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死亡更可怕的, 是生不如死。
唯恐自己遭受惨无人道的酷刑, 孟元谷痛快地将自己知道的一切说了。
从太子外家王家和孟贵妃私下达成协议, 一个为了顺利过继嗣孙, 另一个为了能毫无阻碍地登上皇后宝座,而拿孟贵妃的直系血脉做了交易。
他为什么来北洲, 又是怎么说动诚王, 利用诚王来达成目的,竹筒倒豆子般地吐了个干净。
他狼狈地趴俯在地上, 辩解道“动手的不是我,是诚王啊, 我,我也不忍下手啊”
啪地脆响, 有什么东西在他身边砸得四分五裂,空气像是凝固了似的。
“真是无耻啊”喃喃的低语了一声,封宴猛地抬起头,视线冷冰冰地盯视着他“不忍要我说声谢谢吗,嗯”
在冷静的外表下, 他心底气得发抖。
世上怎么有这么多无耻的人, 他们到底是凭什么
世子, 还有小郡主, 以及原身,明明什么也没做,就因为是孟贵妃的血脉,就要被人除之而后快, 更痛心的是最直接的伤害都来自原该最亲的人。
世上最悲哀莫过于此,你的亲生父亲,母亲,全都要你死。生为诚王和孟贵妃的子女,是世子和小郡主最大的不幸。
即使远在千里之外,还是逃不过被当成交易的筹码,被人践踏到底。
一旁的柳青峰脸上也露出了不忍的神色,谁能想到诚王世子光鲜亮丽的身份下,有这等丑恶不堪的伤痛。听到这等秘辛他本来是惶恐的,可是很快定下心来,他本来就是封宴的心腹,立誓效忠于他,听到没听到有什么分别,总之他绝不会背叛封宴就是了。
孟元谷瑟缩了一下,呐呐地低头不敢言。
“少爷,现在要怎么做”孟元谷该说的说得差不多了,柳青峰眯了眼,等候封宴的处置。
封宴端坐不语,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时间越长越是令人害怕。
蜡烛静静燃烧着,照的孟元谷脸上青白一片,他禁不住挣扎地道“我照你要求的都说了,你快放了我。我保证只要你放了我,我立马离开北洲,等回到京城一定劝说贵妃改变主意,我发誓”
为了活命,他一点也顾不得前面的封宴只是个小辈,什么话都敢应承。
垂下眉眼,久久,封宴轻声道“你会放过想杀自己的人吗”
即使没有诚王,孟元谷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他们而来,其中就包括封宴。
孟元谷哑然失声,他的身子抖个不停“你说话不算话,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而且,而且,你们现在不是都没事吗死的是诚王。”他眼睛一亮,以为找到理由了。
“我答应你说实话就不让你受酷刑,可没有答应放过你不杀你。”封宴道,“还有,我们没死是我们的运气,不能因为逃过一劫就成你脱罪的借口,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孟元谷顿时全身软得像滩泥,他绝望地道“我是你的舅爷爷,是宁安伯府三爷,更是贵妃的哥哥,看在我们是亲戚的份上,你放过我。”
“我父亲是贵妃的儿子,是你的外甥,可是你们一样想要杀他,可曾念过骨肉亲情不能你杀别人的时候就不屑一顾,别人杀你的时候就提血缘亲情妄图活命。”封宴抿着唇,眼眸晦涩难测,“易地而处,如果我落在你的手里,叫你一声舅爷爷,你可会放过我”
怕是不会的吧,他们这等人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利益,冷酷无心的是他们,倒打一耙的还是他们。
有些话不用回答都心里有数,孟元谷张了张嘴,满眼尽是绝望恐惧。
“杀了他,把他的人头给京里寄回去,”封宴闭了闭眼,手紧紧握着椅子上的扶手,艰难地道,“敢对父亲,小姑姑,还有我动手,这是他们该付出的代价。”
“不,不要”孟元谷惊恐地摇头,涕泪交流,双脚后蹬,试图往后退去,“我不想死。”
“可以活着,没有人想死。”封宴静静地看着他,眼眸有着悲哀,“可是你们为什么偏要让无辜的人去死呢你让别人无路可走,那只能先送你自己去死一死了。”
如果可以,谁想让自己的手沾染人命,每一条生命来到世上本应该得到珍惜。封宴不想杀人,可是他不求活得天长地久,可也讨厌让别人来决定自己的命运,对于想杀自己的人自然不用留情。
然而更多的还是为世子和小郡主愤慨,因为这些恶心可怕的人,逼得世子不得不弑父,甚至走上谋反之路,不知还要牵连多少无辜之人。
在没有自己的原文中,小郡主是不是就是这么被害死了,世子又经历过怎么样的伤痛,才最终走上了这条反派之路
