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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沈云安看着人畜无害的面孔,在审视人的时候目光格外的锐利,虽然这个人从土堆里爬出来,浑身泥泞不堪,甚至衣服都破破烂烂,浑身更是惊惧难安,但是对方年纪并不大,沈云安自信自己是对方的对手,心下稍安。

    冲对方嚷道“你谁啊”

    土堆里坐起来的何文斌看一看周围景象,目光又落在沈云安脸上。他也想问这句话来着。可是自己现在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境地,联想前因后果,只怕是李安平觉得自己被蜈蚣咬死了,草草将自己葬在这里。谁知道这个倒霉蛋一脚踩上来,自己被他活生生踩醒了。

    能跟对方说自己是个要流放岭南的囚犯老寿星上吊嫌活的太长了

    何文斌顿时从土堆里爬起来,连滚带爬就要逃走。此时不逃,难道等到对方发现自己的身份报官拿赏钱吗

    沈云安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突然从土堆里冒出来,然后惊惧不安的看了自己几眼,立马就从土堆里爬起来,连滚带爬的跑路,顿时人有些发傻,也不知道该不该追这个、这个连裤子都没有的人。

    可是,没过几个呼吸,对方不知怎么地,跑路的姿势踉踉跄跄,紧接着一头栽倒在地上,人事不省了。

    沈云安皱起眉头,不知道是该上去看看还是袖手旁观。扶着板栗树捂着裆缓缓站起来,但依旧扯的疼,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犹豫片刻还是上前看了看这人的状况。

    鼻子还有呼吸,说明人还活着。

    把人脸上的泥巴稍微擦一擦,虽然泥土粗糙,但是肌肤却格外光滑,普通乡下人家可养不出这样一身好皮肉。再看到嘴唇青紫之中似乎还发黑,“莫非是中毒了”

    要不然带回去,送到王大夫家给瞧瞧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红旗下大好青年总不能见死不救,过不了良心那一关呐想着就把人扶了起来,虽然已经暗示自己非礼勿视,但是那东西总会晃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去捕捉了,“嘿,还挺小巧。”

    抱着人下山不是个简单事儿,太费力气,只好把背篓取下来背在前面,把人往后面背。这一背就不可避免的托人家屁股,摸着就感觉不对了。

    “耶奇怪了这,市面上都没看到有辣椒卖,这人怎么有痔疮年纪还这么小,不应该啊。”可是菊花边上确实有一坨肿起来的东西,沈云安忍不住把人放下来,心里默默念叨一声我只是帮你看看,你可别见怪啊。菊花什么的,也并不是我想看的

    把人放下来,掰开来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有坨肉青紫发黑,肿成一坨,仔细看一眼就知道里面充血了。骇人到什么的程度内外痔结合,都没这个吓人。

    “这难道是被什么东西咬了苍天啊,这幸好是咬的菊花边儿,这要是咬的蛋,那蛋岂不是要嘎了”连忙把人重新背起来,也顾不上捡板栗了,匆匆忙忙下山去。

    到山脚下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稍微有钱一点的农户,家里才点了油灯,至于没钱的,今晚没有月亮,就只能黑灯瞎火唠唠嗑,早点睡。

    叩叩叩

    “谁呀谁呀别敲了,来了、就来了”大晚上的,刚泡完脚,打算上床睡觉了,就来人了,真是麻烦。王知丘把门栓一拉,大门打开,眯着眼去瞅人。

    “王叔,是我。”

    一听声音是沈云安,王知丘脸上嫌弃的表情顿时就变了,语气和蔼地问“咋了伤风感冒,头疼脑热”

    王知丘白天是个两米之外分不清人畜的近视眼,到了晚上就更别想让他认出人来。完全是听声辨物

    沈云安连忙把人转过来,“王叔,这人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屁股肿老大一坨,人也昏迷了,你看看这人还有没有救”

    王知丘一听,那还得了,赶紧救人要紧。

    蜡烛光弱,油灯也只是比蜡烛光稍微亮一些,沈云安干脆还举了一根火把,整个屋里顿时亮堂起来。

    王知丘也掰开屁股瓣一看,顿时“哦哟,这幸好没咬到蛋,不然就得做太监喽。我们这山里头的蜈蚣毒得很,这是被蜈蚣咬的呀。得用银针放血,再熬上几副药,清清余毒。”

