽之心完全按捺不住“他们怎能传得这么离谱”

    “可能有宫里人的手笔。”楚昭心道还好提前说了,不然万一明儿沈世子在外面骤然听闻,指不定得惊成什么样。

    对皇帝来讲,即便准备启用楚昭,也没打算为他正名,对他来说,楚昭的名声还是坏点儿好,更方便拿捏。

    “抹黑我,我倒是习惯了,只是这次连累你。”楚昭不想让沈子衿难受,挑自认为沈子衿最在意的点劝慰,“但你放心,真正聪慧明理的人也不会相信,比如白大人,就一定不会被骗。”

    沈子衿关主角什么事

    虽然不明白那么多人里,为什么楚昭偏偏特意点出白君行肯定不会信,这不是重点,回神的沈子衿仔细一算,这场流言中名声最受影响的还是楚昭。

    自己都和楚昭成婚了,外人眼里成亲必定洞房,所以自己没什么损失,反倒是楚昭的恶名更上一层楼。

    皇帝真是绝了,撼动不了楚昭的功绩,就不遗余力抹黑他私德。

    沈子衿按着心口的手放下“我无事,但他们辱没你的名声,简直是盐菜炒盐豆”

    “闲得发慌”

    楚昭乐得笑出声“哈哈”

    他刚说流言可能跟宫里有关,沈子衿这分明是暗骂皇帝呢。

    小东和几个布菜的侍从没听到前言,但也被这句给逗笑了,他们低着头闷笑,抓紧时间将午饭上桌。

    八宝糯米鸭、龙井虾仁、莲藕排骨汤,还有几碟小菜,清香扑鼻。

    沈子衿“明月轩里菜式口味都不重,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楚昭摆摆手“我偏好咸口,但也不重辛辣,在外行军打仗,最艰难的时候草根都扒过,回来后我虽然不亏待自己,也不对厨子苛刻,只要做得好吃就行。”

    沈子衿刚端过小东给自己盛的汤,闻言愣住“草根”

    行军时条件当然不比在家,但以大齐的财力,绝不至于让驻军吃草根,是有人在朝中使绊子,克扣军粮

    楚昭分了一块八宝鸭,每一丝鸭肉都闷入了味儿,光闻着就令人食指大动,在家吃饭不必着急,楚昭示意侍从不必帮忙,自己慢慢动手拆肉,点点头“那时在北疆,打了几场胜仗,想乘胜追击巩固战果,深入了草原。”

    “没想到皇帝陛下收到战报,看我打得这么漂亮,不开心了。”

    楚昭的外公,也就是老元帅去世前,曾对楚昭说,朝中虽有将才,但无帅才,元帅要照看国境四方,眼界与嗅觉缺一不可,他一手培养楚昭,知道楚昭有统领大齐军队之能。

    老元帅去世时,四境之邻闻着味儿蠢蠢欲动,边境不稳,眼看情势危急,皇帝才捏着鼻子听了老元帅的遗言,任楚昭为帅。

    楚昭没辜负老元帅期望,重整军队,领着各军打下一场场胜仗,他十五从军十七挂帅,东慑邻国,南连部族,西收五关,北驱蛮夷,四方皆被他马蹄踏过,秦王的军旗所到之处战无不胜,重定国疆。

    楚昭想的是,自己好好打几年仗,拿下战果保大齐几十年安稳,这样不仅自己能提前退休,将士们也不必日日出生入死,把脑袋挂在裤腰上,只要驻好防御,人人都能落得清闲生活。

    但承安帝不这么想。

    情形安稳了,皇帝不慌了,就想着卸磨杀驴了。

    皇帝不仅断了粮草,还让人去边关驻守地截断楚昭和留守军队之间的消息,想把他困死在草原深处。

    那是楚昭最危险的一战,战无不胜的殿下差点被大齐自己人坑死。

    “虽然送往我军的消息被截断了,可物资久跟不上,我也猜到朝中出了变故,仗不能继续打,我必须带着他们立刻撤,但还是慢了一点,随行粮食耗光,全军上下啃了三天草根。”

    楚昭语气不轻不重,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与他无关的往事,但沈子衿听得如鲠在喉,碗里的汤已然咽不下去了。

    原著并没仔细提过楚昭是如何打仗的。

    这不是什么史书上遥不可及的记载,亲历之人就坐在他眼前,楚昭只言片语,并不详细描绘那日子每天有多煎熬,但沈子衿知道,云淡风轻盖过去的每一笔都藏着他的苦难。

    楚昭抬头瞧见沈子衿的眼神,竟还笑了“哎,别介,跟你聊天,我不是想让你难受的,不说这个了,八宝鸭不错,你也尝尝。”

