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消息传到辽东,秦明月简直惊呆了。
她还以为莫是要发生什么事,心里一直提心吊胆的,却万万没想到竟是凌空一个皇位砸了下来。
包括镇北王和王妃也是吃惊不已。
尤其是镇北王,他本是已经打算看准时机就挥师入关,如今儿子成了皇帝,他还要入关吗?
同时心中又得意不已,枉那母子俩聪明一世,最后还是为他人做嫁衣。
当天晚上,他在安平院喝了一晚上的酒,大醉淋漓,却是心中快意。
积攒在心中几十年的郁气,终于发泄出来。
倒是镇北王妃一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荣寿若成了皇帝,那还能是她儿子吗?
自然不能是了,这种大行皇帝无子由旁枝入嗣而来继承皇位的,都是称大行皇帝为皇考,而原本的亲爹亲娘则成了皇叔和皇叔母。
她连着郁郁多日,最后还是她娘家嫂子收到喜讯而来,劝解她说:“旁人求都求不来的事,就你钻这点子牛角尖。
你生的就是你生的,哪怕他叫你皇叔母,还是你养的。”
也只能这么想了。
泰安院一副门庭若市的景象,府里能找到借口上门的都来了。
世子成了新君,不用说以后世子夫人就是皇后了。
能和皇后亲近也就这么会儿时间了,多刷刷好感,总是没有错的。
甚至连李氏都扭扭捏捏地上了门,她这会儿想端都端不起来,实在是段数差别太大,根本不成对比。
幸好国丧期间禁一切婚嫁宴乐之事,不然这会儿肯定不光是镇北王府里的人上门,而是整个辽东能来的都要来。
又过了大半月时间的样子,来接秦明月母子三个进京的车架到了。
他们先走陆路到宁远,再从宁远走海路到苏州,而后直接通过运河入京。
阔别已久的京城,还是如以往那般庄严肃穆,可这一次再回来的心情却是截然不同。
……
大殓之后,祁煊就在众大臣的劝进下登了基。
由于正处国丧期间,自然一切从简。
等丧仪办完,并将大行皇帝的梓宫送去帝陵,已经是两个多月过去了,此时天气也热了。
京城的初夏,天气还有些凉,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连轴转,整个紫禁城里的人都累得不轻。
不过到底事情已经过去了,宫里终于渐渐开始有了点儿人气儿。
这阵子宫里十分热闹,俱因新皇登基,先帝的妃嫔都要迁宫。
先帝后宫大大小小的妃嫔加起来几百号人,这些人迁宫都是一件麻烦事。
太皇太后还是住在慈宁宫,倒是皇后从坤宁宫里挪了出去,搬去了太皇太后的慈宁宫。
至于其他先皇的妃嫔,本是实在不好安排,后来祁煊拍了板,将东六宫挪给了这些妃嫔们住。
事情这么定了下来,也算是皆大欢喜了,而就在这个时候秦明月也带着两个儿子到了京城。
车队到的时候,安郡王府外几条街都戒严了,路上一个行人都无,街口和路的两旁全是禁卫军。
陶成在门口迎了车队,马车直接驶进了府里,直到二门外才停了下来。
呼呼啦啦上来了一大群人,香巧和香桃两人先从车上跳了下来,再扭身去搀秦明月。
“奴才奴婢等人拜见娘娘,拜见两位小主子。”
齐刷刷的,几乎是异口同声。
虽还没行册封大典,但秦明月明摆着就是娘娘,还是非同一般的娘娘。
包括两位小主子也是龙子凤孙的命。
安郡王府的人得意啊,早先郡王被遣回了辽东,这偌大的府里没人可不行,所以很多人都留了下来。
没有主子的奴才,就像是没有根的浮萍,走在外面碰见什么事腰杆都不硬。
如今主子继了位,成了大昌的皇帝,往细里说他们就是潜邸的旧人,以后前程不可限量,可不是格外的有脸。
秦明月被吓了一跳,旋即释然地笑了笑,“都起来吧。”
“是。”
应声都应得格外慷慨激昂,足以证明安郡王府的人有多么振奋了。
秦明月带着人一路去了正院,行李自然有人安排送过来。
好久没坐过这么久的车了,秦明月也觉得腰酸得慌,让香桃领着昀哥儿和晨哥儿下去沐浴洗漱,她也叫人备了热水沐浴。
沐了浴,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感觉格外轻松许多。
接着是用膳,等用完膳天也黑了,带着两个孩子出去散了会步,回来秦明月就歇下了。
躺在陌生的床上,总觉得四周空荡荡的。
秦明月突然有一种无所适从感,明明两人已经处在了同一个地方,却好像还是离得很远。
他此时在做什么呢?
