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皇子, 沃达丹的帐篷自然豪华舒适异常。不同与其他柔夷贵族的摆设, 他的帐中多了许多来自兴朝的书籍,被他珍而重之的专门摆放在角落。
那些书籍陈旧古朴,卷边有着翻阅的痕迹, 显然经常被主人拿在手里欣赏。
沃达丹掀开毡子进去,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 最可靠的战友, 也是最信任的心腹手下布和立即迎了上来。
“沃达丹, 我们的客人等你多时了”布和今晚留下来就是为了迎接那个人, 他朗笑着道。
他们柔夷不像兴朝那般遵循上下尊卑的那套, 尽管沃达丹是柔夷王的四王子,还是可以直呼其名。
沃达丹的眼睛一亮,立即朝他后面望去。
“四王子,我们又见面了”帐篷内站了一个全身裹在黑色斗篷里的人,此刻他掀开了蒙在头上的兜帽,露出其下的面容。
这张脸严肃, 不苟言笑,还有一本正经的呆板,他不卑不亢地向着沃达丹抱拳行礼,赫然是早已消失一段时日不见的秦雷。
原为诚王世子的亲卫,后奉世子之命入地方守备军营协助剿匪事宜, 却不想他竟然出现在柔夷族的地盘上。
“哈哈,能够见到秦副城主真是太令人高兴了,布和去拿酒, 我要和秦副城主痛饮一杯。”四王子似乎对他一个兴朝人出现在这里一点也不意外,而且也不担心被人察觉到他和对方来往。要不是他对自己周围的防卫非常有信心,自认滴水不漏不会给人可乘之机抓住把柄,要不就是一个十分自负的人,自负被人察觉也能摆平。
秦雷眼神闪了闪,豪爽地跟着他盘腿坐下,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香醇的美酒倒上,沃达丹豪气的连饮三杯,才开口道“我对贵主人是神交已久,以往我们合作的也很愉快,那么现在是不是贵主人实现诺言的时候了”放下酒杯,他锐利的眼神直射秦雷。
秦雷面不改色的饮下酒,沉声道“当然,要不然我何必冒险出现在此,这正是我们的诚意。四王子可以放心,我家殿下言而有信,必不负盟约。”
“哈哈,好好”沃达丹痛快地饮下一大杯,深邃的眸子里有着勃勃野心,“既然如此,等明日我必向父汗争取成为先锋军。就不知何时才能得以亲自见贵主人一面”他喟叹,“我相见贵主人等候多时也”
“自然是王子破关入境,踏入北洲那一日,我家主上必扫径以待。”秦雷正色道。
“说得好,”沃达丹仰头大笑,眼里是勃勃野心,“还是你们兴朝人讲话动听,这话我爱听。”
笑声戛然而止,沃达丹遗憾地摇头“只是贵主人未免太小气,为何不肯直接助我攻破北宁关,都知道陈国公战神的名声,难道他就不怕我止步关前无功而返,那贵主人也得不到他想要的”他的眼神里有着试探。
秦雷不以为然地道“我家殿下做得已经够多了,到时会帮你拖住各地方支援的兵力,等你入关后更是助你一路通畅长驱直入兴朝内地,难道这些还不够吗而且,”他撇了撇嘴,傲然道,“如果四王子连孤立无援的北宁关都对付不了,又如何肖想关内富饶之地,有自信对付得了地方守军还不如趁势早日认清现实退兵认输,免得折戟沉沙,也免得拖累了我家殿下。”
“放屁。”布和凶狠地扯开衣襟,拍着厚实的胸膛道,“我们怎么可能对付不了陈国公,他就是一头拔掉了牙的老虎,已经老了,不会是我们王子的对手。”
“既然如此四王子还怕什么陈国公弱,兴朝其余的兵将部队只会比他更不如,四王子刺此去必然马到成功。”秦雷举起酒杯敬他,沉声道,“我家殿下只愿到此四王子莫要被关内繁华眯了眼,流连不归,忘了和他的约定才好。”
“怎么会呢”四王子眼神闪了闪,摇头叹息道,“我只是在书上见识过你们兴朝地大物博,人物繁芜,却不曾亲眼得见,只想在有生之年能完成愿望。逛一逛,看一看,就满足了。说到底兴朝虽好,终非家乡,我们柔夷人的根在草原,就是得了你们兴朝的城池又有什么用呢,贵主人实不必疑我”
四王子一脸诚恳无比,秦雷默默地点了点头,只当自己信了,当下诚挚无比地道“我信四王子。”
双方相视默契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垂眸掩盖眼中神思,沃达丹开口道“倒是贵主人,可莫要中途反悔才好,要不然,”他阴冷一笑,褪下了一直表现出来的温文无害,像是野兽伸出了他的獠牙,“柔夷对待背叛自己的人必生生世世为敌人,不死不休,永无休止”
秦雷同样郑重地道“四王子不用怀疑,兴朝皇室是如何对待我主子的你也知道,如上次般堂堂一国太子殿下视我主子为眼中钉,构陷诬害之事层出不穷,欲置于死地不可。对方不知收敛,而太子为兴朝皇帝唯一的儿子,皇帝没有为了别人惩罚自己儿子的道理,几次三番我家主人也是忍无可忍,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如果有活路谁愿意走这条道呢,这一切都是兴朝太子,还有皇帝逼得,怨不得我家主人。”他愤愤地道,“如今我家主人但求北地为王,不受狗皇帝挟制,也省的受那狗太子的气,除掉陈国公消灭北洲军力是你我两家共求之事,成则俩利,败则失利,败则俱伤,还望四王子明鉴。”
