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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最终,两人踩着点才进了教室。

    这堂实践课,钟吟绝无仅有地犯了两次口误。

    好在老师年轻开明,并未怪罪,甚至还在课后安慰地拍着她的肩膀说“那些风言风语我也听说了,回去好好消化一下,不要把情绪带来课堂。”

    钟吟苦笑着点头。

    没有说自己早已经将那些事抛在脑后。倒也不是她多乐观健忘,而是忘记一个烦恼的最好方法,往往是有更多源源不断的烦恼。

    整堂课,她便一直陷入吵架没发挥好的郁卒里。

    甚至连没怎么想起林弈年,只剩下那句“那想着吧”,宛如巨大的广场舞音响,不停在脑海三百六十度旋转。

    晚上,钟吟坐在寝室桌前,点亮台灯,四处检索拼凑了一篇检讨开始抄写。

    在私人感情方面,我没有时刻严格要求自己,养成良好的待人处事方式狗东西你外卖被偷方便面没有调料包

    直到墨水晕染纸张,聚成一个黑点后,钟吟才回神,看清写了什么后,抓狂地将这一页纸撕掉,扔进垃圾篓。

    “诶,又撕了这都抄废第三张了。”郭陶敷着面膜,慢吞吞晃到钟吟身后,同情地啧啧一声。

    钟吟拖着腮,叹口气,生无可恋地继续抄写。

    “要不要我和你说点八卦新鲜出炉的。”

    钟吟摇摇头,兴致缺缺。

    “真不听有关那个口罩男的欸。”

    “啪哒”一声。

    钟吟放下笔,抬头幽幽看着她,“听。”

    郭陶顿时来了劲,拖着椅子就坐到钟吟身边,“今天那蓝衣服帅哥,你应该还记得他吧校会副主席,计信的林弈年,开学典礼还演讲过呢。”

    钟吟垂眼,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刚刚打听了一下,计信这和尚庙,去年出了两个远近闻名的帅比,合称'计信双草',这一个是林弈年,另一个”郭陶眨眨眼,突然卖起了关子。

    “不会就是他吧”

    “b。”

    “论坛说,这另一草叫易忱,热忱的忱,和林弈年同级且还是室友,而且你听见没,今天林弈年喊他阿忱,八九不离十了。

    “易、忱”钟吟念着名字。

    “你笑什么”

    “家里正好养了只小狗,就叫忱忱,怎么样”钟吟边说边要给母亲发消息。

    “噗”郭陶哈哈大笑,伸手戳了戳钟吟的脸颊,“不是吧,你也能被气成这样”

    钟吟啪啪打字“谁让我第一次见到这种没素质的人。”

    郭陶则八卦地碰了碰她的肩膀,“诶,你今天问他要两次微信,不会真看上了吧”

    “怎么可能”钟吟矢口否认,“我毕竟撞到了他电脑,礼貌问候几句而已。”

    又心虚地强调一遍“真的。”

    郭陶半信半疑地看她一眼,开解道“其实你也不用太在意,听说易忱他就这种人嫌狗憎的性格。去年追他的女生一抓一大把,全都被堵回来了。”

    “据说还有个美院的妹子,穷追三个月后因爱生恨,论坛破防骂他一千字。”

    正在破防的钟吟“”

    “而且”她的语气突然暧昧,“卦上说他是你的正缘,你们的缘分还没尽呢。”

    这种话钟吟是听不了一点,连连摆手“可别可别,你这卦是不是不准啊”

    郭陶当即被冒犯到,不满地操起罗盘,振振有词“你质疑我西北方位,申时二刻,可是全都对上了”

    “万一呢。”钟吟重新握笔,拨头发挡住微微泛红的耳根,轻轻呢喃了声“万一就偏了一点呢。”

