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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6章 不打你人,只砸你车
    “哦,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沈谦却被她无甚所谓的态度气得肝疼。

    沈婠走到门边,伸手拉开,侧身留出过人的位置:“没别的事了,你出去吧。”

    “呵……刚才不是还聊得好好的?这就是你求人的诚意?翻脸比翻书还快,是不是一旦对你来说没有可利用价值的东西,都只有被丢弃的下场?”

    需要的时候好言好语,不要的时候一脚踢开。

    这女人的心是铁做的,无情到极点。

    越想越气,又或者心有不甘,沈谦抬脚踹在门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沈婠眉心骤拧:“你疯了?!”

    楼下还有人,随时随地都可能冲上来。

    “你怕什么?”男人抬步逼近,“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就算现在爸妈上来,又能如何?”

    沈婠点头:“的确,那你可以再踹两下,让所有人都上来看看我跟你在闹什么,这样是不是更有趣?”

    沈谦:“……”

    “不踹吗?”

    “……”

    “不踹就赶紧走。”

    “沈婠,你没有心!”丢下这样一句,男人怒然而去。

    砰!

    门被她用力一甩,砸出一声沉响,但比起刚才沈谦那发疯的一脚还是要小声得多。

    沈婠走到窗台,微凉的夜风冷却了她胸口翻涌的怒意。

    看着面前的仙人掌,她摸了摸上面的刺,轻喃出声:“你好像又长胖了……”

    仙人掌不能说话。

    回应她的,只是一阵簌簌风声。

    没有心……

    或许吧。

    上辈子,沈婠的心就没了,被移植到另一个人的胸腔里继续跳动。

    所以这辈子,她宁愿无心无情,才能无忧无惧。

    除了权捍霆……

    其他人和事,都不配让她有半点心软!

    没错,这场谈话开始前,沈婠确实目的不纯。

    她初入明达,而沈谦虽人不在集团,但手中的关系网却纵横交错。若他想给沈婠使绊子,再小心,也免难中招。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如果可以和平解决,当然最好不过。

    但眼下,似乎谈砸了……

    不过沈婠也不怕。

    砰——砰——砰——

    烟花升空,猛地炸开,霎时点亮黑夜。

    十二点,迈入新的一年。

    在爆裂声中似乎传来一阵别的响动,沈婠侧耳,有人在敲门。

    准确来说,应该是踹,

    在烟花炸开的掩盖下,并不明显。

    “谁?”

    “开门。”咬字又沉又重。

    沈谦?

    一而再,再而三,沈婠怒从心起,猛地拉开门:“你还有完没完?”

    话音未落,高大的身影便朝她猛扑而来,夹杂着一股浓郁的酒味。

    比之前两人谈话的时候重了几倍不止。

    沈婠躲开,“你干什么?!”

    “我要你服气。”男人一字一顿,眼底氤氲着醉意。

    “呵……服气?就凭你?”她尽量朝门的方向靠拢,以便随时脱身。

    “女人都欠收拾!”说着,眼神一狠。

    沈婠这才意识到,跟一个醉鬼讲道理是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她不欲多做纠缠,转身就走。

    沈谦却不肯罢休,迅速抬手扣住女人瘦削的肩头,试图用蛮力将她带进怀里。

    不料,沈婠一个反扭,转身,控住男人手腕,再用力向后一推。

    沈谦本就醉了,即便脸上发狠,脚步也还虚浮着。

    再加上没有半点防备,踉跄后退,周围也没有可供借力的东西,最后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一米八五的男人,像个蹒跚学步的婴儿,坐了个屁股蹲儿。

    别说沈婠看傻眼,就是沈谦自己也懵了。

    漆黑幽邃的眼睛浮现出一抹茫然,表情无辜,让人不由联想到……“可爱”一词。

    简直疯了!

    沈婠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拎上包,一阵风似的跑下楼。

    客厅。

    老爷子作息规律,早早就回房睡了。

    杨岚心情不好,加上魏明馨在,她吃过饭便上楼不再露面。

    所以,只剩下二房一家和沈春江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婠婠,你跑什么?”

    “爸。我出去有点事。”

    “这个点?”

