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古代建筑讲究均衡对称、中正平稳,一般主要建筑都是建在中轴线上。
长者、身份尊贵者在中在前, 而身份次之则在依附在左右, 越是靠近中轴线, 代表身份越是尊贵,越是偏离中轴线,身份越是低。
整个镇北王府建在中轴线的建筑只有三栋, 前院镇北王平时用来议事的虎踞堂,以及他所居住的安平院,和镇北王妃所住的正院。
而除了这三座建筑, 就属紧邻着中轴线处在东南方的泰安院了。
这座院子是祁煊出生后,专门为其所建, 作为世子所居之地, 后祁煊去了京城,便一直空着。祁曜曾提过无数次, 想搬进泰安院住, 都被镇北王驳回。在大面上,该注重的规矩还是要注重的, 不能落人口柄。
可镇北王妃疼爱次子,便在中轴线靠西的位置建了一座逸翠园, 和泰安院遥遥相对,只是方向不同。
逸翠园不负它的名字, 满园碧翠,四季不谢,在气候寒冷荒瘠之地的辽东, 算得上是极为罕见的了。
此时逸翠园里,临着荷池的书房里,祁曜满脸阴沉之色,他面前站在杨百户。
“怎么就让他回来了合则爷命你把守镇北王府大门是摆设”
杨百户低垂着脑袋,解释道“属下实在没想到世子、不,他会如此行事”
“你的眼睛瞎了车中坐着女人,坐着孩子,难道这都看不出来”
杨百户灰心丧气,又满腹委屈“他们说是王妃身边何妈妈娘家的亲戚,特意前来投奔,属下见他们穷困潦倒,满身寒酸,真没想到竟会是他。”
祁曜呵呵冷笑,俊逸的脸上满是扭曲之色“他的命可真是够大的,爷在沿途命人布下层层杀机,他倒好,竟无声无息就来到了辽东镇。合则爷养的这些人都是废物,连个人都拦截不住。”
最让他感到憋屈的是,他将手下最心腹最得力的人都安排出去了,可祁煊这厮竟然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祁曜不用派人去问,就知道他的那些手下还等着半路截杀呢。
“他可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这么单枪匹马带着女人和孩子横穿辽东,就不怕死在半路上”祁曜来回不停地在屋中打着转,可见其内心是如何的不平静。
一旁的杨百户讷讷不言。
其实怎么能够平静呢
祁曜打小就是镇北王最看重的儿子,又素来得镇北王妃疼爱,可他竟然不是世子,人人都说世子在京城。
不是世子,他享受着最大的尊荣,不是世子,父王手把手教他练武,将他当做继承人培养。他除了没有个世子的名,其实也与世子无疑了。
及至之后慢慢长大,祁曜开始建立着自己的班底,他日思夜想的就是越过亲大哥坐上世子之位。可父王态度暧昧不明,母妃总是让他等等。
可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他已长大成人,娶妻生子,他还不是世子,这镇北王的继承人还不是他。
因为亲大哥多年不归,下面已经有人开始叫他世子殿下了。祁曜也一直这么认为,甚至生了小心思,觉得说不定下面这种叫声越来越多,父王就会拿出决断。
事实证明确实有用,父王已经开始布置,并为他筹谋。
却万万没想到当今圣上竟如此无耻,就在他以为自己能坐上世子之位时,突然封了他的好大哥为世子。
圣旨传来的那日,祁曜将自己关在书房整整一天,书房里所有的东西都被他砸了。
他整整一夜没睡,次日太阳照旧升起,看着下人望他时小心翼翼的眼神,他终于明白这并不是梦。
所以,就让他死吧。
他死了,就不能再挡他的路,他死了,世子之位就是他的了。
他费尽心思,甚至联合李家在路上布下层层杀机,可他那好大哥竟瞒过这么多人回来了。
