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荣锐回来得很迟, 萧肃半夜依稀听到房门响了一声, 惊醒过来, 听见他在门口和荣锒说了几句话。
“怎么这么晚”萧肃起身开灯,荣锐随手又给他关了,只留了一盏床头灯“睡吧, 现场有点乱, 耽搁了一会儿。”
萧肃摸到眼镜戴上, 看到他肩头落着几朵雪花“又下雪了”
“嗯, 不大。”荣锐站在床边脱了大衣,把右手在腋下暖了会儿, 摸了摸他额头, “晚饭吃的什么”
“盒饭。”萧肃已经习惯被他动手动脚了, 支着胳膊任他摸,“你呢这会儿饿不饿要不要叫宵夜”
“不用。”荣锐替他摘了眼镜放在床头柜上,“没发烧, 睡吧, 我去洗个澡。”
萧肃躺回去,问他“现场有什么新发现吗”
“市政把地面都挖开了,一塌糊涂, 还得做复原, 很麻烦。”荣锐一边脱衣服一边说, “哥,你怎么比老孙还敬业一回来就让我汇报工作。”
萧肃笑“被你们感染了吧到底有什么发现”
荣锐穿着背心短裤进了卫生间“罗氏兄弟可能真的没有说谎, 凶手另有其人。”
“啊”萧肃惊讶地问,“为什么”
“原因很复杂,明早去现场再说吧,还有一些勘验要重新做,得等结果。”荣锐开了淋浴,哗哗地开始洗澡。
萧肃想起吴星宇,起身追到浴室门口,问道“对了,专案组是不是委托了吴星宇的律所,协查这件案子”
“唔原来是他们律所啊”荣锐隔着浴帘回答,“专案组不是派了一队人马去靖川,调查罗氏兄弟的社会关系吗结果发现三十二年前,罗才的死涉及一桩凶杀案,所以现在正在调阅当年涉案的卷宗和资料。”
萧肃十分惊讶“罗才凶杀案他是横死的”
“嗯,听说是一次斗殴,中了两刀,当场死亡。”荣锐道,“吴星宇他们律所当时应该是承担了被告人的辩护工作,所以需要提交一些材料。”
萧肃忍不住探头问“凶手是谁这次的案子会不会是对方的报复”
“一个乡下混混,早被枪毙了等他们把材料整理出来再说吧。”荣锐忽地一掀浴帘,“哥,你有完没完,还让不我让我洗澡了”
萧肃没戴眼镜,模糊间看到他大半个裸体,忙退出去“你好好说话溅我一脸水”
荣锐龇了一下牙,扯上浴帘继续洗澡“睡吧,都几点了,明天还要早起。”
萧肃擦了把脸,躺回床上,不知为何翻来翻去脑子里全是他带着水珠的背影,健康的皮肤裹着精壮的肌肉,线条流畅,宛如油画一般。
要死了萧肃扯着被子蒙住头,努力数了七八十只绵羊,才在沙沙水声中慢慢坠入梦乡。
梦里依稀回到了小时候,十来岁的样子,他午睡刚醒,顺着楼梯蹦蹦跳跳往下走,忽然听见客厅里传来激烈的争吵。
他蹑手蹑脚走到楼梯转弯处,躲在一株巨大的滴水观音后面,只见母亲方卉慈站在茶几边,柳眉倒竖,一脸戾气“方卉泽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方卉泽坐在沙发上,背对楼梯,声音带着青春期少年特有的沙哑“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方卉慈气急败坏地打断他,“你如果知道,就不会听那个女人的摆布方卉泽,你是在毁了你自己”
方卉泽哀叹一声,将脸埋进手掌里,单薄的身体蜷缩在膝盖上,抽噎着道“对不起,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简直像是中了邪。”
“你就是中了她的邪”方卉慈眼圈发红,扬手要打他,到底没能下得去手,片刻后无奈地甩了甩头,道,“你给我听着,从现在开始不准再见她,不准和她通话,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她永远消失”
方卉泽的背影僵了一下,微微抬头。方卉慈直视他的眼睛,眼神狠厉几乎带着杀气,声音更是寒冷如冰“阿泽,你知道我的脾气,我这人心狠手黑,说话算话”
方卉泽轻轻抖了抖,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待在家里不许出去,开学之前好好反省一下”方卉慈冷冷道,抱起茶几上一个箱子,转身离开。
门外响起汽车驶离的声音,方卉泽坐在沙发上,泥塑般一动不动。
萧肃蹑手蹑脚地走下去,小小声地叫“阿泽你干嘛啦”
方卉泽一怔,慢慢抬头,脸上泪痕宛然。萧肃扯了张纸巾递给他“我妈干嘛骂你啊你惹她生气啦”
方卉泽擦了擦脸,推他一把“走开小孩子别管大人事”
萧肃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胳膊肘撞在沙发脚上,龇牙咧嘴道“你算什么大人啊你到底干什么了,惹我妈发那么大火”
方卉泽瞪他一眼,吸了吸鼻子,伸手将他拉起来“滚蛋,玩你的乐高去吧,老子要静静。”
“静静是谁呀”萧肃记吃不记打,粘在他身边,嬉皮笑脸扯了扯他的耳朵,“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早恋了我妈不同意,让你离开那个女人”
方卉泽张了张嘴,又皱眉推开他“关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