不知道有没有想她。
莫名有一种愤慨,他明明知道她已经到了京城,为什么不回来。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太孩子气,他如今身份不同一般了,又怎么可能随意出宫。
而与此同时,乾清宫后寝殿里,先是响起了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女子的惨呼声。
“把她拖出去!”
祁煊身着明黄色亵衣裤,上身的衣襟大敞,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
他脸寒似冰,双目中积满了黑压压的乌云,似是霎时间就要喷涌而出。
“陛下,陛下,饶命啊!”
那女子明明受伤不轻,嘴里却还在求饶着。
一旁站着数个宫女太监,个个低垂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德全微微一摆手,就有人上前将那女子捂着嘴拖出去了。
祁煊怒气未消,光裸着脚在地毡上走来走去,眼角扫到墙角那处噤若寒蝉站着的几个宫女,顿时刀子似的目光射了过来。
“你们也给朕滚!以后这个地方不准女子入内。”
德全应诺,挥手让这些人都下去了。
殿中只剩了祁煊和德全两个人,祁煊没了迁怒了对象,回到龙床上坐下。
坐了一会儿,他突然站起来,道:“把爷的衣裳拿来,爷要出趟宫。”
德全面露难色:“陛下,如今宫门已经关闭,这个时候出宫,恐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麻烦自是不必说,估计前脚祁煊出了宫,后脚整个宫里就知道了。
“若是让太皇太后知道……”德全顿了一下,又道:“反正等行了立后大典,娘娘就能入宫来了,陛下又何必急于一时。”
不得不说德全的话有些僭越了,这是之与祁煊如今的身份而言,可如今祁煊身边就德全这么一个心腹之人,当需得事事提醒,毕竟此时不同以往。
祁煊呵呵冷笑:“立后大典,这几日她们话里话外都是想让爷择了马家的女儿做皇后。
不让她们称心如意,恐怕这封后大典不会来得这么容易。”
这才是祁煊为何会怒成这样的根源所在。
若说登上这皇帝的宝座不高兴那都是假的,可匆匆忙忙继了位,紧接着面临的就是先帝的丧仪大典。
作为嗣皇帝,肯定是要以示孝道,所以这期间祁煊几乎日日都在奉天殿里。
就他这么壮实得像牛一样的身子,还晕了两回,足以见得这丧仪大典是多么的折腾人。
本来心情还有些低落悲伤,那种悲伤的感觉早就被折腾没了,只剩下了累。
等先帝的梓宫送去帝陵,总算能松口气儿了。
可扭头因为处理先皇的那些嫔妃,又和太皇太后发生了摩擦。
祁煊的意思是没有承过宠的,都打发出宫,还其自由,有些生了公主的,就搬到公主府去,也免得在这清冷的后宫磋磨一生。
可这种做法却在太皇太后这里受了阻,太皇太后觉得这些嫔妃都该给先帝守着。
反正太皇太后是先帝亲娘,那就她说了算吧,祁煊倒也没辩驳什么。
可扭头那些先皇的嫔妃又吵起来了,俱是因为迁宫之事。
这么多人如今要迁进寿康宫、寿安宫、英华殿这几座宫里,肯定是不够住的。
这不就为了谁该住正殿,谁该住偏殿,你不愿跟她挤在一处,她不愿跟她挤在一处,发生了摩擦和争吵。
反正祁煊也没打算广置后宫,索性把东六宫都分了出去。
本以为事儿就算完了,可还是没消停。
前朝那些碍眼的大臣们上蹿下跳地给他找事,后宫太皇太后和皇后也给他找起事来。
倒是没明说,就是话里话外都是让他考虑立后的事。
祁煊是何等人物,不说是长了无数的心眼,反正心眼也不少,自然明白太皇太后的意思。
换做别的事,为了保全这份面子情,他也就含含混混过了,可唯独这件事在他这里过不了。
于他来想,他和秦明月是多年夫妻,夫妻这么多年来,风里雨里都过来了。
合则他在黑河卫挨冻受冷的时候,就能同甘苦,等他一朝发达,就得把人给扔了。
其实太皇太后也没让祁煊把人给扔了,不是还有昀哥儿和晨哥儿在吗,有这两个儿子,秦明月怎么也能混个贵妃当当。
可明明是妻,现在被人换做成妾,别说秦明月愿不愿意咽下这口气,祁煊就咽不了。
自顾自地生了会儿闷气,祁煊也知道这会儿大抵是出不了宫的,又在龙床上躺下了。
一夜气闷在心,也因此到了第二天早上早朝之时,祁煊的脸都还是阴着的。
他也是个犟驴性子,也不想这么磨磨蹭蹭和太皇太后她们迂回着来了,索性在早朝之上就命礼部官员把立后的事提上日程。
礼部尚书胡前还记着之前祁煊给自己的难堪,明知道最近太皇太后在和新帝闹腾什么,自然不会轻易就如了他的意。
这边做犹豫样,那边就有大臣启奏,道是原镇北王世子夫人实在不是合适的皇后人选。
事已至此,这皇帝的位置已经让祁煊坐了,是再也没办法回旋之事。
