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个马上,一个马下,易融欢还被马鞭指着,不管有理没理,首先气势上就矮了半截,正要跳起来指回去,前方忽然传来孩童哭声。
马上青年神色一变“潇儿”
迅速拨缰掉头继续追“师姐”
还没掐起来就被丢下的易融欢连忙抬袖挡灰“看来是个有人惦记的。”
金暮黎没说话。
难怪连易融欢这种混球都看不上他老爹,果然太不是东西。
勾搭人家也就罢了,还不采取措施。他是爽完之后潇潇洒洒转屁股就忘,人家姑娘却怀了孕。
这可不是害人么。
活该被凌迟。
“难道”她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慈悲教圣女也是被你爹所骗”
“谁知道呢,”易融欢漫不经心道,“或者可能是老东西留下的野种也说不定。”
“野种”金暮黎冷笑,“若果真如此,仅这两个字,就足够让她要你的命。”
易融欢的身体僵了僵,瞬间闭嘴。
“人都死光,你的确不用再装深沉,但也不代表你能肆无忌惮,想骂谁就骂谁,”金暮黎一针见血,毫不留情,“以你现在的武力级别,得罪不起的人多得是,若不管好你的嘴,早晚会被人弄死。”
易融欢顿时蔫了。
金暮黎瞧他那垂头丧气的样子,就跟死了
唉,算了,这比喻不适合他。
爹娘都死了,后面的话咋跟
而且这混球还没有半分伤心,实在配不上垂头丧气四个字。
羽翼未丰之前,灭门之仇远没有自己性命重要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否则他那晚就会奋力抵抗,而非丢下爹娘跑路、顺便拉上可利用的易锦。
这混球虽然不是个东西,但看得清形势,且能根据实情,当机立断作出最有利的决定,比那种明知打不过、还红着眼睛扑上去送死的强。感动不了谁,反而彻底失去火种,失去复仇希望。
紧挨金暮黎而立的易锦始终未作声,见二人站在原地不动,也就跟着不动,只用耳朵听那隐隐传来的孩童哭,女人泣,以及大概是青年男子的安慰。
之后,青年带着母子二人骑马离开,马蹄声渐去渐远。
“姐姐,他们没返回,”易锦看着前路道,“还是去了山庄么”
“不去看一眼,怎么能死心”金暮黎淡淡道。
易锦武级低,听不清那边男女说了什么,她却一字不漏,尽入耳中。
只是,青年对他师姐的这种不嫌弃,又能维持多久呢
之前总也得不到,等哪天得到她的人,还会继续这么稀罕吗
稀罕到不计较她已为别的男人生过孩子、并愿意和她一起将他养大成人
在感情世界里,傻的从来都只是女人。男人可以为了满足生理需求,可以为了传宗接代,可以为了金钱权势,可以为了随便一个理由,和任何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女子滚床单,女人呢
女人中也不乏贪财恋势的,但在与男人的比例上,还是少多了。
她并非是为那女人的将来担心。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她因为轻率而被易文度上了床,就得自己吞下这苦果。
女人,任何时候都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多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否真有男人按照甜言蜜语为你付出一切的资本。
否则只有吃亏上当的份。
哭都来不及。
好比弋菱歌,好比白小渊,她若将这二人的感情当真,那绝对是脑子进了屎,蠢得不能再蠢。
看不清别人不要紧,但要认清自己。她一非白富美,二非权贵之女,三无武林世家当靠山,除了满头晦发,除了凶狠残暴的臭名声,要什么没什么,别人为何非她不可别他妈开玩笑了。
“走吧,”她抬步继续前行,“等我们到那儿,他们已经走了。”
那边两大一小是骑马,这边三人却是步行,怎么可能一致
等他们颠着两腿晃到山脚,人家早没影了。
如此也好,免得她要想办法拐着弯将吃食送给母子俩。
不知为何,虽说那女人多是因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而被易文度骗了身子,今日之果纯属她咎由自取,但莫名的,她竟生出了一丝怜悯之心。
在这之前,她从无闲情管男女之间的烂事。遇到犯贱的,连多余的眼神都不给一个,更别说伸出援助之手。
今日却不知怎么的,忽然就起了点恻隐之心,居然头脑一热,将剩菜全部打包,且在刚才还思索着如何才能不知不觉、将饭菜送给母子二人,而不毁了她见死不救、残忍毒辣的好名声。
谁知,还未想出做好事不留名的办法,居然就来了个接手的,可真是妙极。
三人不紧不慢地步行着,每每有人经过这条路,便会朝两名黑鬼投来诧异目光,随即了然而去他们和青年一样,很快就看到两人双手和耳朵的不同,明白这是故意显显摆摆弄成这副鬼模样,好像唯恐别人不知道他们化了奇葩妆、易了奇葩容似的。
如金暮黎所料,待回到铸剑山,已无师姐弟男女及孩童的踪影。
易融欢、易锦随金暮黎去林深之处静坐虽然他俩都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直至暮色将尽之时,山下来了浩浩荡荡一群人,金暮黎起身道“开工。”
易融欢愣住,半天才反应过来“晚上盖屋”
金暮黎瞥他一眼“不然呢”
易融欢片刻后点头“好好妙”
金暮黎却已走远。
他连忙跟上去。
