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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51 章
    “哈,多谢提醒。我家孩子们并非稚儿且羽翼已丰,一飞冲天是他们的造化,摔得体无完肤也是他们技不如人该受的。”两次连招反噬自身,绘海棠五脏六腑撑不久,本该毫无知觉的手臂高高扬起,毁天灭地之招在克己上风生水起。

    “执剑师唯一能做的,就是漂漂亮亮赢了这场,为他们免除后顾之忧。”

    第九宫宫主后退两步,唇角似讽带嘲,“赢就凭你命如风中残烛的你,如何杀得了我。”

    说完第九宫宫主愣住,反应过来入了圈套。

    流金三师目标一直是断后。拖住月明惊西的脚步,他们就不算输;歼灭千灯楼的月明惊西,他们就稍胜一筹;万一有机会赶去悬剑空垄阁,那才是大获全胜。

    这场对战到现在,流金三师没有输。没输哪里来的赢,不过是激他的手段罢了。

    “呵,世人评说流金剑宗执剑师绘海棠个性冲动,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能尽信。绘海棠,你精明得很啊。”第九宫宫主不得不严阵以待,十指交叠在唇前结印施术。

    目之所及的地面、天空被纵横红线割出无数网格,“剑格,天罗地网。”

    横在头顶的天,压得人形如蝼蚁心脏骤缩、喘不过气儿。沉峦伤上再添重伤,青枫落口呕朱红。

    同时,第九宫宫主扬手无数剑阵穿透层层枫树人冲向青枫落唯一暴露在外的流金三师。

    青枫落要躲闪不难,难在他这一动,沉峦立刻就会被天罗地网绞杀。

    沉峦宣布要器阵双修的那一天,他就知道自己防线的失误导致沉峦双手全废,不得不放弃炼器跟随宗主转修阵法。

    绘海棠前车之鉴摆在那儿,青枫落又怎么敢透露出一分他知道真相。于是自责愧疚只能深埋心底,面上风平浪静没心没肺,夜深人静时一遍遍鞭笞良心。

    青枫落不动如山,这一次,拼死也要守住防线护住身后之人。那种后悔,再也不想尝第二次。

    突然,惊天一剑自下而上将死死桎梏天地的天罗地网捅开一个洞,绘海棠后来居上挡在青枫落身前削去剑阵。

    肉身在极限边缘反复横跳,手已经握不住克己。

    绘海棠牙齿咬紧布料缠死剑和手,“天罗地网,原来是你。二十年前我们见过,那时你只是月明惊西的挑灯引路童子。”

    第九宫宫主红唇抿紧,沉默良久道,“是啊,上一任第九宫宫主任务取水秀山明首级,却没想到栽在仅仅建宗十天的流金剑宗宗主手里。说来我得感谢你,上一任宫主不死,哪有今天我继位。”

    “无论当年还是如今,你都伤不了流金三师。”

    “是吗。”第九宫宫主语气凉凉,唤出无数剑阵多角度攻击青枫落,但是绘海棠阴魂不散,不管多刁钻的攻击都能护得滴水不漏,“雨疏风骤,海棠依旧”

    第九宫宫主身形停在空中施展剑招,绘海棠,你的肉身抗不了久。

    但一炷香过后,绘海棠动作竟还无半分迟疑,第九宫宫主心生疑窦。一瞬间的近身交战被削去右臂刺中胸口,克己所到之处无不缠绕剑绘海棠。

    第九宫宫主上半身破了一个大窟窿,心中大骇。

    绘海棠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

    身体全凭本能在护青枫落。

    对手已死,威胁已除,绘海棠剑招不减威严,肉身从头到脚逐渐随风湮灭。

    克己返璞归真,改回且肆意。

    “三哥”

    “三弟”

    沉峦青枫落心中大恸飞奔而至,接住的只剩一身喂饱血的紫金流云衣袍。

    两个男人抱着衣服哭得肝肠寸断。

    悲伤尽情的来吧,但要尽快过去。他们必须赶去悬剑空垄阁,下一步的事情不能耽误。

    这也是绘海棠的遗愿。

    绘海棠与第九宫宫主同归于尽,笑着离开,终于这次护住所有人。

    沉峦收拾好情绪。心口破了窟窿,一想就疼,只能尽量用事情填满不留去想的时间,“走,去悬剑空垄阁。瑶儿不能出事,少宗主不能有失唔”

