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五日的时间,黄道充都没有异动。尚在冷静,冷静地留意着对面的局势。当然,他已经得知,在恪州境内,几乎是人去楼空。连着那位蒋蒙,都带着本部人马,急急往北面离开。许多的百姓,更是跟着迁徙入北,偌大的恪州,仿佛一下子变成了死州。
“马毅,主公的信来了么。”黄道充抬起头,双眸之间,隐约有了血丝。
“军师,还没见来……不若再等等。”
“马毅,蒋蒙的人马,撤离几日了?”
“两日有余,整个恪州,已经差不多没人了,百姓也走了。”
黄道充沉声闭目,“水师的情报如何?”
“江面上,已经没有北渝的巡船,都已经凿船沉江。军师,再等等吧,主公的书信,或许过两日就到了。”
黄道充脸色发颤。有些东西,他不敢和马毅说。若是有可能……有可能打下恪州的话,那么西蜀,便会重新掌握主动权。
不仅仅是因为想夺回恪州,这只是其一……其二,在北渝里,还有个人,如果说西蜀形成了优势,能压住北渝的势头,对于那人而言,到时候便不用赴死暴露,说不得,还能回到成都。
当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终归有希望在。以现在的西蜀而言,他也明白,必然要牺牲一些东西,才能换来重重一击。
但占了恪州,占了陈水关……或许能改变的。将陈水关一带,变成新的战线,形成夹击之势,西蜀便抓住了先机。
“军师在想什么。”马毅怔了怔。
“没什么。”黄道充沉着声音。如他所想,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夜长梦多,要是恪州再有什么变更,说不得这机会,便会稍纵即逝。
“马毅,传我军令,准备大军渡江!!”黄道充沉沉而起,声音仿如惊雷。
……
“小军师,青凤真会上当吗?”河州的城头上,阎辟小心地发问。
“我也不知。这便如一场赌局,若是青凤不上当,我只能另想办法。不过,按着我先前交代蒋蒙的,层层的布局,整个恪州不设防,便如一道美味的佳肴,等着别人动筷了。当然,青凤觉得可能有诈,也肯定会谨慎。但实话说,没有比这次更好的机会了。”
常胜呼了口气,“而且,蒋蒙的人马,已经早早埋伏,假意扮成赴北的模样。我在河州,羊倌在鲤州,种种的迹象之下,青凤只会以为,这是蒋蒙在听从军令,放弃了恪州。若能引诱青凤上当,当真是大幸之事。”
“军师,即便青凤上当……蒋蒙将军那边,能否打赢。”
“应当会,蒋蒙是步战悍将,而西蜀的水师,虽然是江上精锐,但认真地说,放在陆上的话,不见得会是蒋蒙的对手。若青凤为了抢关,但的人马不多,那这事情,就会更加有趣了。”
常胜目光远眺。引诱青凤,不过是他的第一步。
留在河州,已经快一个月的时间,要不了多久,他便要开始全盘的计划,在入冬之前,大胜一场!待到明年,北渝的战势,便能全面铺开。当然,若是青凤入计,说不得还有一竿打两蛇的可能。
……
“军师有令,速速渡江!”
在陵州,数不清的西蜀战船,正载着两万余人的陵州军,准备奔赴恪州。便如这种时机,按着黄道充的话来说,稍纵即逝。唯有抢下恪州,抢下陈水关,方能改变整个对峙的局势。
当然,他同样考虑过,或许是一个圈套。但千载难逢的机会,如何舍得放弃。他不像跛人,更不像毒鹗先生,他向来喜欢赌,便如一个赌徒,赌蜀王会逐鹿成功,赌黄家会成为天下将门。现在又赌,恪州的形势,很快的时间里,凭着那份曾经的熟悉,将在他的掌握之中。
“军师,都督苗通有问,是否跟着渡江,攻入恪州?”
黄道充摇头,“不可,苗通是襄江的壁垒,切不可让他上岸。告诉他,若局势不利,也不可卷入战场,在岸边接应即可。”
这句话,让马毅没由来的眼皮一跳。但也没有说什么,很快点头。
浩浩的两万余蜀卒,在黄道充的带领之下,开始渡江,准备攻入恪州。
但此时,在恪州外的一处林地。
老将蒋蒙目光发冷,四万余的北渝大军,已经在此地,藏了将近两日的时间。直至刚才,他终于得到,青凤要渡江的情报。
“不出小军师所料,这些布局之下,青凤果然上当了。”
作为步战的悍将,又有人数的优势,他几乎认为,若是青凤登岸,他必然能成功剿杀,剿杀这一轮的蜀卒。
要知道,江南的蜀卒,以水师居多。步战之士,并不算强悍。所以,只要诱来了青凤,这一战几乎是稳了。也算为当初,一洗千里奇袭的耻辱。
“传我军令,两个时辰后,以白字五营,从恪州左侧绕后,与我夹攻蜀人!这一次,本将要在恪州之地,亲自击败青凤,一雪前耻!”
蒋蒙的左右,许多的士卒,皆是脸色激动。因为水战劣势的原因,他们一直被西蜀压着打。但现在,蜀人要上岸了,无疑,是他们报仇的最好机会。
“蜀人上岸,便如渴水的鱼,到时候,只能任由你我宰割。”蒋蒙依然在鼓舞士气。
这一轮,他几乎是信心满满。
循着小军师的定计,说不得,真能在恪州里,杀死青凤!
……
踏踏踏。
在楚州外的官路上,弓狗连着换了几匹快马,尚在马不停蹄的,急急往陵州的方向急赶。
他深知手里这封书信的重要,若是没能及时送达,只怕要酿成大祸。但这一路,他几乎没有休息,已经用尽全力在赶了。
青凤军师,还请稍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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