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陈陆表情凝重,严肃说道:“末将担心一个人。”
“谁?”众人疑惑不解。这
数万大军交锋,甚至连应天都能奇袭,还有谁能呼风呼雨不成?见
众人神色不解,陈陆解释说道:“我听闻江南有四位文士,号称江南四先生,又雅称江南四仙,分别是叶琛,章溢、宋濂、刘伯温。这四人各有通天彻底的本事,其中叶琛善兵事和文政,章溢富民经世,宋濂爱儒学,唯独这个刘伯温,他好周易,懂周天八卦,能掐会算,呼风唤雨,无所不能,这一次朱元璋能胜陈友谅,据说也有此人的出谋划策,你说咱们奇袭应天,会不会被刘伯温算到了,提前准备兵马等着咱们?”张
秀林闻言,也面带忧郁,“公子,这刘伯温确实厉害,之前我听说他给朱元璋手下大将李文忠算了一卦,让他一会儿跟着红云彩追击,一会儿跟着黑云彩设伏,本来一直打败仗的李文忠竟然莫名其妙的获得了大胜。你说他若是把咱们也算进去了,那岂不是很糟糕?”张
公子闻言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某还以为你们担心什么,原来是这个。”张公子释然地说道:“孔夫子曾言,祀神如神常在,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这意思便是说这鬼神本身就是子虚乌有之事,但人要却要时刻警醒自己,怀有一颗敬畏之心罢了。
这刘伯温能掐会算,为何在我大元却只能做个昏昏小吏?咱们大元也不是说不重要汉人官员,更何况说他可是当过进士的,朝廷更不可能将他弃之不顾。
缘何他最后落魄到不受朝廷重用,无奈给反贼做了帮凶,就只能说明,其人名声虽大,但定然是名不副实之辈。我们真要担心,反而要担心朱文正,要知道当初朱振在姑苏扬名的时候,他可是一直在身边儿做事,保不齐学会什么奇招怪招。就
算是朱文正没什么本事,朱振若是给他派几个厉害的谋划之士,也很容易让你们家公子吃大亏,进而影响整个大局。”“
那不可能。”陈陆摇头道:“朱文正要是真有那么大本事,为何在泗州发展如此不堪?”
“那你还在担心什么?”张公子反问。“
也许是在下多虑了。”陈陆哑然。想
了想,张公子说的不无道理,陈陆点点头,长长吐了口气。不
知为何,他在提出这条明明不错的计策时,心中总有种莫名的不安。而张公子所谈,在他看来虽然有几句戏言,但是却也让人信服。这
世界哪来的鬼神?
若是真有鬼神,自己这些年随着公子做了那么多不仁义的事情,岂不是早该遭了报应?当
夜,张公子派出使者,拜访泗州等地的各大海商。各大海商觊觎朱振在南洋种植烟草的利益,故愿意出船出人相助。三
日后,那无数船只从各地云集洪泽湖。
张公子已然下定决心,不再犹豫,吩咐麾下士卒三万,登上战船,按照陈陆的谋划,直驱朱元璋应天老巢。
那一日,洪泽湖之上大船连绵不绝,仿佛一条条劈波斩浪的鲸鱼,拍着整齐的队伍向应天开拔。这
一幕,吓得在军山外侦查军情的细作,连忙飞鸽传书。联
军驱战船奇袭应天的计划,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而在军山要塞内,百姓们也忙碌着一天的生活。
而对此,检方文轩、韩金钟二人多少心里有些难受。所
谓难受,其实不过是感觉自己发挥不了自己本身的价值,真的成了伐木场的工人罢了。
比如说,在应天时,他们虽然声名不显,但是应天权贵尽数在他们的监视之中,甚至现在改名锦衣卫的亲军校尉对他们也是毕恭毕敬,担心被莫名其妙的告了状倒了霉。
他们这支检校队伍,是直属朱元璋的,甚至检校名义上的大佬杨宪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此
次他们奉命,与杨德白一明一暗负责调查朱振,就是想看一下军山是否忠诚。
可他们来了军山之后,根本就没有他们发挥的余力,在他们看来可以给他们吸引火力的杨德白嚣张跋扈,没过多久就恶有恶报,去了西天极乐世界当牛做马去了。而
军山据说因为杨德白勾结外界,引来了兵灾,他们现在出行都受监视,根本没有向外传递情报的机会。
外界似乎也跟自己断了线,轻易受不到什么有用信息。
事实上他们这还算是幸运的,有些其他的潜伏在军山的检校,因为被叶兑老先生洗脑过分,上战场打仗的时候格外卖力,天空箭雨瓢泼,他们也敢抱着盾牌往前跑,然后就莫名其妙的牺牲了。谁
能想到,他们在军山做工,还天天有读书人来给讲诗书大义呢?尤
其是火药厂,更是由叶兑先生亲自教导。