    一把扇子穿透心脏破体而出,倒下的身子打断沉峦的话。沉峦这才看见眼前倒落在地的第九宫宫主真容斯文俊秀、俊雅风流,同生共死并肩作战二十年的四弟青枫落。

    “一人双化。青枫落精通术法,照猫画虎山术层峦叠嶂不难。”青枫落从身后紧紧抱着沉峦,眼泪一直流,扇刃一寸寸刺出,“知道绘

    海棠是普通人后,我立即用人海战术耗他,原本想耗的他殚精竭力自爆而亡。却没想到他至死都在护我周全。”

    “原因,我、要知道原因。”沉峦平静至极,青枫落甚至想他大怒也许自己会好受一些。

    “第九宫宫主,奉命除掉叛逆者水秀山明。水秀山明太强大,灭宗之痛、亡友之悲的心绪紊乱,才有可能换你一瞬间的破绽。”青枫落道,“二哥,我无意取三哥性命。只要他跟着瑶儿走,我能当什么都不知道。他到死都在护你我,却是害了自己和你的性命。”

    “笑着离开,是三弟的幸运。多谢你的心慈手软。”沉峦出气儿多进气儿少,濒死抓住青枫落,要一句保证,“立场不同各为其主,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偷来的二十年光阴是水秀山明心中至宝。我只愿你能遵守诺言,放过瑶儿。”

    “青枫落一言九鼎。今天,谁都不准动她。”

    等到这一句话的执阵师沉峦失了气息。

    青枫落割下他的头颅用紫金流云衣袍包着,小心翼翼,像怀抱至宝。

    三哥,精明一些、揭穿我的狼子野心,或者别对我这么好,你就不会死。

    二哥,各为其主职责所在,赦免我吧。

    期待已久的目标达成应当是欢喜的、兴奋的,可在施术的一瞬间,他犹豫了,迟疑了。

    现在,寂寞了。

    “叛逆者水秀山明,已伏诛。月明惊西第九宫宫主青枫落,任务完成。”青枫落瞎掉的眼睛流下一道血泪,在他身后,晓霜枫叶丹红枫由红转青、万叶尽落。

    悬剑空垄阁。

    悬剑空垄阁建到一半,堆起的木头旁挂着一串白灯笼,映着远处由红转青倒行逆施的样子。

    韩逐离立在灯笼上,收回目光叹了口气。

    “师兄,你怎么在这儿宗里、宗里出事儿了,都是我的错。”金元瑶见着亲人眼泪就要往出飙。

    要不是金元取拦着,她能扑人怀里。

    笔厌剑尖直指韩逐离。

    林锐炀敛下眸子银牙暗咬。

    “笔厌”梅吹霜不明所以,去掰笔厌的手,“快把剑放下,天太黑你看不清也情有可原,上面的人影是韩逐离韩师兄,不是敌人。”

    “笔厌”金元瑶希望是笔厌搞错了。

    “

    笔厌”金元瑾忧心忡忡,韩逐离深不可测。

    “笔厌。”金元取按紧身侧剑,接替笔厌开路责任。

    四个人同时出声,话意完全不同。

    “这是做什么送师兄这么大的见面礼。我会怕。”韩逐离跳下来,衣袂翻飞,可靠的同伴翻脸就变成棘手的敌人,“为什么不认为师兄是来接应后辈的。”

    金元瑶硬扯出一丝笑,“整个流金剑宗都困在月明惊西手里,师兄孤身入敌营横行千里却还容光焕发衣不染尘,要么月明惊西是群窝囊废要么师兄就是月明惊西。”

    “别把我和第九宫宫主相提并论。他是执行者,而我,是个观察者。”林锐炀道,“我们互不干扰互相监督,我压不了他一头,他还管不到我头上。”

    “几日不见,观察力判断力都有所上涨。”韩逐离嘴角扬起,尽管双方剑拔弩张他都得揪一揪金元瑶脸蛋以示夸赞。

    “几日不见,师兄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还干起兼职。”拍落手掌。

    “好说,一人两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你说是不是,林锐炀。”韩逐离后退两步旋身,切换月明惊西录恶使者模样,酡红冕旒珠子挡住半张脸,修长指节上挂着天平秤,“流金剑宗右护法是我,月明惊西录恶使者也是我。”

