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身回归天界的同时,戚葭恰好接过几本朔灵仙子特意为他找来的育儿指南,动作骤然变得丝滑流畅。
“谢谢。”嫩黄色的圆啾继续笑眯眯地说,声音轻快。
与此同时
“本座再说一次,没有怀孕。”
冷肃的声音乍然响起,天帝的又一次声明直接打破了戚葭与朔灵仙子间的热烈交谈。
朔灵只知天帝方才不在,不知戚葭也离开了。是以也不知这一路他们的分身在不度山相遇所发生的事。
朔灵什么都不知道,现下骤然听见天帝这道冰冷的声音,仙子直接被吓了一跳,并开始深深地为殿下担忧起来
想不到陛下竟然不肯承认这个孩子
陛下是不肯承认自己犯下的错他真想抛妻弃子
陛下怎能如此冷血无情
而就在朔灵顶着一脸复杂的情绪、为殿下的未来感到担忧的时候,始终一脸冷漠的天帝忽而再度开口“朔灵,收拾一下未央宫。”
“啊”
朔灵又惊了一下,忽然觉得不对“未、未央宫您确定是未央宫”
虞白溪不置可否,只是道“以后他住那里。”
朔灵惊诧道“那可是天后寝宫”
这次是戚葭笑眯眯地,代替天帝回答了仙子的问题“是啊,自今日起,我为天后。”
朔灵
戚葭的声音听起来是带着笑的,如果是人类形态的他,大抵这会正是风姿无两,眉目张扬。
但他现在仍旧是可爱的啾啾形态,搭配这种轻快带笑的声音就显得整只鸟都活泼可爱,欢畅伶俐。
小胖啾转头面向朔灵仙子,变戏法儿似的,变出了虞白溪方才给他的天帝令牌,立在身前。
之后又觉得不对。
戚葭问虞白溪“方才你说天后令牌你不曾带在身上,但现在我们已经回来了,是不是可以给我了”
朔灵看着小胖啾身边骤然出现的天帝令牌,头脑同时还在分析殿下的话
天后令牌,是可以直接开口要的
“嗯。”但天帝却没什么迟疑地点头应了,虞白溪并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做文章,直接对朔灵道“天后宝鉴与令牌都在未央宫中,你带他去那里安置,顺便把东西都交给他。”
朔灵仙子“啊”
刚才还在为殿下担忧、担心他被陛下抛妻弃子的仙子,这下子又忽然担心起自家陛下的精神状态了
未央宫乃是历任天后居住的寝宫。
自从先天帝陨落陛下继位,上任天后变成太天后后,未央宫便闲置了出来。
之后陛下单身了万年,未央宫这万年来便一直宫门紧闭。
如今殿下怀有龙嗣,这毕竟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按说让殿下住进那里,虽然逾矩,却也无可厚非,因为搞不好这位之后真可以是天后按陛下这冷漠无常的性子来说,身边能有个人就已相当不错。
可是直接就成为天后
这却是朔灵万万没想到的。
但转念想来,陛下的想法向来很少有人知道
“小仙领旨,只是陛下,天后宝鉴和天后令牌都由太天后亲自封印,小仙根本解不开禁制。”
朔灵一边看着殿下身边的那块代表着陛下的天帝令牌发懵,一边整理着措辞“再说那天后宝鉴,也须得陛下与殿下正式举办过合籍大典,拜过天地宗祖才能传下,在此之前,便是太天后亲自取也取不了啊”
说到这里,确定陛下方才亲口说也要给殿下赐下天后宝鉴的朔灵终于反应过来,不由又心中一喜
直接做天后啊陛下这哪里是要抛妻弃子,他简直是,喜欢殿下喜欢得不得了
虞白溪听后却沉默了,因为从未想过迎娶天后,而天界上一次交接天后宝鉴还是数十万年前、自己的父帝迎娶母后、他还连颗蛋都不算之时。是以高高在上、全知全能的天帝对于这种仪式反而不如朔灵了解得多,并不知道这个细节。
沉默片刻,虞白溪说“那便先取天后令牌。”
他说的取,是他亲自去取。
