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那本宫就不送皇后了。”
刘太妃道。
秦明月笑了笑,站起来:“太妃您身子不好,明月哪能让您送我。”
半卧在床上的刘太妃,含笑目视一身凤袍的秦明月离开,直到她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才若有所思地叹了一口气。
不多时,送秦明月出去的钱姑姑回来了。
刘太妃问道:“东西可是给她了?”
钱姑姑点点头,却是有些不解:“太妃何必去管这档子闲事,如今景仁宫那位落得那般境地,人人皆避,就连早先与她来往丛密的康太妃都不敢出头,您又何必……”
刘太妃大约四十多岁的模样,看起来并不年轻,但也不显苍老,就是满面病容,嘴唇苍白无血色,一说起话来,就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显然是久病多时。
她大抵是目前宫中跟随先帝最久的一位嫔妃,可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早就没了宠爱,不过因为位列妃位,所以日子过得还算安稳。
先帝还在的时候,她便是深居简出,先帝殡天之后,她更是紧闭宫门只管过自己的日子。
钱姑姑见惯了自家主子不沾染凡尘俗世的样子,突然刘太妃竟管起闲事,让她十分的不能理解。
“不过是一句话,哪能算是管什么闲事。”
“可若是皇后娘娘误会了,毕竟……”虽慈宁宫那边下了封口令,可这皇宫看似很大,实则也很小,哪个宫里没有点自己的路子,几乎都知道景仁宫那位为何会落得这般境地。
尤其康太妃本就不是个嘴紧之人,更是传得人人皆知。
刘太妃苍白的脸满是浑不在意的笑:“误会了也就误会了,我一把老骨头了,皇后还能拿我怎么着不成。
再说,我看皇后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之人。
本宫早年欠了那人一份情,因为在先帝面前说不上话,她也一直没跟我讨过。
她如今落得这番境地,既求到我门上来,我就不能装作没这事……咳、咳……”
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她竟又咳了起来。
钱姑姑忙给她按摩胸口顺气,半响她才缓过来劲儿。
刘太妃有气无力地瘫在靠枕上:“真是不中用了啊,也不知本宫还能活多久……”
钱姑姑哽咽道:“娘娘快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娘娘心好,老天爷一定会让您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
她也想啊。
……
秦明月出了英华殿,才去看手里的东西。
是一张小纸条,方才那位钱姑姑塞给自己的。
香巧并没有发现这一切,还在和秦明月说话:“娘娘,这英华殿已经来了,咱们就似乎没有哪个宫里没去过了。”
秦明月点点头。
先皇的众多嫔妃,除了太后住在慈宁宫,其他都住在与慈宁宫遥遥相对的东六宫。
不过还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处于外西路西北角落里的英华殿。
这英华殿里住的是一位早在先帝那会儿就极少在人前露脸的刘德妃,她偏居一隅,几乎让人遗忘。
秦明月也是看了名册,才知道有这么一位刘太妃的存在。
只是她命人塞了这张小纸条给她,到底意欲何在?
难道是有什么话想说,却是不方便说?
怀着这种疑问一直回到坤宁宫,秦明月遣走了身边服侍之人,才展开了袖中的那张小纸条。
上面的只写了几个字,却是让秦明月柳眉不禁为之一皱。
转眼间到了傍晚,最近祁煊十分忙碌,在乾清宫处理朝政的时间居多,若是不回来,他一般都会命人到坤宁宫来说一声。
今儿也是如此,酉时的时候德全的徒弟小泉子就来传话了,说今儿陛下不回来用晚膳了。
秦明月多嘴问了一句,才知道原来祁煊今儿又和几位阁老生了气。
祁煊这人也怪,他若是生气,一般不会出现在秦明月和两个孩子面前,大抵也是怕控制不住脾气忍不住对他们迁怒。
他一般都会独自待一会儿,等到心情平复了,才会出现。
秦明月也是嫁给他时间久了,才发现他有这么个怪癖。
其实这也是个好习惯,毕竟谁没几分脾气呢?
