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林璋玉进宫,离上课时辰还有一阵子,他就先去十一皇子宫里,将昨晚借的食盒还了。
最近豫州闹灾,太子虽然已经被派去治灾,但宫里也忙的不可开交,十一皇子早早就去户部帮忙了,林璋玉过来也没见到人。
十一皇子身边伺候的太监韩公公接过他手里的食盒,恭敬的说道“殿下一早起来便吩咐过了,说林公子来了自去上书房便可,今儿户部忙碌,殿下可能去不了上书房,已经跟太傅说过了。”
林璋玉点点头谢过他,一个人去了上书房,十一皇子身边统共十个伴读,只是都比他大了许多,有几个甚至已经及冠,如今都不怎么来上书房了,基本都在外头办差。
十一皇子虽说尚未成人也没在朝堂领差,但他的功课已经很好了,时常会被皇上派出去办事,有时候还会作为钦差大臣到各地巡查,也很少来上课。
宫里再没有比十一皇子更小的皇子,因此上书房里实际上大多都是林璋玉一个人在上课,很明显十一皇子是在给他走后门开小灶。
太傅并未因为林璋玉一人上课便有丝毫敷衍,依旧认真严肃,反而因为只有他一个学生,比之前那些皇子在时要更加严格。
忙碌了一上午,十一皇子一身疲惫的回到宫里,韩公公殷勤的让人给他准备沐浴,又在水里撒了一些药缓解疲惫。
沐浴完出来,十一皇子边绑衣带边往外走,他生的绝色,如今被水气一冲,脸上还带着尚未退下的潮红,更添了几分艳色和风情,一举一动皆让人心动着迷不已。
殿内站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原本就紧张的很,在看见十一皇子如此模样出来后,更是瞬间羞红了面颊,低下头眼中全是娇羞和迷恋。
十一皇子抬起头,冷不防寝殿内突然出现两个人,瞬间便冷了脸“顺子”
韩公公忙一叠声儿的应着跑进来,手里还端着茶,看见殿内情形一下子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立刻就苦了脸赶紧小声解释“殿下,这就是皇后娘娘送来的人,殿下那日不是答应了吗。”
十一皇子拍了拍额头想起来,他今年也十五了,该到了有通房的年纪,只是这些年因着他这副容貌,没少被那些世家勋贵惦记,尤其南安王府家里一个小姐,去年曾因无意间惊鸿一瞥非他不嫁。
南安王府来宫里说情,只是十一皇子素来厌恶这几个老勋贵,成天在太上皇耳边嚼舌根挑拨皇上跟太上皇的关系不说,还仗着太上皇的势横行霸道不择手段,心里又对那女子的花痴行径很看不上,他从小因着这个容貌没少惹祸,自然十分厌恶有人因此赖上他。
说媒不成,此事也不知道怎么走漏了风声,南安王府的小姐非喊着自己名声受损给家里丢了脸,竟然闹着要自尽保全名声,死当然是没死成,可那些勋贵却跑去找太上皇,太上皇宠爱他们,居然强行想叫十一皇子娶了南安王府的小姐做侧妃。
十一皇子也是个倔强的,他最是厌恶被人胁迫,差点剃了头说他要去出家做和尚,为了跟那些勋贵抗衡,更是放言要么他这辈子只娶一人,要么便去出家。
太上皇哪怕再宠爱这些勋贵跟皇上合不来,也不可能真为了一个勋贵家的小姐把堂堂皇子给逼的出了家,而十一皇子的母舅佟家同样手握重兵,他扬言自己这辈子只娶一个妻,这下不用十一皇子出手,太子跟五皇子头一个就忍不住了。
生怕将来跳出他这么个强劲对手,连忙就联合各自门下搅黄了此事,那些勋贵的联盟自然也不攻而破。
只有那南安王府的小姐,本来仅仅几个人知道此事,被她家这么一闹当真是尽人皆知了,十一皇子宁愿出家也不娶南安王府的姑娘,此事让南安王府的姑娘名声彻底败坏。
那小姐受不了流言蜚语,一气之下剪了头发跑去山上做了姑子,南安王府因此恨上十一皇子,十一皇子也因此莫名其妙被人非议,说他负心薄幸,逼的人家姑娘出家,甚至朝堂上还弹劾他行为不端。
去年太上皇身体还不差,手里依旧把控着朝堂大权,恼恨十一皇子如此落自己脸面,在那些勋贵的挑拨下,十一皇子被罚去庙里悔过,却被庙里那几个太监用阴司手段折腾了一番,狠狠病了一场。
要不是皇上心疼儿子,下了狠心跟太上皇撕破脸,接连发落了好几个勋贵才硬是把儿子从庙里接出来,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只是自那之后太上皇就突然病了,至今一病不起,便有传言说十一皇子不孝,还是被皇上严厉遏止才没有传开。
