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霜一直以来掌管黑沼不度,他匆忙带着段绝离开,会去哪儿”觅丹华这一圈人都是打从娘胎里出来就困在黑沼不度的,问了也是白问。觅丹华胳膊肘撞了撞药相师,“你不是外面来得么,不说点儿什么。”
“我也进来很久了,外面是个什么情形还真是不了解。但红梅傲雪一直以来都是一宗双主,分别是宗主和辅事。宗主掌管黑沼不度,辅事固守红梅傲雪本家。但是宗主一般没有特殊事情,很少回红梅傲雪本家。”药相师想了想,说,“我认为欺霜回红梅傲雪本家了,段绝身携质铁惊鸿,他的事儿是后果严重的大事儿。别晓儒,你出身红梅傲雪。父亲又是赫赫有名的姬玄傲雪,你知道多少”
别晓儒一脸为难,“我怎么可能会清楚嘛。呃、我娘的身份你们都知道,红梅傲雪从来不肯接纳我。说出来估计你们都不会相信,我长这么大,连姬玄傲雪的脸都没见过。”
觅丹华说,“那我们先去红梅傲雪本家落脚,然后打听皇月和段绝的下落。就这么说定了,我回一趟花生城收拾行李。”
“觅丹华,说了多少次,不要随便替人家做决定。”笔厌摇头道,这多年不见,觅丹华还是这么任性。
“什么啊,大家都认金元瑶为主,为主人做事再正常不过了吧。更何况现在主人生死未卜,皇月行踪不明,又能出黑沼不度,我们当然要共同出力找到欺霜。”觅丹华对一圈人指指点点,指到绢上书时讪讪放下手,“是你不想去,还是你不想去啊抱歉我忘了你出不去。”
药相师浅笑一声,语气十分认真,“当时众人约定要使得黑沼再度,于是义无反顾地追随金元瑶、加入流金剑宗。看看头顶那裂了一个窟窿的天空,我们的约定完成了。包括金元瑶在内,众人都自由了。从此天高海阔,有缘再聚。”
金元瑶还躺在你们怀里,就说出这忘恩负义的话。不觉得害臊么。
“你放什么狗、”觅丹华第一个骂出声,“屁”都走到喉头,又给咽了下去。
一圈人颇感为难,都低下了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众人打到这里是为了想出去看看,上到眼睛下到脚趾都已经蠢蠢欲动了。虽然惦记着金元瑶这个领导者,也希望她能安好,但是总不能她死也拉着众人一起陪葬。
觅丹华突然意识到,药相师说得是对的,也明白了君日的意思。即使豁出性命,他也想救金元瑶,但那是他自己的事儿,没有权利拖着别人一起下水。众人因同一个目标而聚集,没有谁欠谁的。如果他坚持,相信过不了多久一群人会从内部分崩离析。
“反正我一定要去,你们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觅丹华转身对绢上书说,“我要救金元瑶,要找皇月,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啊我忘了你不能离开这里。”
“我不是绢上书”六个字,绢上书已经说倦了叹了口气儿,再次强调,“我不是绢上书,是智魄。绢上书肉、身死在这里,智魄永生永世离开不了。这么多遍,你总该记住了吧。”绢上书觉得觅丹华好烦人,忍不住碎碎念,“其实,你就是拿我当替代品。究竟要到什么时候你们才能正视绢上书已经死了的事实呢。”
觅丹华一脸愧疚,绢上书以及他终于懂了,哪知觅丹华说,“离开不了这个地方啊,问题不大,反正你以前能动的时候也不怎么爱动。等我治好金元瑶、找到皇月,我就来这里陪你,此生不再出黑沼不度,这样你就不会感到孤单了。”
绢上书一愣,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句话,下意识道,“哦谢谢啊。”
别晓儒犹豫了好久,道,“我从来没出过黑沼不度,我一直想看看水秀山明眼中的世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药相师指尖飞出两朵血吻蝶,一只是鲜艳的紫色,围着另一只灰白色的打转。“好久没有看见遥星,我想她了。血吻蝶能带我找到遥星的尸体。金元瑶的事儿我会放到心上。”
众人见军师药相师和联军首脑都这么说,皆放下心来。也没有方才那般难堪和拘束,纷纷主动留下丹药符咒阵法之类的物件,说他们要继续打红梅傲雪,一定会用得上。万万不可推辞。
觅丹华气得扭头不管,笔厌默默收起这些东西,并逐一谢过大家。
“我再世为人,金元瑶是我主人,对我恩重如山。我要救她,皇月我也一定会让他恢复。”笔厌把金元瑶放到背上,“觅丹华,我们一路同行吧。”
觅丹华感动到眼泪都要流下两滴,熊抱式挂在笔厌身上,“这么多年了,果然我还是最和你投缘。好兄弟,好兄弟啊。你在这儿等等我,我回去收拾行李,还得给我的花生人们设个禁制自保。”
“一起吧。我要回临川殿一趟,以前有些镇殿东西非常好用,也许带着比较容易办事儿。”笔厌说完,对着众人道,“诸位,山高海阔,我们有缘再见。”
觅丹华一点儿都不想再看这群白眼狼,半推半拉揽着笔厌离开,“嗯嗯有缘再见有缘再见,君日我御剑飞行载你吧,让你见识见识我的速度。你离开这些年我一刻也没有停,有好好在修炼诶。”回头扯着脖子大声喊,“绢上书别乱跑,等我回来陪你啊”
