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火炮么?”联
军主将张秀林第一时间便看见了从要塞里伸出炮口的钢铁巨兽,他的表情不由的有些惊讶。
可火炮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在张秀林的潜意识里,所有的火炮都应该跟盏口炮一样,铳口外张似酒盏。
这种火炮是装置在木头架子上的,木架的形状像是一条长板凳,将炮筒子嵌装在上面,然后在炮身尾部的放空中穿一根铁栓,使炮筒与木架牢固结合在一起。
这种火炮运输不方便,而且威力真的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大。
所以军议的时候虽然提议过,但是最后被大家否决了,便是他的实用性真的没有那么高。“
可眼前的火炮怎么那么奇怪?”
张秀林还在琢磨,是不是军山自己瞎捣鼓出来吓人的玩意,实际上没有啥战斗力。
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军山要塞简直就是天堑一般的存在,明明他已经投入了数万兵力,可结果呢?对
方稳如磐石,自己却损兵折将。最
主要的是还没有达到公子所要的尽量损耗敌方有声力量的结果。自
己的士兵不仅没有一人冲上寨墙,连作为依仗的火箭也消耗的不成样子。绝
大多数士卒,都被那道壕沟给死死的挡住,哪怕是跨过了壕沟,也因为缺乏攻城武器,被军山的火铳手们给射杀了。此
时朱振心里难受,张秀林心里更难受。莫
说张秀林,便是陈家的家将门,心里也憋屈的很。出征前,主家吩咐过,不要在乎牺牲,就算是打不下军山,也要重创军山。
因为陈海平看的清清楚楚,如今朱振已经在军山扎下根,如果没有人能阻碍他的发展,那么下一步他便是要向泗州扩张。到
时候以军山的财力和人力,在泗州便是连自己也抵挡不住。
所以陈海平才会与张公子一拍即合,不惜一切代价支援他。
陈家家将们也严格执行了少爷的安排,打起仗来不计一切代价,可是不出战果,着实让人心寒。之
前他们在泗州大地上攻城略地,可以制造井阑车与云梯,哪怕是在坚固的堡垒,也能被摧毁。可
军山是做山城怎么就那么难打。
攻城武器,云梯在这里根本不能用,他们能做的只能用士兵的尸体去铺垫,用人力去做无谓的消耗。他
们如果知道,当初大汗蒙哥亲率十万大军,入川峡西路,欲要效仿西晋灭吴之法,先取长江上游,然后水师顺江东下,配合路军平定江南。结
果大军被阻碍一座扼守江陵江上,面积仅仅有两平方公里的钓鱼城之下,最后连大汗蒙哥都被炮石所伤,留下若克此城,当赭城剖赤,而尽诛之的遗照,不治身亡,他们肯定就不会那么疑惑了。而
军山要塞是在朱振的打造下,早就成了一座扼守江南大地,可以成为朱元璋东北屏障的一座钢石要塞。此
时的军山要塞比钓鱼城还要坚固,还要险要。凭
借他们如何能够攻克军山要塞。若是朱振真的下了狠心,让所有百姓集体参战,便是张家来更多的人,都拿不下军山要塞。
张秀林越打越心惊,因为他能看得出来,在这座坚固的要塞前,联军的步兵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
他麾下的联军将士能做的只有在崎岖的山路上反复冲锋,然后被滚落下来的山石,火铳打出来的弹丸给消灭。
这已经不算是战争了,这是单方面的无畏的自杀。而
这些众多的联军将士所付出的惨重代价,也仅仅能做到牵制寨墙上军山士兵的作用,而正是因为联军步卒不断赴死,不断的被射杀,这些联军火箭手才有迎击敌方山城火力的可能性。仅
此而已。但
是火炮的出现,让张秀林隐隐约约感觉到不妙。只
见他们点燃了火把,开始装填弹药,张秀林尚未反应过来,便只见火光爆发,接着便是闷雷一般的响声。
“轰。”
张秀林用来眺望地方的楼车直接被炸碎。
用来指挥兵马的军旗也直接断裂倒地,军心立刻动摇。
此时,陈家一直默不作声的一名家将站了起来,代表着陈家在泗州威严的陈字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一
名留着络腮胡须,浓眉的威风老将骑着战马迅速接过了指挥权。“
火箭手分区域覆盖地方火炮要塞。他们用的是火炮,最怕火箭,只要我们能用火箭点燃他们的弹药,便能阻挡他们的火炮攻势。”这
名家将虽然口中如此下令,面色看不出丝毫的气馁,其实心里他已经暗暗发叹,败就是败了。火
箭的射程如何能够比的上一炮炸毁了张秀林楼车的火炮呢?