叶兑可是当世大儒,他讲起道理来,那真的如同黄钟大吕一般,让他听了醍醐灌顶。甚至有些检校连自己的使命都忘记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又
是一日的上午,大家在工厂做工了一日,吃过午饭,不死心的方文轩拉着韩金钟两个人,趁着工厂午休的时间,找到了正在看孩子写字的秦伯龄。“
秦叔,要不您去跟爵爷坦白得了。让爵爷把分散在各处的检校都放回来,咱们不搜集信息了。在这样下去,队伍散了。甚至若是有人脑子一抽,去自首,不是把咱们也卖了吗?”方文轩很是热切的看着秦伯龄说道。
在他看来,秦伯龄这样的长者,在此时这种情况下,定然不会推脱。
“我们虽然也是检校,但是与杨德白之流又毫不相同,再说我们也没干什么亏心事,你们怕什么?”秦伯龄满不在乎的说道。他
并不清楚朱振是否发觉军山依然有人在监视他,他只知道这个年轻人确实不错,在军山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百姓谋利的。而
他们虽然是朱元璋直属检校,负责监视臣僚,但是他们这个组织的存在,本身就是脱胎于白莲教的穷苦人,希望全天下的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不是亏不亏心,而是眼下大战在即,保不齐朱振担心我们传递军情,把咱们斩杀了。大战期间,可不讲什么情理,错杀也没啥!”
想了想,这检校在朱振那里确实没有好印象,老人家有些犹豫,“其实我这年纪大了,也不想折腾了,我感觉在军山养老就挺好。要不这样,方文轩你还年轻,前途似锦,你去找朱振坦白了。”
“我?”方文轩想了想,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秦叔,你莫要害我,我现在想想处决朱振的手段,脚后跟都打颤。”朱
振以为自己行事诡秘,其实他如何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在了一些人的监视之中。其中就包括杨勋杀死杨德白的那一幕。
实在是让人心惊肉跳。“
韩金钟,要不你去?你这人看着比较老实。老实人总是有好运气。”秦
叔年纪大了,有威望,方文轩不好说什么,但是韩金钟还年轻,正是热血好糊弄的时候。
谁料那韩金钟立刻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你还当我傻?这些日子,我可没少去夜校读书,先生有句话说得好,叫不患寡而患不均,凭什么让我一个人去,要去就一起去。你们若是逼我去,行我去了就投诚,顺道先把你们卖了。”“
臭小子,你也动心了?”秦伯龄好奇问道。“
能不动心吗?咱们做检校不就是为了天下太平吗?这军山好歹也算是一方小天下了,我这日子过得可是妥帖的很。”
“你这粗汉,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洗了脑。”方
文轩有些气闷的骂了韩金钟一眼,却不料自己一不小心连秦伯龄老爷子也骂了进去。连
忙摆摆手说道:“老爷子,我可没说您。”
就在三人为暗藏军山的检校的前途发愁的时候,忽然有一只鸽子落入秦伯龄的院子中。
见此,三人不免有些诧异,毕竟外界被大军封山,很久没有信息传递进来了,而这一次自己人不惜暴漏大家伙,连鸽子都动用了,可见外界一定是发生了大事。秦
伯龄连忙取下密信,另外两人各自拿出一本秘册,由秦老爷子自己破译其中的内容。
“怎么说?是咱们的人被联军一锅端了?”方文轩皱着眉头。
“这倒不是。”秦伯龄说道。“
那就好。”方文轩说道。
“可联军纠集各大海商,调遣一百多艘大船,齐聚彭泽胡。”方
文轩和韩文忠一脸疑惑。
秦伯龄则看着两个年轻人,微不可察的摇摇头,毕竟年轻,还需要成长啊。老
爷子以手做笔,画了一幅建议的地图,轻轻的点了点。“
应天!”方
文轩、韩金钟二人闻言俱是吓得面如土色。
“糟糕糟糕糟糕……”韩金钟连道了三声糟糕,回顾两位同僚道:“最新情报徐达和常遇春皆领兵外出征战,眼下应天防务空虚……”“
这。这可如何是好?”方文轩急得抱着脑袋连连打转。而
这时,秦伯龄好似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去找爵爷,将此事告诉爵爷!”
三人仿佛是找到了主心骨,连忙朝着男爵府而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