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末动荡,天下豪杰并起,天下诸侯全线暴动,但是真正还残存有理智的却并没有几个。
为何原有的时空朱元璋能够问鼎中原,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这些起于微末的诸侯,很少有知道建设的。
除却朱元璋和朱振,这天下的诸侯没有管今年雪灾百姓的生死的,便是张士诚有心管,但是因为他对于吴国的掌控力不足,百姓依然频频饿死。
至于陈友谅和北元之流,更是不在乎百姓的生死。
而相比之下,军山虽然在天下豪杰之中出名比较晚,但是却一心一意的的安排盱眙附近的百姓。
就算是大战频频,应天陷于危机之中,也没有调兵出境的意思,而是一门心思将军队派出去,安抚百姓,帮助百姓走出雪灾。
平心而论,一心恢复生产,哪怕是与之敌对的人,又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更不要说更需要稳定与和平的世家大族了。
这不琅琊王家的余脉,在见识到朱振与天下诸侯的不同诸侯,便选择了与朱振结盟了。
亲自将族长掌上明珠王玉落送到府上。
而王玉落此人,乃是江南出名的奇女子,为了这个女儿,王家族长可是费尽了心思,不知道拒绝了多少名门子弟的和亲,让无数人暗中嘲笑王家族长门槛儿高,看不起江南风流才子。
但是王家族长却最终选择将她最喜爱的女儿嫁给一个连他面都没见过的朱振,这不是没有原因的。
因为朱振不仅仅能够打仗,声震盱眙乃是整个江南。
更是因为他的名望,随着他的一项项仁政,已经开始播散到了整个江南。
不仅仅是普通百姓需要庇护,便是这些世家大族也需要庇护。
然而,总是有些人看不惯别人好,并总是幻想别人给他带来致命的危险。
比如张士诚。
被朱元璋欺负怕了,心里总是琢磨着,自己这个女婿早晚有一天,会跟自己闹掰了。
这是典型的被迫害妄想症。
所以这位吴王被别人在耳边边儿上说了几句,脑袋一热,就相出先下手为强的办法。
早在之前,张家联军对付朱振的时候,他便跟张家联军不断的往来,并不断的给张家联军支援,与张家背后的大都势力暗昧不清。
于是乎,等到朱振与张家联军的战事一结束,吴王就慌了。
天天琢磨着,一旦军山这支生力军出现在战场上,这对于眼下的战局的影响绝对是毁灭性的。
所以才有了秦怀风与张灵凤的妹妹名义上拜访军山,暗中却妄图劫持张灵凤这件事情。
卞元亨死战不退,三百余战士尽数战死,而卞元亨也力竭被活捉。
整条地洞里弥漫着强烈的血腥味,很多将士的尸体已经冷却与地洞里的冰水融为一体。
虎二亲自跳入地洞,与十几个精壮的汉子一道用绳索费劲力气,这才生擒活捉了卞元亨。
而在这个过程中,卞元亨依然用短刃刺伤了三人。
卞元亨适才表现出来的极其顽强的战斗意志,以及他强悍的战斗力,让朱振非常好奇,亲自上前搀扶,并给他松绑,表现出足够的尊敬。
医师赶忙上前,尊重朱振的吩咐,上前包扎。
然而,让人不解的是,这人在被松绑之后,并未表现出任何的感激。
反而一把推开了医师,表情淡然的说道:“爵爷何必如此。”
随着一具具尸体被人从地洞来抬出,卞元亨昂然看着朱振,“我卞元亨既然决心助吴王一臂之力,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爵爷若真的尊重我,何不杀了我,成全我的名节呢?”
朱振很是惊奇……须知道,张士诚手下除却张士德之外,大多数都是贪生怕死之辈,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悍不畏死之人。
明明被困于地道之中,却一次次悍不畏死的发起冲锋。
身体被竹竿扎了数个血洞,依然不知道痛苦一般妄图爬上来。
到了后来,朱振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坚持,要知道他现在的伤势,就算是爬上来,也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
而让朱振更为震惊的是,此人被自己俘虏之后,竟然没有任何异色。
仿佛早就料到一般,甚至还恳请自己杀了他,成全他的名节。
实际上,不要说朱振了便是常茂、沐英、虎二、杨勋这些人,也纷纷疑惑不解。
侍奉君主,你已经尽力了,事已至此,还要求杀身成仁,真的不是张士诚那种蛇鼠之窝能出来的人物啊。
卞元亨越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爱惜人才的朱振越是喜欢卞元亨,他拍了拍卞元亨的肩膀说道:“吴王并非仁主,姑苏百姓流落街头,如此寒冬依然衣不蔽体,你既然混入了难民营,应当知道我朱振,虽然没有称霸天下的野心,但是却实打实的为民求活,你何必弃暗投明,追随我呢?”