一魂双体重新施展,须臾之间,天帝掌中便出现了一块令牌。
天帝令牌是金色龙纹样式的,天后令牌上面雕刻的却是一只银色的凤凰。
龙凤呈祥。
两张令牌就这样同时出现在了戚葭的面前。
而与此同时,天界也骤然出现一抹紫气霞光乃是未央宫门被人打开、太天后封锁令牌的禁止解除的标志。
意味着天后之位不再虚悬。
戚葭看着自己面前的令牌,只觉得满意极了,心想这天帝倒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大气一点。
而朔灵看向外面那道肉眼可见的霞光,已经惊得合不上嘴巴了,只想说陛下您别太爱了
“拜见天后娘娘。”惊讶是惊讶,朔灵还是依照礼制,立即向戚葭行了个非常正式的大礼。
戚葭赶紧让她起来,并难受道“娘娘这个称呼怪怪的,快别那么叫我。”
“呃的确。”朔灵解释“只是咱们天界,往上数好几任天后皆为女子,所以”
“叫君上。”虞白溪忽然说。
朔灵和戚葭齐齐望向他。
天帝陛下仍旧面无表情“带君上去未央宫安置。”
神情依旧是一脸“陛下您别太爱”的朔灵仙子,当即严肃应了声“是。”
无论内心想法如何丰富,朔灵都不敢怠慢陛下的吩咐。
但戚葭却没有这方面的困扰。
收好令牌的小胖啾没就这么离开,转头警惕地看向虞白溪“你不陪我过去”
虞白溪“你需要我陪你过去”
“”
戚葭掂了掂自己面前,龙凤呈祥的双令牌,忽然觉得“倒也不需要了。”
虞白溪“”
小胖啾兴致勃勃地要去看自己的新宫殿,恰好朔灵本就想带君上四处逛逛,一人一鸟很快消失在了鸿蒙宫中。
唯留下一袭白衣的天帝还立在原处。
鸿蒙宫中本就少有人出入,于是这里再度陷入极致的冷清。
静静地立了片刻,虞白溪方才转开眼,视线落在方才小胖啾躺着吃饭的大桌上面。
又沉默地注视了良久,天帝一挥衣袖,将纷乱复杂地桌面清理干净,好似一切如常。
“臣韩默,叩见陛下。”
鸿蒙宫长定殿。
天帝日常处理政务的地方。
一身赤色铠甲的年轻人大步走了进来。
这名年轻将领的步履很是匆忙,来到虞白溪的书案前端,他率先单膝跪地行了个礼,跟着便抬起头来,急匆匆地道“陛下,听说您要立后了”
韩默嗓门很大,动作也急。
与他相比,端坐在书案后低眸看着奏折的天帝竟要斯文了许多。
“嗯。”用朱笔写下最后一字,天帝才缓缓抬眸。
几个时辰前,就在戚葭和朔灵离开去未央宫后不久,天界众臣们已经因为那道紫气霞光而齐齐涌入长定殿。
天后令牌被人动了。虚悬万年的天后位忽然有了人选。这让众仙臣们怎么不激动
韩默也激动。
但心境却与那群总是催婚陛下的仙臣们不同。
“新天后就是今日勇闯大殿的那位小鹦鹉他真怀了啥时候的事”韩将军尽量留心语气,但还是难掩好奇地,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虞白溪“”
倒也没怪罪他问题多,天帝只是略微抬睫反问“何为新天后”
“啊就”韩默一愣。
天帝“本座此前并未迎娶过任何人。又何来新旧一说”
“啊是是是是臣失言。”韩默反应过来“这不是陛下您万年来都没有立后,冷不丁冒出个天后来,叫人难以置信么哎,不对。”
韩默又骤然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天帝。
身为朱雀将军韩凰羽最小的胞弟,韩默幼时曾一度被寄养在当年还是天后的太天后宫中。
是以今年一万二千岁的他,也可以说是少时同天帝结伴长大的。
即便万年后的天帝变化巨大,但韩默也还算是了解对方的。因此此刻,他就敏锐地觉出了天帝的反常
“不对啊,陛下您什么时候这么抠字眼了,这么在意新旧的区别您这是不想让那位天后娘娘受一点委屈啊这这这究竟是什么时候”