    她的缘分就不能是林弈年吗

    近十点时,另外两位室友也踏着夜色回来,空落落的寝室瞬间充盈起来。

    因为各个专业都有没法凑整的名额,她们四个多出来的,组装成了一个寝室。

    钟吟和郭陶是播音专业,另两位则分别来自计算机和音乐。

    计信课业重,大一新生还有晚自习。

    一进门,史安安便卸下电脑包,操着她圆滚滚的身子,一动不动地躺在她自制的靠椅上,边拆零食边哀嚎“天杀的,我要报警把安排晚自习的老师给抓起来”

    跟着进门的是顶着蓝绿挑染鲻鱼头,背着吉他的郑宝妮。

    没错,他们寝室最高最飒的御姐,姓郑,名宝妮。此刻她一边抢走史安安的零食便往嘴里倒,另一边在钟吟和郭陶的漂亮脸蛋摸了两把,吹了个流氓哨“这俩小脸真滑。”

    “给我留点儿”史安安尖叫。

    “还有吗”郑宝妮转身,继续搜刮史安安的零食,后者又蹦又跳,却怎么也夺不着,气得直跺脚。

    钟吟笑得直不起腰,一天的郁气消散而尽。

    闹够了,史安安可怜巴巴地抱着所剩无几的零食,郑宝妮则心满意足地翘腿玩手机。

    显然,跟着乐队忙活了一天的郑宝妮现在才在论坛刷到消息,大骂出声“不是,这闫皓有病啊黑论坛他以为他很帅吗这是碳基生物能想出来的点子”

    郭陶也翻白眼“蒋坤也差不多,还没上位就真把自己当正宫了,关他什么事儿啊倒霉的还是我们吟吟。”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吐槽着,一直安静的史安安吞下最后一口薯片,突然发问“吟吟,闫晧还有找你吗”

    钟吟本来正在整理明天早课的专业书,闻言回头“怎么了”

    史安安的语气变得犹豫,半晌才道“你以后不要理他了,他不是好人。”

    史安安是典型的二次元少女,平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最大的爱好不过看动漫和吃零食。她能说出这话,便已经让人意外了。

    顶着寝室几人灼灼的视线,史安安慢吞吞地说“我今天在班里自习,听到他们传八卦,闫晧对外说,是你先勾引的他”

    其实还有更难听的,什么私生活不检点,男友无缝衔接什么的,她没法说出口。

    “我呸”郑宝妮暴脾气瞬间就上来了,“我看蒋坤还是打轻了,让闫皓还有力气满口喷粪”

    钟吟垂眼沉思。

    刚入学,她就被学姐推进了学校的青媒中心,平日工作需要对接社团的学生干部,闫晧便是其中一位。

    过去一个月,他态度暧昧,纠缠不清,对钟吟的拒绝也置若罔闻。但碍于工作需要,她一直没法和他断了联系。

    “所以这话都传到安安耳朵了”郭陶简直要气炸了,“他到底给吟吟造了多少黄谣”

    “闫晧是计算机协会副会长,全院各专业他都认识。”史安安吞了吞口水,“所以传得也快”

    郑宝妮按响手指“贱、男、人。”

    郭陶忿忿地看向钟吟“吟吟,咱去论坛和表白墙把他挂了吧他借着工作骚扰你,让大家看清他多不要脸。”

    “不合适。”钟吟摇头,“闫皓只要想,随时就能黑了我的帖子,到时反咬一口造谣,难看不说,反而更说不清了。”

    “而且这件事,我不想留下痕迹。”

    她说的隐晦,但三人都懂了她的意思。

    钟吟的梦想是进央视当主持人。

    这些乱七八糟的纠纷,自然是能不留就不留,否则说不定哪天就被人挖出来岁月史书了。

    郑宝妮“那总不能就这么忍了吧”

    “别急,”钟吟拍拍她的肩膀,宽慰说:“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快说来听听”

    她眨眨眼“暂时保密。”

    四人大眼瞪小眼,钟吟忍俊不禁,一个个给室友顺毛“好了,不早啦,快睡觉。”

