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农小妹一筹莫展之际,从来路那边走来一个妇女,看着比农母小上几岁。
她看到农小妹这样后,便扯开嗓子问“小妹,你在干什么?是不是水桶掉下井去,捞不上来啊?”
农小妹也不管她是谁,有人搭理自己就好,她赶紧试图求她帮忙,但又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人家。
只听到旁边已有人说道“二婶,你还不快去帮帮你们家的小妹,她今天像是没睡醒一样,打个水也不会了,还把水桶掉到井里去了。”
被唤作二婶的妇女,便放下她的水桶,摆在队伍后面,嘴里又说道“我先把水桶放在这里排队,可不要有人插我的队啊。”然后她就向农小妹走了过去。
农小妹心想,听别人这样说,这个妇女,不会就是农小妹的亲婶婶吧?她便对着走上来的妇女,也轻轻唤了一声“二婶。”
“行了,我知道你昨天的事了。你阿妈也真是的,就六个儿子是宝贝,这一个丫头就是头牛。昨天才掉到河沟里快没命的人,今天一早又要她来挑水。”
有不知情的女人便问开了,“小妹什么时候掉到河沟里了?我们怎么没听说呢?难怪她今天会这样,魂不守舍的。”
“是啊,她是怎么掉到河沟里去的?我也没听说这事。”
“就她昨天去割山草回家的时候,我也是昨天下午,碰到她阿妈来挑水,才知道这件事。”
农小妹家的二婶说完,拿过农小妹手上的扁担,倒是很熟练的样子,一下子就把水桶的绳子挑起来了。
然后又伸手把它提了起来,还顺便提起了满满的一桶水。
她很快又帮农小妹把另一个水桶,也装满水提了起来,又帮她弄好了两个水桶的距离,“好了,你快点挑着水回家去吧。”
农小妹急忙对着她一笑,“谢谢二婶,要不是你帮忙,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一家人说什么谢谢呢,别人不帮你也就算了,我不可能不帮你的,好了,你快点回家去吧。”
别人听到农二婶这句话,知道是指桑骂槐,各人讪讪一笑,也没人多说什么。
农小妹觉得这个二婶,长得倒是比农母白一些,脸色也很红润,没农母那么多皱纹,看着就是一个比较可亲的人。
他们家的二婶,只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她儿子今年已经16岁,可以替她挣工分了。她的两个女儿,分别是14岁和10岁,她家的负担,明显比农小妹家轻,所以她要比农母过得轻松一些。
农小妹低着头挑起水,却又一时没把握好平衡,站着晃了两下后,这才站稳了。
农二婶又对农小妹说道“小妹,你挑到一半路时,实在挑不动的话,就停下来休息一下。管家里有没水用呢,自己的身体要紧。”
第一次听到有亲人跟她说,是身体要紧,而不是干活要求,农小妹不禁小小感动了一下。
她也觉得应该是这样,不管是什么年代,人的生命都应该得到尊重,“嗯嗯,我明白的,谢谢二婶的关心。”
农小妹挑着水走了,她也学着别人一晃一晃地往前走。可她水桶里的水,却老会往外面跑。
她挑着一担水,虽然走得不是很平稳,倒也没觉得很吃力。可见农小妹这一副身子骨,还是很有承受能力的。
农小妹一路往回走,又遇到一个30岁不到,像是别人家媳妇模样的人。她看到农小妹挑的水,老往桶外跑,便先笑了。
“呵呵,我说这是谁呢?怎么挑着的水,一路往外洒呢?这可不就是,我们家的大姐大小妹姑娘吗?你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呢?”
农小妹听其话,观其颜,略一思索,觉得她应该也是她的婶子才对,但她比那个二婶小。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试探着对她喊道“三婶,你也来挑水啊?”
“我不来挑水可怎么办?你的那几个堂妹都还小,总不能让你五十多岁的阿奶来挑水吧?你这个大丫头,今天怎么不喊我小婶,却突然喊我三婶呢?真是古怪。”
“咳,反正我就两个婶,刚才我也碰到二婶了,想着二婶就喊出三婶了,嘻嘻。”
“我还是喜欢你喊我小婶,这样听起来,感觉我比较小。就像你一样,虽然是咱这个家族的大姐大,却取各叫小妹,不管你多大了,别人还是喊你小妹。”
“嗯,也对,小婶,我得先回家了呀,家里还等着用水呢。”况且她还挑着两桶水,这样站着跟人说话,腰疼。
“行吧,你走慢一点好了。你这样一路洒回家,水都要给你洒完了去,你平时也不会这样的,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农小妹又是一笑,“没什么,就是因为我走得太快了。而且我也不能走慢了,因为我家里等着要水煮粥。”
“你昨天没挑水吗?怎么就没水煮粥了?”她的这个小婶,还不知道农小妹昨天掉到河沟的事。
“我,我昨天没去挑水。我阿妈下午才去挑的水,没挑满水缸,所以不够水用。”她隐约听到农四明是这样说的。
“她下午才去挑的水?那水井里都没多少水了,肯定挑不够用啦。”
农小妹已经急着往前走了,她挑着水一晃一晃地走,觉得还没站着累。
她边走又边想明白了,原来她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奶,她是和这个小婶一起吃饭的。
算起来,她就有两个叔两个婶。她觉得,她阿爷应该也还健在,就不知他是不是,也跟在这个小婶的家一起吃饭。
回去得找个时间,问问农小明这些事,还得问问,她到底有几个堂兄弟姐妹。打听清楚这些好心中有数,再遇到他们就不容易失礼。
当农小妹挑着水,一脚跨进她家的天井时,农母已经装好米,等在水缸旁边不耐烦了。
“你这个死丫头,今天挑这一趟水,怎么就去了四十多分钟?你快点先放下来,让我来倒进水缸去,你赶紧拿衣服到河里去洗,回来还有别的事等着你做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