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发少年被传送到漫天飘雪的戈德里克山谷时,暮色已经沉沉地西斜,远处的山岗和松林一片死寂,素白的颜色把整个世界铺得格外平展。
他手里拿着一束鲜花,面前分别是妹妹阿莉安娜、父亲帕西瓦尔、母亲坎德拉的坟墓,上面的越积得很厚。
死亡时间是很久之前的,估计在他成年之前就坟墓就已经在这里了。
小邓布利多感到疑惑,迷茫,同时也有一种抑制不住的悲凉。想到在原来自己的那个时空,父母弟妹们应该正在暖融融的夏天里一起快乐地出门野餐,他的心神稍微定了一定,忍住了本来想哭的冲动。
没关系,悲剧确实发生了,但是,所幸还有美好的一面。
不过自己的弟弟阿不福思呢
目前还不知道,暂且一边继续走一边找吧。
红发少年漫无目的地来到一家地下酒吧,听着舞台上的雌性妖精在唱歌,周围是酒杯碰撞和冰块洒落的声音。他脑袋里有些昏沉,想着下一步就去霍格沃兹吧,那里可能熟人多一些。
“听说了吗,黑魔王格林德沃明天就要被押上绞首架了因为神秘人觉得可以用旧魔王的死来证明自己的地位,所以选举日都被刻意延后了上次那一战,真是太惨烈了,这个魔王居然一个人留下来挡住的数不清的食死徒和狼人,受伤肯定不轻。前几天他在德国的一个别墅里被神秘人发现了,也真是罪有应得。这是要变天了啊。”
邓布利多一个激灵,他不动声色地施了一个咒语,往那个方向挪了挪身体,那几个酒吧里的酒保精灵继续说着,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人在偷听。
“明天不也是约定好了的领袖选举日嘛,还真不知道有多少看头呢。”
邓布利多感到有种莫名的危机感。他想走上前多问几句,却被一个人突然从后面捂住了嘴巴。
“嘘”
他看到背后的是一个非常胖的中年男人,头发和胡子都蓄得挺长的,是一个混血的巨人,光看外貌有点恐怖但是笑地很憨厚。邓布利多带着不确定开口问,“你是海格先生”
“哇,是邓布利多吗你好年轻。”霍格沃兹的守林人几乎要惊声叫出来,他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并且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巨大的黑色斗篷披在邓布利多的身上。“你跟我来啊,这里很危险,说不定有里德尔的眼线。”
如若不是在穿越来之前和未来的那位白巫师了解过自己的人际关系,小阿尔差点把对方当成来绑架自己的敌人了。他小心地把魔杖收回袖口,然后跟着对方挤出了热火朝天的魔法地下酒吧。
红发少年有些懵地被对方抱上了那架魔法摩托车,海格骑着摩托一骑绝尘。
一路开到了一栋公寓前,他们面前是一扇布满划痕的涂着黑漆的大门,银质的门把手是一条盘曲的大蛇的形状,门上没有钥匙孔,海格伸手触碰了一下门铃。
“客人请进来吧。”
沃尔布加布莱克夫人的画像发出了邀请的声音,墙壁上的砖头都自动挪开了,过了一会儿又自动闭合回原样,没人察觉到他们。
这里是格里莫广场12号,凤凰社的根据地。一身素绿色巫师袍的麦格从一个房间里走出来,很快她和海格一样睁圆了眼睛。
“邓布利多”
气氛里一下子充满了重逢的喜悦。
红发少年接受了两个“老朋友”的热情欢迎。
福克斯听到响动,从客厅的金属鸟架子上飞了过来,它宛若一团流动火焰那样落在了阿不思的肩膀上,用头和脖颈亲昵地蹭着这个陌生的小主人。
“谢谢你们带我来这里,但是抱歉,我是过去的那个阿不思,”青年邓布利多有些局促地笑着,“这可能是我第一次见你们,我未来的朋友们。”
“没事,”麦格教授笑笑说,“能找到你会让我们,包括凤凰社的这些巫师都安心许多未来的你真的是一个强大到让伏地魔都害怕的存在,光是听名字就让人很安心了。”
“哈哈哈,”红发少年脸皮薄,这些赞誉让他有点害羞地看向别处,“话说,我弟弟去哪里啦”
