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战况紧急,安费扬古打破了夜间不行军的惯例,抓紧一切时间,整顿队伍出发。
为了不让汉军拖慢自己的脚步,他将留下的那两个牛录的600匹战马,全部交给了汉军,让他们骑着马,跟着队伍前行,成为骑马的步兵。带上了不多的干粮,大军立刻整军出动,连夜向阿敏的前线前进。
2000匹战马的马蹄,践踏着冰冷冻结的大地,闷雷一样的马蹄声充斥着天地之间,有一种让人热血沸腾的感觉。虽然这一次并不是上前线去收获胜利,只是去收拾烂摊子,但安费扬古已经严密的封锁了消息,前面战败的消息只有自己和佟养性知道,至于那个信使,为了绝对的保密,安费扬古已经将他杀了。
所以现在所有的女真骑兵,都认为自己赶奔前线,是去获取更大的胜利,就包括那些汉军,一个个都跃跃欲试,准备在未来的一场战斗里,大家狠狠的捞些战利品。
出了镇江,越过了那冰封的鸭绿江,就跨入了朝鲜的境地,在这个年代,国境线的意识很模糊,两边的老百姓也可以随便的往来,但这种大军过境,却是少之又少,沿着鸭绿江那些朝鲜的哨所,竟然依旧保持着沉默,原本还有灯光的哨所,在巨大的马蹄声传过来的时候,立刻变得漆黑起来,一个个都做成了缩头乌龟。
也是,这是两个强者之间的争斗,自己这些小国寡民根本就插不上嘴,上面已经发下话了,对这一次战争,大家必须严守中立。当然,后金烧杀抢掠了朝鲜的村庄,杀了朝鲜的百姓,大家也只能干瞪眼,因为上面说了,不要因为这点小事而惹恼了后金,谁要敢胡言乱语,或者乱说乱动,其严重的后果将由他自己负责。
安费扬古骑在战马上,心里焦急如火,能让英勇好战的阿敏回信求援,战场的情况绝对比预想的还要糟糕,自己必须全力以赴赶到前线,扭转这种对自己无论是在军事上,还是政治上的糟糕局面。所以他不断的催促着部队加快行军速度,。
天黑了,应该到了部队停下来吃饭休息的时间,但是安费扬古没有下令停下来,命令他的手下,就在颠簸的战马上,摸出携带的干粮就食。
八旗兵都是在马上长大的,马背就是他们的家,在这马上吃饭睡觉很正常,当然也就没人叫苦,但是那些汉军却不行了,虽然辽东地区的汉人对战马也不陌生,但从小到大,毕竟是以农耕为主,让他们在战马上吃饭睡觉,以马背为家那简直就是坑了他们,连续的急行军赶路,让他们叫苦不迭。
但是主子没有下令让他们下马休息,他们就只能死死地坐在马背上,跟随着大军继续前行,但即便是这样,汉军的队伍依旧拖慢了整个大军前进的速度,这让安费扬古大为光火,最终他不得不命令每两个八旗勇士,夹持一个汉军,强令他们跟上队伍。
半夜了,依旧不许休息,今天的月色不错,趁着夜色打起火把继续赶路。
安费扬古不担心自己打起火把行军,会暴露自己的行踪,现在一切的一切都以赶路为最重要。
下半夜了,在马背上颠簸了大半夜,也的确让人难受,不过战马还没有彻底疲惫,赶路就还必须进行。
队伍再跑一阵,前面就进入了山区,那标志性的鹰嘴崖就扑面迎在了前面。那是一段非常危险的道路,一面是悬崖峭壁,一面是深山峡谷,道路狭窄而崎岖,整个大军更要打叠起精神,否则在夜间赶路,一个不慎就会跌入到深谷中去,摔一个粉身碎骨。
大军正在前行,安费扬古的右眼突然间猛烈的跳动起来,“这不是一个好兆头,难道会有什么不祥的事情发生吗”安费扬古在心里嘀咕了一下,但是想了想,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的,这一条路,就在前几日,阿敏的大军从此通过,沿途之上,所有的村庄因为需要军需,已经被扫荡一空,一路之上,只看到皑皑白雪里倒闭僵硬的敌人尸体,连一只活着的兔子都看不到。
会有明军来伏击自己吗安费扬古突然间脑海里冒出了这样古怪的念头,但仔细想了想,现在这里已经成了绝对的后方,明军已经被自己的队伍打得如惊弓之鸟,哪里还有胆子来伏击自己看来自己是多心了。
而就在这心神不安的时候,他的耳边猛的听到一阵异样的响声,就在那黑沉沉的鹰嘴崖的暗影里传来。
安费扬古的心就猛的一跳,“不好,有情况。”猛的勒住了战马,神骏的马匹正在高速的奔驰,被主人猛的勒住,稀溜溜长啸一声,前蹄高高的扬起,然后在地上打了几个转,才消除了高速奔驰的冲力。