就这么回来了,出现在他的面前,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扎在他眼里心里。
杨百户忍了又忍,还是小声在旁边说道“公子其实不用担忧,他虽是名义上的世子,但别忘了这是朝廷封下来的。您忘了咱们王爷最痛恨谁这些年来那边安排过来的人,不是个个都被王爷整治得求生不能求死不能。即使没死的,也都伏低做小,奉咱们王爷为尊。王爷忌惮着那边,他被那边养了这么多年,谁知道是亲是疏,在王爷心中的地位自然越不过您。您且等着,只要他得不到王爷的青眼,在咱们辽东这片他就算是世子,也是这个。”
他比出一根小拇指,又道“所以这世子之位迟早是您的。”
“真的”祁曜不禁问了一句。
其实他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只是心神大乱之下,有些失去主意罢了。
“当然。”
良久,祁曜才深吸一口气,他面色恢复平静,眼神也镇定起来,只是更黑更深了。
“杨百户你下去吧。”
“是。”
祁煊带着秦明月在泰安院里逛着。
整个泰安院占地极大,除了主体建筑的三进院子,后方两侧还分别有几处小跨院。俱是为世子长大成人后,安置侍妾所用的。最后处还有个小花园,可惜因为久未修葺,花园已经荒弃掉了。虽不至于杂草众生,但也是光秃秃的。
期间,祁煊一直面色萧瑟。
景物虽在,但却物是人非。
逛着逛着,他就没了精神。见此,秦明月忙说自己累了,想去歇着。刚好昀哥儿也醒了,两人便回了房。
不同于第一进的富丽,这处位于第二进供世子夫人所居之处,布置得十分简单。除了日常所用之物,其他一概都无,显然是镇北王妃吩咐下来,下面人从中做了鬼,只做面子,不做里子,也不知道安排这一切的人是如何想的。
望着屋中简陋的摆设,祁煊面色愧疚“委屈你了。”
祁煊从不是愿意忍气吞声的人,可他能说出这番话,显然是不打算大闹。他们这趟回来,在路上之时,祁煊就说过了,他会拿回自己该有的一切。
既然想要拿回,既然不是这个府上的主人,免不了要忍气吞声,暂且退让。
早在之前何妈妈领着他们来的时候,秦明月心中已经有准备,此时自然不觉得有什么。
她笑了笑,道“委屈什么,不过是些摆设,没有这些,日子也照样能过。”
祁煊拢着眉,迟疑道“你不懂”
秦明月笑容更是灿烂“不懂什么不懂后宅妇人之间的机锋你忘了薛妈妈。我虽然没做过这些事,但并不代表不懂这其中的机锋,就拿这件事来说吧,往大里说可以是二公子在向你示威,宣誓主权。往小里说可以说是二夫人怕我这个正派世子夫人抢了她的风头,所以事先给我下绊子,折辱咱们罢了。”
“爷答应过你,不让你委屈,不让你受气”
她打断他的愧疚“好了好了,多大点儿事,我就是那么小气的人就她一个内宅妇人能给我什么气受我在外面能让那些洋人对咱们商行伏低做小,跪着求着跟咱们做生意。你觉得我不能对付她咱们回来之前不就商量好了,你只管外面的大事,这后宅之事就交给我吧。”
“你能行不”祁煊有些怀疑。
秦明月睨他“你瞧不起我”
祁煊一把揽过她,将她抱在怀里“爷不是瞧不起你,爷知道你心不在此,你不同那些后宅妇人,你的眼界更高更为宽广,你对这方寸之地不屑而之,也不屑去动用什么手段。可她们不同,她们所有的眼光都放在这一亩三分地之上,为了衣裳、首饰、宠爱,甚至一些你根本没放进眼里的东西,她们可以杀人,可以栽赃陷害,可以做出很多很多让你想象不到的事情”
秦明月起了好奇心,问“你怎么懂得这些的”
“爷很小的时候就懂事了,从小看着母妃跟那些姬妾们斗。后来住进皇宫,那些妃嫔们之间的争斗和厮杀更为惨烈。所以爷很担心你,还担心昀哥儿,怕你们会出事”越说越放不下心,祁煊不禁收紧了抱着秦明月的胳膊,“这样吧,让爷想想法子,不行了咱们搬出去住。”
秦明月笑着推开他,“好了好了,没你想的这么严重,我会保护自己,保护昀哥儿。”