果然。
“轰轰轰。”山
上的火炮从第一门开火之后,剩余的火炮连绵不绝的爆发了雷鸣一般的怒吼,整个军山仿佛无数头雄狮苏醒,向天空怒吼表现出自己无上的威严。
此时整个军山被密布的硝烟所笼罩,军山下的攻城士卒根本看不清楚军山的样子。
当天空中的火炮肆意的倾泻弹丸的时候,攻城的将士彻底陷入了绝望。
火炮因为在山中较高的要塞里发射,射程极其远,离要塞较近的敌人遇到的是开花弹,那些正在前进的士兵一瞬间就被碎裂的铁片绞杀一空。成
为一堆堆被炮弹炸裂的碎裂。
而较远一些面对的则是实心弹。
实心弹造看似杀伤力不如开花弹,但是实心弹的破坏力极强,一切盾牌,攻城武器在他面前,都是浮云。
实心弹落地之后,数个士兵直接被砸成烂泥,地上会出现一个巨大的弹坑。有
的弹丸落在坚硬的石头上,会在砸个坑的基础上,再次弹起,将正在冲锋的士兵的腰腹穿透。“
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火炮?”
陈家家将甚是吃惊。虽然不似张家那般见识过大都的繁华与强大,但是能成为陈家领兵的核心,这位家将确实是有见地的。
他一边儿谨慎的指挥着士兵慢慢收缩,一边儿仔细观察军山。
还别说,真的被他看出了些蹊跷。
他发现,虽然不断的有火炮落下,但是有些弹丸造成的杀伤力,明显不似先前那大规模的火炮那般有杀伤力。
“奇怪了,莫非说军山紧急打造了一批威力较小的火炮?”
想到这里,这位陈家的家将心中咯噔一下。虽
然他不懂的如何打造火炮,但是他也知道,打造个刀枪棍棒都需要不短的时间,那么短的时间内,如何打造那么多门火炮。天
上落下来的炮弹就跟冰雹一样密集。这
,这仗怎么打。
就在他纳闷的时候,忽然从军山内部飞出一直弩箭,以一个弧度抛射至联军军中。
“砰!”那
一阵尖锐的呼啸声,最终结束于一声巨响。
只见自己不远处,有数名士兵被炸倒,躺在地上没有了声息。
那是一个黑乎乎的铁疙瘩,被绑在弩箭上,在空中飞行了足足接近一百丈,然后落地爆炸。
炸得数名将士尸横当场。
那鲜红的血液混杂着脑浆,伴随着尘土和石屑溅在周围士兵的脸上、身上,吓得他们面色惨白。
“床弩!原来军山不仅仅有火炮,他们将手雷绑在床弩上,发射过来,竟然有类似于火炮的效果!”这
名家将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这军山是不能打了。这是在白白浪费人力!”张
秀林命很大,被实心弹炸碎了楼车,他也只是摔得胳膊有些脱臼而已,此时在数名张家人的搀扶下,走到陈家家将面前。
“陈陆将军,这军山火药存量并不多,只要我们支撑一阵,他们必然会败下阵来。我们现在距离胜利,缺的只是坚持。”
那名唤作陈陆的家将恶狠狠的瞪了张秀林一眼,一咬牙算是默许张秀林再次拿回指挥权。此
时张秀林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鬼话。
他比谁都清楚刚才那波弩箭抛射的威力,而且这种弩车正在逐渐增多。
“嗖——轰——!”越
来越多的手雷,从军山内被抛石机或床弩抛向那一万名长弓手所在的兵阵位置,瞬间这些弓箭手便损失惨重。
张秀林可以清晰的看见,这些弓箭手的畏惧和不安。
想想也是,他们的火箭消耗殆尽,可对面却有源源不断的爆炸物抛射下来,这东西比石头还恐怖,直接在头顶爆炸,爆炸之后不仅烟雾呛人,而自己身边儿的兄弟直接一片片的死。
换做是谁,也会越发的恐惧。
更别说随着军山的火力压制住了联军,越来越多的军山前线将士没有了估计,火铳手、弓箭手,投弹手纷纷爆发出强悍的战斗力。而
在此期间,联军虽然勉强还能维持住形势,甚至还能向前发起冲锋,冒着雷雨向前匍匐前进。相
信所有的流寇和地方豪强的家丁护院都在心里疯狂的咒骂军山将士,将军山弄成刺猬一样也就算了,还具有如此强大的远程打击能力。这
还让不让人活了。“
冲啊——”
一名联军中的百夫长大喊着,身先士卒,不畏痛处,生生用肉掌死死握住那些刀刃,沿着刀刃向上攀登。
刀刃割裂手掌,那可真是钻心的痛,更要命的是,他脚踩的那把剑刃根本不足以承受他整个人的重量。只
听咔嘣一声,剑刃崩断,只见那名百人将脸上露出了骇然的神色,整个人顺势向下一沉,紧握着刀刃的双手竟生生被削断了手掌,浑身上下亦被那无数刀刃割伤,腹中肠道被切成了数段,整个摔在营墙的底部,翻来覆去惨叫不已,俨然已经活不成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