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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铸剑山庄金库
    能隐藏在残墙后而不被金暮黎发现,不管是不是刚到这儿,都说明此人要么练过绝妙匿息术,要么修为不低。

    易融欢心知这一点,立马跳下断墙头,迅速跑到金暮黎身后“怎么办”

    金暮黎瞥他一眼“你不赶紧跑”

    “”易融欢愣了愣,“也是。”

    说罢竟真的拉起易锦“咱们走远点儿,别在这里当累赘。”

    易锦当然不想走,可累赘二字却成功说服他一半,于是抬头看向金暮黎。

    金暮黎却不回视,也不说话。

    易锦犹豫了下,还是起身跟易融欢走了。

    金暮黎不拦不撵不叮嘱,随他们。

    夜深林黑,两人不敢走太远,打算选个将金暮黎放在视线内、且他们若有危险、金暮黎能来得及救的安全距离。

    断壁残垣下的老者暗影,就像专门在深夜出没的老鬼,见易家后人往林里蹿,动身就要追“交出金库钥匙”

    却是一道蓝色鞭影突如其来、迅疾如风地抽向他脖颈,打得他措手不及。

    闻声扭头的易融欢借助月光看得十分清楚金暮黎本就喜欢搞突然袭击,加上血鞭藏在袖子里,只有与她近距离接触过的人才能看出端倪,老东西猝不及防被她来这一下,当场就倒了,没有半分迟疑和犹豫。

    “”易融欢还没走远,便又骂着粗话跑回来,“居然死这么快,真无趣”

    易锦看他一眼,感觉他病得不轻。

    金暮黎收鞭入袖“埋了。”

    于是,两人又去挖坑。

    易融欢忽然觉得,只要自己跟在金暮黎后头,就有点像挖坑专业户。

    这一天到晚的,不是抬尸就是埋尸,好似他用来混饭糊口的正经职业。

    金暮黎杀人,他才有活干。

    金暮黎不杀人,他就得喝风。

    两人将刚刚出场、连姓名都没问的断头倒霉鬼埋到两棵树的间隙里,又用灰土草叶掩血盖迹,才朝后山走去。

    月光下的暗色沼泽多了一份诡异,好像每柄断剑下,都刺着一个难以解脱的亡魂,却又因被烂泥填塞了喉咙、堵住了嘴,而发不出灵魂之音,只有阵阵夜风代其呜咽。

    易锦从未来过禁地,此时乍见,竟觉有些阴森森,让他想起小时候看到的窗外树枝,白天青翠翠的,很美,一到夜里,就像随风摇曳、飘来动去的鬼影。

    尤其是风声特别大时,那阵阵带哨呼啸,简直就像凶鬼在抓狂乱叫,吓得他小心脏跟着小身体一起紧缩,闭着眼,捂着脸,不敢出声,不敢动弹。

    刚才和易融欢抬那些被捅死再烧焦的恐怖尸体时,他就有些害怕,可因易融欢一直骂骂咧咧,人气十足,竟无形中帮他冲淡许多恐惧感。

    此时站在沼泽边,那种沼泽地里满是鬼怪之感,又吓到了他,不由伸手抓住金暮黎的衣袖,紧紧抿唇不吭声。

    金暮黎微微侧头,便见少年脸色有些发白,揪她袖口的五指收得极紧,似乎还有点颤抖,不由皱眉“怎么了”

    易锦往她身边靠了靠“没、没事。”

    金暮黎见他嘴里说没事,眼睛却紧张盯着沼泽地,神情之中还明显带有一丝恐惧,便明白些许“害怕”

    易锦连忙摇头“不、不怕。”

    不怕你结巴个啥

    “害怕可以直说,并非什么丢人之事。”金暮黎瞧着那张清秀脸庞,终是拉住他的手,将人带入怀中,“这么胆小,怎么活到现在的”

    身体紧贴她的胸膛,清幽气息入鼻,易锦顿觉踏实,一丝害怕也无,手也不再颤抖“阿娘把窗外的树砍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金暮黎想了一会儿,才大概明白少年的意思,不由微愕“那无情院”

    然后猛然想起无情院只有两棵断花梨,还都不在屋前。

    果然,易锦抱着她道“锦儿屋前没有树,而且只要有姐姐在,锦儿就不怕。”