    她抿了抿唇,似乎有些为难,嗫嚅着:“是六爷……”

    沈春江一听,识趣地不再追问。

    摆了摆手,只道:“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嗯,我会的。”

    有了权捍霆这个万能挡箭牌,沈婠走得理直气壮。

    就在她发动引擎,驱车驶离后,还有一个人从沈家离开,悄悄跟在后面……

    老宅建造之初便选择了地势极高的半山地区,林木葱郁,空气清新。

    在下来的途中,会经过大段盘山公路。

    沈婠很快就发现车子动力不足,若非下行,借着惯性,恐怕早就熄火了。

    再看油表,指向e。

    没油了。

    可她明明记得前天才加过,期间并未长途行驶,怎么会说没就没?

    限量款玛莎拉蒂,相信也不会存在漏油的情况。

    所以,油呢?

    盘山公路这一段不好打车,沈婠打算开到山下十字路口再停。

    可惜,她错估了剩余油量能够坚持的时间,在距山下还有五公里的位置就已经彻底熄火。

    “毛病!”她低咒一声。

    夜色凄清,树影婆娑,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

    沈婠拿出手机,正准备拨号,后面一辆灰色柯尼塞格猛然加速,堪堪擦过她的小玛莎,急转打横,最后拦腰停在前面,彻底挡了她的路。

    沈婠皱眉。

    隔着挡风玻璃看见跑车的剪刀门打开,率先伸出一条长腿,紧接着,里面的人躬身而出。

    “沈让?!”

    叩叩叩——

    他走过来,抬手敲她的车窗。

    沈婠不搭理。

    他就继续敲,仿佛极有耐心。

    不愧跟沈谦是堂兄弟,臭德行也如出一辙。

    “沈婠,至于吗?好歹咱们你也叫我一声哥。”

    车窗紧闭,沈婠听不太清他在说什么,但想想也不是什么好话。

    不过……

    她看了眼前方不远处车门没关的超跑,忽然勾唇。

    就在沈让以为她油盐不进,还要费一番工夫的时候,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女人略带冷意的侧脸,路灯打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有种透明单薄的质感。

    别说,还挺好看的……

    啊呸!

    他在想什么东西?!

    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怎么会跟“好看”两个字沾边?

    对!一定是面目可憎,眼歪嘴斜!

    “有什么事?”不仅表情淡漠,声音更冷。

    男人不自觉打了个冷颤,笑意却分毫不减,纨绔气息扑面而来。

    这种气质,沈婠在贺淮身上见过。

    但沈让眼里多了一分阴鸷和沉郁,平添凶煞。

    反正,没有贺淮可爱讨喜。

    “哟,你这车坏了吧?”他乜斜着眼,幸灾乐祸。

    沈婠皱眉,忽然想到什么,猛地侧头,目光直愣愣撞进对方眼底:“你干的?”

    沈让目光一闪:“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放光了我的油箱。”她用了陈述句,显然已经为自己的猜测找到了充足的支撑。

    沈让没想到他就开口说了这么一句,立马被人给看穿。

    没错,油是他放的。

    “嗤——你自己的车出了问题,却怪我放光你的油?我说沈婠,有你这么不讲道理的吗?”

    反正沈让打定主意,死不承认。

    “哦?”尾音上扬,伴随着小山眉轻轻挑动,女人的表情依然平静,“你说,我不讲道理?”

    “是啊,”沈让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容,微微俯身,凑到车窗边,“都说街头混大的野孩子涵养都不怎么好。我甚至怀疑,你连‘道理’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都不懂。”

    沈婠推开车门,沈让后退半步,留出一截位置。

    她站定,抬眼。

    男人不闪不躲,一双桃花眼里闪动着兴奋的光。

    这是恶作剧等待对方出丑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兴奋。

    “我在街头混大,也总比你在发臭的蜜罐里泡大要好。毕竟,我还有得改,而你不仅身烂心废,连脑子也跟着进水,彻底没救了。”

    “你他妈说谁呢?!”

    “我他妈说你啊。”盈盈带笑。

    相比男人的激动愤怒,沈婠的情绪始终没什么起伏。

    沈让双眸微眯,闪过一抹杀气。

    沈婠看着他,“最后问一遍,油箱是不是你搞的鬼?”

    “是我又如何?你还能打我不成?”

    两手一摊,死猪不怕开水烫。

    俨然地痞流氓的做派,看着都恶心。

    忽然,沈婠笑了。

    沈让:“?”

    她越过他,绕到后备箱,打开,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从沈让的角度,他的视线被支起的后车盖阻挡,所以看不见沈婠到底在做什么。

    大约过了十秒,砰——

    后备箱关上,而女人手里则多了一根……棒球棍?!