    十一点半,寝室熄了灯。

    室友均匀的呼吸此起彼伏,钟吟睁眼望向床顶,酝酿许久,仍没有睡意。

    她动作很轻地坐起身,翻开放在床头的书,摸到书中夹着的明信片。

    借用手机的光亮,她手指摩挲明信片的表面,陷入回忆。

    这是高中“匿名信箱”活动时,林弈年给她的回信。

    遒劲的字迹入木三分,隐有锋芒

    那就走你想走的路。

    孤勇之后,世界近在眼前。

    落款林弈年

    或许他早已经忘记了曾给陌生人写下的这句话。

    微弱的光线下,钟吟眼睫低垂,落下一层阴影。

    这些有关她的谣言,他会听到吗

    会怎么看待她呢

    钟吟将明信片放在心口。

    一夜无梦。

    六点,钟吟准时起床。昨夜入睡得晚,但身体习惯了早起,虽仍是困,还是强撑着起了床。

    室友都还在睡,她轻手轻脚地洗漱化妆,随手拿了块全麦面包,便挎包出门,开启新的一天。

    清晨起了雾,整个s大仍在沉睡中,只有稀疏的人流。

    燕名湖前不着寝室,后不着食堂,是s大著名的约会圣地。

    但清晨六点半的湖畔静谧祥和,不见一个人影,唯有成群结对的黑天鹅,悠闲地浮于平静的湖面。

    钟吟享受地这独属一人的时光,展臂深吸几口清新空气,打开面包,咬了几口,计划吃完便开始练早功。

    她的身后是一片葱郁的梧桐树林。

    一阵风吹过,带起沙沙的声响。长椅上坐着的黑色身影动了下,没睁眼。

    风仍没停,京秋的清晨已经转凉,吹在身上有些冷。

    易忱蹙眉,一番艰难的心理斗争后,他抬手戴上卫衣的帽子,挡住凛冽的风。

    才要入睡,手机突然震动。

    他没搭理。

    但震动声不依不饶。

    易忱吐了口气,终是按下耳机,熬了一夜的声音低哑“喂。”

    “你昨晚没回来,是在自习室通宵了”

    “嗯。”

    “其实还有时间,我们大家分工还来得及。”

    “不用,做完了。”

    林弈年叹口气“毕竟团队共同的任务,不该你一个人扛。”

    易忱没说话。

    “阿忱”

    易忱闭了闭眼,突然道“既然是兄弟,有些话我就直接说了。”

    林弈年默了片刻,“嗯,你说。”

    “这一次就算了。”他顿了顿,“下次你再做好人把闫晧那种傻逼拉进团队,让所有人给他擦屁股,你也一起滚。”

    国家级程序设计挑战赛的含金量自不用说。闫晧托林弈年的关系进了队伍,赛前大包大揽,赛中却玩消失。截止日期三天时被人打断了手,便理所当然地丢下所有烂摊子。

    易忱说话向来直接,林弈年虽无奈,却也没有立场生气“是我的错,下次一定严格筛人。”

    “挂了。”

    易忱直接将手机关机,塞紧耳机,头往后仰,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八点的早课,他至少还有九十分钟的时间。

    刚好够一个睡眠周期。

    刚要入睡。

    有声响断续从湖畔传来,似有若无。

    他动了动眼皮,没在意。

    片刻后,声音开始如密集鼓点般敞亮缠绵。

    他无可奈何地开了耳机防噪。

    但女声穿透力太强,一段绕口令,在耳边炒饭一般,翻来覆去,不绝于耳。

    挑衅着本就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

    易忱睁开眼,又闭上,再睁开。

    几次来回后,他猛地起身,背起腿边的电脑包,黑着脸走出枫叶林。

    湖边雾气弥漫。

    他望向湖边模糊的身影,舌尖抵了抵上颌“喂。”

    钟吟一惊,收住气息。

    隔着似有若无的晨雾,只能依稀看见一道颀长的黑色身影,手插着兜,满身的低气压。

    她不明所以地环顾四周。

    “别看了,就是你。”

    钟吟奇怪“有事吗”

    “这里是公共场合。”

    “不好意思”

    他打断“不是你一个人的演播厅。”

    “抱歉”

    再次打断“你发出的噪音吵到我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