随着安费扬古的突然停住,整个队伍立刻停止了前进。八旗勇士的骑术绝对不是夸耀出来的,如此遽然之间停止前进,队形竟然保持不变,并没造成什么混乱。
但是那些汉军却遭了秧倒了霉,猛然的停止,让他们猝不及防,没有办法收住自己的战马,好在左右有八旗的勇士夹持着,战马倒是收住了,上面的人却抵挡不住惯性,纷纷惊叫着跌下马来,一时间惊叫哀嚎不断,有的掉下来撞破了脑袋,有的摔得是灰头土脸,还有的倒霉蛋直接摔断了胳膊腿,混乱惨叫就在后面发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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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给我闭嘴,安静。”安费扬古厉声断喝,八旗兵丁令行禁止,就连急促的呼吸声也尽量忍住。
但那些汉军被摔的七荤八素,尤其那些摔伤的,为了向主子显示自己的可怜,还故意的大声惨叫。
安费扬古大怒,立刻传令道:“让那些混蛋给我闭嘴。”
闭嘴的办法很简单,那些八旗勇士立刻抽出了自己的腰刀,大刀挥去,一阵惨叫声起,整个队伍立刻就安静了。
整个大地立刻安静了,安静的就似乎没有这一支队伍,风也不大,就在队伍里穿行而去,给远处阴沉沉的群山里的森林,带起低沉的松涛声,除此以外,这天地间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
“怎么了将军”一个甲勒额真不由自主的压低了声音问道。
安费扬古歪着脖子,凝神仔细的倾听者,除了远处那低沉的松涛声,什么声音都没有,好一阵之后,安费扬古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不确定的扭头问身边的这个甲勒额真:“你没听到什么声音吗”
这个甲勒额真就伸长了脖子,支楞起耳朵努力的听了一阵,疑惑的对着自己的将主回答道:“没有什么声音啊,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安费扬古就皱着眉头道:“就在刚刚,就在这隆隆的马蹄声里,我似乎是听到了一阵敲打的声音,现在怎么没有了呢”
这时候什么声音也没有,只有偶尔一两下战马呼呼的喘气声,天地间竟然静得有些可怕。
整个队伍就静静的站在这黑夜里,火把噼啪的响着,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等了一阵之后,那个甲勒额真最终还是沉不住气,小心的问道:“我们还走不走”
安费扬古就盯着那黑压压的鹰嘴崖,皱着眉头,依旧不说话。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吗明明刚刚在轰隆隆的马蹄声里,自己听到了在前面传来的一片混乱的敲打东西的声音,怎么会就在自己马蹄突然停止的时候,那个声音就消失了呢,那绝对不是松涛声。
在马上努力的伸直了身子,想透过那用鹰嘴崖阴森森的阴影,看清楚里面的状况。
可惜,巨大的影子也挡住了月亮的光芒,什么也看不到。
正在这时,一串夜枭的惊叫,那如地狱恶鬼般的叫声,刺破了这死寂死寂的天地,让人感觉到不寒而栗。
安费扬古不由得浑身一哆嗦,努力的安定自己的心神,继续测耳倾听,然而,除了那一声突兀的夜枭鸣叫,天地还是那样的安静,安静的有些让人胆战心惊。
停了一会儿之后,安费扬古叫过来心情忐忑的那个汉军头领:“你现在带着你的手下,先行通过鹰嘴崖,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立刻派人回来通报我。”
这个汉军头领就胆战心惊的看了看鹰嘴崖那黑深深的阴影,再看了一下在黑夜里如狼一样的安费扬古的眼睛,最终还是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聚集了自己的手下,亦步亦趋的向那阴森的黑影中试探着走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