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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安庆楼开演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因为安庆楼会造势,开演这日前来看戏的人很多。有买不到惠丰园的票,真心实意过来看戏的,也有过来试试是不是真有惠丰园演的好,而更多的却是大小戏园子戏楼派人过来一探究竟。

    这马老板也就敞开大门任人进,估计也是想一改早先被惠丰园压得抬不起来头的颓势,他这次也是下了本钱,竟然不需要付门票钱就可以入场。

    一时间,能来的都来了,没有座位坐,就站着看,安庆楼最大最豪华的一个戏厅竟被挤得满满当当。

    李老板这几日一直忧心忡忡,这种时候自然也派人来了。

    待戏演罢,他派来的人当即就往惠丰园赶,将得到的消息传了回去。与之有同样举动的还有其他戏园子戏楼里的人,估计到不了明日,关于安庆楼的白蛇传比惠丰园也不差,首唱就是满堂红这件事会被传得沸沸扬扬。

    因为白蛇传,惠丰园抢了多少戏园子戏楼的生意,这会儿大家都巴不得惠丰园会倒霉,自然不吝帮之宣传。

    也因此得到消息后的李老板,脸黑如炭,扭头就把消息传到给了庆丰班。

    被挖去安庆楼那人确实是王莹,她演的白素贞,而扮演许仙的是安庆楼的台柱子小凤春。

    小凤春乃是苏州城有名的红角儿,本身就有一众戏迷,安庆楼能造出这么大声势,与他脱不了干系。再加上庆丰班这边扮演许仙的陈子仪确实还嫩了点儿,不管是从扮相还是演技,都不如小凤春,安庆楼首演满堂红是可以想象的到的。

    这次陈子仪再也说不出任何不信的话了。

    “我去找王莹,我问问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说着,陈子仪的身影就莫入黑夜之中。

    郭大昌当即站了起来,望了望秦明月。

    现如今秦明月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不比秦凤楼低,大家做什么事都会先问问她的意见。

    “让他去吧,等他死心了,就知道回来了。”

    说着,秦明月就站了起来,转身进了里屋。

    老郭叔又是叹息又是摇头,“这王莹这钱老七,咱们戏班怎么演了这两个白眼狼”

    其他人俱是不说话,气氛十分低迷。

    秦明月进了里屋,秦凤楼正半靠在枕头上,显得心事重重的。

    看到妹妹进来,他有些自责道“都是因为我,早知道这钱老七人品不好,就应该早早将他撵走才是,也不至于”

    秦明月不觉有些好笑,来到榻前坐下,道“好了,大哥,说这些都于事无补,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怎么管得住别人心里怎么想的。而且,就算没有钱老七,这王莹恐怕也早就生了离心,如今离开了倒也好。”

    “可是”

    秦明月当然知道秦凤楼担忧的是什么,被人带走压箱底的绝活儿,如今安庆楼那边声势浩大,这些日子庆丰班有多么红火,外面就有多少吃同行饭的骂他们,现在墙倒众人踩,指不定那些人怎么拉踩他们。

    可秦明月一直认为,所谓压箱底的绝活儿不过是一种辅助手段,真正有价值的一直是她这颗积累了数千年文明的大脑,以及超越现在的眼界,当然还离不开秦凤楼的在编写戏本子上的天资卓越。

    没了这一切,就算会几个特效手段哪又能怎样刨去了里头的血肉和骨头,只剩下层皮,就算你会飞,也不过是演杂耍的。

    “大哥,你怎么又钻起牛角尖了难道你真觉得自己的价值还不如所谓的绝活儿还有你忘了这些绝活儿是谁想出来的,你就这么瞧不起你妹妹,认为咱们没了这独一份,就不能活了白蛇传为什么会红成这样,你我皆知,咱们在里头费了多少心血,照搬和仿冒不过是拾前人牙慧,咱们不应该气馁,应该自豪才是,既然别人喜欢跟在咱们屁股后面吃剩饭,那就让他们继续吃呗。”

    “月儿”秦凤楼震动不已。

    秦明月笑得十分自信,晕黄色烛光下白净的小脸儿似乎在发亮,美得惊人夺目。

    “左不过大哥总嫌弃日日呆在房里养伤烦闷,这白蛇传的前段不是马上就要结局了吗当初咱们为了赶时间,没有来得及准备后面的剧情,大哥与其在这里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不如在这上头多动动心思,看看怎么才能把许士林救母出塔编得更出彩一些。”

    当初因为时间太紧迫,秦凤楼只编出了前半部分的戏本子,其实还是秦凤楼个人思想作祟,哪怕他将许白两人的爱情故事编得再怎么可歌可泣,依旧摒弃不了他自身的固有思想。

    在他脑海里,白蛇传的结局应该是一个悲剧作为收场。许仙出家为僧,白素贞被压雷锋塔下,夫妻二人无法再相守。凄美,让人荡气回肠,留有许多的遗憾和悔恨。秦凤楼从小到大所接触的都是戏,自然明白哪怕大团圆结局再怎么受欢迎,真正让人印象深刻还是悲剧。