“他现在整天泡在猪头酒吧闭门不出他似乎不想再见你,也不想见任何人。”海格说着补充了一句,“我给他送过岩皮饼,他也没开门。”
“呼他没事就好。”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邓布利多大概了解了这个世界现在的局面。伏地魔的食死徒占领了魔法世界大部分的政权,虽然现在还没有攻入霍格沃兹,但是那都是迟早的事情了。
各国魔法部的官员都是酒囊饭袋,他们永远只会夹在中间,见风使舵毫无立场可言。
“我们比圣徒先收到了情报,所以今天下午的时候,派人到神秘人那里了劫了格林德沃的狱,他让仆从把人关押在地下室了估摸着消息已经被封锁了,神秘人在暗中派人疯狂追杀我们的人,以及寻找第一代魔王的下落。原本以为这样就可以拖延他们夺取政权的时间,来给我们制造反抗的的机会呢,害,现在越搞越被动。现在几个凤凰社成员刚刚回来在休息了,你也来了,真好。不过那个以前的黑魔王他整个过程没怎么反抗,带走他像搬一具尸体那样轻松。真是奇怪。”
海格大大咧咧,和青年邓布利多什么都说。
“是吗”
红发少年有些急迫,他走上前道,“让我也去看看吧。”
拗不过对方,麦格教授只能带着他去了整个屋子走廊最里面的那间房。房门上插着铁锁。
邓布利多透过门上的小窗,看着那双潜藏在黑暗里的异色的瞳孔,觉得分外熟悉。那是在过去的时空的原本属于金发少年的瞳孔 也就是说,他们本身就是一个人。
可是,那张中年男人的脸庞即使宛若身陷囹圄的困兽,也依旧显得飞扬跋扈的模样,那漠视一切的神色,却比金发少年让他更加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仿佛只是短暂的一瞥,就让人如芒在背。
他跟照片上几乎一模一样啊可是,如果不是危险到了极点,又怎么会被以这样的形式关押起来
不行,不能相信这个人。
还是保持怀疑态度比较谨慎,毕竟,很多事也远比表面上看着复杂。
“你要和我们一起审他吗”
“嗯,我就是这么想的。”红发少年的语气坚定。
由于时间紧迫,在“劫狱”成功的几个小时之后,凤凰社的训问就立刻开始了。
整个狭小逼仄的房间里,暗流涌动。
是一场对峙,一场不能输的对峙。
青年邓布利多伸出手臂,把一众巫师都护在的自己身后。他挥舞起魔杖,开始熟练地念咒,那是一个类似于统统加护的魔咒,施完之后他似乎还不放心,就又给黑魔王的身边加了第二道巫咒作为防线很快,格林德沃的身边开始泛起红色的圈,逐渐闭合并形成了一道透明的隔膜,除了施咒者本人,任何企图触碰这个魔法护罩的东西都会在顷刻间化为粉尘。
“这人很强大也很狡猾。我们还是多做一点准备再审问他吧。”邓布利多长舒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准备好做第一个去审讯的人了。
“呵”中年黑巫师这时候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的嘴角还带着一点血渍,所以声调听起来有些低哑,“没想到凤凰社还有这样谨慎又聪明的人才啊。”
所有巫师都吓得倒吸一口冷气,随即像潮水一般惊恐地向后退了几步,除了红发少年还站在原地。
邓布利多也定了定心绪,他说,“你们出去,我一个人先来和他聊聊,都在门口等我。”
房间里有些昏暗,唯一的光源就是左侧墙壁上角那个不大的窗口,很像一个合格的审讯室。
阿不思把一直披在头上遮着面孔的黑色的斗篷摘了下去,露出了那张年轻、白暂又隽秀的十八岁少年的面孔,那双湛蓝色的眸子格外地迷人。
“怎会是你,阿不思”看到对方露出脸的一瞬间,格林德沃那张原本英俊又冷淡的脸上闪过很多神情,一瞬涌上来的震惊,甚至让这个一贯轻狂的黑巫师语气都变了。
对死亡都能轻易蔑视的人,却在这一刻彻底地陷入了对自我的怀疑。
窗外的雪静静地继续落着。
这是人死前的幻影中年黑巫师迟疑着,感觉好像有什么尖锐的东西猛地一下扎进了自己心脏最柔软的地方,让他都忘记了身上的伤痛。