那么新的一场战役就此打响,历来后宫都是众多势力角逐的地方,太皇太后为马家打算,下面还有各家人为各家打算呢。
原本该是议国之大事的朝堂,此时竟宛如菜市口一般,为了该立谁,不该立谁,进行了一番争吵。
如今祁煊可算明白为何先帝会这么早死了,都是被这群人闹的啊,坐在上面,耳边全是咬文嚼字的长篇大论,听久了是个人他都得早衰。
他僵着脸就坐在那里听着,越听越气,因为从头到尾这群人就没把秦明月当成回事,竟议起这家的贵女文雅大方,那家的贵女端庄大气,反正就是没他媳妇的事。
合则这是配种猪啊,还挑三拣四的。
祁煊呵呵冷笑。
笑完就站了起来,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走了。
皇帝要走,也不用跟谁打什么招呼。
德全叫了一声退朝,便忙不迭地跟了过去。
一众朝臣愕然,旋即是低低的议论声,而一旁掌管朝仪的太监也混当做没听见的样子,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那里,显然一副多见不怪的模样。
早朝上闹得这一出,不过是一会儿不到的时间,慈宁宫那里就收到消息了。
太皇太后阴沉着脸,紧紧的拧着花白的眉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犟,那秦氏到底有什么好?”
“那母后,这可怎么办?
蓉儿那孩子……”太后有些着急道。
这次她和太皇太后让新帝打算立的皇后,正是她亲弟弟的嫡幼女马倩蓉。
“让哀家想想。”
太皇太后这么说了一句,陷入沉思之中。
……
昨晚半夜才睡,第二天自然起晚了。
用完午膳,实在没事,秦明月就打算回秦府一趟。
兄妹间多年未见,如今晨哥儿都有了,自然该去见见舅舅舅母。
且这三年里,馨娘又添了一胎,是个儿子,秦明月也想见见自己的外甥。
她正打算命人备车,突然宫里头来人了。
是慈宁宫的人,还是秦明月认识的人,鲁嬷嬷。
鲁嬷嬷还是一如往昔老当益壮,她圆胖脸,满脸含笑,看起来格外和蔼可亲。
“娘娘千万别多礼,老奴不过是奉命前来,可当不得让您如此。”
见秦明月迎了出来,鲁嬷嬷忙诚恐诚惶的道。
不过这诚惶诚恐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彼此心里都有数。
秦明月含着笑,虚搀着鲁嬷嬷往里头走:“鲁嬷嬷是宫里的老人,又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身边的人,也当得是明月的长辈,又是奉命前来,明月在屋里可坐不住。”
两人进了厅堂,秦明月也没在此招待鲁嬷嬷,而是将她迎到了西间大炕上。
是尊重,也是代表着亲近。
若是换做寻常客人,正堂中接待也就够了。
鲁嬷嬷只搭了个边在炕上坐下,秦明月也未多言,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看得出鲁嬷嬷是个浸淫宫廷多年的老人精。
做主子的给你脸,那是你的荣幸,不能因为主子给你脸,你就人五人六的膨胀了起来。
就好比秦明月请她坐下,她先是推拒,推拒不得便只搭了个边坐下来。
不敢坐实了,毕竟尊卑有别。
香巧和香桃奉了茶,便退到旁边去了。
“也不知鲁嬷嬷今日所为何来?”
喝了一些茶,秦明月才缓缓地道。
鲁嬷嬷看似端着茶,实则含笑地眼一直落在秦明身上。
她觉得时间似乎在秦明月身上停留住了,明明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还是一如往昔地娇嫩如花。
怪不得新帝对她如此上心,当年拼着定要娶她,如今还非得把后位留给她。
据说这些年,新帝一直对她极为爱重,后院里也没人,女人做到她这份儿上,也算是值了。
想着今日而来要办的差事,鲁嬷嬷收回涣散的思绪,将手中茶盏小心翼翼在炕桌上放下后,道:“奴婢也是代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来探望娘娘和两位小主子。”
秦明月也放下茶盏,神色恭敬:“劳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费心了,妾身和两个孩子很好。”
鲁嬷嬷笑着点点头,“这便好,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知道也该放心了。
毕竟这日子再怎么不顺,还是要过下去的,人生哪能一路平顺,无波无折。”
这话就有些突兀了,什么叫做日子再怎么不顺?
什么叫做人生哪能一路平顺?
