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张正奇也在,听着都忍不住眉头直皱。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分析着原因。
“但是你们不觉得”陆怀安点了支烟,沉思着“他们关系,有些过于好了”
就算是说,潘博宇对人大方,又很有钱,而且跟谁都处得来。
但是,商业街这种大项目,也不是遍地都有的吧。
这种项目,他都敢往里头拉人
像陆怀安他们,不少人想加入都是直接拒绝的。
一来回头不好管理,二来他们也不缺这个钱,不想惹麻烦,最后责任都不好区分。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唉。”许经业也沉吟起来,眉头紧皱“他就不怕引狼入室”
之前蒋学坤有多想要这个项目,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潘博宇算是有几分运气成分在里头,拿下了这个项目,但也不是说十拿九稳的。
“比如说,后面项目出了点什么情况”
直接危害到了项目安全什么的,上头肯定会要求换人换公司。
而这个时候,还有谁比蒋学坤更合适
他既有了资格,又亲自接触过这个项目的,过来就直接能上手。
许经业连连点头“对,就是这样”
众人越分析,越觉得这里头名堂有些多。
“等等看看吧。”
现在他们猜得再多,也没啥用。
不过陆怀安是让侯尚伟稍微多盯着点了,这俩人,肯定有猫腻。
在他们目光都放在商业街这个项目的时候,沈茂实回了南坪。
因为,又快到了他师傅的忌日了。
每年宋德辉的忌日,他都会特地回去一趟的。
除此之外,清明端午过年,回回不落。
去黑山岰扫扫墓,清清坟边的草。
不少人都说,怕是亲生儿子,也做不到这般的。
也因此,宋家湾这些人,原先还嘲笑宋师傅来着,说他忙活一辈子,落得个断子绝孙的下场。
可是,沈茂实做得太好了。
尤其是近两年,沈茂实生意越做越大,对待他师傅竟依然如此妥当。
众人从一开始的嘲讽,冷眼旁观,慢慢开始羡慕起来。
今年沈茂实到了后,照例先去黑山岰。
雨水有些多,山路不是很好走了。
“这两年来山上的人少了,草长得有些杂。”有村民路过,朝他笑笑。
沈茂实嗯了一声,埋头把草割开一人宽的道。
心里琢磨着,回头得让人来修条水泥路才是要紧。
也不需多宽的,能容一人走就行。
他回来的消息传来后,有人跟了上来。
一边是打听博海市的事,想问问有没有机会出去找个活干什么的。
一边呢,也是想跟沈茂实处好一下关系,毕竟沈茂实可不比从前呢,现在可是大老板了。
所以,人追上来后,抢着帮忙割草。
沈茂实也就随他去了,边聊边往上走。
到了地头一看,沈茂实就皱起了眉头。
宋德辉的坟和他儿子的新坟还好,到底是沈茂实亲自着人修缮的,维护得很好。
可宋家人其他的坟就都有些不大好了,有的甚至底下似乎磨朽了,往下塌了一些。
“今年雨水有些多。”村民抹了抹汗水,安慰他道“看这痕迹应该挺新的,是前不久才塌的。”
这般塌下去,尸骨岂不是暴于荒野了
沈茂实皱着眉头,仔细查看了一番。
普通的修缮,恐怕是不成的了。
他下岗后,打了个电话给陆怀安“这边我可能得多留些日子我是想着,把这几个坟都给重新修一修”
“有什么好修的。”陆怀安直接道“直接全部重新起棺重埋。”
棺材都朽了,当初肯定是条件不允许,只能那么粗糙。
难不成上边盖块板子,埋点土就行
当然不成。
“那可是一家烈士呢。”陆怀安想了想,叹了口气“你先安排着,直接起棺吧,全部搞水泥的,棺材买好点儿,让他们重新入土为安你刚说的山路,也全部修成公路。”
既然要做,就直接做好。
毕竟年年都要回去探望的,干脆弄好一点。
“好。”沈茂实声音都有些更咽,每每想起他师傅,他都忍不住淌眼泪。
他师傅真的对他太好,太不容易了。
博海这边的事情,陆怀安直接安排了人接手,让沈茂实不要急,先把宋师傅的事情安置妥当再说。
这迁坟,也不是一下子能办好的。
手头的事情安排妥当后,沈茂实便踏踏实实地留了下来。
宋家湾也有人过来了,初时还觉得他们这未免有些太过于兴师动众。
毕竟都已经死光了,还有什么搞头呢。
可是眼瞅着沈茂实是认真搞的,甚至还准备把整座山都给收拾一下,该清的清,该修的路修一修,他们便动了心思。
因为从前跟宋师傅闹起来的时候,沈茂实跟他们挺不对付的,所以他们没敢找他,直接找的村长和村支书。
“我们就是想着,落叶归根嘛。”
“这死了,到底还是得入祖坟才安心的。”
“人也死了这么些年,再大的怨气也该消了,是不是,祖坟还是得入的,这搁黑山岰算怎么回事。”、
“从前的事,大家也都不计较了”
沈茂实听说之后,冷笑一声“他们不计较了我计较”
他师傅当年去世之后,宋家湾的人一个没来。
头七都过了,还惦记着他那点儿财产。
这一湾子就没一个正常人,满心满眼都是钱。