笔厌刚要转身发现金元瑶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挣扎着要下地。
她唇色依旧干枯,脸颊却红润起来。想来输入的修为暂时起来作用。
金元瑶对药相师点点头,药相师道,“一路走来诸位都辛苦了,大道朝天、未来无限,我们就此别过。”
金元瑶按下觅丹华、笔厌搀扶的手,右臂握拳指天,尽量朗盛道,“诸位,我们为了黑沼再度聚集于此,刀口舔血奋勇杀敌,为反抗红梅傲雪的肆意凌、辱而不惜性命无论代价。金元瑶不才,承蒙诸位信任身居联军领导者,调兵遣将出谋划策只为谋众人之自由。如今封口已开、红梅不再,我等未来无限。金元瑶感激诸位的推心置腹披肝沥胆,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金元瑶在此宣告联军就地解散,从此大道朝天、未来无限,我们就此别过”
此话一出,犹如油入沸水,黑沼不度当场炸开了锅。众人议论纷纷,她是认真的么,黑沼不度刚刚大获全胜,她命如风中之烛,稍微有点儿脑子的都会用权力之便先保住性命。她这也太过洒脱了。
有人忍不住道,“金元瑶,你也太不拿自己的性命当事儿了。你看看你都什么样儿了。”
“是呀是呀,你中的阳关三叠,我见过这东西发作,痛苦非常。当年临川殿九成人受不住选择了自杀。”
“你要是死了,面对着自由,我们可怎么有颜面享受。”
别晓儒站出来道,“别晓儒认金元瑶为主,主人的话就是别晓儒的意志。别晓儒受金元瑶所托担任联军首脑一职,以众人之身为棋子谋众人之利,黑沼再度诸位功不可没,我们二人不敢居功。联军就此解散,从此山高水长,我们有缘再聚。”
一席话出来,众人均震惊不已。联军首脑是无比尊贵的地位,金元瑶毫不惦记,别晓儒说不要就不要。两人真的是为黑沼不度众人谋自由之利。
一时间,众人深觉汗颜。
同时为自己帮不上忙而深感愧疚。
先前几个面露为难的此时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为自己方才的自私想法羞愧不已。羞红都爬上耳根了。
“好,大道朝天、未来无限日后金元瑶若有需要,只要振臂一呼,无论天涯海角,我等必定跋山涉水来见。”
“大道朝天。未来无限,我等必定跋山涉水来见”
“大道朝天。未来无限,我等必定跋山涉水来见”
“”
不知道是谁开得头,短短一句话犹如草间星火,不消片刻便以燎原之势烧到整个黑沼不度。整齐划一、穿透九霄云外的声音响彻新获自由的黑沼不度。
第二日辰时。
天边刚露出鱼肚白。
三道身影化光出了黑沼不度。
笔厌和觅丹华一左一右陪着金元瑶。他们心里放心不下,哪怕金元瑶再三表示修为起了作用、自己身体没一点儿热的感觉,两人还是觉得金元瑶在回光返照。
金元瑶一出来就忧心,“我不认路,你们谁去过红梅傲雪本家”
笔厌迷茫地摇头。
觅丹华道,“我连黑沼不度就没出过,你哪儿来的胆子指望我给你带路。再说了,就算我肯带路,你敢跟着我走么。你就不怕我一个不小心直接给你送到月明惊西大门口。”
三人面面相觑,寸步难行。
突然一个耳熟的声音远远传来,“是不是有人需要带路啊,只要给我的小蝴蝶管饭,我可以帮这个忙,”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过那人纤长颈项,脑后的头发丝被照得根根分明,给轮廓上了一层金边。
觅丹华惊喜不已,蹦蹦跳跳往跟前凑,“药药我就知道你不会像别晓儒那死小子这么没良心丢下我们。”
他没出过远门,什么都舍不下什么都想带。于是收拾了满满当当、接近两人高的包裹挂在背上。若非修为高深,整个人早仰倒过去。这会儿蹦蹦跳跳,包裹也跟着摇摇欲坠。
药相师机智地后退一步,生怕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掉下来砸到自己。
在原地待了有段时间,又一个声音懒洋洋道,“觅丹华,我在你心里就是那么没良心的人么。你对我的信任让那轻飘飘三两句话给轻易推翻了我可太伤心了。”
几人定睛一瞧,双手环胸坐在石头上的人除了别晓儒还有谁等了不知道多久,裤脚都被露水打湿了。
觅丹华耳根都羞红了,嘴角却越咧越靠近耳后,胡乱狡辩道,“谁说的,我一直最信任你了。我看见金元瑶跟药药使眼色了,后来你张口也是套话,我就知道你们商量好了。”
“先说好,我和金元瑶约定早已完成,我可不是为了救她才去红梅傲雪本家,我是想去看看姬玄傲雪究竟长了一张怎样的脸,才能把别清风迷得七荤八素背叛别氏一族。”别晓儒轻咳一声,拒绝承认自己本意。
不知道为什么,最初那套话现在想来特别不好意思,面红耳赤的尴尬。八成是跟金元瑶混得太熟了。
金元瑶笑意盈盈,两步并做三步上前,“小蝴蝶又吃不了太多,这么一点儿粮食我还是供得起的,不必担心。我与欺霜对战时做了很多准备防着姬玄,他一直没有露面,我也想看看姬玄傲雪究竟是何方神圣。既然目的相同,咱们不妨同行啊。”
药相师别晓儒异口同声。
药相师,“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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