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简回去后就发起了高烧。
他本来就重伤在身, 却偏坚持撑着病体查看刺客的尸体,折腾了一圈彻底躺倒了。
此刻他脸上一丝血色也无, 满头大汗地陷入昏迷,额头上的温度烫的惊人。
陈笑快急哭了, 紧紧地咬着唇,看着大夫灌药。
封宴只好陪着他,好在陈简的身体素质好得惊人,等一帖药下去温度慢慢地退了下去。
但是好像所有的精气从他的身上抽离, 脸色雪白一片, 连呼吸都变得轻微, 整个人病体支离地陷在锦被里。
陈笑不顾自己还伤着, 感激地对着封宴道“今天真是麻烦你们了, 今晚我守着五哥, 你们去休息吧”
知道陈笑必然是放心不下的, 封宴也不勉强,只是道“府里有的是人手, 你只管使唤。别忘了你自己也是个伤患, 万一留下后遗症,以后还要不要舞刀弄枪了, 凡事量力而为。”
论照顾人,未必有侍女专业, 不过体谅陈笑的兄弟之情,封宴也不多说什么了。
封宴这番话既体贴又理智,也没有一径地强拉着他劝慰, 陈笑心下甚是服帖,当下一笑“知道了,封小弟,也辛苦你们了。”
告辞出来,一晚无事。
第二天,陈简就醒了。
不过只要一看就知道他身体亏损严重,整个人虚弱无比,连坐起来都费力,只能靠在床上静养。
陈笑的眼下青了点,但是精神很好,似乎因为看到自己五哥醒了过来,所以从紧绷地状态放松下来。
他一边伸着胳膊任人换药,一边乐观地道“说不得明天我父亲就派人来了。”
封宴却心知陈简此行别有目的,哪怕陈国公派了人来也未必就此离开,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来。
不过看陈简这副病恹恹连床都起不来的样子,在病好之前恐怕也只能好好养病做不了什么了。
对着两个伤患,封宴也不想打扰他们休息,看过了就让他们兄弟俩好好静养。
夜晚,知了在鸣叫,整座庄园陷入了沉眠中,只有几盏照亮的红灯笼在廊下随清风摇曳。
一道黑影忽然出现,他敏捷地避过了别院中几处巡检的护卫,闪身向着诚王世子的主院中潜去。
主院像是沉默的怪兽,静默地盘踞在黑暗中。那道人影远远避开诚王世子安歇的屋子,翻过墙头,目标明确地朝着书房摸去。
他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忽然翻身跃起到了书房的窗户下,伸手拨弄了一会,就轻轻巧巧地打开了窗户。人影迅捷无比地从窗口翻了进去,再无声地重新关上。
落地后他安静地等了一会,确定自己没有惊动人,同时也让视线在黑暗中适应。
借着外面隐隐约约的浅淡月光,他的目光落在中间的书桌上,还有旁边排列整齐地书架梭巡起来,似乎在想秘密会藏在哪里
他慢慢靠近,手试探地朝摊放在桌上的信件伸去,一手拿出了怀里藏着的火折子。
噼啪一声,像是什么掉在地方发出的声响,他不由得一惊。
外面忽然火光大亮,有人在喊“快捉小偷,有人闯进书房了。”
来人的眉宇皱得深深的,想不到诚王世子的这座宅院护卫这般警觉,他当机立断地返身就走,利箭般地穿过窗户,就向着来路本奔去。
这时外头已经喧闹起来了,显然惊动了不少人,熄灭的灯笼一盏盏被重新点亮,照得周围白日似的。人影憧憧,护卫三三两两地结成队排查搜查是否有可疑的人躲藏。
主院中灯火通明,诚王世子懒散地斜靠在榻上,美貌的侍女殷勤地为他披上衣裳,细心地整理着长发。
房间里仿佛还残留着几分先前的暧昧香气,而今已经荡然无存,只余死寂的压力。
灯火在男人的身上映下明明灭灭的阴影,他漫不经心地伸指拨弄着指环,眼神阴郁冰寒。
底下跪着今晚巡查庄园的护卫首领“禀世子,贼人潜入书房,现不知所踪,属下正在派人搜查。”
“贼人”诚王世子似笑非笑地勾唇,讽刺地道,“内贼,外贼”
护卫立即道“属下已经封锁了庄园,确定人还在庄子里,只要抓到了既见分晓。”
“那就仔细查,好好查。”男人唇角漾出冷酷的虐意,轻声道,“无论是谁,胆敢在本世子的庄园里兴风作浪,抓到了将人剥皮拆骨,以儆效尤。”轻描淡写地说出残酷的话语。
“是。”护卫首领磕首,起身慢慢退了出去。
庄中的喧闹惊醒了封宴,他立即起身,掀开帐帘问“出了什么事”