他师傅肯定不愿意跟他们住一块
“这个,沈总啊,不至于吧”宋家人讪讪的,有些不知所措“就这个,是不是,你也不姓宋你不知道,人这一辈子啊,讲究个落叶归根”
沈茂实丝毫不退让,冷冷地道“我是我师傅的儿子,我在这,我就是他的根。”
“那叫什么根嘛。”
“就是姓都不是一个姓,老宋头他就是断子绝孙了”
这话一出,沈茂实直接就随手抄了个扫把要抽人。
宋家人虽然不敢还手,却也明显不肯退让。
眼看着事情要闹大,村长他们连忙拦着。
嗯,拦着宋家人。
沈茂实结结实实把他们抽了好几下,指着门外“滚,全都给我滚,滚慢了老子打死你们。”
有人犹自不甘心,扯着嗓子喊“宋老头就是断子绝孙了你不承认也没法子,这是事实的”
不等沈茂实回应,外头有人清朗地喝道“谁说的”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女子,牵着个大约十来岁的少年,慢慢走了进来。
她身形瘦削,风尘仆仆,肩上还扛着个大袋子,显然是远道而来。
少年肩上也背了个很大的袋子,压得他有些步履蹒跚。
但哪怕是这样,他们也到底是慢慢走进来,站直了。
“你,你是谁啊”
哪冒出来的这号人物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茫然。
真不认识。
女子抹了把汗,揽着孩子,眉目凛然“我是怀仁的妻子,这是他的儿子,宋家没有断子绝孙。”
“你这孩子”
不仅是宋家人懵了,就连沈茂实都有些怔住。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孩子脸上,的确,虽然略显稚嫩,但这眉毛,这眼睛,确实很像
“是,是有点像啊。”
“不是像。”女子平静地道“我和怀仁,当年两情相悦,本约定好秋天到时,他来提亲,来年开春,娶我过门,可是”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却仍然有些更咽“我没有等到他。”
按这时间,沈茂实微微一顿“这个孩子”
“是遗腹子。”她神情坦然,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丢脸的“我等他等到冬天,他没来,我便打算不等了。”
可是这时候,她却发现,自己有孕了。
家里人非常生气,逼着她去处理掉,她却舍不得。
怀仁不是那般不告而别的人,他答应的事情,哪怕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也都会努力去办到。
可这回这么大的事情,他却失约了。
她也想过放弃,可是最终,还是舍不得。
扛了巨大的压力,最后躲到山上,生下了孩子。
“到第二年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已经牺牲了”
她便不再等待,安心地过着日子。
家里太难了,她努力地侍奉长辈,带着孩子。
年年都想来他坟前,却又年年都被事情耽搁了。
转眼过去,已经十年。
“今年,我爱人说,我该来看看。”
她牵着孩子的手,神情平静而柔和“我也觉得,该来看看。”
至少,她该来告诉怀仁,她曾经等过他。
他们有一个孩子,叫念怀。
“宋念怀”沈茂实听了之后,很感动,却仍然有些不敢相信“你可知宋哥的字”
“怀仁,字歧志。”她笑着,落下泪来“我只是想,来拜拜他,不是想要什么别的,我现在过得很好,也没想要什么,你们不必防备我。”
若不是刚才在外头,听得什么断子绝孙的话,着实心里恼火得很,她也不会贸然闯进来。
怀仁一生为国为民,她听不了这样的话。
太伤人,也太伤心了。
沈茂实为自己方才的试探而后悔,连忙道歉并解释着“实在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在这说什么,进来说吧,进来说。”村长招呼着。
落座之后,才知这个女子叫任娴,除却面上三分奔忙的苍老,的确很有气质,娴雅端庄。
任娴擦干净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我做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早跟娴雅不相干了。”
那个时候,她未婚生子,家里人走到哪都被人戳脊梁骨,各种难听的话,她全都听过。
倒真的很久没人说起,她娴雅端庄了。
------题外话------
啊,这个伏笔埋完了,舒服
当时想把自己孩子过继,被拒绝,就是因为现在宋家有亲孙子哦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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