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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七十七章
    吃完火锅, 季悠和祁彧站在门口等专车。

    室外清冷的风吹散了火锅的香味儿,季悠甩了甩头发, 口中呼出白花花的雾气。

    “回去要洗澡, 味道还是有点大。”

    祁彧皱着眉头嗅了嗅袖子, 淡淡的有一些。

    “行啊,你早点洗澡早点睡觉,我查一下旅程。”

    北京周边祁彧虽然玩遍了,但也已经是好多年前了,这么多年过去, 记忆也不太清晰了。

    司机把他们送到酒店, 祁彧拿着两人的身份证去办了入住。

    祁彧订了一间套房,好在有两张单人床。

    其实也真不怪他。

    寒假期间旅游本身就热门, 北京的酒店房间很紧俏,国试考试中心还承包了托福雅思的考试, 既是假期又是考点,等季悠的初赛成绩下来,这间还不错的酒店只剩一间套房了。

    等办好了入住, 有服务生拎着行李引领他们上楼梯。

    在季悠的想象里, 套房就和家里差不多。

    她和祁彧一人一个房间, 关上门也是私密的空间。

    然而推开门之后, 季悠彻底呆住了。

    两张床倒是真的, 可套房里的两张床挨在一起,和一张大床也没有什么区别。

    她局促的站在门边,尴尬的脸色发红。

    服务人员还在热情的给他们介绍酒店的设施, 显然是把他们当成享受浪漫假期的小情侣了。

    “那个我们”季悠犹豫了一下,“算了,没事。”

    “那就这样,二位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可以打前台电话。”

    服务人员说完后,贴心的帮他们带上了门。

    祁彧摸了摸鼻尖,眼睛落在那床上“我真没想到是这样”

    季悠心里顿时一软,知道祁彧不是故意的,又怕他自责,所以准备故作轻松的安慰他几句。

    谁料祁彧紧接着跟上一句“大概是老天垂怜我吧。”

    季悠“”

    但是已经都这样了,还能怎么办。

    季悠只能把祁彧推去书房,牢牢的带上门,然后咬着唇抱上自己的睡衣,快速溜进了卫生间。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酒店的套房都这么“良心”,卫生间全是玻璃搭建的,只在中间有一大条磨砂,卧房和卫生间当中只隔了一个洗手台。

    哪怕把百叶窗拉上了,季悠还是觉得一点都没有封闭的感觉。

    她利索的脱了衣服,快速涂了沐浴露和洗发液,然后囫囵把泡泡冲掉,身子还没有完全擦干净,就赶紧套上了睡衣。

    然后她抱着换下来带着火锅味道的衣服,轻轻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祁彧还没从书房里出来。

    季悠稍稍松了口气。

    她闪身出来,头发的黏在脖颈上,水珠顺着皮肤滚进衣服里。

    “我洗好了,你出来吧。”

    她挽了挽长发,翻出酒店的吹风机,然后插在洗手台旁边,准备对着镜子吹头发。

    祁彧听见声音看了看时间“怎么这么快”

    他推门走出来,季悠正把吹风机打开。

    强劲的热风瞬间吹走了她脸上的潮意,巨大的噪音将祁彧的声音压得快要听不见。

    季悠眯了下眼“想快点休息了。”

    祁彧放下手机,走到她身后,伸手撩起她一缕潮湿的头发。

    “我来。”

    他从季悠手里接过吹风机,动作轻柔,神情认真的给季悠吹着头发。

    透过擦得光亮的镜面,季悠能看到祁彧的眼神。

    他专注的托起季悠的长发,漆黑的瞳孔映出她细瘦的肩头。

    季悠乖乖的站在那里,随着湿发渐渐被吹干,她透在镜子里的模样也越来越清秀。

    刚刚洗过澡的脸蛋还是温热发红的,睫毛纤长,眼睛里好像沁了水,嘴唇粉红湿润,实在是楚楚动人。

    但那天晚上她们虽然睡在几乎没有距离的两张床上,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季悠缩在被窝里,为了明天的考试专心酝酿睡意,而祁彧靠着抱枕,时而查查攻略,时而看向季悠的睡姿。

    他没有做任何越矩或让季悠不适的举动,甚至连衣服都没有换。

    等第二天季悠考试走了,祁彧才开始洗澡,把脱下来的衣服送去洗衣房。

    挑战杯一年一个模样,这次换了一批新的评委,所以往年的考试经验很可能已经不适合现在了。

    季悠始终抱着一颗平常心,走进考场的时候,她碰见了陈聪。

    陈聪一改之前的轻松与自信,脸上写满了焦虑。

    也不怪他紧张,毕竟之前的两次他都在决赛铩羽而归,无形之中,这成为了一个他跨越不了的高度。

    考试之前并没有太多时间交流,大家也都表现的十分严肃,不是呆坐在座位上静静的思考,就是翻出之前得过奖的文章来找感觉。

    陈聪只跟季悠说了一句话“祝你好运。”

    除了好运,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告诉季悠的了。

    季悠点头回道“你也是。”