马上有侍女进来点上灯,禀告详情“听说是世子的书房进了贼人,现在正在各处排查。”
“书房进贼”封宴惊讶,在他印象中书房一般是放置机密的地方,那贼人闯进书房诚王世子的书房总不是为了几本书吧
他心头一动“现在还没有抓到人”
“是的。”侍女恭谨地回道,“少爷不用害怕,你尽管安心睡,奴婢们在外面守着。”
封宴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你们去吧,我坐会。”
贼人想不到院中的反应这么快,而且弄得这般声势浩大,似乎不把他捉住誓不罢休,火把的光亮几乎照得阴影里无从躲藏。
他闪身避过一处巡逻队,身体冷不防撞上坚硬的石壁,忍不住闷哼一声。
“谁在那里”响动惊动了人,立即有一队火把朝角落里冲过来。
黑影不敢停留,见着旁边一个院子立即躲了进去。
真是千钧一发时刻,几乎是黑影刚消失不见,巡逻队的火把就照亮了这里。
看着空无一人的角落,他们以为自己听错了,正转身要走,忽然一人指着墙上的一处道“看,这是什么”
那上面印着一道痕迹,在火把照耀下显得黯淡诡异,似乎在发亮。
小头目伸指沾了沾,又放在鼻尖闻了闻,确定道“是血。”
他的目光扫过身后的墙“那人应该是刚离开不久,别是躲进了院子,我们进去搜。”
黑影不由暗暗叫苦,不妨自己露了痕迹,眼看护卫将院子里的人都叫醒了,一处处,一间间屋子都不放过的搜了过来。
眼看两边下人所居的厢房都藏无可藏,他视线落在中间的主屋,小心地从微开的窗口翻了进去。
封宴一时无心睡眠,索性起来倒了杯茶,慢慢地喝了一口。
等放下茶杯,正要返回床上,就不知哪里传来一阵细小的风,隐隐带来一股血腥气。
他眉目一敛,徐徐转过身,就见一道黑影正悄无声息地站在身后。
一只手迅速地伸过来掩住了他的嘴唇,同时脖子上横了一把闪亮地小刀,眼神威胁地盯着他。
近距离靠近,封宴的鼻子抽了抽,那股血腥味更浓了,他不由抬起头古怪地看了这个小偷一眼。
他一身服帖的黑衣,带了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黯淡又明亮,诡异地矛盾。
这身打扮很像昨日见过的那些围攻陈简等的刺客,可是封宴心情却意外地平静,并没有感到厌恶惧怕。
不过低头看到那柄横在脖子上的刀,他的眸中闪过一丝怒气。
小偷似乎也很意外他的反应,穿着白色单衣的少年单薄秀丽,在温暖的烛光下如暖玉沁人,安静美好。
此刻他黑白分明的瞳孔斜睇过来,里面映衬出自己的影子,莫名地让人不自在,仿佛将自己看穿了似的。
这时敲门声响起,传来侍女的声音“少爷。”
黑衣人回过神,动了动手中的刀,眼神威胁地示意了一下,慢慢地收回了掩住他嘴唇的手。
封宴嫌弃地皱了皱鼻子,眼珠转了下,没好气地道“作什么”
“护卫怀疑贼人闯进我们的院子,旁边的房间都搜过了,以防万一躲在了少爷的房间,因此请示进房一搜。”侍女轻声道。
封宴垂眸看着脖子间雪亮的刀身,不耐烦地道“有没有进来你家少爷是瞎的吗这里没人,叫他们去别处看看吧”
似乎没有想到封宴这么配合,黑衣人意外地眨了眨眼睛,深思地看着还不到自己肩膀高的少年。
外面似乎迟疑了一瞬,很快响起一道男声“启禀少爷,为了你的安全,还是让属下们进去搜一下。此人能出现在庄中,引得世子大怒,责令搜查全庄一定要找出贼人,还请您配合一下。”
封宴默不作声地看着黑衣人,似乎在说你看着办。
外面的护卫进来的意愿很坚决,他扫了眼四周,又看了看外面,到处有人守着。如果放开了封宴,只要他一喊,自己注定要暴露了。
黑衣人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手腕松动,却是将威胁用地小刀收了回来。他退后一步,目光落在屋顶上,似乎想冒险从那里逃脱。
他竟是不打算抓住封宴了。
封宴挑了挑眉,忽然伸手抓住了黑衣人的手臂,在他惊讶的回眸中,踮起脚尖轻声道“陈五哥”
这一声就像是炸雷,惊得黑衣人睁大了眼,几乎是站立不稳地退后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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