“爵爷能够将盱眙治理的井井有条,身边也有不少叶兑这样的名士,定然明白一臣不事二主这句话的意思吧?”
其人应答之快,根本没有一丁点的考虑。
“兄弟一身才华,若是这样为了张士诚死在这里,岂不是可惜了。
君未曾闻良禽择木而息的道理吗?”
杨勋忍不住开口说道。
“良禽择木而息,我家吴王殿下率十八袍泽起义,解救数百万民众于北元鞑子手中,亲民爱民,知人善任,爱护读书人,难道不是明主吗?
难道不是良木吗?
倒是爵爷您侍奉的主上朱元璋,屡屡压迫商旅,杀害手下的文人如同草芥一般,我想反问您一句,他算是良主吗?
您如今坐拥军山,实力不容小觑。
此时您的存在关乎时局,以朱元璋那狭隘的性子,他不敢动你,但是将来他不需要你的时候,他绝对不会留情的,邵荣已经被逼反了,你怕是还不知道吗?
你就不怕狡兔死,走狗烹吗?”
谁人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粗壮的汉子,竟然如同明伦堂的夫子一般,给朱振讲解起来了大道理,尤其是常茂等粗人。
一时间皆张大了嘴巴,好几次想说什么,但是就是开不了口。
没办法,这厮作弊,不光武力过人,还偷摸着读书了。
甚至还吹嘘什么邵荣已经反了。
人家明明老老实实的驻扎哎滁州好吧。
“兄弟误会了,”朱振无奈笑道:“我主并非是狭隘之辈,主上经常杀人不假,但是杀的也多是那些贪婪自私,侵害百姓之辈。
至于狡兔死走狗烹,更是无稽之谈。
有我等辅助,主上百姓日益富足,我们又不贪图权利,主上为何要杀害我等?”
卞元亨闻言一叹,有些怜惜的看了朱振一眼,“我一个粗人,如何能够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呢,既然爵爷不愿意听在下好言相劝,执意与岳父决裂,在下也不好在劝什么了。
只是希望爵爷能够帮在下最后一个忙。”
朱振点点头说道:“杀你这件事情,我不会做,其他的你随便提。”
“今夜参与暴乱的姑苏百姓,其实大多数是被裹挟所致,他们本意确实是姑苏流落街头的流民。”
卞元亨听声音就知道外面的暴乱即将结束,脸上确实有几分哀伤的意味,“我等为了忠心事君,却害的这些可怜人蒙受刀兵之苦,罪过全都在我,跟他们无关,希望爵爷放过他们。”
“这事我知道。”
朱振上前一步说道:“大多数百姓是无辜的,他们只是求一口饱饭而已。
可是卞兄你自己也说了,他们是因为你,才陷于这种境地。
这样吧,我提两个条件,只要你能答应,我便放了他们。”
卞元亨点头道:“爵爷请讲。”
“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些百姓本身就那么可怜我追究他们的过错也没有意义。”
朱振表情淡然道:“但是我爱惜你的才华,所以我要做一次恶人,只要你臣服我,我便放了他们。”
“爵爷,强扭的瓜不甜。”
卞元亨面色发苦道。
“我知道。”
朱振满不在乎道:“强扭的瓜虽然不甜,但是能解渴啊!而且我相信以我的行事风格,你虽然现在不是诚心臣服,但是你早晚能够接受我,接受我们军山。”
卞元亨闭上眼睛,沉思了许久,点点头:“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您终究会选择杀了我的。”
朱振笑着说道:“那是我的事情,那我说第二个条件。”
“爵爷请继续讲。”
“秦怀风。”
朱振一脸玩味的看着卞元亨,“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秦怀风并未死,他现在应该潜伏在我这男爵府的某处,我要你告诉我,他在做什么,不然我依然会杀了这些参与暴乱的人。”
“爵爷自诩仁义,为何要杀害这些不相关的人呢?”
卞元亨斥问道。
朱振身后等人皆愤怒无比,尤其是性格刚直的茹太素了愤怒道:“不相关?
若是都不相关,怎么能组织如此规模的暴动,就算是大多数是无辜的,其中肯定还会有很多人参与了这件事情,只要我们挨个盘问,杀几个人心虚的人,就能知道结果。”
“好吧!”
卞元亨沉思了足足半柱香的时间,这才说道:“我之前说过,爵爷会选择杀我的,现在我可以明确的告诉您原因,因为我偷袭您这里,跟您僵持,乃至我现在愿意跟您说话,就是因为秦怀风那里想要我给他拖延时间,现在想来他已经得手了吧。”
话音刚落,一声枪响,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