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皇帝和皇后坐在小山上的废墟中抱头痛哭,因为他们接到了他们的叔父给他们传来的圣旨,圣旨里告诉他们夫妻,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他的弟弟——朱由检,已经让位,并且吊死煤山。
在夫妻两人的心中,经过了这么多,皇位让给谁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最钟爱,不,是最溺爱的弟弟死了。
这是最大的哀伤。
天启暴跳如雷,死命的用牙撕咬着这个所谓的圣旨,一边撕咬一边怒吼:“朱常洵,东林,还我兄弟来。我什么也不要,什么皇位,什么狗屁的江山,我都给你,你还我兄弟的命来,我就要我兄弟的生命,还给我,还给我。”
随着一声声的嘶吼,一口又一口鲜血,从天启皇帝的嘴中喷出。
皇后不断的用手堵,但却如何能堵住?
披头散发,踉踉跄跄的天启皇帝,抓起了一把宝剑,踉踉跄跄的往外走:“不要说什么毛帅杀了我的兄弟。毛帅对我们兄弟的照顾,天下共知。是你们杀了我的兄弟,我和你们拼了,那把破烂的椅子,与我何干?这个破烂的江山,与我何干?我只要我的兄弟。”
阻击线上,层层叠叠的人依旧在拼死的厮杀,层层叠叠的生命就丢在这里,那道防线不用加固,就已经在不断的自然升高。
就在双方杀的难解难分的时候,大家看到了,皇帝拿着一把宝剑,声嘶力竭的呐喊:“狗屁的龙椅,狗屁的江山,还我兄弟的命来。”
面对这样一个人,进攻的敌人突然间停住了进攻的脚步,整个战场突然间变得寂静无声,整个战场就回响着天启皇帝,那已经陷入绝望的呼喊,“狗屁的龙椅,狗屁的江山,还我兄弟的命来。”
当他走过自己防线的锦衣卫和太监身边的时候,他们自然而然的为他让开了道路,当他跌跌撞撞爬过那层层叠叠尸体,走进敌人的阵型里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为他让开了道路。
不是因为他尊贵的身份,而是因为他那兄弟情深,让所有的人动容。
走到目瞪口呆王在晋的面前,天启痴痴呆呆的问他:“屁股底下的椅子真的就那么好吗?那把椅子就可以丢掉人性,丢掉亲情吗?我不问你别的,我就问你羞不羞愧,你对着天下百姓羞不羞愧?你还是君子吗?”
一声声诘问振聋发聩,所有的将士都小心的藏好了自己的武器,他们生怕一不小心伤了这一个兄弟情深的哥哥。
“你早说呀,只要你将我的兄弟送过来,我什么都会答应你的,哪怕就是让我们兄弟死在一起,我也会答应你们所有的条件。天地良心,天地良心啊。”
天地良心,就是简简单单的4个字,就像老天爷发出的怒吼,就在这个战场上盘盘旋旋不休不止。
“天地良心,天地良心。”突然间,在四周回应了这句话,而且是惊天动地。
早已经丢掉了魂魄的王在晋向4周看去,却发现有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的百姓。他们手中或者拿着菜刀,或者拿着棍棒,或者拿着砖头瓦块,或者就那么空着双手,慢慢的向自己的这群人压迫过来。
王在晋感觉到,这是一股没有办法抵抗的力量,虽然他们手无寸铁,只要自己手中的一万五六千将士一个发狠,就会将他们屠戮干净。但是,他很清楚的知道,可以将眼前的这些百姓屠戮干净,但他屠戮不了天下的百姓,他屠戮不了自己的天地良心。
天可藏奸,但天同样屠戮奸佞。
王在晋缓慢的跪下,然后高高的捧起了自己手中的宝剑:“万岁,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请你惩罚。”
天启痛苦的一笑:“我接受你们的忏悔,这是我的仁厚。但,我接受了你们的忏悔,你们能把我的兄弟还给我吗?”