    红唇微启,“无论哪个我,都是宠爱你的,瑶儿。”

    “呵,灭你满门的宠爱给你要不要”

    “那你可就来晚一步,因为流金剑宗正在坍塌,这是灭门的前兆。”录恶使者想了想道,“瑶儿,收起你手中阵术二法。我今日的目标不是你。”

    偏头对上笔厌,“欺负小辈的事情我做不出来。笔厌,我有兴趣跟你单打独斗来一场,继续茄子河之上的胜负之争。这在期间,我的人不会为难你身后的人。你意下如何”

    一对一的打斗,送四名小辈一程。

    “允你。”

    笔厌提剑与录恶使者缠斗,两人以快打快,三根弦与鸿篇擦出火花。

    金元瑶提心吊胆放心不下,金元瑾忧心如焚。

    林锐炀拉起金元瑶,“走我们留在这里,才是践踏笔厌的付出。”

    “流金三师以自身安危为筹码,换少宗主平安无恙。笔厌亦是如此。他孤身一人挡住月明

    惊西,保我们到绣楼那一段路程。”

    笔厌录恶使者以伤换伤一触即分,笔厌提剑再战,“主人,只要笔厌不死,就一定会去找你。说好了我们在流金剑宗外重逢。走

    金元瑶说“好,我们一定会在流金剑宗外重逢。”

    跑出老远,金元瑾回头喊道,语带哭腔,“笔厌,你一定要活着”

    悬剑空垄阁到绣楼这一程,并未如笔厌所想那般顺遂。

    海棠花田里,早候了一个人,金元锋。

    “金元瑶,金元取,金元瑾,梅吹霜,走,不准回头”

    “是,师兄”

    “是,师兄”

    “是,师兄”

    “是,师兄”

    以金元瑶为首,四人脚步不停跑向眼前绣楼。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

    林锐炀已经笑不出来,旋身显现酆都将军法相,“你要也是月明惊西的人,就不必多话,来战吧”

    金元锋剑尖指地,一身清冷白衣转为明月别枝惊鹊宫服,却摇头道,“我不跟你打。我虽是月明惊西,但与他们不同,我是监视者。”

    “哼,都是背叛,谁比谁干净。金元锋,你还不如韩逐离,起码他没有又当又立,做了还标榜自己清高。”

    “又来了,瑶儿又教你什么奇奇怪怪的话。”金元锋眉头拧起一脸无奈,闪身躲避酆都将军一鞭子红莲怒放,“炀,莫要冲动,金元锋不曾背叛。”

    “你先看看自己那身衣服再说话”酆都将军气笑了,手下毫不留情,“哼,不曾背叛你不曾背叛宗主,还是不曾背叛你的月明惊西。”

    “二者都不曾背叛。我说了,我是监视者,仅此而已。”人在气头上总是听不进去话,金元锋有些气馁,剑下不再留情,打定主意先按住酆都将军再讲道理。

    “流金剑宗专出憨憨。宗主憨,你也憨。”金元锋摇头道,“宗主明知道我有问题,还带我回宗悉心教导。你嘛,就是纯粹的憨憨。”

    “那对你恩重如山的宗主,你为何要背叛”作为流金剑宗弟子,却投入月明惊西门外,某种程度上而言,这是双重背叛。

    酆都将军一鞭绽放无尽莲华攻向死门,金元锋估摸着再这么毫无意义耗下去就真晚了,

    扔掉剑生生受下这一击,半身修为尽散。

    金元锋口呕血,抓住业障鞭直视愣住的酆都将军,“现在肯好好听我说话了吗”

    “我是十年前月明惊西派向流金剑宗的监视者,同时也是宗主安排监视月明惊西一举一动的人。虽然同时为双方做事,但我很清楚自己的名字是金元锋,而不是什么第十九号。你,明白了吗”

    林锐炀愣愣点头,“现在我明白。”

    两人功力相近,又太过熟悉,要是一方说谎对方一定看地出来。而且金元锋人品相当好。

    “炀,宗主的踪迹有眉目了。一个月前,宗主与故友月明惊西第三宫宫主相见,分别后没了踪迹。我查到在场有第三股势力。”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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