    所以这是他出了无情院、去妖兽森林时,总与她寸步不离的解释也是他为什么喜欢往她身上扑的原因

    金暮黎抬头望天她其实还是被人当妈了么

    易融欢见易锦抱着金暮黎黏腻,不由翻了翻眼睛“走了,这边”

    易锦这才从她怀里退出来,紧紧牵住金暮黎的手,走路时靠得很近,身体几乎贴在她的胳膊上。

    金暮黎也在心里翻了翻眼睛,却未将人推开,任由他吸附虫似的粘着自己。

    石屋在沼泽最中心地带,三人从石屋正前方,沿着沼泽岸,一直绕到屋侧方位,最后来到对面最远处屋后那一边的沼泽岸。

    此地看起来和别处没什么不同,除了近两百米宽的平坦岸土,便是树林。

    金暮黎以为金库应该隐在林后,没想到猜错了易融欢再次长剑当锹,杵了一圈后,找准位置,划着方块挖。

    方块划得极小,挖得也不是太深毕竟不是埋尸。

    金暮黎替易融欢的剑委屈。

    易家嫡子,铸剑山庄未来继承人,所用佩剑绝不会是普通货色,可落在他手里,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当锹用。

    唉,此剑若有灵,必定要哭泣。

    哭它怎么如此倒霉、如此命苦,跟了这么一位混球主。

    易融欢挖了一会儿,扭头见易锦还在抱着金暮黎胳膊不撒手,便带了点怒气道“腻什么腻还不过来帮忙”

    易锦脸颊一红,连忙跑过去。

    两人剑挖带手刨,忙活半天,终于露出一面与岸土同色的方形铁板,铁板边缘有个能入三指的铁环,易融欢扣环将铁板掀起,露出洞口,没有台阶。

    金暮黎莫名想起那个掉进冥界的深洞。

    易融欢却率先跳下并瞬间落地,还在洞里什么地方摸出一颗夜明珠,发出乳白色微光,将黑漆漆的洞内照亮。

    金暮黎见这只是一个一人多高的洞口,便让易锦先下,自己随后。

    洞口虽然只有一人多高,却有一间屋的面积,很宽敞。

    但这宽敞绝不是留着站人、让来者舒服的,而是共有四道往下延伸的台阶分布在洞屋四方,一旦选错,很可能就命丧黄泉。

    金暮黎上前一步,牵住易融欢。

    易融欢一愣,易锦更愣。

    易融欢愣过之后,却是了然,抬起被金暮黎扣住的脉门笑道“金副阁主是怕我过河拆桥,谋害于你么”

    金暮黎不肯定也不否认“带路。”

    易锦这才明白,脸色竟比刚才好了许多。

    易融欢摇头苦笑“金副阁主还真是不信任我。”

    金暮黎漠然重复“带路。”

    易融欢一手被她抓扣,一手执夜明珠,往其中一道台阶走去。

    金暮黎暗自记下方位。

    易锦连忙上前,抓住她另一只衣袖。

    金暮黎没有挣脱,想起他幼时因怕鬼而被树枝留下过心理阴影,便翻手牵住他,将那白嫩五指握于手心。

    易锦顿时身心俱热,欢喜又甜蜜。

    金暮黎也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难道别人是月亮惹祸,她则要地洞惹祸

    不然怎会有种将人拉入怀中的冲动

    这里的环境很特殊

    还未想完,便已开始下台阶,金暮黎连忙收敛心神,注意脚下,察看四周。

    脚下就是很普通的石阶,台阶一侧是墙,一侧悬空,不知掉下去的话,底下是个什么景。

    易融欢在最前方,中间隔着金暮黎,光线受阻,易锦不太能看清脚下,既怕太慢变成拖累,又怕太快而踩空,更加害人,便走得战战兢兢,紧张又小心。

    金暮黎通过相握的手,感觉到少年臂膀的紧绷力度,又见他一直盯着脚下,努力看清,便时不时微停一下。

    易锦暗舒一口气,心里的热意又蹿高几度,甜蜜感又浓几分,埋葬娘亲时的悲伤也再次被抵消冲淡些许。

    爱情最伤人,却也是最好的疗伤圣药,只看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人。

    都对了,就是圣药。

    都错了,就是毒药。

    下完长阶,出现两道岔口,易融欢迈步走向左边通道。

    没有机关陷阱,又有夜明珠照着,三人行进很顺利。

    走完通道,便是一扇门。

    一扇上了锁的木门。

    金暮黎看着普通木门普通锁,微微皱眉“防盗设施不会这么简单吧”