王在晋愣愣的跪在这里,垂头丧气,最终狼狈而逃。但他没有逃路,因为四面八方都是愤怒的百姓,转眼之间,这位君子就成为了肉酱。
本来应该被解放出来参加京城城墙保卫战的王在晋的军队,现在全部匍匐在了天启的脚下。
一直绵羊一样的京城百姓,现在变成了一头头老虎,他们跟随着天启,向城门走去。
他们再次甘心的跟随天启,不是因为的勇武,而是因为他的仁德。
毛承禄的双眼布满血丝,手中的刀就没有放下过,他抓着战刀,不是为了督战,复辽军的军队里,就没有督战队。他的战刀是为了让他不倒。
李助国看着又一个方阵向城墙,向那修罗战场坚定的走去,他不由得向毛承禄建议:“二将军,让将士们休息一下吧,如此打下去,不是莽撞,而是残忍。为帅者,当宽仁相继啊。”
毛承禄就头都不转的道:“仁德,就应该滚出战场。在战场上飞舞的,就应该是残忍和铁血。”然后一指层层叠叠倒在城墙下几万将士的尸骸:“你去问问他们,他们希望的是我的仁德还是我的铁血?”
李助国就无限感慨:“一支军队,战死战伤一成而不胆怯,就是强军,战死战伤两成,就是精锐,战死战伤三成而不崩溃,就是亲兵,像你的军队这样,战死全部,而新的军队依旧毫不犹豫的继续战斗,这已经不是军队了,这是一支连天神都会恐惧的存在。我一直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做到让士兵明知道去送死,而甘心情愿的。”
毛承禄就淡淡的道:“我这样的军队就让你感觉到恐惧?不,在这中原大地,我的父帅曾经说过,他曾经见过一支军队,战死百分之五百二最终坚守阵地而胜利的。”
李助国也算是博览群书,但他从没有看到任何一本书上有过这样的记载。
“战死百分之五百?这简直荒谬。”
毛承禄摇头:“我的父帅从不说荒谬的话。他曾经含着热泪和我们讲述,一支军队,坚守一个叫上甘岭的阵地,这支军队一次被打光,记住,是打光,没有一个幸存者,而再次整补满员,再次被打光,如此五次,被打光了五次。”然后无限神往的道:“但他们第六次被从新整补之后,他们取得了胜利。”
对着一个跑过来的大队长道:“该你的队伍上了,但请记住,将你的战旗留下,当你的队伍打光的时候,我会重新整补你的番号,你的番号勇不消失,你的战旗将永远不倒,当集结号再次吹响的时候,我希望看到你们的英魂再次聚集。”
这个大队长郑重施礼:“末将随时等待大帅的集结号,我去了。”
“去吧。”
然后目送又一个千人方队走向了死亡的战场,对着李助国道:“我们羡慕那支战死百分之五百的军队,那才是真正的军人,真正的军队,我们为他们骄傲而想成为那样的军队。”
李助国也开始神往那一支军队了:“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呢?毛帅可曾说过?”
“他们有信念,他们坚信,自己不牺牲,牺牲的将是祖国和身后的父母,保家卫国,这就是他们坚持的信念。”
“东江镇有这样的军队吗?”
毛承禄就骄傲的道:“有。当初林畔整编,一支军队阻击鞑子追击百姓,全军覆没在象关,我的父帅重新恢复了这个番号。第二次还是为了阻击鞑子的追击,保护身后的父母,他们在堵门之战的时候,我的兄弟最后抱着炸药包和敌人同归于尽在鸭绿江上。我的父帅再次重建了他。
进攻赫图阿拉,为了给我的父帅断后,他们再次全军覆没。”然后一指刚刚开上战场的那个方队的背影:“这是第四次的重建,可能是第四次的全军覆没。但我答应他们,依旧会重建这个军队,这个番号。”
李助国就绝望的喃喃:“我们父子就只能老死美洲,再也不能踏足中原啦。”
毛承禄就扭头看了他一眼:“中原,是你永远的家,想回来就可以回来,但,你们不能拿着刀剑回来。”
李助国默默无语。
毛承禄就坚定的告诉他:“我的父帅说过,朋友来来有好酒,财狼来了有猎枪。这将成为我们大汉民族最坚定的原则,最坚定是信念。也正是如此,我们大汉民族屹立几千年没有倒,并且会再屹立几千年上万年不倒。”
李助国就点头:“我记住了。”
毛承禄点头:“记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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