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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会(二)
    巴慈,原著小说的攻三号,这次自然也是冲着江广玉来的。

    任时阑在看到山间人影的那一刻便有了猜测。毕竟这几天他还在奇怪,为什么与攻三的初遇情节迟迟不发生。

    沉碧山深处,众人站在一处山脚的界碑前。

    两人高的石碑上刻着一个“薛”字的篆文。在界碑后,是裸露的山体岩石镌刻而成的一扇粗糙石门,门上刻画着一些奇怪混乱的线条。

    弟子们面面相觑,不由得都看向周群。却听见一声咳嗽,江广玉从人后走了出来,他看着那石门道“许多年没来了,不知还记不记得。”

    江广玉伸出手,轻轻推动那些纹路,众人才发现那些线条是可以移动的,随着江广玉的手势,杂乱的线条逐渐拼凑成形,是一只裂开嘴的灵兽。

    就在灵兽成形的刹那,它忽然张大了嘴,一下子就把在场的所有人吞了进去。

    众人只觉眼前一黑,潮湿的冷风吹过脸侧,他们在某样东西中快速向前。

    仿佛只是半盏茶的功夫,他们眼前一亮,已经重新站在了土地上。

    原来如此。任时阑回头看身后岩石墙体上的纹路,这想必就是古籍上记载的“穿山之术”,需要沿着山体脉络布设阵法,连通之后,可以将原本的距离缩短到十分之一乃至百分之一。

    薛氏一门曾经以机关术名传天下,这沉碧山方圆千里都是薛家地盘,也不知埋藏了多少乾坤阵法。

    他们眼前却是一个村落,一个小童蹦蹦跳跳跑出来,冲众人招招手。

    村子的东头坐落着一座古朴的竹篱小院。

    竹屋,内间。江广玉盘坐在竹榻上。内间站着黎瀛、周群、还有一个面容削瘦的男子他正是竹屋的主人,小圣手“金匮玉函”薛生白。

    江广玉说“你们都出去吧。”

    黎瀛跟他冷战了两日,此刻却也顾不上什么吵架了“我要留下。”

    江广玉自始至终不肯告诉他身体的状况,黎瀛怎么肯罢休。

    周群道“他不想你陪着。”

    黎瀛脸色一冷道“这又与你何干”

    江广玉说“是,我是不想你陪着。”

    黎瀛“”

    旁边的薛生白从匣子抽出银针,好整以暇地吹了口气,检查针尖的色泽“商量好没,到底谁陪”

    黎瀛还是不肯挪一步,指着周群对江广玉道“你宁肯让他留下,都不愿意我陪你”

    “行了”在外间等着的任时阑终于忍不住了,要等你俩分个高低,午饭都不用吃了

    他跳进来“我陪,行了吧”

    任时阑直接上了床,盘腿坐着,顺便拉了一把江广玉的手,手感温润细腻,冰冰凉的。

    “”见江广玉不仅没反对,还笑了,黎瀛和周群只得退了出去。

    门关上,薛生白一挥手,竹屋四周结界闭合加固,旁边药案上装着孤桑木的匣子打开。

    薛生白以银针牵引,淡金色的丝线缓缓从孤桑木纹理缠绕虬结的根部被抽了出来。

    他对江广玉道“我说过,树脉入体会有剧痛,虽然已经给你服了药,但疼痛不会完全消失。你做好准备。”

    江广玉点了点头,解开衣裳,露出瘦削的背脊。

    任时阑看着那闪着尖锐光芒的金线一端,这玩意要刺入江广玉那蝴蝶骨突出的背。

    他想起小时候被护士按着打屁股针的惨痛回忆,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抓了抓江广玉的手“没事嗷,要是疼你就抓我的手。”

    江广玉对上他的眼睛,笑了一下,然后闭上了眼。

    薛生白牵引着金线,停留在江广玉的背心处,刺入。

    江广玉的眉尖骤然猛蹙,手背当下爆出青筋,抓紧了握着他的那只手。

    “嗷嗷嗷嗷嗷嗷轻点”

    屋外院子里等着的所有人都听见了惨叫,任时阑的。

    夜晚,任时阑缠着绑带的手放在床边江广玉在树脉刺进身体之后从头至尾没喊过一声,但是把他的手捏骨裂了。

    他现在躺在附近村民借住给他们的小屋中,身上的稻草床倒是干净软和,只不过他向来有点认床,所以睡得不是特别沉。

    昏昏沉沉间,任时阑鼻端闻到了除开身下稻草的干燥香味之外,一点异样的甜香味。

    他的意识短暂清醒了一下,打了个激灵坐起身来。

    就在他张嘴要喊人的前一秒,一只手把他嘴捂住,将他整个人从窗户拖了出去。

    任时阑睁大眼睛,想要挣扎,但那股香气迅速侵袭了他的意识,眼前黑暗了下去。

    再醒来时,任时阑耳边听到悠悠的笛声。

    睁眼只见树梢,以及枝叶后的繁星天空。他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撑着地,坐起来了一点。

    这是一道山坡。他面前,一个男子面朝山坡下坐着,手中短笛横在唇边,断断续续地吹着。

    男子扭过头,笑道“哟,你醒了”