把那个中年白巫师送走以后,格林德沃的心好像被封进了渺无人烟的奥地利雪山深处。圣徒们吃着败仗,节节溃败,都跪在地上求他们的主人出面,可惜,这个一贯在各种错综复杂的凶境中都能游刃有余的黑魔王,却再也没有任何的动静,直到最后被食死徒擒获,这场早有预谋的政变似乎格外轻松因为,盖勒特已经不战而败。
巫粹党们也只能选择暂时性的撤退。
这个孤独的王,他已经没什么好守护的了。
可是现在,好像被纤细锐利的荆棘紧紧地束缚住的心脏,却在中年黑巫师的内心中重新抽动起来,鲜活地跳着,一下,接着又是一下,他感觉非常痛苦但是那种深切又渴盼的情感却涌了上来逼迫着他的内心开始躁动。
这时候,那个“幻影”开口说话了。
“你老实一点哦,别给我耍什么花样。”红发少年举起山毛榉魔杖,他神情严峻,对准了中年黑魔王,“现在是我在审讯你。”
“你别和他们待在一起,邓布利多。回你该回的地方去,这里很危险。”
格林德沃没有顺着他的话继续聊,而是换了一种口气。很奇怪,邓布利多觉得那个语气太熟悉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那是以长辈的角度对他的命令让人有一种莫名的信服和依赖的冲动。
“你闭嘴”红发少年几乎用开始颤抖的声音回答,“我根本不认识你,别用低级的黑魔法来扰乱我的思维”
他只是囚徒,无论如何不能被他支配
红发少年猛然地上前一步,两个人的距离被一下子拉近了,他一下踹在了那张椅子中间的位置,然后把魔杖尖抵在了黑巫师敏感的咽喉处。
“你最好谨言慎行,即使是白巫师也可以适当地对犯人用刑。”
“哦”黑巫师的语调变得玩味,他舒展眉心,甚至直接靠到了身后的椅背上,那副高深的模样中已多了点挑衅般的戏谑。“让我们来看看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我可爱的小凤凰究竟学会了什么新咒语不过,我记得自己还没教过你什么恶咒呢”
红发少年抿紧的薄唇,有些愤怒地看着那张带点日耳曼血统的中年男人英俊的脸。他很想一巴掌抽上去,但是忍住了。
明明被绑着的是方,他却觉得自己被调戏了怎么回事
“不许那样叫我”
什么小凤凰,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叫法。
中年那双异色的瞳孔里带了点恶趣味,“那我叫你什么崽子,乖孩子”
那可是他这几年来叫得最多的,每次这个小东西听到了就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了。
“叫我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莱恩邓布利多”
“这也太长了。”
明明是我在审他
阿不思气到爆炸邓布利多把魔杖一甩,“你再不配合,你就”
黑魔王有些满足地看到他一手养大的小凤凰耳根都开始发红了,他有些期待并且好奇地想对方接下来要放出什么狠话来吓自己。
“你就明天中午不要想吃饭了”红发少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非常凶狠,并且补了一句,“晚上的一顿我也不让你吃”
格林德沃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他从内心真的有点想笑了,经历了那么多生死居然还能再和过去的邓布利多见一面,也是有幸了。可惜一直被监禁的日子以及食死徒们对他用的钻心剜骨,再加上伤情的恶化,没过几秒他就突然感到身体内出现了一种贯穿五脏六腑的刺痛,也不知道牵动了哪个伤口,每一次脉搏的跳动都让他的肌肉疼得轻微抽搐。他没有任何预兆地咳出了一口血,滴滴答答流淌在房间的地板上。
“喂”邓布利多被吓到了,他本能地扶住了中年黑巫师,“你没事吧。别装受伤啊。”