    预备铃打响,所有考生回到自己的座位,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

    考试注意事项朗读结束,考试正式开始了,敲击键盘的声音此起彼伏,响个不停。

    谁也没有空闲注意,北京下雪了。

    这座城市很少下雪,有时候一整个冬天都不见得能看到一场雪。

    考试到了一半,天色已经慢慢沉下来,落地的雪花化了又落,落了又化,最终也很难留下点什么。

    而此刻拥挤的北京站外,并没有因为大雪的下落,而有一份半毫的清闲。

    站外广场的地面变得格外湿滑,薄薄的雪面上印着交错斑驳的脚印,很快就要过年了,有不少外地打工的农民,为了错开返乡高峰,早早买了回去的车票。

    窝在西侧自助取票厅角落里的男人低着头,睁大沟壑丛生的双眼,将一张崭新的身份证放在了机器上面。

    很快,身份证识别,从机器里面吐出一张北京至柏市的车票。

    男人捏着身份证和车票,对着昏暗的雪光仔细看了看,然后裂开嘴满意的一笑,转身出了取票厅。

    男人穿着黑色长款羽绒服,把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

    细碎的雪花落在他厚厚的皮帽子上,挂在袖子的褶皱处,远远看去,他仿佛一个淋了芝麻的巧克力冰棒。

    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他仿佛入了水的鱼,再也找不出一点痕迹。

    他很快和一个打扮高调的胖女人碰了面,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分别走向了人工窗口。

    检票的过程很顺利,女检票员看了一眼身份证,又抬头看了看他的脸,很快帮他盖了章,放他过去安检。

    等进了后车大厅,胖女人才亲热的揽起了男人的胳膊。

    男人似乎很是谨慎,他嫌弃女人穿了一身抢眼的红外衣,所以还可以退避了两下,但是挨不过女人一瞬间阴沉的脸色,也只能忍了下来。

    “怎么样,我就说这个证靠谱吧,而且你可以用一辈子,因为他们那个村里的人,连死了都不去警察局报备的。”

    女人得意的看了男人一眼。

    男人敷衍的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证上的那个照片。

    那是个陌生人的脸,粗糙,懵懂,老实,带着饱经风霜的沧桑和干枯,才四十岁而已,却像一棵细瘦伶仃的老桃树,好像一阵狂风就能撅断了。

    但葛芳偏偏说他和这人长得像。

    他有这么狼狈吗

    “下一票准备什么时候干正好过年的时候乱,干脆趁机”

    葛芳还没说完,男人立刻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别想了,要不是这批货在手里堆着,我肯定不会这时候冒险出手的”

    葛芳撞了他肩膀一下,把男人撞的一晃。

    葛芳太状了,个子高力气也大,男人又瘦又干瘪,真挡不住她的力道。

    男人捂着右臂,坐的离葛芳远了一些。

    葛芳真是看不起他这副怂包的模样,又娘又怂,哪怕再有钱,也改变不了骨子里的软弱。

    “赵一牛,你就是个干不成大事的窝囊废”

    葛芳忿忿的骂道。

    这个名字原本最是不起眼,好像每个村里都该有一个类似的名字,所以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即便是这样,男人还是吓得魂不附体。

    他赶紧扑上去堵住葛芳的嘴,好像这个名字是什么了不得的一样。

    葛芳泄了气,也很快回过神来,谨慎的朝四周望了望。

    行人往来匆匆,谁也没注意普普通通的他们。

    赵一牛气道“我看你真是疯了,都不记得警察刚敲过你家的门”

    葛芳悻悻道“怕什么,只不过是户口调查罢了。”

    阑市最近外来打工的人多,租房的人也多,为了方便管理,维护治安,所以派出所的民警定期会到居民家里去走访情况,问个身份证信息,确认是户主本人就没事了。

    赵一牛沉着脸,喃喃道“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户口调查至于在那个时候吗,马上就要元旦放假,谁有那个心思。”

    “我看你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什么都没干过,我怕他查”

    赵一牛把身份证揣起来,将的皮帽摘下来,磕在椅子上甩了甩水。

    “反正你不能在阑市呆了,我这两天物色几个小城市,你准备准备,我们年后就搬家。”

    葛芳吃惊的瞪起了眼“不行,我一大帮朋友都在阑市呢,而且这么多年不是都没事吗,你又不总回来,你管我住在哪儿呢。”

    赵一牛气的脑仁疼“你是不是傻啊,非得等警方盯上你了,你再跑”

    葛芳叉着腰,冷笑道“要真是盯上我了,你现在早就被逮了,还能来首都这个地界拿货”

    赵一牛被她说的沉默不语,把脸深深埋在膝盖上,整个人缩了起来。

    哪怕他穿着那么厚的衣服,还是遮掩不住干瘪的身材。

    这几天听说,他的案子又开始重启调查了。

    赵一牛觉得自己又回到了神经紧张的那段时间,用惊弓之鸟来形容也一点都不夸张。

    或许他真的想的太多了,警方要是真那么有本事查到葛芳那里去,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一点进展都没有。

    当年要不是他经验不足,心理素质太差,又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孩崽子拖累。

    阑柏市的所有警察,包括被他打残的那个,都是一群废物。

    作者有话要说  五一出去玩了,更新时间比较乱抱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