    他一笑便露出一边的虎牙,一头黑发蓬松翘起,发尾泛着赤红色,长相带着明亮的英朗气质。跟周群完全是两种风格。

    如果说周群是座闪闪发亮的冰山,俊美但难以靠近,这人就像热情的赤带雨林。

    虽说任时阑天天对着周群,已经对美貌有了抵抗力,但突然看见个不一样的,到底新鲜,忍不住多看两眼。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这人抓他干什么

    那男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任时阑一遍后,说“你跟我想得不太一样,不过也凑合吧。”

    任时阑“”

    巴慈站起身来,向任时阑走过来。任时阑正要说话,却脸色一变,喊道“背后”

    巴慈也察觉到危险,俯身就地一滚,任时阑则朝面前的地面扑了上去。一柄巨斧从他的头顶上方挥了过去,将背后树木拦腰斩断。

    巴慈头也不回打出数道刀气,霎时间数个逼近的黑影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这时任时阑才看清偷袭巴慈的人影大约二三十个,全都一身黑衣劲装,脸上戴着一张笑容滑稽的鬼脸,鬼脸的眼角镌刻一抹深红的宝相花纹,十分醒目。

    巴慈的另一只手抓住了任时阑的衣裳后背,带着他从山坡上跃了下去。

    任时阑被他拎着,抬头看向山坡下的空地,鸡皮疙瘩起来了大约有几百平米,密密麻麻的全是坟堆。

    原本静谧的坟堆笼罩上一层冰冷发亮的雾气,点点幽凉的火光从坟墟上冒了出来。

    那在夜空下莹蓝冰冷的火焰,在山坡和坟堆的四周产生了一个圆形的屏障,挡住了巴慈的去路。

    周围传来含混的念咒声,地下传来窃窃私语,坟堆中数不清的白骨破土而出,朝巴慈的方向飞来

    任时阑浑身汗毛直立,大喊道“你上哪不行非得把我绑架到坟地”

    “”巴慈道,“这村子旁边就是坟地能怪我吗”

    巴慈带着任时阑开始在屏障围起的空地上乱飞。那些坟堆里出现的东西有的只是一副骨架,有的身上还挂着烂肉,手中握着他们生前的兵器和法器,还有方才袭击他们的鬼脸黑衣人,四面八方地涌过来。

    任时阑欲哭无泪,万万没想到他只是想走个剧情,却被攻三错认成主角受。

    惯用长弓,修为低微,跟在周群身边,又陪着江广玉在竹屋中治疗他猜测多半就是这一系列巧合,促成了这个乌龙。

    你他喵的找了人家这么多年,结果连人家长什么样都不清楚吗

    巴慈还不知道自己正在被疯狂吐槽。他尝试破开屏障,但只要一靠近,便有冰凉的白雾涌来,伴随着腐蚀的黑气。

    要是他只有一个人还可以试试,但此时他手里还抓着任时阑。

    就在此时,屏障忽然从外部狠狠震动了一下,在任时阑两人面前碎开了一道裂口

    凛冽气浪涌来的瞬间,长剑擦过巴慈的脸侧,逼得他不得不上身后仰。

    任时阑只觉眼前一花,身边就换了个人。

    一只有力的手掌稳稳地扶住任时阑的后腰,他闻到对方身上那股干净的味道。周群不喜欢熏香,所以衣裳上没有任何香气,但那股独属于年轻男子的清淡气息,却很好闻。

    来的不止周群一人,在他身后还有数名弟子。问舒持双手短剑,晴桑则持一柄厚重巨剑,少女窈窕纤细的身形与她手中的巨剑形成明显反差。

    巴慈见打不过,当机立断,抽身跃入夜色苍茫的山林,跑路了。

    任时阑攀住周群的肩膀,不由得一呆。

    月色昏蒙之下,周群的轮廓线条在明暗之间越发沉峻,长睫微垂,俊美迷离。

    刚才他还在想着看看新鲜口味也不错,现在已经把“赤带雨林”忘到脑后了。

    而且这场景这姿势,简直是偶像剧里标准的英雄救美。

    “喂”晴桑在他们身后朝他怒瞪,喊道,“抱够了没有”

    任时阑回过神来,顺手搂住周群的腰对方看着高挑显瘦,真正抱着的时候,却能隔着衣裳感受到那坚硬的肌肉,肩膀宽阔,劲腰紧实有力,谁抱着不迷糊。

    任时阑道“夫君的腰,我就抱抱怎么了”

    下一秒,他就被扔到了山坡的树下。

    任时阑“”

    周群道“问舒。”

    他身后的青年便落在任时阑身边。其余弟子早已抽身而上,与那群鬼脸黑衣人交手

    太白众人一出现,战局登时反转。周群一剑扫过,登时无论黑衣人还是白骨战士,都失去了反抗能力。而其他弟子也都一个打数个,尤其晴桑那柄巨剑,舞动之间带着劲风,往下一砸,白骨便作粉碎。

    眼看黑衣人要支撑不住,这时从人群之后飞出数道黑影,伸出双手掐诀。

    霎时间,所有的白骨都像关节失去连接一般,碎裂断开,一片片一根根骨头飞速汇聚向坟地中央砰然巨响,石土炸开飞溅

    众弟子不得不后退数十尺,躲开翻腾的气浪

    一只巨像从地下站了起来,它足有二三十人高,惨白尸骨组成的身体表面覆盖寒霜,站起身的同时,方圆数里的灵力场开始剧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