搬出去住还怎么拿回自己该有的东西外面人不会以为世子是不想找麻烦,只会认为世子一家因不受镇北王宠爱,所以被撵出来了。有时候不过是个居住之地,但其所蕴含的意思却没有那么简单,这是一种宣告,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祁煊当然懂得这个道理,他只是担心罢了。
从来天不怕地不怕,可自打有了她,有了昀哥儿,他就开始胆小起来,像个曾经他最为不屑娘们兮兮的男人。就好像这次,若是换成以前的他,他绝对是不避不让,一路杀回来,可带着她和昀哥儿,他不免就想了很多。
见他还是犹豫,秦明月举起三根手指“我保证,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我不会小瞧任何一个人,该用手段的时候我一定用手段。”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在现代那会儿看的那些宅斗小说可不是白看的。
见他依旧婆婆妈妈,她无奈又道“你且先看着吧,若我实在不行,再由你来想办法”
不知不觉中,暮色就降临了。
正院那边来人通传说王爷回府了,王妃等会儿在正院设宴。
离开宴还有一个时辰的样子,秦明月命绿翠她们备水沐浴。
按制,世子夫人身边应该有四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以及若干粗使丫头。这绿翠就是四个大丫鬟其中之一。另外三个则是绿柳、绿娥、绿蔓。
一听说要热水,绿翠忙下去安排了。
可一等热水不至,二等还是不来,秦明月不免问了起来。
这才知道因为他们回来的太突然,这泰安院很多事情都还没安排好,下面的粗使婆子刚把水房的灶燃上,所以热水需要现烧。
“还望世子夫人勿怪,实在是事发突然,下面很多事情都未安排好,粗使婆子也是疏忽了。您再等等,一会儿热水就能来。”绿翠道。
于是秦明月又等了一会儿,可还是不见热水到,她从怀里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当机立断道“你让人去打些冷水过来。”
绿翠十分讶然“夫人这是”很快她就会意过来,大惊失色道“夫人还是再等等吧。”
秦明月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不显“让你去你就去,难道本世子夫人使唤不动你”
“夫人您稍候,奴婢这便下去准备。”她心绪纷乱就下去了。
不多时,水打上来,几个大丫鬟却是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模样。
再没见过哪位夫人是用冷水洗漱的,就好比府上的主子们,热水也就罢了,有的甚至奢侈的用羊奶洗脸沐浴。
冷水
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可秦明月有真没跟他们开玩笑,见水打上来,她也懒得再去使唤那些丫鬟,拿过绿柳手里的棉帕子在盆中浸湿。
索性现在还不到八月,辽东的天也算不得很冷,水倒是不冰。
她将帕子拧干,先去给昀哥儿擦手擦脸。帕子还没上身,一旁的丫鬟就惊呼道“夫人,当不得如此,哥儿还小,怕是会着凉。”
秦明月置若罔闻,拿着帕子轻轻地给昀哥儿擦脸。
不是她不拿儿子当回事,而是昀哥儿打小暑天里用冰,只要不是冬天,日日沐浴。从来不用温度高的热水,只用温水,早就练出来了,身体健壮得和他爹如同一辙。长这么大就没病过,偶尔有个伤风感冒什么的,也都是不用药,让孩子自己扛,没两天就好了。
