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剑师绘海棠扶在克己上的手紧了又松。
二哥无事,真的太好了。
照规矩来,他就能以下犯上对二哥出手吗或者说,他要徇私枉法包庇二哥
执剑师绘海棠不知道会选哪一个,但他知道无论怎么做,他都会伤筋动骨疼一辈子。好在瑶儿早一步颁布命令。
瑶儿
该改口了,她是需要照顾的后辈,更是流金剑宗少宗主金元瑶。
金元瑶,你竟然真的做到了。
少宗主继位,流金剑宗大喜。宗门上下灯火通明三天三夜以示普天同庆。
因着绣楼毁了,金元瑶这几日暂居千灯楼,坐楼顶一壶又一壶的往肚子灌海棠花茶。
眼皮子一抬,流金剑宗全境夜景尽入眼底。凉风下华灯绽放宛如游龙,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只有笔厌陪在身边,其它人仿佛一起神隐。整整三天,她甚至连杨均都没有看到。
金元瑶一个人身着华服坐在楼顶,偶尔互动式朝人群招手,这可真是比吉祥物还吉祥物。
金元瑶有一口没一口抿着茶碗,口中念念有词,“三十一,三十二”
“在数什么”青枫落自己坐在案几另一侧,熟练勾起茶碗倒茶。
“数假人出现频率。三十二次,太高了。”金元瑶偏过头,一脸我这双眼睛看透太多,“庆贺少宗主继位的庆典,同时也是幌子。大部分弟子遣散出去,空荡荡的宗门必须用人来填补。这是术法作出弟子们复制品来以假乱真。”
“四叔,你能不能走点儿心,一眼就看穿是假的。”金元瑶吐槽他工作质量不过关。
“呵,执术师青枫落的信手涂鸦之作,足以让万人望其项背。安心,瞒过融银刀宗足够了。”
青枫落拿出一只盒子,里面是一条异法织成的红色缎带,三指宽,“送给你,庆贺少宗主继位之喜。今日是你生辰,生辰礼我准备了好久,很大,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先欠着。”
“谢谢四叔。但这要怎么用,绑头发吗”金元瑶起初以为是法宝,到手后反复端详发现只是一条红色缎带。
执术师青枫落拿起缎带缠上金元瑶手背盖住流金剑宗宗徽,“宗主少年
时曾搅地天下不得安生,人脉多,仇家更多。宗徽葵藿倾阳、日升月恒,是独属于流金剑宗宗主和少宗主的标志。”
金元瑶突然有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执术师青枫落道,“除非万不得已,别让人看到你手背标志。否则四叔担心会被叫去给你收尸。”
“这么严重吗”金元瑶十二分配合执术师青枫落,红色缎带缠绕手背,外观上看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护掌。
金元瑶问出这几日一直压在心头的疑问,“四叔,二十年前的崇山宗是如何一夜之间覆灭的虽说那时候流金三师还是少年,但年少成名的天才们实力一定不会差。把流金三师逼到那种地步的宗门怎么想都不可能灭得悄无声息不堪一击啊。”
“崇山宗里有月明惊西的人,里应外合自然事半功倍。”
金元瑶目瞪口底,执术师青枫落缓缓说出更令人震惊的事实,“所有宗门都不同程度地渗透着四大宗之人,这是天下公开的秘密。流金剑宗也不例外。这也是三哥生怕牵扯上月明惊西的原因。”
“侧卧之榻岂容他人安睡。众位宗主又不是包子,怎会容忍”
“规矩如此。当一个宗门例外时,等同于同时向成千上万宗门发出挑战。崇山宗的下场你也看到了,连名噪一时的崇山宗都一夜之间灭宗,其它千千万的小宗门又怎敢生出旁的心思。”
金元瑶品出点儿味来,“哦,杀鸡儆猴。那为何不把四大宗的人找出来呢”
“瑶儿,派出去的潜伏者一般有三类人。第一类,监视者,目之所及即为信息;第二类,执行者,动手执行命令,这一类是最容易被发现的;第三类,观察者,不发信不动手,仅观察便永远没有破绽。”
“你知道什么哪一类人最多吗第三类,因为不可能被发现。”
金元瑶听地一愣一愣,涨知识了,“四叔,你知道的太多了吧。”
“是你知道的太少了”执术师青枫落恨铁不成钢瞪了金元瑶一眼,“观察与反观察,追踪与反追踪,都是宗门孩子的启蒙知识。七八岁小孩子都清楚的事情你竟然不知道,我要是宗主一定会被你气死。”
金元瑶讪讪笑。
“另一个原因是,你永远不会知道宗里谁是四大宗之人。也许是路边卖包子的,也许会是一宗之主。”
执术师青枫落端起茶碗敬月亮一杯,“这天下,是四大宗的天下。”
金元瑶颇为气馁,“那这根本找不出来啊。”
