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话听多了,就属今天听见的这个最扯。”蓝逸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漫不经心摇着折扇。眼睛恨不得放在脑袋顶上,不正眼看人。
金元瑶上前几步,双臂环胸笑道,“远超你的认知,你当然理解不了。你再怎么无能狂怒,我也是辅事考核第一名。他们几个”金元瑶下巴点了点周围一圈人,“也是轻轻松松得到小组第一名。跟你这种费了死劲勉强成为第十名的人,自然认知有壁。”
“你”蓝逸“啪”地一声合上扇子,五官狰狞几下恢复如常,怒极而笑,“真以为你们进了辅事考核前十名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我呸。抱镜粉衣鬼每逢六月出,就喜欢杀你们这种前十名的人,我看你们活不长了。”
“看不惯我的人多了去了,你要是自己动手杀我,我还能赞你几分有胆识。”金元瑶对蓝逸的嫌弃写在脸上,“居然寄情于传说报复,你真是、天真的无聊。蓝逸,你这一口神神叨叨,在我这里格调快要掉进泥里了。”
蓝逸气急败坏,折扇展开成利刃,要割金元瑶脸蛋。他就不信一个姑娘家坏了皮还能有脸出门见人。
折扇“叮”的一声被横插一杠的二指钳住,然后宛如一团棉花任药相师搓圆揉扁。
这怎么可能这男人什么来历,竟有如此修为
冷汗爬满蓝逸后背,脚下不自觉后退两步,直至碰到君怜我才停下来。
君怜我冷眸一眯薄唇紧抿,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已十分不耐。
“怜我哼”蓝逸先是害怕,而后毫不犹豫冒着大不敬撞开君怜我,转身拨开人群离开,指着金元瑶道,“臭丫头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弄死你。”
“就凭你的修为,我怕我会提前弄死你啊。”金元瑶毫不客气呛声。
天字号房间内发出阵阵哈哈大笑声。
辅事考核名额,他们全部中了。
金元瑶围着桌子转圈圈,“我早就看这个蓝逸不顺眼了,刚才怼得他恼羞成怒拂袖而去,我就开心的地转圈圈。”不小心撞到穆如清的胳膊,穆如清吃痛银牙暗咬,“嘶”了一声。
“你这胳膊伤得不轻啊”金元瑶皱眉,问觅丹华,“不是说如清赢得很轻松,到最后都没有显露出真本事么。怎么会伤成这样”
“你可真是误会我了,我发誓绝对没有说瞎话。”觅丹华摆了摆手,“穆如清的伤是离开比试场时得罪了蓝逸,他弄得。我想去报仇的,是她拦着不让。”
穆如清安抚金元瑶,“是我不让,你别怪他们。蓝家是底脉最厚的世家之一,拥有红梅傲雪建宗以来的所有秘籍和武器。蓝逸是蓝家独子,我们得罪不起。”
“那、”
“那就听我的吧。”金元瑶刚说一个字,就被穆如清劫了话,“除非你是自己想找蓝逸麻烦,而非替我出头。”
呜呜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女子。金元瑶心里明白穆如清是不想惹是生非节外生枝才这么说。
药相师看了穆如清一会儿,道,“你的打法我看了,沉稳有余、变化不足。若是能在身形和速度上做些变化,蓝逸未必伤得了你。”
穆如清一愣,有些受宠若惊,扶着桌子站起来,“你是要、教我吗”
面对百人团时,药相师游刃有余,身法莫测,婉若游龙、翩若惊鸿。她毫不意外药相师能一挑百人团还会全身而退。
穆如清欣喜不已,上前两步就要拜师,“徒儿穆如清见过师尊、”
腰刚弯下便被药相师搀扶起来,药相师道,“不必如此,我只是指点几句而已。我是无所谓,但你若拜我为师,穆门会怎么想”
穆如清面露为难,“但是我也不能白白得你的恩惠,这不是占你便宜么。”
“无妨,我不觉得你有什么亏欠的、”话说到一半,药相师立即退开转过身去。穆如清心思细腻,离得近了不免有暴露脸皮的风险,“南部有片空地很安静,明日辰时你来找我吧。我教你三天。”
所幸穆如清没有多想,只当他是骤然与人接近不适应。
金元瑶非常开心。纸总归是包不住火,若是真相到来的那一天穆如清能看在三日恩师的份上消点儿气就更开心了。
拽拽穆如清的袖子,让她别犹豫了,“那我给你们送甜汤和红梅乳酪啊,镜非台的吃食真的做得不错。一日三餐送到南部,你们安心修炼。”
“好的吧。”穆如清笑意盈盈,眼睛里也闪着碎光芒。像极了穆星河。幸好药相师提前转过去,不然得被闪瞎眼睛。
第二日天还没亮,金元瑶从床上爬起来。穆如清和药相师已经不在了。
好刻苦。
金元瑶叫了两分甜汤和红梅乳酪准备送过去。
又想着自己也可以在南部多待一会儿,赏个红梅、看看风土人情什么的。辅事之位她兴趣不是很大,到时候就走走过场吧。于是追加了三份吃食。
嗯,特别沉。
金元瑶提着两个沉甸甸的食盒一步一停地走,越往南部就越与人群逆行。一些红梅傲雪弟子甚至带伤路过她。
路边的玉露河河水隐隐浮现出粉色,只在河里生活的橙尾鱼有几条冒出来大口吞着水,上流部分清一块、红一块的,是血。