也因为既算是天帝发小,又身为天卫营首领负责守卫玉京、几乎可以掌握陛下的一切常规动向,所以韩默更好奇了
陛下整日除了公事以外几乎不理诸事,他究竟是在哪儿认识了一只鸟、还有了娃儿的
“情况很复杂。”虞白溪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鼻梁。
他脖子上的绷带又换了一条,一身的药香。
韩默一看陛下的面色便知道这是又不好了,不免露出担心的神色“陛下”
“无妨。”
虞白溪虚抬了下手,郑重其事地说“传你过来是有重要事情,需你去做。”
韩默“所以陛下,您是不打算跟属下说说您跟天后娘娘之间的情况究竟有多复杂了吗”
韩将军一脸落寞。
但以他对陛下的了解,陛下应当是不会说的了。陛下向来少言。
且作为四界生灵望而生畏的“邪天帝”,陛下也不需要对任何人多说什么
“叫君上。”
不想天帝却忽然说“他不喜欢被叫娘娘。”
韩默
所以果然不是错觉,那位天后君上在陛下心中的位置,不一样
很好,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韩默的脑中,骤然浮现出一人跌荡风流的模样。
风华绝代,旷古无两。
曾经,他一直觉得那位与陛下很配。
甚至陛下万年不娶、从不侧目任何人,对婚事总有诸多排斥都让韩默幻想,觉得陛下有可能是在等那个人。
但现在,忽然出现了一只鸟。
那感觉怎么说呢
“就像是臣在凡界看的戏,原本以为甲和乙会在一起,他俩天生一对儿,没想到突然冒出了个丙,甲他和丙还在一起了陛下您能理解臣此刻的心情么”
陛下“”
“您不理解也没关系。”韩将军更加落寞地说。
反正天后都这么定下了,几位操心这事儿的老仙臣都没意见,他这会儿也不该说些个陛下能听懂的话。
那不是扫陛下的兴么。
虞白溪的确没听懂。他也不理解下属的低落。
但他却知道如何让对方不再低落
“他是凤琰。”
天帝忽然说。
落寞的韩默继续垂头,又骤然抬头“谁啥谁是凤”
后面的话因为激动,韩将军几乎咆哮出声
但并没有给他叫出那个名字的机会,天帝手指一抬,已经对他下了个噤声咒。
“悄声。”
韩默“呜呜呜”
烟青色的眼眸冰冷彻骨,天帝压低了嗓音“他的名字还不宜在此刻、在天界出现。”
“噢噢噢”韩默猛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趁着下属安静之时,虞白溪又说“他目前短暂失忆,叫你来便是因为,这段时间本座需要你来保护他的安全。”
“嗯嗯嗯嗯”
韩将军继续猛点头。
之后天帝直接交待了一系列需要注意的细节,噤声咒方才解除。
此刻韩将军已然憋得满脸通红,但仍旧难掩激动“陛下,您是说天后君上他就是天爷啊他回来了”
激动的韩将军差点逾矩,都恨不得越过书桌凑到天帝的面前“陛下您知道吗,他,那位就是臣心目中的乙”
“不知道。”
虞白溪蹙了蹙眉,并有些嫌弃地向后靠了靠,拉开与韩将军的距离。
看着言行举止几近癫狂的下属,天帝眼皮一耷,半晌后徐徐道“但本座知道,曾经你很喜欢他。”
“不,不只是喜欢,更是崇拜”韩默“我们鸟类一族都很崇拜凤琰将军臣是说天后君上的,而且,臣实在没想到,陛下您与君上等等”
癫狂着说到一半,韩将军又一愣,仔细分析道“不对啊,既然今天揣崽闯进殿上的那只小鹦鹉就是君上,而君上就是凤将军,那岂不是说,君上怀了您的孩子”
分析到这里,韩将军的表情已经不能用精彩一词来单一形容。
虞白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