一众凤凰社的巫师听到动静,也都纷纷打开门冲了进来。一个傲罗白巫师有些惊慌失措地对着邓布利多喊:“喂,阿不思你离他太近了,快点回来”
黑魔王格林德沃此时已经吐干净了嘴里的血,他抬起那双摄人心魄的异色瞳孔,邪笑着对众人说,“有意思。本来我想着就死在绞刑架上,来结束我的罪孽。不过,现在我稍微有点改主意了。”
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周围的墙壁坍塌了。
不知从哪里卷起的狂风把凤凰社的根据地的小房间刮成了一片又一片飞舞着的废墟没人能预料到身负重伤的黑魔王格林德沃居然还能在瞬间恢复并且爆发出如此强大的魔力。
一时间周围所有的空气仿佛都旋转起来,小邓布利多只感到了一阵头晕目眩,耳边还有人慌乱的施咒声和被打飞的声音,等所有人回过神,风暴中心的男人早已不见踪迹。
“你们保护好自己,我去追他”
红发少年不想放过这样探寻真相的机会,他太想知道过去时间线发生在自己身上那些事情的来龙去脉了真相,总是若即若离,他感到好像自己一伸手就能摸到,到下个瞬间又会消失不见。
“踪迹统统显形”
他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挥舞魔杖,很快,淡金色的粉尘在周围飘荡起来,邓布利多闻到了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地上出现了深浅不一的几个脚印子,看得出因为身上负伤所以走得不怎么平稳,他确信是那个中年黑巫师留下来的。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邓布利多的眼神飘向一家酒吧,那门口正贴着格林德沃的通缉令,整整有10000加隆的赏金。
在人声鼎沸的嘈杂环境中,红发少年闭上眼睛,他试图去感受那股让人无比熟悉的黑魔法能量与其他人不同,他并不觉得厌恶或者恐惧,仿佛那样的力量能和他产生某种心有灵犀的联系,甚至是从小开始就日日夜夜地守护在自己身边的一样。
就好像港湾就好像很温暖。
突然,一声尖叫撕裂了人群的喧嚣,几道黑影突然窜入了一片祥和的街道,随之而来的是玻璃破碎爆炸的声音和魔咒打在身上的惨叫,此起彼伏邓布利多回过头,就看见一群戴着骷髅面具的人正在快速移动着,他们随意地杀死挡路的人,似乎正在巡逻。
“低头。”
这时候他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冷风,还未来得及反应,邓布利多便被护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披风下,他感受到脸上落下了几滴温热的雨水准确来说,那是浓稠的血。
那些呼啸而来、本该全部打在红发少年身上的恶咒,被突然出现的格林德沃挡住了,他用手护在青年巫师的头上,然后另外一只手轻柔地揽过红发少年细瘦的腰把人按进怀里在手的背面是被锋利的咒语划破的伤口,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淌血。
迎面冲上来的几个食死徒都被蓝色的烟火给瞬间烧着了,他们痛苦地大喊着满地打滚,却在最后也化作了尘埃。
邓布利多感觉到心跳一阵加快。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和这个中年黑巫师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让他脸上有些发烫。
“为什么发疯为什么突然逃跑”
“因为我不能让你受伤,所以我不能一直被关押着。”中年黑巫师的语气有些紧迫,但是让邓布利多感到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安全感。
他没挣扎,还没完全恍过神来。
