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忍号上的时序之间中,无数钟表在温湿菌丝的覆盖之下,以污浊的表盘俯瞰着房间当中正发生的一切。
最中央的大钟静静地矗立在原地,它的钟摆莫塔里安的战镰从原地消失了,正被它的主人,恶魔原体本身握在手里,大钟表盘上的指针因此而静止不动。事实上,整个房间中凌乱地摆放、悬挂着的无数钟表,它们表盘上的指针都同样地静止不动,就好像连时间本身,都在这个气氛沉闷而凝滞的房间中静止不动了一样。
黑色的菌丝细密地覆盖在了莫塔里安身上,穿透了他的皮肤和眼睛。他之所以会容忍这件事发生,是因为这些被称为“绝望菌丝”的奇妙造物了一个令人厌恶的奇迹,可以令他与相隔很远的其他部队的首脑直接交谈。但莫塔里安不喜欢这样做,在任何意义上都是。
不论是允许这些亚空间的造物覆盖自己的躯体,还是与“其他部队的首脑”进行直接的交谈。
“我想,那个来自万变之主领域的传言是真实的。”莫塔里安的面前,一团浮现为泰丰斯形貌、如同一座逼真半身像的真菌团块发出了这样的声音,“受诅咒者真的拔擢了一个凡人先驱。祂在现实宇宙中的实际影响力将会因此而扩大。”
“那又怎么样呢”莫塔里安毫不惊讶于自己的语气中浸透了大量的恶意,“我们都注意到了在泰罗斯中发生的事,但它对整个计划的影响绝不会是最大的。我的兄弟来到帕梅尼奥的速度比我预想得要快,亚空间中我曾掀起的以太风暴被光芒平息,为他的舰队开凿了一条平直的通途他的身上显然已经有了被三重诅咒的帝皇的加护了,在泰罗斯中的异象只是再次证明了,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泰丰斯的塑像不明显地瑟缩了一下,然后它开口,以一种耐心到令人生厌的态度纠正“我们不应该提祂的名字,而是应该称祂为受诅咒者。”
“难道称呼上的改变能够让事情的本质改变吗”莫塔里安不满地讥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慈父早就将整个宇宙都纳入他的花园了。”
“你应该表现得更尊敬一些。”泰丰斯也显示出了不满的态度,但这依然是一种温和的不满,像是成年人在对耍脾气的小孩子循循善诱,“慈父纳垢无所不在,祂知道你的一切表现,因为祂就是一切。祂会知道你不敬的举动,虽然祂总是很宽容,但这宽容也是有限度的。伱正在试图跨过祂为孩子们定下的那条底线。”
“那他可以亲口告诉我他对此不满。”莫塔里安阴沉地说,“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使者、大不净者,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对我的态度大放厥词,只除了你。”
泰丰斯的半身像神态失望,并且深沉的叹出了一口湿热而腐臭的空气,就好像他终于放弃了和讲不通的小孩子理论那样“或许将来的某一天,你会意识到我是对的。但若真有那么一天,便注定为时已晚了。”
“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你还是得完成你的工作。”莫塔里安已经对话题偏移了如此之久而感到相当不悦了,“你是否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夺取加拉坦星堡”
“你还不明白吗星堡和舰队已经不再重要了”泰丰斯的语气中终于带上了恼火的意味,“甚至于能否为慈父的花园添疆扩土也不那么重要了你的兄弟,罗伯特基里曼也不重要了”
这些话无疑严重地激怒了莫塔里安。淡黄色的烟气从他呼吸器的换气口中喷出,然后迅速地笼罩了他的整个面庞“你是想说,我们此前的计划全都不重要了”
“是的,不重要了”泰丰斯高声道,那种隆隆的、不健康的声音仿佛是一种带有粘痰的咳嗽声,“重要的是受诅咒者的傀儡如果祂真的已经积攒了足够的力量,获得了能够插手现实的通道,那么一切的一切都将因此改变而慈父最厌恶的事就是改变最重要的事是,将那个傀儡找出来毁灭掉,确保受诅咒者无法继续利用它插手现实”
“那么,计划不会因此而改变。”莫塔里安厌烦而冷酷地说,“我的子嗣们确实因泰罗斯城中意料外的变故而受到了少许阻力,但这并不能真正阻挡我们。我已经要求库加斯暂时放下他手中的工作,增援帕梅尼奥上的战场了。等到我们将那座城市夷为平地时,无论引发那异象的是什么,都将会平等的归入慈父的花园中。而你的工作依然是想办法阻碍我兄弟的舰队,夺取他的星堡。我们的舰队力量很快就会非常充裕,在我交给你的任务上,我看不到任何失败的可能性。”
“我不会按照你的命令行动,莫塔里安,我接受了来自更高权力的指示。”泰丰斯耐心地说,“正如你所说,我们的舰队力量很快就会非常充裕,第三、第四瘟疫舰队也会继续作为先锋执行这些任务,但我和第一瘟疫舰队不会。我和这些荣耀的战士们将会加入帕梅尼奥的地面战场,因为神只在凡世间的一位代言人,只能由另一个神只在凡世间的另一个代言人来对抗。”
“你这是擅离职守。”莫塔里安毫不容情地指责,“若是真的有这样的指示,那么为何我从未听闻为何从未有信使来将慈父的意志通传给我”
“它不需要信使,莫塔里安。它是一种预兆,一种突然的冲动,只要你仔细聆听亚空间中的涟漪,你肯定也能注意到的。但你就是不去听。”泰丰斯的语气令人厌恶地接近一种亲昵的责怪,而这让莫塔里安几欲作呕,“我并不是作为你的基因子嗣或者你的一连长身处于此处的,而是作为慈父纳垢的凡人先驱。祂吩咐我去做什么,我就得去做什么,因为祂是我的神。”
“但我是你的原体是我给了你这样的地位”
“确实,但很遗憾,也仅止于此了。”泰丰斯的声音逐渐远去,“而且,不要忘记,或许我在军团中的地位是由你授予的,但你现在的一切你的荣光,你所获得的擢升,都是由我给你”
“噗嗤”。
因仪式被破坏而自然产生的灵能震荡回荡在时序之间内,无数脆弱的表盘吱嘎作响。莫塔里安自黑色的菌丝中挣扎了出来,他手中的战镰在瞬息之间就将他面前泰丰斯形状的真菌团块一分为二。隐约回荡在亚空间中的痛呼表示,这一动作带来的幻痛确实地通过巫术的传导蔓延到了他在现实中的躯体上。这令莫塔里安感到一阵稍纵即逝的扭曲快意。
原本似乎形状坚实的真菌飞速地变成黏液消散,死亡守卫之主在愤怒中安静地站在原地。半晌之后,他在缭绕的烟雾当中冷笑了一声“随他去吧。”
一万年后,帝国的军事力量被罗伯特基里曼的一纸圣典拆分成了无数细碎的战团,但他的死亡守卫即便进入了亚空间,但也仍是军团。正如之前所说的那样,他的舰队力量非常充裕,他相信他的子嗣不需要泰丰斯的领导,也能完成他所指定的作战任务。
至于泰丰斯,随他去吧。祝他在泰罗斯的防线上一头撞死。
但泰丰斯最后的话依旧回荡在他的耳边荣光,擢升。这令莫塔里安不自觉地冷笑。
有生以来,他从未亲身感受过这两个词的意思。
咪呜咪呜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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