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奴的甲勒额真战死了,这样惊人的消息迅速的传遍了整个战场,明军振奋欢呼,八旗建奴愣在了当场,他们怎么的也想象不到,身经百战,勇冠三军的二等巴图鲁的甲勒额真,没有战死比这还凶险的大明正规军的战斗里,竟然战死在这群衣衫不整,刀枪不全的乌合之众手中。但这样的停顿不过是转眼之间,接着建奴全部红了眼睛,开始舍死忘生的向自己的大阵冲锋。
这种突发的状况,让毛文龙大惊失色,拉住身边一个手下,大声的询问:“建奴喊什么呢”
这个人出身辽东,听得懂女真的话语,立刻满脸兴奋的冲着毛文龙大吼大叫:“大帅,你杀了建奴的甲勒额真,你杀了建奴的甲勒额真啊。”
甲勒额真,是一个一千五百人马的头领,相当于后世的旅长,我,竟然杀了一个旅长相当于宰了一个准将,我太天神附体了吧。
随着这个人的欢呼大叫,正在苦战的明军,也一起大叫欢呼:“大帅杀了建奴甲勒额真啦,大帅杀了建奴甲勒额真啦。”随着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明军的士气大振,不足一千的将士,立刻和还有一千多的八旗建奴死死地纠缠在一起,舍死忘生的展开了战斗。
但毛文龙在一阵骄傲之后,看看彻底混乱的战场,真的是一阵欢喜一阵忧。
忧愁的是,自己杀了这队女真的主将,这彻底的捅了马蜂窝,让这些建奴彻底的疯狂了,他们开始舍死忘生的与自己的将士死战。
他们不得不死战,因为按照后金的规矩,牛录额真战死了,整个牛录必须全部殉葬,甲勒额真战死了,整个甲勒将士陪死,如果他们没有接到更上一级的撤退命令,他们必须战死在这里,而一旦他们违背了规矩逃回去了,也会被旗主砍杀,他们的家人也会被转贬为他人家的奴隶,所以,现在是一场必须有一方彻底倒下才能结束的战争。
而从整个双方人数上,自己就存在着劣势,在战斗力上,自己根本与对方不能相提并论,而从整个身体状况上看,自己的军队本来都是流民,缺衣少食,身体赢弱不堪,更经过了这几乎整个一天的三场战斗,体力严重透支,大家不过是在凭借着一口心血和一口气在坚持。现在,只要敌人退下,让自己喘息一下,那么结果就是,自己的将士的那口气立刻就泄了,一下子就会瘫倒在地,根本不用敌人砍杀,一些人就会自然死去。
但现在也有一个让毛文龙欢喜的状况,那就是自己杀了敌人的额真,让敌人失去了指挥,并且让敌人不得不和自己缠斗在一起,不但让所有自己的将士忘记了疲劳,更激发了将士们体内那最后一点潜力,机械的挥舞着残破的刀枪,奋不顾身的与敌厮杀,和建奴的骑兵彻底的纠缠在了一起,让建奴的骑兵彻底的失去了冲击力。
如果这个时候这个额真没有死,或者是那个阿敏接过了指挥权,让这些女真骑兵退出战团,然后发挥他们的骑射功夫,为着自己的大阵,不断用弓箭射杀,那么自己的将士就会像拨洋葱一样,一层层的被敌人削弱消灭,那样的结果就是自己只能被动的被屠杀,而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好在,现在那样的状况没有出现,敌人的骑兵就在自己的阵营里和自己搅成一团。
骑兵对步兵的战斗碾压,在于战马奔跑起来的冲击速度,而一旦战马的速度被限制住,骑兵的战斗力就大打折扣,不要以为居高临下就能占据优势,但往往,他们利于骑兵冲锋的大刀,面对步兵的长枪棍棒,却完全处于劣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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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这是老天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在战死以前,一个在全军覆没以前,能拉上更多的建奴给自己陪葬。
“杀奴啊——”毛文龙声嘶力竭的大吼,挥舞着大刀,冲到了第一线,冲到了天神一样的王镐跟前,与他汇合。
毛文龙对着王镐大吼:“你负责砸马腿,我负责杀敌人。”
王镐答应一声,铁骨朵横扫出去,砸断了一个建奴战马的前腿,那匹战马轰然倒地,将马上的建奴摔下来,毛文龙挥刀上去,将那个被摔的七荤八素的建奴砍死。
王镐冲向了下一个建奴骑兵,依旧砸断他的马蹄,毛文龙依旧将那个掉落战马的建奴轻松砍杀。
毛仲明等看到了这个完美的组合,招呼身形单薄的毛学礼,有样学样的配合,毛仲明力大,专门对付战马,毛学礼灵活,专门偷袭掉下战马的敌人。
战场是最能让人快速学习的好地方,在生与死的关键时候,所有人的学习能力都突飞猛进,所有的明军,都学着大帅的样子,两两配合,慢慢的竟然如同一部部杀人的机器一样砍杀着敌人。
就这样,明军竟然奇迹般的,以劣势的人数和战斗力,与建奴打的旗鼓相当。
砍倒又一个敌人,抹了一把自己喷溅在自己脸上的血液,喘息着看向那混战的战场,看向那战场外,远远的严阵以待的八旗建奴队,毛文龙突然有一种冲动,他想去问问那个后见五大臣的阿敏,女真不满万,满万无人敌的骄傲你们还在不在。
“启禀旗主,黑鸦甲勒额真战死了。”一个戈什哈惊慌的向阿敏禀报着战况。
阿敏的大脑轰的下子,当时没有反应过来,好一阵,在凝视了越来越黑的天空,凝视了杀成一团的战场之后,才喃喃回应:“不过是区区一群流民组成的难民军队,不但全歼了我一个牛录,还竟然杀了我一个甲勒额真竟然在大金八副盔甲起兵以来,在我这里,开了一个战死了一个甲勒额真的先例这是真的吗难道毛文龙真的突然变得如此难缠了吗”
毛文龙大家都是熟悉的,不过是浑水摸鱼,钻了大家空子的家伙,其战斗力并不怎么厉害,其人也因脾气暴躁跋扈而做事鲁莽,从镇江到义州一战看来,毛文龙的指挥能力一般,还有点兵家大忌的犯倔毛病,他带领的军队更是一群流民,兵器不全,衣甲全无,更没粮草储备,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可是,似乎从今日接战开始,一切都似乎变了,这个毛文龙指挥战斗开始变得沉稳,行事上也开始变得有了韧性,尤其是他的兵,更有一种让人感觉脱胎换骨的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