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是我说的!”
火药味渐浓。这是范晓昭认识王珂以来,两人第一次真刀真枪。但这也是王珂的真实想法,提不提干无所谓,自己和胡言楼、谷茂林和老班长黄忠河都不一样,除了老家,并不是没有去的地方。考大学,回家安排工作都行。大不了还可以去南邵村,到干爹的董氏天胶厂或地下博物馆工作,哪里黄土不埋人?
行!大家都不说话了,公路上,只听三个人有节奏的跑步声。
十公里一跑完,王珂没了开小灶的兴趣,吴湘豫和彭应求本来力有不逮,也作罢回去。而范晓昭则是一脸的怒气,迎着初升的太阳,谁也没理,径直回五中队去了。
不欢而散。
看着两个女神,不,是女神经的背影,彭应求悄悄地问:“王珂,你看那范排长的大小姐脾气好厉害,嘴上都能挂油瓶了,你得罪她了?”
屁!老子偏不按她的套路走。
“没有,她就是这德性。”王珂说完,回到班里。今天又是两顿饭,开饭时间还早,王珂溜达着来到二食堂。好久没有见到老母鸡班长了,一是来帮帮厨,二是来感谢他。
如果没有老母鸡,胖头鱼彭应求不可能成功减肥。
“劳班长好!”
“王珂,今天是周天,你怎么又跑来了?”
老母鸡班长一看到王珂,立刻脸就笑开了花。他转身从屋里拿了两听军用午餐肉罐头,递给了王珂。
“王珂,马上要外出实弹训练了,你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劳班长,我今天是来感谢你的,你怎么又给我东西了呢?”在老母鸡班长的身上,既能看到老班长黄忠河的影子,又能看到胡言楼的特点。
“感谢我个啥?”
“感谢你帮助我们把全队最胖的彭应求副连长体重给减下来了。”
“哈哈,你不用谢我,我的营养减肥也比不过你给他穿的减肥衣啊!”
“啊,劳班长你连这件事都知道啊?”
“当然知道,我们这儿,还知道你发明了‘老鼠拖油瓶’的越野法,你们硬用背包带把他拖着跑了十公里?”
王珂一听就笑了,在人为虎,怎么都传到炊事班来了,还起了这么一个好形象的名字?
“你不用笑,王珂,你的做法,也引起我的思考,我在考虑是不是要把热疗的原理充实到我的营养减肥法里面来?”
看着老母鸡班长一本正经的样儿,王珂继续笑,等有时间,还真要写一篇文章,总结一下营养减肥法,这可是全天下女性梦寐以求的事。
王珂并没有接劳班长的罐头,袖子一挽,就去后灶掏炉渣去了。
圈子决定格局,朋友决定未来。
我们再回过头来说说范晓昭。她气鼓鼓地回到中队,洗漱完毕,立刻请假到大队去打电话。
自从李大年知道她是范部长的女儿之后,对她也就格外照顾,平时打个电话啊,请个假啊,可以直接来大队。
这在部队,叫“隔着锅台上炕”。但在干训队,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不用客气。
范晓昭很快地拨通自己家的军线电话,接电话的正是她老爸范部长。
如此这么一说,电话那头老范沉默了。
“老爸,覃叔叔说的,你都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老范尽可能用温和的口气来回答,没有任何回应。
接下来,又是她与妈妈的通话。家常里短,说了半天才放下电话。范晓昭知道爸爸的脾气,此事啊,没那么简单,她相信很快就应该有消息了。
出了大队部,她本想再去一下十三中队的十一班。可是见面说什么呢?好心当成驴肝肺,你王珂不领本姑娘的情,切,本姑娘还不需要你的情感施舍呢!
先回去吃早饭,等吃饱了,再找你。切!本姑娘就不相信你这个小战士的细胳膊,还能拧过老爸的大腿?
果然,吃过早饭没有多长时间,大队长李大年就接到军区的通知,范部长一行五人,要在近日,在后勤政治部的陪同下,来干训队看望大院选派的学员,其中特别强调,让王珂做好准备。
王珂做什么准备?是首长要找他谈话,还是主他当面汇报?
放下电话李大年大队长就琢磨上了。范部长要来看望,那可是件大事。说大了是视察,说小了必有猫腻。要搁在以前,李大年高兴还来不及,但在今天,李大年隐隐有了危机感,王珂可是他向覃军长重点推荐的人才,如果在自己的手中被军区挖走了,但覃军长要是怪罪下来,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此事啊,解铃还须系铃人,赶紧的向军里报告。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李大年很快拨通了覃军长的内线,他一汇报完,果然老覃就在电话里吼起来。
“李大年,老范无缘无故地跑来我们干训队视察,是不是你们走漏了消息?”
“一号,哪有的事,我们大队根本没有和军区后勤主动联系过。”
老覃同志沉吟了一下,又问:“王珂这小子在哪?”
“一号,今天休息,他应该没有请假出去。”
“那好,你派个车,把他先送到我家来,我让小虎今天也回来一趟。”
看来老覃同志要打感情牌,而这张牌,自己的儿子覃虎最合适。
“是!一号,我什么时候送去比较合适?”
“嗯,下午,下午两点以后吧。”
“是!”放下电话,李大年立即向隔壁喊道:“通讯员。”
“到!”