    然后抬步逼近。

    沈让咽了咽口水,彻底傻眼。

    “你……你干什么?”

    回应他的,是沈婠意味深长的笑容。

    男人急忙后退两步,“怎、怎么你还真想打我?行!那就先把话撂在这儿,只要你敢动手,这事儿没完,我一定告到你坐牢为止!”

    勉强维持着尊严,可不断后退的肢体动作已经泄露了他的胆怯以及……怂。

    沈婠听罢,没有任何松动。

    眼里积聚的邪气反而越来越多,笑容也越来越大。

    就在两人之间还剩一步距离的时候,沈让忽然抱头蹲下来:“你个臭丫头!别打啊……”

    前面半句气势汹汹,后面半句彻底认怂。

    沈婠嗤笑一声。

    径直越过他,朝那辆柯尼塞格走去。

    预料中的疼痛始终没有降临,棒球棍也没落到他身上,沈让埋着头,对着泥土眨眼,再眨眼。

    确定沈婠不是真想揍他以后,沈让深呼吸,缓缓抬头,然后,看见了令他心痛到极致的一幕。

    女人举着棒球棍,对车窗玻璃比划两下,第三下的时候猛然用力。

    哐——

    七零八碎。

    紧接着,她走到车尾,手上的棒球棍再次举高,这回没有任何比划,直接砸下去。

    砰——

    做完这一切,她还回过头朝沈让笑了笑。

    后者只觉不寒而栗。

    “好玩吗?”

    沈让顿了顿,才反应过来,眼眶泛红,目眦欲裂:“……妈的!你是不是疯了?!”

    说着就要朝她冲过来。

    沈婠扬了扬手里的棒球棍,视线落到他头上:“你说,脑袋和车盖谁更硬?”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令男人瞬间止步。

    沈让脸色苍白,一边心疼着爱车,一边担忧自己的小命。

    “你说得没错,我确实不敢打你,也不想坐牢,但我可以砸你喜欢的东西,不是吗?”

    让一个人痛的方式太多,皮肉伤是最下等的一种,而心痛才是最高级的。

    沈婠:“钥匙扔过来。”

    “……”

    “车钥匙。别让我再说第三遍,可能,我会忍不住砸了车头……”

    “给你!”沈让气得牙痒,抬手一抛。

    刁钻的角度,她却接得稳稳当当。

    沈婠转身坐进车里,关门,发动引擎,下一秒绝尘而去。

    沈让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有些滑稽,看着沈婠离开的方向像看待一个无法接受的事实。

    他被恐吓了?

    被抢了车,还是自己亲手递上的钥匙?

    足足过了两分钟,沈让才反应过来,猛然转身,对着沈婠的小玛莎就是一阵发疯似的拳打脚踢。

    “贱人!”

    “野种!”

    “靠——”

    发泄完了,他才感觉到手痛脚软。

    所以,连辆破车都欺负他?!

    又过了十分钟,冷风一吹,沈让彻底冷静下来。

    现在的问题不是沈婠砸了他的车,又抢了他的车,而是他该怎么回去?

    面前只有一辆没油的玛莎拉蒂,他的手机放在车里没拿下来,被沈婠一并带走了,连找个人帮忙都无比困难。

    沈让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午夜凌晨,荒郊野外,空无一人……

    除了风和自己的呼吸声,似乎再也没有没的动静。

    路灯闪烁了一下,树影摇晃,一阵凉意猛地从后颈灌入,沈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呜呼……

    什么声音?

    他环顾四周,看不到任何活物。

    沈让冷汗直冒,在一声类似婴儿被掐着脖子发出啼哭的猫叫声后,他迅速拉开玛莎拉蒂的车门,钻进去,车窗升上来,密闭空间将自己封锁得严严实实。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从那种诡异又恐怖的氛围中脱离。

    他尝试着发动引擎,但也只是苟延残喘两下就彻底熄火。

    沈让后悔了。

    他为什么要像个傻逼二百五一样把沈婠的油箱放干?

    现在受苦的还是他自己……

    沈婠开着柯尼塞格,一路疾驰至市中心。

    这也是她为什么只对车窗玻璃和车尾下手,而没有损坏前挡风玻璃——

    因为她自己要开啊!

    单她砸坏的那两处就足够令沈让心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