有些事不能深思,想了只觉连呼吸都是痛。
没有理会孟元谷的鬼哭狼嚎,柳青峰上前一步打晕了他,转身问道“那些护卫呢,是不是要一块杀了”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知道封宴很少下令杀人,更遑论一下子杀这么多人,怕他心软想放人一马。
然而出乎意料,这次封宴没有想放过任何人,他轻声道“都杀了吧。”
那些护卫本来就是准备用来杀人的,是孟元谷行凶的帮手,如果让他们得逞了,每一个都将是杀人凶手,沾满世子和小郡主的鲜血,封宴不觉得自己有放过他们的理由。
“是。少爷放心吧,我保证处理得很干净。”柳青峰脸上浮现一丝冷酷之色,正色道。
作为北洲的地头蛇,真要处理几个人,保证能让人神不知鬼不觉,找不见丝毫痕迹。哪怕对方知道孟元谷之死跟封宴脱不了干系,也找不到丝毫证据。
点了点头,封宴有点疲惫地闭了闭眼,任由柳青峰叫来人将孟元谷拖了下去。
至于孟元谷的人头送到京城,孟家,孟贵妃会作何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耳旁突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封宴坐了一会才站了起来。
推开门,那些被绑的护卫都不见踪影了,只余些许打斗的痕迹,昭示这里发生过什么。
一阵寒风吹来,让人冷不防地打了个哆嗦,不知不觉北洲的冬天就要来临。
“少爷。”柳青峰走到他身边,询问,“要不属下留下来处理后事,先让人护送你回去”
封宴眨了下眼,徐徐吐出一口气“柳护卫,想办法找到世子,无论如何我要见他一面。”
临别之时,诚王世子的话始终让他挂念在心,谋反之事终归非同小可。
如今,他已经知道许多事,也明白世子承受的痛苦和不甘。世子该恨吗怎能忍住不恨。想谋反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因为上至熙宁帝,下至诚王皆对他不起,从未善待过他。
可是百姓无辜吗无辜。
从封宴的本心而言,不忍看到活得平静的贫民百姓因为世子的仇恨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因为不是他们对不起世子。
然而,他终究不是世子。
世子承受过的,经历过的那些岁月,其中并没有他的影子,也无从感同身受。
人能够代表的只有自己,不是什么情感都能以己度人,他的大义终究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大义,就如世子的仇恨只有他自己能解。如果世子自己不能放下,谁又有资格劝说他放弃
可是他还是想找到世子,想最后试一试,是不是能换一种报仇的方式。如果对不起的只有兴朝上层的几个人,那就想办法只针对他们复仇。如果没有办法,就一起想办法,他愿意和世子站到一起,倾尽全力报仇。
可是如今,世子到底在哪里呢
咕咕,夜枭的叫声在黑夜中响起,风掠过树木簌簌作响,天气似乎更冷了。
身形修长的男人端坐在马上,身后是装束整齐的队伍,他们就像是暗夜中的影子,无声无息地静止不动。
哗,一道白影从男人的手臂上飞起,划过夜幕,徘徊了一圈飞向远处,转眼消失无踪那是一只信鸽。
而看它飞去的方向,是北方的关外。
关外有什么,有的是和兴朝世代为敌的游牧民族。
踏踏马蹄声响,秦逸驱着马到了男人身边,若有所思地抬头望着信鸽飞离的方向,沉声道“世子,你想好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幽邃的眼眸回望来路,阴森一片,“没有人能欠债不还,他们该付出代价了。”
诚王心心念念地想杀他,他反过来杀了对方。
而熙宁帝呢,如果不是有帝皇身份,有着为所欲为的权势,凭什么能不顾伦理道德霸占弟媳坐着天下最风光的位子,却做着嘴龌蹉不堪的事。他就偏要将人扯下云霄踩在脚下,让他失去依仗的一切。
孟贵妃,她想要渴盼的不就是深宫荣华富贵,和对权势的渴望吗他就要让她一无所有,沦落成泥。
要么登顶称皇,要么毁灭,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作者有话要说 好卡,卡死了。感谢在20200701 22:58:3520200702 23:40: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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