“你去十三中队十一班,把王珂叫来。”
“是!”
通讯员一走,李大年脑子又转开了。自己下午是不是亲自把王珂送去呢?覃军长连他儿子都搬出来了,那是要志在必得啊。自己如果去,顺便结识一下覃虎,也不一定是坏事。
可是自己这样冒冒失失地跑去,难免不引起老覃同志误会,万一要是问起来,你这不请自到,岂不是唐突了?
正在琢磨呢,一声“报告”,打断了思路。
“进来!”
王珂一步跨进门,照例又是敬礼,又是报告。
“王珂,下午没有安排吧?一号让我安排车,下午两点以后送你去他家。”
“大队长,首长要见我?没说什么事吧?”
王珂这一问,李大年立刻满脸堆满了无奈,很快军区首长就要来了,也是通知让王珂做好准备。可是做什么准备呢?一无所知。
“应该没事,可能一号想见见你,还有他家小虎回来了,也想见见你。”
“覃虎也在啊?那太好了。”王珂一听,立刻开心起来。这一段时间颇有不顺,能和覃虎聊聊,听听他的意见,也是不错的选择。可是专程安排车,这也太特殊化了,要是传出去,不仅影响不好,也会给首长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大队长,没必要安排车,我坐公交去吧。”
王珂这一提醒,立刻让李大年有了自己陪着去的理由。他微微笑,说:“王珂,正好我下午进城办事,你要不搭我的车去吧?”
“大队长,这么巧啊,那我搭你的车,我们什么时间走?”
“下午两点吧,到时候我让通讯员去叫你,你回去做好准备。”
“是!”这真是想睡觉,立刻有人送来一个枕头。王珂敬完礼,就回十一班去了。
回到班里,王珂立刻把自己的挎包腾空,他刚刚就想好了,好久没有见到覃虎了,得给他带点礼物,带什么呢?王珂首先就想到了书。
到首长家里,你要是送贵重的礼品,准挨尅。可是送知识,那绝对受欢迎。
反正《战略论》和《制空权》自己都看完了,送给覃虎没有问题。至于老覃同志嘛,干脆把自己那套还没看的新书《布哈林传》上下册送给他,这几套书在外面可是买不到的。
想到这里,王珂找来报纸,把这三套书包成两包,分别装进挎包里。然后把挎包放进衣柜里,自己跑去和中队长郭志佳请假。
难得的星期天,中队部里几名干部正在打扑克,输了脸上就贴个小纸条。
这种“贴胡子”惩罚,在那个年代特别流行,可以满脸贴满。
此外,还有顶洗脸盆的,佩装备的,就是每输一场穿一件装备,从水壶、挎包、子弹带、腰带、被包、最后把鞋子都挂在脖子上,实在没有地方挂了,一局结束。
眼下,郭志佳就贴得满脸都是纸胡子。
“报告。”
“进来!”
一说话,郭志佳满脸的“胡子”都被吹了起来,十分的滑稽。
“队长、教导员,我一会请个假。大队长让我随他出去办点事。”
“好,早去早回。等等,你说李大队让你去的?那不用请假了,想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郭志佳立刻放下手中的扑克,双手在脸上一抹,站起来对王珂又说:“你到我那里屋里去一下。”
“喂喂喂,郭队别走,你想耍赖啊?”章教导员连忙拽住郭志佳,他输的最惨,这一打岔再回来,这一局就不算了。
“老章,你见我赖过吗?我这脸大,再贴10张也没事,我找王珂是公事,去去就来。”说完,推着王珂就向外走。
其实郭志佳找王珂还真有事。李大年从覃军长那里受领任务后,立刻布置给了郭志佳。能不能把王珂留下来?关键不在别人,就在直接领导,在于本人。
“王珂,你今天随李大队去见李处吗?”
“这个就不知道了,只是通知我到一号家里去。”
“哦。”郭志佳沉吟不语,想了一下又说:“你要是时间宽裕,去军家属院4号楼一单元13号见见李处。
“是。”王珂虽说答应,但是不知道郭志佳为什么要他去见作训处的李处长,所以回答的也比较勉强。
“我和你说哦,你去见见李处没坏处。“
为什么?但此话没敢问。郭志佳是自己的中队长,既然朴素的说,肯定有说的道理。
看到王珂没有表态,郭志佳略有些着急,便脱口而出。“见到李处,你就告诉他是我让你去的。”
王珂更奇怪了,郭志佳不过是个营职中队长,而人家李处是军司令部第一处处长,好歹也是个正处呀!
这人真是死心眼,看来话不说透,王珂根本不可能去找李处了。
生命在于运动,当官在于活动。
沉吟半晌,郭志佳拍拍王珂的肩膀,“直说了吧,李处是我的亲表哥。如果说你是我推荐你去找他的,他一定会重视你。”
“是!”王珂终于胸脯一挺,大声应了一声。
“这就对了。王珂,凡事认准了,不管有多大的困难,都要为实现这个目标而排除一切困难,人为目标而活着。”
王珂点点头,心里在想,这话恁熟?怎么像是我说的呢?
可是一时又想不起在哪说过的,便庄重地点点头,对郭志佳说:“谢谢队长,别的还有什么吩咐?”
“没了,记住我的话,自己的事自己上心,在这个世界上,求人不如求自己。”
“明白!谢谢队长。”
“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