    “自然不会,”易融欢笑了笑,“这只是故布疑阵、让选对所有道路的闯入者产生疑惑而已。”

    金暮黎心中摇头,淡淡道“走到这里的人,不会因为这道略显怪异的门而退出,所以这个没有任何意义的障眼法,纯属多此一举。”

    她忽然想起易锦的娘还因被诬陷偷了金库钥匙而被执行家法,挨顿毒打。

    心道这可真是不值了。

    转脸去看易锦,易锦的眼睛果然红了,但只是盯着那锁默不作声。

    想想也是,除了他俩,所有人都死了,再多的是非恩怨,也随了尘土,有什么可计较、又跟谁计较呢

    易融欢不再算计易锦,应该也不仅仅是因为忌惮她,而是这世上,易锦已经成了他唯一的亲人,把他弄死,他就真成了孤家寡人。

    这对住惯人多是非多、却也热闹的易融欢来说,过分安静、过分冷清的生活,应是难以忍受的。

    既是普通锁,有没有钥匙也就无所谓了,易融欢直接用剑柄将其砸断可怜的佩剑客串几回铁锹后,又当了回锤子。

    真是一物多用,毫不浪费。

    推开陈旧到快烂掉的木门,走了近两百米,前方又出现三个岔道。

    金暮黎想扶额“一个金库而已,怎么搞得比宝藏还复杂至于么”

    “没办法,老不死的”忽然想起已经死了,便改口,“我爹爱财,视钱如命,赚得再多,也始终小气又吝啬。这样的男人,本该当好他的守财奴,偏偏又极为花心好色,于是就各种手段偷香骗溜,实在喜欢的,就想办法少花钱娶回家连在女人头上花钱都这么抠,他能不把祖上传下来的金库改得复杂么。”

    “你也不见得比他好,”金暮黎无语之余,冷笑,“你爹只是不负责任,你呢你竟然逼迫与你同床共枕的女子服下麝颜草,使她们终身绝育,无法做母亲,岂不是比你爹更恶毒百倍”

    “恶毒”易融欢哼道,“我那是为她们好”

    “为她们好”金暮黎嗬嗬一声,笑得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若我切下你的鸟儿,让你变太监,是不是也算为你好”

    “那不一样”易融欢惊恐叫道,“我爹到处留种,最后却不管不问,导致许多女人生下孩子后,因为养不活,又饱受世人冷嘲热讽、羞辱谩骂,而悬梁自尽,甚至抱着孩子跳河。我那么做,只是不想像我爹一样,让自己不想娶的女人走同样的路而已。”

    金暮黎短嗬“这么说,被你毒害过的女子倒还要感谢你如此好心”

    “那也不必,”易融欢听她语气略有缓和,暗松一口气,“我知道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比我爹强不了哪里去,可金副阁主放眼天下,有几个男人是真正好的呢有能力纳妾却不纳的,恐怕一个都没有吧妻子早逝而十年内不续弦的,你能数出五个,就算我输。”

    金暮黎还真数不出来。

    起码在有限范围内赤墨城及其周边,她所知道的人里,就没有那么专情的男人。

    娶了妻、纳了妾,尚且还去青楼花坊勾栏院偷荤吃腥,甚至去倌馆楼找刺激,你让他死了妻子后独守空房

    嗬,天下男人都死绝也不会有。

    易融欢见金暮黎沉默,彻底放下心,边走边道“不过我倒真没想到,一向诡计多端、狡猾异常的慈悲教,居然没能找到我们家金库,这可真是令人意外,看来那些内奸的本事也不怎么样。”

    金暮黎心道,别说慈悲教,换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想到你们易家祖上会把金库选在这么个鬼地方。

    至于内奸,恐怕不是人家本事小,而是你爹太爱财。

    太爱财的人,通常都无比谨慎、无比奸诈,除了正妻亲儿子,他谁都不信。

    “不管怎样,目前境况对你们兄弟二人尚算有利,要趁米孤遥注意力转移,对废墟山庄放心时,用最快的速度重建,”金暮黎不再纠于男女之间的破事,“先盖几间,其余的,徐徐图之。”

    易融欢点头“我明白。”

    只要自己出钱盖起几间房,铸剑山庄就还是铸剑山庄,谁都别想打主意。,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