    王知丘忙活着放血,流出来的血全是黑的。等到血流出来是红色的时候,这人脸色已经惨白了。他又抓了药,去厨房熬药。沈云安坐在床边,眉头紧锁。刚才就有人心切没有发现,这会他发现了这人虽然没有裤子,但是身上的衣服写着一个褪色的破烂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的“囚”字。

    这是个犯人啊

    年纪这样小,犯的什么事儿

    瞧着这细皮嫩肉的样子,恐怕是大富大贵人家里的公子哥。

    算了,人救都救了,等人醒了再问问吧。真要是欺男霸女作奸犯科烧杀抢掠,然后被抓进大狱流放的犯人,那就去报官。要是不是那也到时候再说。

    既然已经猜到对方的身份,就不好还把人留在这里。毕竟村子里面但凡有人头疼脑热腿疼腰疼都会来找王叔,人进人出难免惹眼。还是搬回自己家去,平时自己在家读书鲜少有人过来打扰,到底安全些。

    把王叔开的药放进背篓里,又把人背回去,打了水过来给人擦一擦身子,用被子盖了,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才把对方身上脱下来的衣服拿去厨房一把火烧了。他坐在一条低矮的长凳上,火光映照着他的脸庞,眼神复杂难明。

    “世道多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人救都救了,到时候再看吧。”到现在他还在纠结对方犯了什么事儿。

    第二天晨光大亮的时候,何文斌从床上醒过来,一眼就从窗子望向外面,只看到干干净净的院落里面,有个人一边拿着书本读书,一边慢慢走动着,基本上都是在默背,只有不记得的时候,才会看上一眼书页。是昨天晚上见到的那个人

    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自己身上没有任何衣服,可是似乎已经被清理过了,身上也没有泥土。何文斌握了握拳头,想自己心里面鼓足些勇气,来应对当下的情况。可是自己身子稚嫩,现在全身乏力,官服登记又是罪犯,天宽地阔,自己却如同一只笼中鸟雀,对未来茫然无措。

    内心满是纠结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了。沈云安抬脚跨过门槛走了进来,“醒了啊,身体有没有难受”

    何文斌看向沈云安,眼神格外复杂,有警惕,有不安,却还夹杂着丝丝感激,“你救了我”

    “不然呢总不能看你死在荒郊野岭。”

    “多谢你。”

    “不用谢,要谢也应该是我谢你。”

    何文斌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心里的不安全堆叠起来,越发浓厚。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你是犯人吧我要是报官的话,多少也能领上一点赏钱。意外之财,可不得多谢你”

    何文斌陡然惊悚。

    沈云安瞧他紧张的样子嘴角一弯,仍然是风轻云淡的站在屋子中央,语气越发轻挑起来“让我想一想啊,走这条路流放的犯人,不是流放岭南,就是流放海岛,啧啧,挖石挖煤砍树运粮什么的,老辛苦了。瞧你这一身细皮嫩肉的,应该是官宦之家的公子哥,你们家当官的官职恐怕还不低。可能说一说,你们家做了什么作奸犯科的事儿,要被流放”

    何文斌闭紧嘴唇没有说话,床上的床单都被他双手抓皱了。

    这人他到底想干什么送我去见官吗

    脑海里突然闪过破庙里面发生的屈辱的画面,李安平、李安平难道自己终究逃不过这一劫

    只要对方报官,这里的官府派人日夜兼程押送,用不了几天,自己就会又被送到李安平手上。到时候、到时候

    沈云安看他脸色苍白,浑身惊惧,冷汗直冒,心里不由得暗暗后悔,自己不应该过于咄咄逼人,毕竟对方身子这会儿太弱了,恐怕受不得刺激。

    只不过话已出口,后悔也来不及了。

    “喂,我问你呢,犯的什么事儿算了,爱说不说,等到官兵过来,你不说也得说。”沈云安干脆下一剂猛药,转身就走,假装要去报官。

    扑通一声,沈云安顿时停下脚步,扭头看去。何文斌脸色惨白,双眸含泪,惊恐万分,从地上跪爬过来,死死抱住沈云安的腿,“求求你别报官求求你不要报官”

    他仰着一张雪白小脸,就这样绝望哀求的看着沈云安。

    “我什么都能做,你叫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别报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