    因为悲剧必然有不完整,有遗憾,就会被人耿耿于怀,就会被人惦记。这么惦记惦记久了,可不是印象深刻。

    可惜这种想法却在秦明月这里被驳回了,她一致认为还是大团圆结局比较好。甚至拿出劈山救母这个流传已久的神话故事作为引导,终于将秦凤楼引到利用白素贞的儿子来拯救她出塔的思路。

    可惜碍于时间有些,再加上彼时白蛇传还未开演,不管秦明月再怎么有自信,秦凤楼终究不是她,心中还是有许多忐忑的。

    说不定这个戏演砸了,后面也就不用再演了。

    之后白蛇传大火,秦凤楼倒也将编写后面的剧情提上日程,可惜中途出了受伤一事,秦明月又禁止他劳神劳力,才会暂且搁置下来。

    “好,大哥这就来编下面的戏,一定将它编得出彩,不让我月儿被人抢了风头。”被小妹开导了这么一番,此时秦凤楼心中慷慨激昂,充满了无限干劲儿。他坐直起身,指挥秦明月帮他搬来他平时用来吃饭的炕桌,又拿来笔墨纸砚。

    “大哥你怎么说风就是雨的。”秦明月有些小抱怨。

    “好了小妹,大哥知道自己的身子,你放心,我一定量力而行,大哥只写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一定熄灯。”

    秦明月眼珠一转,有些撒娇的道“那行,我让二华子盯着你,若是说话不算数,我就来收了你这些东西。”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秦凤楼俊秀的脸上满是宠溺。

    这兄妹俩只顾说话,并未注意到其实还有一双眼睛盯在这里,不过这双眼睛大多的注意力都是投注在秦明月宜喜宜嗔的小脸上。

    房顶上,祁煊轻手轻脚将拿起来的那块儿瓦片放回原位,也没有当即就走,而是在原地坐了下来。

    “这丫头倒是挺自信,亏得老子还”声音极小,近乎耳语,被风一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祁煊坐在屋顶上,就着明亮的月色,从怀里掏出酒壶来,拔开壶盖,对着圆盘似的月举了一举,就开始独酌起来。

    夜风很凉,月色很美。

    似乎安庆楼抢了惠丰园风头这事,整个苏州城里的人都知道了。

    隔了一日,莫云泊就找上门来,他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是举了许多前人的例子,说了些拾人牙慧前景不长的故事,来用以安慰秦凤楼。

    不得不说,莫云泊真是一个体贴入微之人,不好明言怕伤了秦凤楼的自信,只能这么隐晦的说。秦凤楼是何等清明之人,心中感激之余,更是欣赏莫云泊的心性,这里暂且不提。

    其实莫云泊更想安慰的是秦明月,可惜秦明月有事在身,并不在院子里,让他碰了个空,他也只能失望而归。不过秦明月回来后,秦凤楼就将这件事告诉她了。

    秦明月的心情很复杂,即是喜悦又是纠结。

    明明告诉自己,两人有着一道不可逾越的沟壑,可活了两辈子,这还是她第一次春心萌动,她真没办法控制这种事情。

    谁说恋爱一定要有结果,说不定只是她单恋别人。秦明月如是这么告诉自己,扭头就不去纠结了。

    不光莫云泊来了,贺斐也来了。

    显然贺斐处事要霸道的多,来了直接点名要见秦海生,李老板虽不知贺斐的身份,但连刘茂都毕恭毕敬的人物,显然是他开罪不起的,便命人将秦明月请了过来。

    到了此时,秦明月越发厌恶贺斐这个人。

    一个现代人,怎么能接受这种近似侮辱的点牌子的行径。也因此秦明月来后,神情十分冷淡,态度也不够热络。

    可惜贺斐并未看出来,只当佳人为被人抢了风头所烦扰,当即大包大揽道“你即不喜,我命人去封了这安庆楼就是。”

    啧,十足的霸道总裁范儿。

    可惜秦明月不吃这套啊,当然她嘴里肯定不能这么说,只是佯装出一副高风亮节不可侮辱的样子,“劳贺兄费心了,我秦某还不屑于如此”

    贺斐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敬佩“既然你不喜,那我就不做了,只是那安庆楼”

    到底秦明月如今还没有下定决心,还得先敷衍着,隧道“贺兄不用担心,那安庆楼不足为惧,愚弟已经有了主张。”

    “哦”贺斐饶有兴味。

    秦明月卖了个关子“不需要太久,贺兄就知道了。”

    她来之前,大哥已经将后续的戏本子写了出来,她正准备看,谁知突然李老板派人来叫她。此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