祁煊成了新帝,秦明月作为其原配妻子,若无意外就是新后。
值这当头鲁嬷嬷突然说出这种扫兴的话来,这到底是傻啊蠢啊,故意想得罪秦明月,还是什么?
秦明月脸上依旧笑着,眼睛却看向鲁嬷嬷。
鲁嬷嬷也看着她,两人眼神在空中交汇,相互不让。
鲁嬷嬷笑容不变,道:“娘娘也是聪明人,应该知晓陛下能得登大宝,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和太后娘娘出了大力气的。
因为这事,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得罪了不少重臣,因为朝廷本来议的是从恭亲王一脉挑选出合适的嗣皇帝。”
她垂下眼帘,不再看秦明月,但声音中依旧带笑,说:“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历来疼爱陛下,打小就这样,慈宁宫有了什么好的,记不起亲孙子,反倒陛下是头一份。
这是缘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常说她总觉得陛下才是自己的亲孙子,所以又怎么可能挑了他人,才会不辞千里迢迢将陛下召进了京,又和众多朝臣分庭相抗将陛下拱上了新君的位置。
陛下得登大宝,祖孙二人祖慈孙孝,倒也是一段佳话。
可如今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却是碰到了一件难事。”
说到这里,鲁嬷嬷停了下来,抬眼又看向秦明月:“不知娘娘可是好奇,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到底是碰到什么难事?”
秦明月口中发干,却强制不让自己端起茶来喝,各种念头在脑海里翻滚不停。
她端起笑,看着鲁嬷嬷,“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身份高贵,这世间哪有什么事哪能难住她老人家,鲁嬷嬷莫是在同明月开玩笑吧?”
“娘娘今非昔比,老奴又怎么敢跟您开玩笑。”
这是定要让她亲口问了,是不是还要说一句为其分忧才应时应景?
事到如今,秦明月反倒镇定下来:“那不知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到底碰到了什么难事?
明月身为晚辈,当责无旁贷为其分忧解劳。”
鲁嬷嬷笑了起来,口气越发亲近:“老奴就说娘娘秉性温和孝顺,定会为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尽孝,太皇太后还说这事莫怕是太为难人。
既然娘娘有这份心,老奴可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停顿了下,她就将祁煊为了要立秦明月为后,和朝臣在朝堂上闹得事说了出来。
言罢,她面露惋惜痛惜的样子,道:“娘娘也知晓陛下初登大宝,本身这皇位就来得艰难,陛下本身在朝中没有任何根基,如今得登大宝当是笼络朝臣,稳重社稷为紧要,哪能为了这点小事与满朝上下为敌。
当然,奴婢不是说封后乃是小事,而是与江山社稷相比,个人荣辱都是要退之让之。
娘娘,老奴说的这些话,您可能明白?”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说了这么多不就是在告诉她,你不适合当这个皇后,现在满朝上下包括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在反对呢。
其实应该是太皇太后反对吧,不然今儿也不是鲁嬷嬷来了。
她面上看不清是什么神色,道:“嬷嬷言简意明,明月当然听明白了。”
鲁嬷嬷露出欣慰的神色,“娘娘明白,那老奴就放心了,回去也能好对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交差。”
说着,她就站了起来,正打算告辞。
这时,秦明月笑了笑,有些不解道:“不过明月还有一件事不明,这皇后皇后,指的就是皇帝的妻子。
皇帝要让谁当自己的妻子,这应该是家事,怎么那些大臣倒着急上火了?”
鲁嬷嬷哑然失语,打从进来后第一次脸上露出一抹近乎呆滞的表情。
“娘娘……”
“嬷嬷是想说明月身份低下,配不上坐那皇后的位置?”
这种话鲁嬷嬷又怎么敢说,没看她藏着掖着说了这么多,就是不想明言。
甚至连太皇太后也不想明言,因为知道新皇对这位原配妻子是个什么态度,怕惹怒了那头犟驴,是时不管不顾闹腾起来,打得就是想说动秦明月,让她主动请辞后位的主意。
秦明月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若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真是如此认为,恐怕明月不能为其分忧了。
江山社稷重要,可稚儿无辜,明月是做娘的,什么都没有自己孩子重要。
若是明月为了江山社稷退了这一步,那我两个儿子怎么办?
明明是嫡子,倒要被迫让出自己的嫡子位置,这让我儿以后长大成人有何颜面立于世?”
“这……”
她站了起来,面上露出怅然若失的神色,“罢了罢了,自古忠义两难全,明月作为一个弱质女流,明白江山社稷乃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重要大事,可万事都不能抹除一份为人母的心。
我没办法为我的孩子做出什么,只能……”
说着,她脸上闪过一抹决绝之色,扭头就往一旁落地罩的柱子上撞了过去。
“娘娘……”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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