    楚昭拆好鸭肉,不过侍从的手,用干净筷子分给了沈子衿,沈子衿沉默着,给楚昭盛了一碗汤。

    “今日莲藕也不错王爷,以后有机会,和我多说说这些事吧。”

    楚昭接过汤“不是什么有趣的事,外面传我运筹帷幄,神乎其神,可打仗哪有什么风光,都是血与肉。”

    “我不喜欢打仗,”楚昭搁下碗,上好的描花窑瓷在桌上碰出轻响,“我没能把每个兄弟带回来。”

    沈子衿想说你已经尽力了,但话到嘴边,却哽得出不来。

    沈子衿清楚,楚昭不需要这种安慰。

    他想知道,带军时的种种经历,楚昭真没那么一时半刻,想把皇帝脑袋拎下来当球踢吗

    原著说楚昭毫无朝堂争斗之心,沈子衿更相信自己亲眼所见,楚昭有没有参与二皇子的谋算,如今要打个问号。

    但即便楚昭真悄悄在做什么,目前应当也不会告知自己。

    一来他们的关系还没上升到毫无隐瞒的层面;二来,沈子衿确信在楚昭眼里,他就是个一碰就碎、得好好护着的病患,根本没想过和自己共商什么大计。

    但没关系,他已经决定要帮楚昭了,总有机会让他改观。

    越是了解楚昭,就越觉得他光鲜亮丽的表面下,是铁血打的骨。

    古来将士的荡气回肠,到头都化作一个殇。

    好惨好惨一人,唉。

    皇帝是真的不做人。

    等明天求官成功,沈子衿会筹划着好好利用自己官职,目前无权无势又如何,他总能找到机会。

    “王爷,”沈子衿道,“如今四境安宁,你以后日子也会越来越好的。”

    楚昭不知他心中所想,只当他在宽慰自己“借你吉言。”

    楚昭感慨,沈世子心肠软啊,方才听到自己的经历,神情郁郁,是在替自己难受呢,沈子衿从前在殷南侯府过得就不开心,来了自己这儿,还是多聊点轻松事,保持好心情更重要。

    虽然沈世子如今对外挂了个秦王妃的头衔,但放心,他跟二哥还有三哥的谋划不会牵扯沈世子下水,保他安稳还是没问题的,嗯。

    两个人都在心头做了对对方有利的决定,面上也十分和谐,不要下人动手,我帮你夹菜、你帮我盛汤,看得小东热泪盈眶,一本满足。

    他俩好恩爱,小的好感动

    隔天,王府的下人们一早就做好了准备,保证两个主子入宫的事没有差错。

    沈子衿询问过楚昭要不要特意早起,楚昭却说不用,让沈子衿放心睡。

    他们得先去见太后,在太后那儿坐一会儿,再去找皇帝。

    沈子衿睡得舒舒服服,养足了精神,用过早饭和药,拾掇好出门。

    他今日穿了一身玄色广袖金织云鹤服,头戴金冠腰衔环佩,光这身行头就得好几个人伺候着才不会出错,不比婚服简单。

    是件礼服,和楚昭今日的打扮是一对。

    如今温度渐渐升上去,其余人开始挑轻薄的衣物,而沈子衿出门则终于不用再添件披风了。

    自打穿过来后,沈子衿头回穿颜色这么深重的衣服,繁复且不失巧心,贵气逼人,他本就艳而不妖,礼服更添几分端庄,雍容华贵,像云端深处藏着的花,国色天香。

    楚昭看着他今日的打扮,轻轻眨眼沈世子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沈子衿瞧着楚昭,则再度感慨,秦王真是天生的衣架子,无论是箭袖还是广袖,楚昭都能穿出潇洒不羁的模样,或许这也是沙场里磨炼出来的气质,随便往人群一站,都是盖不住的焦点。

    脸好身材好,真是好让人羡慕一帅哥。

    沈子衿上马车时,楚昭又自然而然扶过来。

    你们习武之人动作要不要这么快,沈子衿再度失去了拒绝的机会我真的不是随时都需要人搭把手的脆瓷器啊

    沈子衿心头叹气,然后就发现了小东藏都不带藏的、亮晶晶的目光。

    不仅是他,连小侍卫白枭眼神也不遑多让。

    若要说区别,那就是小东关注的是楚昭扶住他的手,而白枭视线黏在他俩衣服上。

    白枭是有什么说什么“王爷,世子,你们衣服好般配啊,真好看,一看就是一对。”

    沈子衿愣了愣。

    阿这,白枭不说还没觉得,他这么一说,倒让沈子衿意识到,他和楚昭今天的衣服,好像似乎可能大概是,情侣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