而当人生气的时候难免迁怒,难免口不择言,恐会伤了感情。
秦明月什么也没说,只是让人给祁煊送了一碗翡翠汤过去。
既有消暑之意,也有让他消火之意,想必他会明白的。
关心过了男人,扭头秦明月就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两个儿子身上。
如今昀哥儿和晨哥儿的时间被安排得满满当当,上午去南书房读书,中午用膳午睡,下午则是去习武。
其实这些本没晨哥儿什么事,可他就是喜欢凑热闹,昀哥儿撵他不走,就与他约法三章,不得半途而废。
期间这小家伙倒也颓了两次,例如早上想睡懒觉,该去习武却想去玩什么的。
可在大哥的威胁下,只能老老实实听话。
日子久了,也就成了习惯,平时兄弟二人同进同出,倒给秦明月省了不少事。
两个孩子下午耗费了太多的体力,所以秦明月晚上这顿都会让他们吃好喝好。
坤宁宫西次间的大炕上,黄花梨木雕福寿延绵的方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吃食,地上的两个条案上也摆了许多菜。
其中有稀有干,秦明月晚上这顿惯常是吃些稀粥什么的,可偏偏养了个晨哥儿跟他爹一个德行。
不喜欢吃稀,只喜欢吃干,不喜欢吃素,只喜欢吃荤,所以一家四口用膳都是捡几样做。
稀的干的各一半,另外还有许多面点菜食,可不是得摆几桌子。
幸好秦明月出于不浪费的心态,每样的量都不多,一般都是捡着刚好够吃,即使剩了,让下面人随便分一分也完了。
晨哥儿早就会自己吃饭了,就是用筷子还不利索,其实也不是不利索,而是这孩子没耐心。
与一勺子能吃下一大口饭相比,显然筷子显得有些多余,所以他会用,但是能不用就不用。
此时的他正对着一个大盘子大快朵颐,盘里是特意为他做的放了很多菜的炒饭。
面前还放了几小碟菜,有菜心烧豆腐,烩肚丝,南瓜子蛋饼,还一碗鲜菇炖鸡汤。
他吃得满脸都是饭粒,还丝毫不以为杵,对面的秦明月看得眉心直跳,倒是昀哥儿反倒一副处之泰然的模样,不时从旁边拿起帕子,给他把脸擦擦,然后让他继续再吃。
“哥,你能不能不擦了。
你擦了,我还是会弄上,多麻烦!”
其实这都是借口,说白了就是嫌昀哥儿扰了自己大快朵颐的兴致,却又不敢明说,于是便用了迂回的说法。
所以昀哥儿并没有理他,依旧淡定地喝着自己碗里的粥,而秦明月则是饶有兴味的看着小儿子,觉得这小子肯定是个猴精投胎的。
不过与聪明外露的晨哥儿相比,能制得住这小子的昀哥儿才是真聪明。
只是昀哥儿和他娘一样,是个不喜欢显摆的性子。
这是秦明月自我标榜的,对此祁煊表示了质疑,明明是随了他才是。
倒是晨哥儿也不知像谁,反正秦明月和祁煊都不承认晨哥儿像自己。
肚子填饱后,晨哥儿玩兴就来了,拿着银勺子东戳一下,西捣一下。
时不时还要撩一下昀哥儿或者秦明月,不过并没有人理他。
一顿饭吃罢,简直像打了一场仗。
母子三个净了手,洗了面,便去外面例行消食散步。
围着坤宁宫绕了两大圈,天也黑了,秦明月回了正殿,而昀哥儿和晨哥儿则去了东配殿。
秦明月沐了浴又洗了发,一直到坐在大炕上将头发晾干,祁煊还没有回来。
看时候还早,她叫来香巧,跟她吩咐了几句。
“娘娘……”香巧十分诧异。
“快去,赶着陛下回宫之前回来。”
见娘娘坚持,香巧只能下去安排了。
天黑之后的紫禁城格外显得渗人,偌长一条宫道上一个人都没有,一般情况下宫女太监到了天黑都是不出宫门的。
两个太监在前头擎着灯笼,中间走着秦明月,她的身边则簇拥这香巧香桃,后面跟着两个羽林军侍卫。
秦明月有些后悔,她应该坐步辇出来的。
四周安静得吓人,只有高高的围墙割据了大家的视线。
一路到了景仁宫,宫门紧闭,秦明月看了香巧一眼,一个太监上前去敲门。
寂静的黑夜中,敲门声显得十分清晰,幸好这宫苑宽阔,隔得这么远,大抵也没人听见。
宫门从里面打开了,走出来一个年纪不小的太监。
“你们做什么?
是哪个宫里的,怎么这时候……”
香巧上前对他说了几句话,秦明月将披风上的兜帽往前掀了掀。
那人一见到秦明月的脸,当即就想跪下来,却旁边的太监拉了起来。
“本宫想见见莫太贵妃。”
“这……”
这太监也不是傻子,皇后娘娘深夜前来,再想想之前太贵妃与她之间的过节。
皇后娘娘莫不是带着人来寻机报复的吧?
就算太贵妃如今已经不是太贵妃,可上面既然让看着,就是代表她不能死,至少不能是从他手里放进去人弄死的。
秦明月又怎么不知道此人的顾虑,笑了笑道:“本宫若是想干什么,还用得着自己亲自过来?”
倒是这么个理儿,想通后的太监笑地一脸讨好,一面将秦明月往里迎,一面道:“还望皇后娘娘恕罪,实在是小的如今奉命看守莫庶人,不敢随意轻忽。”
“这宫里如今就你一个人?”