沃达丹展颜一笑,亲自为秦雷倒酒,感慨道“我明白,明白。说来贵国太子实在是心胸狭隘之人,不过是体弱多病,就嫉妒健康的堂兄弟而狠下杀手,实在是不堪也。你放心,我刚才只是玩笑之语,贵主人的承诺我是信得过的,愿永结同好,互不相负。”
秦雷举起酒杯道“我一定将王子的话转告给主人,相信殿下的心和王子是一样的。”
沃达丹笑了一下,欣慰地点头。
等放下酒杯,秦雷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这就告辞了。秦雷在草原等候王子殿下凯旋而归的那一日。”
“借你吉言。”沃达丹正色道,转头吩咐布和,“布和,送秦副城主出去,小心行事。”
“是。”布和站起来,做了个请的姿势。
微一颔首,秦雷站起来抱拳告退,重新戴上斗篷,跟在布和后面悄悄离开。
等人走后,沃达丹一个人也不需要人的服侍,静静地继续喝着美酒。直到上头蒙上一层阴影,有人在身边坐下,是布和回来了。
“人已经送出去了”四王子侧首问。
“放心,我保证没有人发现。”布和信誓旦旦地道。
半晌,布和听到四王子的低语“你说,诚王世子可信吗”
没人知道早在诚王世子刚到封地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有了交集,而且还是这位北洲藩王世子主动约见的。他刚听到的时候还以为是一场骗局,结果竟然是真的。
诚王世子联系他不是为了私下走私贩卖物资的利益,而是为了另一场令人惊诧的交易。他答应有一日会助自己打开北宁关的城门,而条件就是借塞外地方容身藏兵。而原因仅仅是因为兴朝太子出于嫉妒心的作恶,屡次迫害诚王世子,因为他知道在死去后最有可能得到他位置的是这位堂弟,所有就疯狂的想先一步害死人家。
沃达丹不知道兴朝后宫朝堂更深的阴私内幕,世子也不可能告诉他真相,然而他查证得来的消息证明消息属实。比如太子对诚王世子的打压,包括不许他娶高门妻族加深实力,在他远离京城后依然不放过他,甚至不惜勾结将官捏造证据陷世子于企图谋反的名义,虽然他是真的猜对了一部分,诚王世子的确是有不轨之心。
诚王世子被逼得无路可走,不想死在太子手上才想到找他合作,他要报复无情无义的兴朝皇室,所以愿意助他破关劫掠兴朝。但是条件是他们不得在北洲劫掠,在北洲之外才是兴朝真正富饶之地,抢一县一府比得上整个北洲的富裕,他们去那里抢吧。在他们得尝所愿后将北洲完好地留给他,他只愿做一个北洲王就足够,不想再对兴朝皇室,还有太子卑躬屈膝。
布和咂嘴“应该可信吧,诚王可是真的死了。”
为了证明和兴朝彻底决裂,也是诚心想和四王子合作,诚王世子可是愿意杀父为证的
这期间诸多爱恨情仇,机缘巧合就不是远在关外的四王子能得知的,但是诚王死了的消息可是做不得假的
“不错。”沃达丹狠狠眯了眯眼,“反正攻打北宁关是势在必行,是真是假自有分晓。如果真的自然无碍,如果是假的,我就吞下黑风城,诚王世子辛苦经营几年,正好便宜了我。”
当初四王子也想扩大自己的地盘,只是上面有柔夷王压着,做儿子的实力扩张难免引起汗王的警惕,所以他是顺手推舟将那小部落推到诚王世子面前,甚至有意无意地庇护黑风城在草原势力的扩张,实质是将它当作自己的囊中之物,等着什么时候时机成熟就吞吃入腹。
至于他的打算诚王世子是不是知道就见仁见智了,反正,也也不是百分百的信任诚王世子。
所谓的盟约不就是用来破坏的吗只要现在对他有利,就暂时答应何妨。
“明天我就向父汗请求为先锋,能破北宁关,将陈国公踩于脚下的只能是我。”沃达丹充满雄心壮志,他自信将来能带领柔夷族更好的只有自己。
布和担心“万一我们打败了陈国公,而诚王世子不遵守承诺,反过来趁我们军力消耗虚弱将我们赶出北洲,那该怎么办”
诚王世子的目的是借柔夷耗光盘踞北洲属于兴朝的军事力量,也许他的确答应会协助四王子拖住援军破关,可是等到威胁消除了会不会翻脸就不知道了。
沃达丹哈哈一笑,信心满满地道“只要攻破北宁关还有何惧,难道就凭着诚王世子那些三脚猫的私军,只能打打山匪的水准也来妄想对付柔夷大军吗在战场上,我柔夷勇士是无敌的。”他的笑容里有着轻蔑,是对柔夷实力强大的自信,更是对诚王世子的轻视。
舔了舔唇,沃达丹笑得高深莫测,他根本没有打算遵守和诚王世子的约定。
为什么将北洲留给诚王世子,等他劫掠其他州府后,回程顺手将北洲纳入手中不香吗这座仰望百年的城池,进来了就没有再出去的道理。以北洲为据点,以后想兴朝想抢就抢,他们也有城池保护,也能住在房子里,过上和兴朝人一样的生活。
等以后,等他们学会了更多兴朝的文化,更强盛,就能挥军南下,到时整个兴朝都在他囊中也
作者有话要说 世子是故意的,行事偏激真反派,所以我站男主,家国大义不可违感谢在20200703 23:19:1220200704 23:26: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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