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么
什么有点嗲
江知羽从没遇到过这种乱七八糟的话,此刻听到以后,先是顿了顿,认真地想了一遍。
他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慢半拍地仰起脖颈瞪向对方。
戚述眼眸漆黑,往常显得锐利又疏冷,现在与江知羽对视着,却敛有几分闪烁的促狭。
他、在、捉、弄、自、己
江知羽别扭地侧过脸颊,在心里慢吞吞咬着字。
如果他是一只猫的话,肯定已经条件反射性地竖起了尾巴,但他作为成年人类,并不会慌慌张张地朝恶棍哈气。
他故作镇定,只要没有当场被逮住,是非黑白还不全凭自己一张嘴
“怎么可能你少骗人了。”江知羽翻脸不认。
这人现在说话那么硬气,戚述闻言不禁嗤笑。
“你自己闷在枕头里掉眼泪,第二天说话都哑着,难道是因为脱水”
江知羽不可思议地睁圆了眼,由于有关的记忆不太清晰,自己一时间没想出该如何反驳。
但看戚述表情淡淡,他单纯地以为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然而,戚述满身都是坏心眼,这种时候只会得寸进尺。
抓着江知羽心虚的空隙,戚述假装了然,然后自问自答。
“也对,怪不得床上的被子都被你弄湿了。”他道。
江知羽磨了磨牙,生气地认为自己被轻慢了。
他却没想到与人回避,没思考如何划清界限,反而也气血上涌地冒犯对方。
他哼声“那都是被你弄痛了,你可不要多想,把人弄得疼成这样,你还好意思提”
这么讲完还嫌不够,他继续说“你那天是第一次吧算了,没经验的白纸一张,活很差也正常。”
戚述闻言瞥向他,江知羽不甘示弱,跟人互相瞪眼睛。
话说起来,他一直觉得afred的气质很骄傲,每当那双眼睛瞧着其他事物,总显得高高在上,对周遭一切都毫无兴趣。
这很容易给人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又矛盾地具有吸引力,江知羽同样会被迷惑住视线。
但如果两人之间没有那些荒唐的乌龙,江知羽哪怕之后撞见,也不会主动去靠近。
天知道这人皮囊光鲜,里面竟是一滩黑水,江知羽甚至没来得及认识对方的姓名,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那时候是在不舒服”戚述没被他忽悠,“那你的癖好有点特殊,一边嫌痛一边夹紧”
话没有说完,他被江知羽忍无可忍地捂住了嘴,以两人纠缠的架势来讲,下一秒怕不是拖去工地灌进混凝土。
“这位先生,那晚的事情我忘得差不多了,毕竟只是一场你情我愿的露水姻缘。”
江知羽这么全盘否认着,用天真的语气来挑衅。
他说“可你能说得那么清楚,这几天是在偷偷回味吗”
戚述轻笑了声,待到江知羽松开手,漫不经心地做出解释。
“你放心,我并不会这么做。”他道。
他再提醒“不过你好像心里忘干净了,身体还记得很清楚,为什么你颤得那么厉害”
戚述没有触碰他一丝一毫,江知羽却绷紧脊背,肩胛骨细细地发着抖。
这点反应当场被戳破,江知羽流利地对外甩锅。
他胡编“我看到下属差点现场忘词犯错,转过头在替人家捏把汗。”
戚述不再与他多说,嘴硬到这个程度,简直就是蚌壳,想撬开还要被凶巴巴地咬一口。
“你要去松晟面试”他转移话题,讲起自己在来电里听到的内容。
“这里不方便打车,需不需要送你一程”
江知羽回复了秘书说明天下午见,双方不是今晚就碰头。
他偏偏不和戚述好好讲话“怕你不认识路,算了吧,我再去探探对面的底细。”
戚述扯起嘴角,也学着夹枪带棒。
“你是去做卧底还是去当翻译把人家打听得那么清楚,感觉松晟这公司哪天要换成你做主。”
江知羽跟着两位同事入场的时候,脖子上统一挂着工作牌,上面写了公司和岗位,从这上面就不难看出是翻译。
他朝戚述晃了下手指,分享心得“做我们这一行,你知道什么最重要么”
扎实的语言基本功广泛的知识储备量亦或是随机应变能力
放在实务方面来说,这些其实都不算头一等的关键因素。
江知羽大大方方地说“讨客户满意最要紧,人家如果偏好文静,自己就绝不碎嘴。”
戚述道“噢,你想打听他们喜欢什么。”
江知羽说“我现在只知道他们的老大不喜欢什么。”
戚述略微挑起眉梢“比如”
江知羽散播萧徽的谣言,理所当然地回答“女人和男人啊。”
戚述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能理解谣言的出处。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大家都放纵的东西,自己要是不碰,整个人就是格格不入。
群体中出现异类,肯定是有什么负面的隐情,没人会觉得是因为道德负担或涵养克制。
现在提道德和涵养也没意义,江知羽活蹦乱跳地在眼前叽叽喳喳,时刻提醒着彼此之间有过什么混账事。
“话说你待会儿出去记得领停车券,主办方都给报销。”江知羽扭过头,道。
戚述说“今天来是公车送。”
江知羽“噢”了声,想想也是,出席这类场合不适合太招摇。
两人走过树荫下的柏油马路,这个场馆很大,散步到门口需要十来分钟。