薛妈妈也曾说过她这样不行,小孩子就得精细着养。可秦明月嘴上都是好,该怎么干还是怎么干,久而久之薛妈妈也不说了,知道自己王妃这是对哥儿好呢。
一旁几个丫鬟连声惊呼,昀哥儿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还主动伸出小手让娘给擦擦。他娘这么给擦习惯了,每次用饭前或是玩耍后,都得洗脸擦手,他也是知道的。
旁边的祁煊嫌这些人吵,皱眉冷哼了一声,这些丫鬟忙噤住了声,眼光却是连连闪烁。
绿柳忍不住瞪了绿翠一眼,若不是她从中使坏,至于让世子夫人用冷水洗漱。大人也就罢了,顶多就是受些苦头,可若是小世孙着凉生了病,世子夫人借故闹腾起来,她们就全完了。
尤其王爷刚从抚顺回来,想着王爷冷硬的脸,以及犯事犯到王爷面前,被他命人拖下去军棍打死的下人
绿柳不禁抖了一下。
这府里再是二公子和二夫人的天下,世子还是王爷的亲儿子,小世孙还是亲孙子。亲儿子亲孙子再不受待见,那也是主子,二公子二夫人有王妃护着,可她们没有,还不是关键时候就被牺牲了。
绿柳越想越怕,再也忍不住了,忙上前一步道“夫人,奴婢这便去催催水房,看热水烧好没。您再等等,千万别冻着了小世孙。”说着,她也不等秦明月点头,就下去了。
而一旁的绿翠,其实心中也十分忐忑,她被人指使暗中给新来的世子夫人和世子下绊子。如今王爷归来,王妃摆宴,府上的主子们都会到,还能有什么让这一家三口迟到更好的绊子。
所以水房那边明明有热水,她却说没有。却万万没有想到,世子夫人根本不等,竟让她们端来冷水洗漱,还拿小世孙做筏子。
与绿柳所想一样,绿翠这会儿也是越想越慌,打从心底开始往上冒着寒气。
不多时,热水就来了,整整提来了两大桶。
绿柳还说了,水房里还在烧,并笑得十分讨好。
秦明月但笑不语。
既然热水充裕,索性一家三口都细细的洗一遍。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简单地擦擦不过是事从紧急,如今有热水不享受是傻子。
她也没让丫鬟们服侍,让她们把水倒进浴桶,另放两桶搁在旁边备用,便让她们下去了。
经过这么一出,绿翠完全没有想拖延时间的念头了。
她觉得自己所想的这个办法真是蠢,若是只有世子和世子夫人也就罢,量他们也不好意思当着人面诉苦。可如今世子夫人竟拿小世孙当筏子,若是时世子和世子夫人被问责,把小世孙的遭遇亮出来,说不定不但不会被问责,还会闹出大乱子。
她越想越心慌,不住地看着外面的天色。心想世子夫人到底在洗什么,怎么还不出来。
站在一旁的绿柳瞥了她一眼,“我告诉你,等会儿若是出了事,别连累我。”
“还有我,是绿翠说没热水的,害世子夫人用冷水给小世孙洗漱。”绿娥也道。
旁边的绿蔓虽是没说话,但眼里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
绿翠气急败坏,指着她们“好,你们真好”
“当我们不知道你是二夫人院子里的人,二夫人怎么命你做事那是你们逸翠园的事,别连累我们。”
这绿字辈的几个丫鬟都是临时从各处抽调出来的,以前都不叫这名,是临时现改的,为了称呼方便。都在一个府上做奴婢,谁不知道谁的那点事,绿翠是逸翠园出来的,会闹出这出自然不做二夫人以外的人着想。
绿翠气急败坏,连连冷笑“好哇,现在倒知道往我头上推了,你们当我不知你们的老底方才我说没热水的时候,你们可没一个吱声的。跑不掉我,也跑不了你们在场的每一个。”
听及此言,绿柳几个更是恨绿翠连累了自己,同时也不免着急了起来。
是啊,世子夫人到底在洗什么,还不赶快出来,眼见时候就快到了。
浴间里的秦明月,听到外面隐隐的说话声,冲祁煊得意一笑“吵起来了。”
“瞧你得意的,就是咱们昀哥儿可怜,被娘拿出来当筏子用。”祁煊抱着已经洗白白的昀哥儿,冲秦明月挑衅。
