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绪帝看了他一眼,知道之前谢停舟带人围江府的事,两人定然已结下梁子,江敛之欲打压也在情理之中。
“依爱卿之见,有何不妥”
江敛之正色道“未通过武举考试便官居六品中郎将,以何服人”
沈妤道“臣追随沈将军多年,在边关杀敌少说数百,不知是否足以服人”
江敛之一噎,一时竟未找到理由反驳。
武将看的就是军功,不少良将就是从军中提拔而来。
李延昌睨着眼皮说“原来是沈将军麾下的人,又怎么会成了世子的近卫”
“七弟莫不是健忘。”太子李晋承道“是世子千里奔袭救援燕凉关。”
谢停舟面上没有半分显山露水,手却握紧了椅子扶手,扶手已被他捏得隐隐嘎吱作响。
李霁风离得近,听见声响拍了拍他,“你怎么了”
众人闻声看过来。
谢停舟一下卸了力,闲闲看向沈妤,笑着说“人往高处走,北临王府是你屈就了。”
沈妤抿唇不言。
“听这意思,世子似乎对父皇的安排颇有不满。”李延昌看着谢停舟,意有所指。
谢停舟还未开口,李霁风已驳了回去,“今日七哥好生暴躁,怎么逮谁咬谁呢”
李晋承说“父皇已经下旨,此事便不容置喙,若是七弟因他救了本宫而心生不满,尽管来找我便是,就不必在此挑刺了吧。”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在李延昌头上,他哪还敢再揪着此事不放。
李延昌憋着一口气说“臣弟就是论事罢了,大哥排除异己也不用这么着急给我扣帽子。”
李晋承讥讽,“那你还是多多将精力放在抓刺客上吧。”
几兄弟争锋相对,听得同绪帝头疼。
同绪帝“唔”一声,微阖的双目抬了起来,“既是仲安培养出来的人才,那就这么定了,时雨明日一早回京领差,谪令你三日内出发,都散了吧。”
一锤定音,其余人皆先后散去。
裴淳礼跑得最快,他感觉自己要是跑慢了便要人头不保。
营帐中七弯八绕,裴淳礼伸着脖子往后看去,幸好谢停舟没跟上来。
他庆幸地拍了拍胸口,回头刚准备走,却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脖子上架着一把刀,刀柄握在谢停舟手里。
“别别别,世子别这样。”裴淳礼想用打马虎眼蒙混过去,“大家都是朋友嘛,对不对这这这是假刀吧”
谢停舟看着他,“你试试”
裴淳礼咽了咽口水,扯了一小撮头发试探着在刀上一碰,顿时“哇”的一声。
“真是吹毛断发的好刀啊,不过世子,你我往日无冤,近日近日之仇也不必这么着急报,大晚上的。”
裴淳礼迎着谢停舟沉甸甸的注视,脑袋往后仰了又仰,依旧躲不开脖子上架着的那把刀。
“你看要不咱把刀收一收好好谈”
方才在御帐中挂着的薄笑消失了,谢停舟眼神阴戾,“在你帮她的时候,就应该料想到现在结果。”
裴淳礼垂眼盯着脖颈上的刀,艰难地说“我,我就说了两句,他们也帮腔了,你怎么不找他们去”
谢停舟把刀往前送了些。
裴淳礼当即大叫“阿雨阿雨救命”
谢停舟微眯了眼。
沈妤闪身而至,将裴淳礼往身后一拽,迎着刀自己挡在身前。
她知道今夜谢停舟势必会生气,原本不想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的,但她看见谢停舟眼中真的有杀意,怕他真一个控制不住误伤了裴淳礼。
“你先走。”沈妤对裴淳礼说。
裴淳礼如蒙大赦,兔子一般一溜烟跑了。
沈妤盯着谢停舟,“是我让他这么做的,你有什么怒气冲着我发,我今日的一切都有缘由,我可以一一向你说清楚。”
谢停舟垂下刀,插进了地里。
她身上的血迹早已干涸,有的凝固在脸颊上,他伸手抚了抚,只碰下一块干涸的血块。
“去洗漱吧,”谢停舟转身说“帐子里备了热水。”
帐子以屏风做了隔断,里间用于就寝,外间用于起居。
谢停舟坐在桌边,手中是一盏酽茶。
里间传来一阵窸窣声,他搁了盏,侧头问“身上有伤吗”
沈妤钻进浴桶,望着他被灯火映照在屏风上的侧影。
明明什么都看不清,可她似乎从影子就看出了他的愤怒和不高兴。
“没有。”她乖巧地说“我没让自己受伤。”
谢停舟并不领情,“仔细检查,你若检查不好便由我亲自来检查。”
沈妤道“真没有。”
外间安静了须臾。
“把衣服全扔出来。”谢停舟说“全部。”
沈妤想了想,伸手捡起地上的衣服往屏风上扔过去,手里还捏着两样,揉成一团说“最,最里面的便不用了吧”
片刻之后,谢停舟生硬道“不用。”
血迹哪怕已经干了,还是留有一股浓浓的铁腥味。
谢停舟将带血的衣裳一件件摊开,仔细检查了一遍,骑装上有两处破口,也有被刮破的痕迹,但里衣上没有刀口,说明她确实没有受伤。
沈妤将自己沉进水里,水漫过了口鼻,只露了一双眼睛看着屏风上的人影。
谢停舟在那坐了一阵,等提壶再倒不出一滴茶,他起身出去了。
沈妤觉得今夜谢停舟有些过分好说话了,竟没有追问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没有骂她,给她一种暴风雨之前的宁静的感觉。
这让她觉得心里有些发慌。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88780506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