不过十一皇子因南安王府的姑娘受这无妄之灾,差点被那场病折腾去半条命,他是真的被这些花痴女子给隔应怕了,看到有女子痴迷他的容貌便下意识厌恶。
故而至今身边都没有女人近身伺候,今年他已经十五,宫里的皇子到了这年纪,基本都要给安排通房或侍妾,可十一皇子死活不要,他看见这些女人就想躲,前几日还是皇后看他连宫女都不要,实在太不像话,好说歹说才磨的他答应放两个姑娘在身边伺候,其实说白了就是通房。
十一皇子也才想起来,他那日正为太子的事情心烦,压根没留意皇后说了什么,居然稀里糊涂答应下来,只是皇后一直疼他,他也不能让皇后丢脸,人送来也没有退回去的道理。
可面对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含情脉脉的眼神,十一皇子却总觉得像是两头虎视眈眈的饿狼,自己就是被她们盯上的肥肉。
这么一想,他就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止不住心里隔应,挥了挥手打发道“顺子,你去看着把她们随便是安排浣洗还是针线,总之不许出现在我面前。”
两个姑娘立刻白了脸,连忙扑通跪下“奴婢哪里惹了殿下不快,还请殿下恕罪。”
因为跪的太快,衣角不小心挨到十一皇子的鞋子,他眼中闪过一丝排斥,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两步,耐着性子解释“你们没犯错,只是我身边并不缺人,你们又是皇后给的,现在退你们回去定然会落皇后脸面,你们且在我宫里伺候一阵子,等过了年我寻个由头再把你们换回到皇后身边,此事我自会跟皇后说明白,你们不必害怕。”
两个姑娘却红了眼圈“奴婢愿意伺候殿下。”
十一皇子温和的神色便立时冷了下来,正欲说什么,韩公公小心的凑上前轻声道“殿下,皇后娘娘赐她俩过来就是伺候殿下的,殿下把她俩打发那么远,岂不是辜负了娘娘一番好意。”
十一皇子似笑非笑睨了他一眼“如今连你也敢逼我收女人了”
韩公公吓的连忙跪下“殿下恕罪,奴才不敢的。”
这件事是十一皇子的逆鳞,之前太上皇为此逼迫于他,害他受罚又害他大病,还搭进去了清白名声,如今十一皇子最听不得的便是有人敢胁迫给他送女人,就连皇后之前送来这两个姑娘,也都是好言好语的哄着。
十一皇子深吸口气,揉了揉额角“起来吧,让她俩从我眼前消失”
韩公公不敢再劝说,赶紧爬起来拉着那两个依旧有点不情不愿的姑娘退下,他家主子虽然讲理,脾气却不是很好。
十一皇子长长舒了口气,也不叫人伺候,自己拿了块巾布擦拭头发。
不多时韩公公回来,小心翼翼回道“已经将人安排去扫洒了。”
“过阵子寻个由头把她们打发走。”这种宫女十一皇子是不敢放心用的,万一冷不丁被算计了,后宫这种事又不是没有过。
“对了,璋玉来过没有”
韩公公点头“一早就来过了,把食盒还了回来,奴才按着殿下吩咐的让林公子去了上书房。”
十一皇子嗯了一声“你去把食盒上栓的那个玉佩送去内务省,那上边的络子昨儿不小心被我勾坏了,让他们重新穿一下。”
韩公公依言去找玉佩,却见玉佩上的络子新崭崭的,不仅没有丝毫损坏,反而像是才穿上去的“殿下,这玉佩不是好好的”
十一皇子回过头,顺着韩公公所指看过去,眯了眯眼睛上前拿起玉佩仔细看着上面的络子,很显然是新穿好的,可他这宫里没他吩咐,宫女不敢随意进来,更不要说敢私自动他的物品了。
韩公公在一旁说道“这络子不像是宫里的样式,倒像是外头的,不过打的十分精致,比宫里的还要好看时新多了。”
他这食盒只在昨晚借给过林璋玉,十一皇子昨日也是累的慌,忘了自己把玉佩栓食盒上头了,就随手拿给了林璋玉,等晚上想起来,又怕给林璋玉惹来麻烦便没吭声。
如今想想,能打络子的也只有林璋玉那个姐姐了,他曾在江南小住时,还在林如海家里待过一阵子,那时黛玉已经进了京城,他也曾听林家下人说过林家姑娘心灵手巧。
而且看这络子的样式,的确像是江南那边的,恐怕是那林家姑娘误会了,当成了她弟弟的玉佩。
十一皇子贴心的没有声张,反而说道“我给忘了,昨儿出宫办差时,顺道在宫外让绣坊重新穿过了,你下去吧。”
等韩公公出去,十一皇子看着手里的玉佩,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玉佩放进了一个盒子里装起,自己重新拿了一块扇形玉佩戴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