他本是玩笑之语,哪知秦明月却有些恼羞成怒了。
“什么筏子不筏子的,以前在福建那会儿是谁背着我给昀哥儿吃凉碗子的。”说着,她也有些心虚,声音低了下来,“她们这么刁难,我本打算就这么着了,谁知道她们这么不禁吓,一吓就把热水给吓出来了。”
祁煊也知道自己嘴贱了,忙道歉“爷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嘴贱了。
秦明月当然知道他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心里不舒服,为了一些热水,竟闹出以昀哥儿做筏子的事来,虽她没有这个意思,但心里就是不舒服。
她越想越生气,忍不住心生一计,打算好好治一下这几个丫头,也算是敲山震虎。
于是,轮到她沐浴的时候,刻意地又磨蹭了一会儿。
等里面叫人的时候,绿翠几个甚至有一种感激涕零的感觉,赶忙就进去了。
可等更衣的时候,又碰上事了。
祁煊他们根本没有体面的衣裳可穿,他们这趟而来,本就是经过乔装打扮的,不符合身份以及会暴露身份的一概没有带。一人也就两身衣裳,全部都是那种半旧的棉质衣裳。
包括昀哥儿也是。
更不用说秦明月要戴的首饰了,根本没有。
按理说,祁煊和秦明月该感到窘迫的,可两人反而处之泰然。
绿翠几个急得团团转,不禁在心里埋怨起二夫人不够大气,太会惹事。
于此时此刻的她们来讲,因为之前那事,她们巴不得今晚能顺顺遂遂地过去,别出事把她们牵扯进去。
经过方才那一出,她们已经意识到这个世子夫人不是善茬。能拿亲儿子当筏子用的女人,能是善茬
绿翠越发肯定等会去了宴上,世子夫人肯定要借机闹事,忙自动请缨去找管事妈妈安排。
其实像这种情况,明知道祁煊一家三口穿得破破烂烂进门,府里掌管中馈的就该事先给安排,这样才显得处事周全。可也不知是二夫人忘记了,还是故意下绊子,竟然没人提这茬。而绿翠几个根本没想到世子和世子夫人竟这么寒碜,连件能穿的衣裳都没有。
绿柳见世子夫人已经拿出干净的旧衣裳要给小世孙穿上,忙道“夫人,若不等等,绿翠已经去找管事妈妈了。”
秦明月笑着道“不用那么麻烦了,这些衣裳也不是穿不得,我和世子素来节俭,寻常在家中都是穿旧衣裳的。更何况时间也不多了,若是去迟了就不好了。”
“可”
一家三口很快就收拾好了。
祁煊一身净面的棉布青衫,似乎洗得次数有些多,所以隐隐有些泛白,袖口和衣襟也都有些磨毛了。不过他天生就是个宽肩长腿的衣架子,这么一身穿在身上,不看体面不体面,还是十分英俊的。
而秦明月则是一身浅蓝色的襦裙,因为这会儿辽东已经开始冷了起来,所以外面还加了一件小碎花的棉褙子。
是的,就是小碎花。
白底蓝花的。
秦明月对这种印花的棉布有一种天然的执着,可惜在当下这种布料和样式只有一些乡下妇人会这么穿。因为布上有印花,不用刺绣,就能看起来不寡淡,所以极受乡下一些小媳妇们的追捧。
且十分价廉,几十文钱就能做一身褙子。
明明衣裳很粗糙,可穿在秦明月身上却多了几分朴素的柔美来。看起来清清淡淡的,显得人特别的干净。尤其她雪肤乌发,人美,把衣裳也衬得格外与众不同。
昀哥儿则穿了一身靛青色棉布夹衣夹裤,素是素了些,但还是圆胖可爱,显得虎头虎脑的。
所以说人长得出众就是好,根本不需要衣裳的衬托,就能鹤立鸡群。
在绿翠几个丫鬟瞠目结舌中,一家三口手拉着手走出房门。
作者有话要说 好蠢啊,投票已经开始了,面面竟然不知道,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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