之后不久,他出乎意料地看到,带着一群工匠赶到铸剑山庄的领队,既非寒云,也非漠烟,而是一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神情肃静,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就是办事极其稳妥之人。
他看到黑衣黑帽的金暮黎时,完全没有犹豫地上前行礼“副阁主。”
声音压得很低。
金暮黎将那随意抓来的两把金项链掏出塞他手里“最多一天两夜,必须完工。”
男人立即应是,没有一点“要求苛刻、完成任务比较困难”的表情。
金暮黎朝跟上来的易融欢伸出手。
易融欢见她把金首饰都给了中年男人,便会意地掏出自己怀里的东西。
金暮黎全都交给男人“告诉他们,只要全力以赴,这些便都是他们的。”
顿了顿,“你那份,我有另备。”
男人微微躬身,没说一句虚假推辞的客气话,他知道眼前这个恶霸般的女子,最讨厌屁用没有的繁文缛节。
金暮黎道“我会亲自巡逻,清理溜过来的耗子,但你要让他们学会闭嘴,不可将在这里做过工的事泄露出去,否则倒霉的不是别人,而是他们自己。”
男人仍然只有一个字“是。”
金暮黎转身离去。
两名青少年黑鬼再次跟上。
中年男人待她身影消失,才直接捧着那堆金首饰转身,当着众人道“今晚一整夜,加明日一整天,盖起五间大屋,并保守秘密,这些便都是你们的。”
人群瞬间骚动了,每个人都双眼放光地盯着那满满一捧、直堆到男人胸口的金首饰,甚至咽起了口水。
男人将首饰塞入怀中,撑得胸腹衣衫鼓鼓囊囊,却毫不在意地一挥手。
激动的工匠们立即跟着走。
站在人群后方、同样百姓打扮的十二人默不作声、无痕无迹地监视押送。
待到了山庄废墟,他们又分出四人速度下山,接应专门送砖送石送屋瓦的长长车队,另八人则把住废墟八个方位。
如果金暮黎是第一道防线,那么他们,就是第二道防线。
用加倍工钱封工匠们的口,则是为了防止武盟盟主米孤遥得知此事后,迁怒到他们头上,给他们带来灾祸。
至于因觊觎铸剑山庄财产而偷摸过来的贪心家伙,无论正道,还是邪派,有一个算一个,金暮黎都毫不客气地将其抽死,就地掩埋。别说报仇,连回去报信的机会都没有。
铸剑山庄因被绿林掩映,加上方圆五里没有百姓居住,所以即便那晚火势很大,也无人得知易家被灭门。
如今连夜动工盖屋,除了怀有歪心之人,同样引不起任何注意。
金暮黎带着易融欢和易锦不断在林中巡逻,被火把映照的废墟里,工匠及其学徒们则干得热火朝天,速度清理,速度打地基,速度起屋
人少好吃饭,人多好干活。
累死累活地日夜赶工,泥瓦匠们终于在第二天晚上子时完成任务。
但因多用了几个时辰,他们都有些惴惴不安,怕雇佣人以此为由,扣他们的工钱。没想到,那脸上始终没有一丝笑容的中年男人却拍拍那堆首饰道“就这么给你们,难免酬劳不均。万一某些人因此而心里产生不平衡,甚至埋怨、发生口角,进而将此事捅出去,给你们带来的,可就是杀身之祸,所以”
他故意停了停,工匠中果然有人惊恐叫道“什么杀身之祸我们只是盖个屋而已,哪里来的杀身之祸”
“不然我们为什么连夜动工为什么给你们这么高的工钱为什么要求你们保守秘密”男人阴冷着脸道,“你们要记住,保守秘密,就是保你们自己的命;守不住秘密,来日就算被人杀了,也是你们自己惹来的祸,与我无关。”
累得一身臭汗、筋疲力尽的工匠们,脸色一片惨白。
有人颤颤道“你、你早说啊,早说我就不来了”
男人不理他这茬“也无需太担心,只要能管住你们的嘴,不要将在这里做过工的事说出去,我保你们无恙。”
他扯出几条项链,“至于工钱,还是刚才那句话,为免分配不均,令某些人心生不满,给你们自己带来祸端,你们可以推选出两个大家都信任的人,和我一起将这些东西兑换成现银或铜钱,再行发放酬劳。”
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这么多人,又都不是同一个地方的,谁也不信谁,怎么推选
这时,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工匠忽然上前赔着笑道“那个,东家,不如您看着分给我们吧,就不要花费您的宝贵时间去兑换了,反正您给的工钱比我们平日翻了好多番,我们不会在乎再多点儿少点儿的,更不会心生不满吵起架来,给我们自己招来灾祸,”
他扭头看着身后工匠们,“大家伙儿说是不是”
中年男人随他看向人群。
开始时,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附和,没一会儿,大家便一致同意了。
互相不信任是其一,其二是金项链就在眼前,点头即可得,便谁都不想再拖下去,希望尽快拿到手。
至于项链是粗一点还是细一点,长一点还是短一点,顾不得计较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开始吧,”男人掏出所有项链,摊开在一块大石头上,一边根根理出,顺排摆好,一边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师父带徒弟,所以会尽量每份都粗细搭配,差得不会太多。”
众人脸上露出笑容。
男人又道“一家一家排好队,领过工钱的,到我身后歇着,不要乱走。”
他话音一落,便有两人过来分立两侧,众人已知他们不是工匠,便老老实实排队,也不敢想着重复领第二次。
发工钱的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而在此刻的孤遥山庄里,武盟盟主米孤遥正手抚鳞片,惊喜不已“九百年黑蟒鳞果真”,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