“我要在蓝色的厉火里让您教我跳探戈舞”
红发少年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自己的声音,这是,属于自己的回忆
这种想法真让人心惊肉跳。
周围魔咒划破气流的声音再次传来,食死徒还在源源不断地赶过来,他们在街道的另一头大叫着,“格林德沃,是格林德沃抓住他”
“快走,这里不安全了。”
中年黑巫师带着邓布利多移形换影来到一个暗巷里。
红发少年一下挣脱开了对方,他依旧还没压住内心的惶恐,刚才的突发情况,以及自己脑海里频频涌现出的情景,让阿不思的头上、身上,以及手心都不由自主地冒着冷汗。
“你没必要这么强迫自己。邓布利多,你应该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中年黑巫师用异色的瞳孔看着他,似乎带了一些苛责。
“我跟你根本不熟,你离我远一点。”
“噢。不过我刚才救了你的命呢。”
黑巫师张开空荡荡的双手,异色的瞳孔里蓄满了无奈的情绪,似乎在向他妥协,邓布利多竟然从那样的动作里看出了一丝宠溺的意味。
“你到底和我经历过什么啊”红发青年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都要抓狂了。
“没什么都是过去了。你赶快回去吧,凤凰社也好,回到你原来的那个时空也好现在跟我在一起你才是最危险的。”
中年黑巫师说完这话,就在邓布利多面前移形换影,化作了黑色的云雾飞离幽暗的巷口红发少年哪里会让他离开,立刻也移形换影跟了上去。
“先生”
阿伯纳西冲上前去,他在自己的别墅里呆了这么久,一直没有得到黑魔王大人的消息现在看到格林德沃突然出现在自己大厅的玄关,他简直激动地快哭出来了。
“别急着关门跟来一个小尾巴。”
黑巫师褪去沾着血的外套,扔在门口的木质落地衣架上,然后转身往后看着,似乎在等什么。
红发少年果然在几秒钟后出现了,他喘息着扒上了别墅的门框,然后有些愠怒地望着格林德沃。
“这位是”阿伯纳西有些懵了。
唉,格林德沃叹息一声,让他进来吧。
别墅很大,阿伯纳西和所有圣徒一样并不缺钱。他们来到了一个会议室里,黑魔王点燃了壁炉里的火,他手上的伤口已经凝固了,似乎用不了多久就会结痂,所以他甚至没想用魔法去管它。
“您”邓布利多调整着自己的情绪换了一个称谓,并鞠了一躬。“您手上的伤没事吧。谢谢您救了我的命,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一个真相。”
“没事。”黑巫师脸色有些不好,但是依旧看着对方露出一个笑容。“你可以先坐下,我们慢慢聊。”
“哦”
“我们之间,其实就是曾经在你十一岁的时候我不小心穿越到了你的那个时空。然后一直我陪你长大,一直到成年的时候离开了。就这样,没什么特别的。”格林德沃带着冷淡的疏离感面对着红发少年,语气静若止水,似乎已经把曾经的事淡忘了。
“可”
“你过来,总归要和我聊聊怎么打败伏地魔吧。你身旁那些凤凰社的成员都自身难保邓布利多,你还有心思同我聊过去”
见对方一定要生硬地岔开话题,红发青年也知道自己或许不应该再问了。他闭了下眼,妥协道,“好。我觉得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情况下,我们应该先合作,把伏地魔推翻。”
的确,他还没忘了自己为什么来这个时空。
“你们凤凰社得先帮我救几个人,我才能考虑合作的事情,这是唯一的条件。”黑巫师随意地挥舞了一下魔杖,给长桌另一头的青年邓布利多续了一杯温热的茶水,“我有几个核心圣徒,被里德尔以判乱的罪名被关到了。他们不光是我的核心圣徒,还是几个国家极具影响力的贵族家族的首领,如果把他们救出来,我的势力至少能恢复大半。”
“我可以帮您传话。”红发少年矜持地点了下头,“我相信这个时间节点,他们应该可以拿出合作的诚意。”