“是啊。既然知道找不到,为什么白费力气去找呢。”
突然,远处一阵骚动。
一群身着白色丧服的人举着火把阔步流星朝千灯楼走来,身后八人抬着棺材。招魂幡随着夜风飘荡,抬手洒出的金白二色圆纸钱铺天盖地。
“四叔,是融银刀宗。”
执术师青枫落手下不稳捏碎茶碗,拉起金元瑶,“走,入楼。”
同时肩上飞出无数片枫叶,枫叶像蝴蝶一样呼扇着小翅膀飞至流金剑宗各个角落传讯。
“事危,速离”
千灯楼。
千盏油灯忽明忽灭,映照着执阵师沉峦的脸安静又严肃。
大殿上只他一人。
执术师青枫落和金元瑶前脚刚到,执剑师绘海棠脚步急促微乱进来,身后跟着神色冷峻的一批人。
都是熟面孔,金元取、金元瑾、梅吹霜,和十几个修为深厚的流金剑宗弟子。
绘海棠摇摇头,“最后一批没送出去。一堵奇怪的山围住整个流金剑宗,没法儿把最后的弟子送出去。”
“二哥,融银刀宗的人已经到千灯楼前院。”青枫落道。
沉峦目光从两位弟弟移到金元瑶身上,撩起衣摆单膝跪地与她平视,“本该第一时间将少宗主送走,但少宗主一走,成千上万名弟子就困死在宗门里。执阵师沉峦自作主张,请少宗主恕罪。”
金元瑶忙扶起沉峦,“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执阵师沉峦带领众人摆脱融银刀宗掌控,一个人都不准少。”
执剑师绘海棠为之侧目,执术师青枫落唇角勾起,众人相视而笑。
果真有少宗主风范,不卑不亢,气度浑然天成。
“是,执阵师沉峦领命。”
人刚站起来,一堆身着紫金暗月季纹华服的人闯进千灯楼,脚下带风挥起外面罩着白色丧服。
“看来融银刀宗来的正是时候,少宗主和流金三师都在。李伏膺先恭喜流金剑宗少宗主继位之喜。”融银刀宗宗主
李伏膺肩膀微压,客气行了一个礼。
五十岁上下的男人面容冷硬唇角弯起,那即将张开的血盆大口随时要咬下你一块肉。
“李宗主带着一批人气势汹汹过来可不像是恭喜金元瑶,寻仇的吧。”金元瑶道。
“是啊,我儿李惊天死于酆都将军林锐炀之手。这口恶气梗在喉咙让李伏膺夜不能寐,丧子之痛备受煎熬,恨不得手刃仇人为我儿报了这血海深仇。”绿豆小眼压不住精明的光。
舔了舔唇已经压抑不住狼吞虎咽的渴望,“交出林锐炀,否则别怪我对流金剑宗不客气。”
流金三师做后盾,金元瑶毫不畏惧,“荒谬。先不说林锐炀是否是酆都将军,即便他是,也不乏有别人冒充他做事的可能。李宗主从儿子死了到上门讨要说法前后不到五天,这路上少说也得耗费两三天,想来是人死当晚就整装待发来流金剑宗。”
“李宗主,你这样急功近利连装都懒得装,我很难不联想到你李伏膺杀了自己儿子嫁祸给酆都将军,融银刀宗挥师北上意图灭了流金剑宗。”
李伏膺脸色微变,很快舒缓开来。融银刀宗已经围死流金剑宗,她任凭她再怎么舌灿莲花也翻不出什么浪,“少宗主不必多费口舌,叫林锐炀出来与我对峙,自然水落石出。”
金元瑶还要再说,只见绘海棠扬手叫出林锐炀,林锐炀带着手铐脚镣。
“流金剑宗这边已经擒住林锐炀,李宗主,请你与他对峙。还流金剑宗一个清白。”绘海棠道。
李伏膺使了个眼色,身边一个带术法罗盘的人上前口中念念有词运转罗盘,金色符文不断升起很快充斥在林锐炀周身。
林锐炀只觉浑身像被无数条滚烫锁链缠绕,痛苦难耐。身体为自保本能显现出酆都将军法相脚踏战火、手握业火节鞭、身着红莲铠甲、脸带无常面具。
融银刀宗众人震惊不已齐齐后退两步,一人大声道,“林锐炀果然是酆都将军,是林锐炀杀了少宗主,是流金剑宗的人杀了少宗主。诸位同门平日受少宗主恩惠不少,今日要为少宗主讨个公道,踏平流金剑宗。”
这一声呼吁火上浇
油,点燃融银刀宗众人心中愤怒。每个人瞠目欲裂恨不得活吞了千灯楼每一个流金剑宗弟子。
执术师青枫落轻飘飘一句话泼过去,浇了个透心凉。他指尖结印,两道黑红光圈同时显现在酆都将军脚下与棺材中李惊天的尸体相连。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万物伏藏,术法,死尸有语。”青枫落道,“李惊天,生而有怨、死不瞑目,仇人就在你身边,允你报仇雪恨。”
两道黑红光圈不断抖动,李惊天尸体却安静至极。
青枫落弯唇呵呵笑,邪气四溢鬼魅不已,指尖反转结印,“你对酆都将军并无怨气,他便不是杀你凶手。多谢澄清,还我家孩子清白。作为感谢,此刻,允你血债血偿”,,,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