秘书收到老板的通知后,火速推进流程,除了给江知羽拨打电话,还添加了微信好友。
这会儿双方得了空,已然聊了起来。
秘书江老师,明天下午两点钟,我在松晟的前台处等您。
江知羽好的,辛苦了。
秘书忍不住攀谈和和夸赞今天我在论坛听到您的声音了,一下子就能认出来,您救场得很及时。
江知羽有些惊讶,原来松晟今天也有参与
在戚述面前斗嘴个不停,他这时谦虚地道谢,给人的印象风度翩翩。
“松晟的秘书嘴好甜,戚述每天过的是什么神仙日子”江知羽感叹。
戚述觉得自己水深火热,索性附和着造谣“都四大皆空了,能快活到哪里去,也不知道主治医师怎么说。”
两人在门口分开,戚述看着他走向地铁口,乘上了一辆黑色的慕尚。
江知羽走进地铁口的时候,看到慕尚在马路旁缓缓驶过,还不经意地多瞧了几眼。
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车,款式买得商务又低调,京a车牌上的“8”多到可以玩消消乐。
江知羽没有细想,既然已经收到松晟的确切回复,转头便联系本科同学,请对方出来吃了一顿饭。
他同学已经在这家投行待了两三年,最开始做的是股权融资,后来主动选择跟着戚述干活。
他嘱咐江知羽要小心讲话,会议前一定要做足功课,戚述虽然性格稳定,但属于稳定的冷漠和严厉。
“往常的话你肯定碰不上他,戚述日程很忙的,有时候一个星期飞五个国家。唉,这儿就是出差多,你另有去处也挺好。”
同学说完,忽地想起“你爹辛辛苦苦几十年,打下这么一大片江山,乐意放你自由活动,不去子承父业”
“他更怕我接手之后,说不定让他晚节不保,那几十年都白干了。”江知羽开玩笑。
同学笑起来,因为他和秘书的关系不错,所以能提点江知羽许多,两人在餐厅聊了好一阵。
第二天,江知羽踏进松晟的旋转门,入目的每一处都精致淡漠,符合金融业刻板形象。
所有人穿着职业套装,将自己打理得一丝不苟,身上的香水很高级,各自来去匆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有人与江知羽擦肩而过,不禁想要多看几眼,也是步伐没停,斜去一部分视线。
这样的环境很容易给人造成心理压力,好在江知羽见惯不怪,任由大家用余光暗自打量。
秘书来接他进去,礼貌得颇有距离感“江老师幸会,今天戚总出差了,我中午去送机,没有让你久等吧”
“没事,你很准时。”江知羽说,“戚总要出去几天”
“京市和沪市当天来回,国内金融无非这几个地方。”秘书无奈地说。
江知羽眼角弯弯,搭话“时间蛮紧,跑下来还挺吃力的。”
言外之意是,这样的精力和事业心,听起来有点变态。
秘书说“戚总肯定都习惯啦,最近还算好,前阵子总是排国际航班,那真是上飞机就闭眼补觉,下飞机就睁眼工作。”
很好,还是个老变态了。江知羽在心里说。
他与秘书谈了一下午,敲定整个团队的人选,又沟通起活动那三日的具体安排。
对接得很顺利,秘书也很舒心,热络地邀请江知羽留下来吃饭。
松晟有内部食堂,江知羽一进去简直要犯密集恐惧症。
每个人的衣着都差不多,举手投足和说话腔调也类似,画面看得他头晕。
江知羽因而再次确认了自己对金融男过敏。
这样就显得afred很特殊,尽管他也在自己面前穿过西装,但对方看着清冷笔挺,瞧上去就很有观赏性。
之后江知羽回到公寓,看到熟悉的家具布置,在写字楼里提着的那股劲才卸下去。
和秘书交谈不是容易的事情,每字每句都需要斟酌。
江知羽放松下来以后,疲惫随之漫上了身体,他拖着脚步洗漱完,软绵绵地躺在了沙发上。
窗外夜色漆黑,他眯着桃花眼,懒得去拉帘子,只是朦胧地心想,这房子有点空。
就像他刚到法国的时候,父亲忙于工作应酬,自己独自在偌大的别墅徘徊。
思及此,江知羽坐了起来,习惯性地寻找某处角落。
紧接着他来到卧室,却没有上床睡觉,而是拉开衣柜钻了进去。
他的身高将近一米八,衣柜空间有意设计过,依旧能成为一处庇护之地。
于是他就躺在衣柜里面,留出一条缝隙,在狭小到透不过气的空间里,终于找到了安全感。
江知羽安稳地闭上了眼睛,可能是刚才看了太多的西装革履,做梦也梦见afred衣冠楚楚地出现。
自己貌似是醉了,身体如那晚般摇摇晃晃,意识却不再糊涂,清醒地看着一切怎样变得混乱,又怎样升温发酵。
男人的指腹温热粗糙,带着陌生的触感落在皮肤上,他分明一直在颤栗,可从未让人停止。
自己在离开浴室的时候,就扯坏了对方的纽扣,继而一同跌跌撞撞,失去重心倒在床上。
再之后,他默许那双手做了更过分的事情
浓稠的黑暗里,江知羽有点热,呼吸微微错乱,忽地挣脱了梦境。
他再揉了揉眼睛,觉得有些滑稽和丢脸,为什么会做这样奇怪的梦
都怪afred之前乱讲话,江知羽找到理由,试图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可是这样就被afred的三言两语扰乱,是否说明他在念念不忘
江知羽认为自己没那么单纯懵懂,会被一夜情绊住心神,然后他在衣柜里灵巧地翻了一个身,回想着afred的长相。
说明不了任何事情,他笃定地想,食色性也,这点反应实在是很正常。
那张脸很帅,背地里做个梦又怎么了
就算是再睡几次也不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