“不过你的胆子确实大的出乎我的意料。”黑魔王倚靠在背后的长椅上,他脸上浮出一丝笑意,语气深沉。“居然敢一个人跟到我的别墅来,如果我要用强硬的手段把你留下,甚至做点什么你可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邓布利多小先生。”
这一次,不可一世的盖勒特格林德沃终于学会了用敬语。他尝试和这个青年邓布利多有了边界感其实也是防止自己陷入在过去那个时空温热而绚烂的夏日回忆里。
即使是凶戾而邪恶的野兽,不会因为这个世界残酷的刀山血海而屈服,却也会因为一时地放松警惕落入带着鲜花和嫩果的陷阱小邓布利多不是一个陷阱,却是一个能让他轻易软弱的理由。
而格林德沃需要让自己时刻清醒着。
“如若真如您所说,从我十一岁开始您就开始养幼年的我,并且这些年来这么长时间我们一直在一起生活,您照顾我,保护我,教会我那些很难的咒语,把我养得那么好,也依旧没有一点非分之举,如果这种情况真实存在那么格林德沃先生”
阿不思听到这话并没有畏惧,反而笑盈盈地面向黑魔王走过去。少年在旁边那一群侍奉着格林德沃的巫粹党们面前经过,所有人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我相信您的自制力。”
青年用纤长的手指点了点中年黑巫师胸口处放血盟的位置,指尖若有似无地轻轻摩挲了一下,那双清澈无暇的水蓝色的眸子中带了点探究的意味,似乎有那么一瞬在专心地观察对方的反应
然后,他头也不地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
文达偷偷瞥了一眼格林德沃的反应,可惜黑魔王已然恢复了那种毫无波澜的神情。
红发少年找了一个可以传送的壁炉,用飞路粉回到了凤凰社根据地。
他觉得思维越来越乱,刚才对盖勒特的试探已经花光了这个乖孩子所有的羞耻心。过去的自己究竟和这个黑巫师是什么关系,可是对方也没有直接回答他,自己主动上前对方也没有很大的反应亦或者是,自己涉世未深所以没看出来。
等凤凰社成员好不容易在一夜的时间里把一切恢复原样,把周围的路人记忆抹除,天空已经泛着鱼肚白,大家伙都累得快趴下了。
“怎么回事”麦格踩着高跟靴在凤凰社的会议室来回踱步,“不应该啊,格林德沃不是早就放弃抵抗了吗。邓布利多,对了、邓布利多有没有和他讲什么话,刺激到他了吗”
“邓布利多到现在还没回来。”纽特斯卡曼德开口说。
这时候,房间门被打开了,众人讨论的焦点就站在门口。
“我和格林德沃做了一个谈判。”红发少年缓缓地开口,神态里耶全是疲惫。“我慢慢和你们聊。”
时间来到一个小时后。
“你是不是疯了,羊入虎口吗这不是”忒休斯在一旁走上前,他庆幸地看到邓布利多身上并没有什么外伤,他感觉现在的年轻人真是都太冲动了。
“不是的,我感觉我好像认识他很久了。但是,每次开口,又说不出什么。而且我审讯他的时候,那么近的距离,按照这个黑巫师的魔咒爆发能力,他在一瞬间要了我的命不是难事。可是为什么他没有是不是我和他之间有什么瓜葛,我们没有处理清楚”
红发少年分析得头头是道,然而周围的人还是为他捏了一把汗,格林德沃是多么残暴又诡诈的人啊,说是历史上最危险的黑巫师也不为过。
经过深思熟虑,麦格勉强同意了邓布利多的想法,她派了一个可靠的小精灵把合作的信件送到了阿伯纳西的别墅老宅。
接下来就是要去救人了。
移形换影去阿兹卡班并不难,据说格林德沃的追随者瓦格纳、柯洛和一众其他圣徒也都关押在那里。
可部署计划并不轻松,凤凰社的巫师们都讨论的几天才囫囵地制定出了一个大概的方案。
阿兹卡班是一座建于北海的某座岛屿的堡垒,在这片寒冷的水域中,常年下着瓢泼大雨。而且这座岛屿从未出现在任何地图上,麻瓜或巫师的地图都没有。
这些都是小问题。关键是阿兹卡班里豢养着的那些摄魂怪那群没有感情靠着吸取别人灵魂为生的怪物、所谓的狱卒,它们可能是效忠于伏地魔的。