秦明月有些诧异。
太监摇了摇头:“还有个老宫女,我二人一同侍候莫庶人。”
秦明月点点头,没再说话。
一路到了东暖阁,这太监走进去便道:“莫庶人,皇后娘娘来看你了。”
靠角落的床上一阵动静,不多时从床上爬起来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
褪去了华丽的衣衫,少了人精细侍候,此时的莫太贵妃哪里还像是个宫妃,倒像个老无所依的乡野村妇。
她外表十分狼狈,不过表情和眼神还算镇定。
看到秦明月后,也依旧如此,只是眼珠子不落地看着她。
“皇后娘娘您看……”
“你们都下去吧。”
秦明月屏退了左右,只留了香巧。
待所有人都下去了,秦明月才问道:“你找我作甚?”
“娘娘日理万机,高高在上,我一个老婆子可不敢耽误您的事……”
秦明月打断她,“行了,别卖关子了,本宫的时间不多,你还是直接说吧。”
莫太贵妃看了她一眼,盘膝坐了起来:“本宫想跟你做个交易。”
秦明月眉心一跳,看向对方。
她在看这莫庶人该不会是突逢大变,所以精神失了常。
一个让人幽禁在宫中,被褫夺了封号,落得连老迈无依的宫女都不如的人,竟然想和她做交易。
可想起对方之前的身份,她回身在旁边找了张干净的凳子坐下。
“说吧,本宫听听。”
“你是个聪明人,我也不比你蠢,只是那慈宁宫竟然坐山观虎斗,误了我大事,我才会落得此番境地……”说到这一切,莫太贵妃一脸咬牙切齿,显然是极恨太皇太后的。
当然也恨她,不过秦明月选择了忽略。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本宫说了,本宫的时间不多。
若是你想感叹,等你感叹完了,本宫再来听你说?”
莫太贵妃看了秦明月一眼,饶有兴味地笑了起来,“你倒是个没耐心的。
好了,本宫也不说多余的。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而本宫说的交易可以帮到你。”
“为什么想帮我?
若本宫没弄错,你现在恨不得把本宫吃肉喝血了才能解恨。”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地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成王败寇,本宫即使不想认命,如今屈于人下,也只能认命。”
“没想到太贵妃娘娘倒是个心思清明的。”
顿了下,秦明月道:“你的条件?”
“皇后娘娘是个爽快的性子。”
秦明月点点头,笑看着她:“其实我这人很好相处,没有那么多心思害人,但也不想人动了心思来害我。
说说吧,若是你所谓的交易对等,我答应你又何妨。”
“我要你保证中宫一脉不得出手对付衡国公府莫家。”
语毕,莫太贵妃眼睛直直地盯着秦明月的脸。
秦明月先是一愣,旋即是了然,她略微思索了一下后,道:“太贵妃这要求是不是有些过格了?
我无害人之心,人有伤我之意,若是衡国公府针对我中宫一脉,我不是被动挨打不还手?
再说了,若是衡国公府为恶,是不是也得坐视纵容?”
莫太贵妃倒是没想过这些,她紧紧地皱着眉,思索了半晌,才道:“你只用保证不主动报复衡国公府,不得因为之前本宫做下的那事伺机报复。”
秦明月哂然一笑,想了下,点点头:“好。”
“然后就是本宫的处境,你需保证本宫……”
“这幽禁之命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懿旨,本宫没有能力解除,不过保太贵妃恢复以前的日子,这件事倒是并不难办。”
“那好,就这样吧。”
也看得出秦明月能做到的仅止于此,莫太贵妃点点头。
“既然太贵妃的要求,本宫都能一一照办,不知太贵妃所说这个‘帮’,是否能对得起本宫付出的这些代价?”
“这件事和慈宁宫有关……”
……
慈宁宫后殿的佛堂里,太皇太后正带着太后礼佛。
她一身明黄色凤袍,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双目半阖,一面转动着手里的念珠,一面低声念着佛经。
而太后则跪在她身边靠后的一个蒲团上。
一场佛事罢,太皇太后倒看不出什么,反倒太后似乎有些体力不支的模样。
“跟着哀家学了这么长时间都学不会,拜佛要虔诚。”
太皇太后在鲁嬷嬷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这才瞥了一眼太后道。
太后笑得有些勉强,起来的时候忍不住扶了一下膝盖:“母后,臣妾也是昨晚儿上睡得不太安稳,所以白日里有些疲乏。”
太皇太后看了一眼她眼下的乌青,叹了口气:“既然疲乏就回去歇着吧。”
太后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鲁嬷嬷扶着太皇太后去了西暖阁,先服侍着她净了面洗了手,才帮她把鞋褪下。
太皇太后半靠在明黄色绣福寿禄靠背上,鲁嬷嬷则是坐在她脚边的小墩子上给她捏着小腿。
“太皇太后也该疼惜些自己,一跪就是半个时辰,这腿怎么受得住。”
太皇太后半阖着目,轻悠悠地吐了一口气:“哀家多念念经,就当是给皇帝祈福,哀家昨晚儿上又梦见皇帝了。”
她口中的这个皇帝自然指的不是祁煊,而是惠帝。
鲁嬷嬷心中喟叹,转了话音:“最近坤宁宫那边没什么异动,不过就是多去了两趟承乾宫,不过留的时间也不长。”
“承乾宫与荣寿有旧,当初荣寿能坐上这皇位,也多亏了南宁公,秦氏可不是该多去去。”
太皇太后拍了拍手肘下的迎手,有些感叹:“这人啊,变得实在太快,早先也没觉得荣寿这孩子不孝顺,怎么坐上这皇位就不听话了呢?”