“我们可以用呼神护卫速战速决。”红发少年提出,“在那个地方待的越久对我们就越不利。”
“对,我来摸清楚那些被关押圣徒的位置。”麦格也赞同,她几乎出于本能地无条件支持阿不思邓布利多。
其他几个巫师也并无意见,他们整理了一下在一个下午就出发了。
非常不幸的,当一群白巫师刚移形换影到那座位于北海的孤岛上,就受到了摄魂怪们的欢迎。巢居在阿兹卡班的黑色“狱卒”们像是收到了某种召唤,它们蜂拥而出,冲着新鲜的灵魂们冲了过去。
危机一触即发。
寒冷仿佛穿透了每一寸皮肤,密密麻麻的雨点砸落在了巫师们的身上,伴随着扑面而来又无孔不入的锐利的寒风,这里完全是一片让人觉得透不过气的毁灭之地。
麦格和所有凤凰社的巫师们在剧烈的风雨中和海啸声中茕茕孑穿行,他们艰难地稳住身形,好不容易才来到石砖堆砌的三角形监狱那狭窄的入口,阿不思非常果断地留下来断后。
这里真是每一面墙都充斥着折磨与痛苦。
自己必须用呼神护卫来击败这些无脸的摄魂怪了邓布利多这么想着,开始调动身体内的魔力,同时也努力地回忆着他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是十八岁那年从霍格沃兹毕业不是。
是妹妹给自己做了可爱的纸杯蛋糕不是。
是周围的人对天才那样仰慕又崇敬的目光也不是啊。
那是什么呢,是什么呢,他努力回想,但是脑海里依旧空白一片。那些肮脏的摄魂怪此刻已经全部都围了上来它们能感受到红发少年的困惑与内心的煎熬,并且对比兴奋不已,有几只就在离邓布利多不到几米的距离蠢蠢欲动了。
许多温暖又闪着光的记忆片段突然像被点燃了的干草那般,涌上了邓布利多的脑海,是中年黑巫师英俊得如同天神的面容,是他们在草地上依偎这小憩的画面,还有自己把头乖巧地耷拉在对方的膝头撒娇的场景。
这些无比熟悉,又让人一下无法全然接受的回忆让红发少年觉得十分无措,却又如同越烧越旺的焰火一般在他心里噼啪作响,紧接着又带出了一连串的发着光的记忆有些画面遥远又看不真切,就仿佛他青春期的一个青涩梦境,可这些情景带来的鲜活的的光芒却贯穿了他整个童年,也映亮了那些无人知晓的灰暗的角落。
那些回忆片段,宛如本身就是他的一部分,开始从荒芜的废墟中飞回他的身体。
“一个吻可以是契约,血盟可以是契约,赴汤蹈火地穿过火海依旧可以是契约。”
“孩子,我说过,会等你长大。”
邓布利多沉浸在那个自己尚且年幼时,黑巫师在自己额头上落下的轻吻中那很像是一个誓言。想着那时候的感觉,他就有些堕入过去的美梦中了,心智迷离的间隙,竟想象着自己如何穿过时间堆积出来的山海,去追上那个夏日中的虚影。
然而,回忆像是突然被厉风吹起的野火,失控般地快速向后蔓延着他迅速地回想起了自己的十八岁生日,微醺的自己对着一个奶油蛋糕手舞足蹈,非常幸福地憧憬着以后和中年黑巫师待在一起的时光这时候,一个声音非常突兀地出现在耳畔。
“一忘皆空。”
邓布利多的世界从边缘开始坍塌,他好像从高高的云端猛然坠落向地面,摔得支离破碎周围很嘈杂,是中年黑巫师那些分不清是虚伪还是温柔的甜言蜜语。
他好像一个猝然间被抛下、失去一切的孩子,茫然无助地,孤独的,蜷缩在暴风雨交叠的黑色夜幕下,银白色的闪电在他头顶上撕裂着一切。
突然,他放声痛哭。
麦格等一行巫师已经救出了格林德沃的圣徒,中年女教师及时赶到红发少年身边,为他驱散了那些扑上来的摄魂怪。“怎么了,邓布利多没事吧,是不是让它们攻击到你了”女巫急切地摇动他的肩膀问道。
好像在承受到一种很久远的幻痛,阿不思蓝色的眸子里反射不出光,只是慢慢地翕然动唇瓣,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着那句话。
“他对我用一忘皆空。”
抱住奶邓心疼地摸摸。`小宝贝已经恢复记忆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