鲁嬷嬷犹豫了一下,没敢接茬。
太皇太后撩起眼皮,瞥了她一眼:“怎么,在本宫面前还有什么不可说的?”
鲁嬷嬷哂笑一下,犹犹豫豫道:“其实奴婢也没什么想说的,就是觉得当初选了恭亲王的幼子,也不算是个不好的选择……”毕竟皇帝小,总是处事方便些,也不至于处处掣肘。
“你以为哀家当时没考虑过?
可哀家能活几年?
估计活不到小皇帝成年,就该殡天了。
哀家走了,指着太后能干什么,这祁姓的江山该指不定变成什么样。”
太皇太后叹了一口气,坐直起身,鲁嬷嬷忙拿了个靠枕垫在她背后。
“马家依附祁姓皇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这江山是祁姓的江山,看在本宫和太后的面子上,马家怎么也能保个安稳。
可若是换了人坐……”
太皇太后顿了一下,又道:“哀家只能趁着自己还能活几年,多为马家筹谋筹谋。”
“太皇太后说的是。”
“看蓉丫头也是个好苗子,纯儿教不上道,哀家就想把她调教出来,若是她能立住,也不怕马家没了后招。
对了,这两日蓉丫头在做什么?”
“蓉姑娘极少出门,每日在房中就是弹弹琴、看看书什么的。”
太皇太后点点头,欣慰道:“是个能沉得住气的。
哀家该庆幸,马家那边没再送个太后来,不然哀家该头疼了。
也是哀家当年心软,觉得还是亲兄弟的孩儿放心,能帮衬,如今看来,只要她姓马,忠于马家,是不是嫡出又有何关系。”
……
而与此同时,太皇太后口中教不上道的太后,刚回到咸若馆。
这咸若馆位于慈宁宫花园,乃是园中主体建筑。
本是供以太妃们居住,可到了这一代却是太皇太后与太后并存。
两位身份高贵,总不能和太妃们同处一宫,所以太皇太后住在慈宁宫正宫之中,而太后则是住在慈宁宫花园,也算是主次分明。
至于其他太妃因为新帝仁厚,则是住在东六宫。
咸若馆坐北朝南,面阔五间,前有抱厦三,四周出围廊,端得是气派非常。
太后进了殿中,便有一个身形高挑的宫女迎了上来。
“娘娘。”
太后点点头,便屏退左右,让这宫女搀着去了西暖阁。
她姿势有些僵硬地坐在大炕上,不禁哎呀了一声,摸了摸膝盖。
“太皇太后又带着娘娘礼佛了?”
宫女兰婷道。
见太后面色有些痛苦地点点头,她才叹了一口气,折身出了去。
不多时人再回来,却是手中多了一盆热水。
她替太后将鞋袜褪下,又将她裤腿撩了起来,太后似有局促,按着她手不让她做,到底抵不过兰婷的坚持。
兰婷将她的脚放在铜盆之中,又将洁白的帕子在水中浸湿,敷在她的膝盖上。
这才折身去了一旁的柜子前,从里面拿了一瓶药油出来。
“用热水敷只能缓解一时,待我下午炒些干盐巴给你再敷一次。”
兰婷试了试水温,觉得有些凉,便又从外面拎了一壶水来,往盆中注入了些热水。
“不是我说,你若不喜,就直接拒了太皇太后,又何必这样跟她瞎折腾。”
太后有些怯怯地垂下眼去,四十多岁的女人竟还有些属于少女的稚嫩。
“太皇太后她总是对我好的。”
兰婷讽笑一声:“若真对你好,你现在也不会在这儿。”
太后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倒是兰婷似乎格外愤慨:“她真是对你好?
她是对她自己好。
早年希望有个听她话的儿媳妇,所以选了你。
如今希望有个像她一样精于算计的人在后宫为马家谋算,觉得你不成,所以又弄了一个马家的姑娘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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