“怎么回事儿”金元瑶逮着一个弟子问道。那弟子本来不耐烦,一见是辅事考核第一名,便尊敬道,越说越着急,“防御阵不稳、进攻阵术双法部分缺失,南部束手束脚不能制胜。哎呀,不跟你说了,前线战事吃紧死伤惨重,我得尽快禀告宗主。”
“哦哦抱歉,去吧去吧。”
听说白衣借命是医修大宗,奶妈群竟然这么能打。真是开了眼了。前几天红梅傲雪还能跟白衣借命互相抗衡,这么快就节节败退。真是没用,气人。
金元瑶心里装着事儿,不怎么看路,突然看到前面有个熟悉的人影。君怜我眉毛皱起双目平视远方,颇为投入。等到金元瑶到了身边才反应过来。
“远方只有南部与白衣借命的战乱,你担心啊。”轻轻的声音落在耳边。
君怜我跟踩了尾巴的猫似弹出去好久,“再敢接近,我对你不客气。”
语气挺横,耳朵很红。
金元瑶罔若未闻自顾自道,“连我接近都意识不到,你担心过头了。百人团辅事考核你挺漫不经心的,还有点儿厌烦,我还以为你一点儿都不在乎。说我的时候声音那么大,你敢说你对辅事之位一点儿想法都没有么。”
金元瑶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踩了君怜我的雷点,她每多说一个字,对方就面黑一分。最后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哼”
没走几步,便被周围出现的方圆五十米屏障给拦住,头顶是剑网。
君怜我和金元瑶同时被困住。
“困阵、剑网”金元瑶惊讶道,君怜我也十分意外。
阵法之外,站着一脸有仇报仇的蓝逸。君怜我也在让他有些意外,不过无所谓,跟班他当够了,不怕得罪君怜我。
看这阵眼和阵法走势,和南部战乱红梅傲雪弟子用的是同一种。金元瑶道,“这些只有战部高层弟子才有资格用,你从哪儿拿到这么多南部阵术双法缺失死伤惨重,你却大手大脚,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君怜我语气颇重,双手重重拍了一下困阵,“蓝逸,你想干什么”
“给金元瑶一个教训。我没想到你也在,不过无所谓了,你也没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蓝逸展开双手,至少四、五个战斗用阵术双法浮在半空,“今天,我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你们也别委屈,要怪就怪你们有眼无珠挡了我的道。”
金元瑶君怜我正想防御却发现阵中还有罕见的无效阵。两人犹如活靶子,跟沙包一样被踢来扎去。
更麻烦的是,这个攻击每次的分量是一定的。她少君怜我就多,反之亦然。竟然还套了一个术法。
两人同时认出,异口同声。
“福祸相依”
“福祸相依”
福祸相依是高级术法,结合攻击阵法一起使用。是让对手内斗的绝佳术法。
应付阵法已经够手足无措了,她不想再和君怜我内斗。金元瑶说,“君怜我,他想看咱们狗咬狗自相残杀,你可千万别中计”
“蓝逸,你最好能活到我出去。”君怜我道。
“哈哈哈哈,两只丧家犬。”蓝逸大笑,蹲下好整以暇欣赏两人灰头土脸狼狈模样,“金元瑶不过一个亡宗之主,我要是你就抹脖子自尽,省得出来丢人现眼。君怜我,论修为论天赋论背景你哪一点儿比得上我,不过仗着连澄的宠爱才能在红梅傲雪作威作福不可一世。我蓝大少爷卑躬屈膝当你的下人够久了。”
“就凭他看南部战乱那个眼神,比你好一万倍。”金元瑶抱头乱窜还不忘回嘴讽刺,“你才是仗着蓝家的宠爱作威作福不可一世。要不是家里给你的阵术法多到能扶持一个三岁孩子当宗主,你以为你能近我们两个的身。”
金元瑶着重说“我们”二字,并悄悄往君怜我身后移拿他做挡箭牌。
蓝逸果然被调虎离山,攻势全往君怜我身上砸。欣赏够了,整整衣摆、松松衣领,哈哈大笑离开。
金元瑶不知道的是,直到半个时辰后失效两人被放出来,这段时间里君怜我主动承受主要攻势。
出来后,金元瑶第一时间去看她的食盒。食盒被剑网削得破破烂烂,甜汤洒了一地,红梅乳酪和土沙缠缠绵绵不分你我。
“全废了”金元瑶抱着食盒哭唧唧找药相师告状。
君怜我头也不回离开。
“没关系,还能吃、很好吃。”穆如清不在意沙土,把红梅乳酪吃得干干净净,又安慰金元瑶,“蓝家是世家之首,影响力非常大,即便是宗主,也不得步给几分薄面。被他盯上,你能活着已经是走了大运。”
药相师冷哼一声,“金元瑶,你的白羊脂玉续呢,为何不用。”
“啊这,送人了。”金元瑶说。
“下次让觅丹华陪你一起。”药相师说。
第二天一大早,一个轰动红梅傲雪的消息传来。
蓝逸死了。
身体被人拦腰斩断,一半在床上,一半在床下。
周围没有打斗的痕迹,蓝逸甚至没有什么反抗迹象。
这说明对方武力超他很多,才能轻松秒了他。
听说有人撞见了,杀人者是一个报镜粉衣鬼。
几个人聚在天字号房间里。
金元瑶比较忧愁,“蓝逸嘴贱,却罪不致死。他这一死,多少人得以为是我杀了他啊。”
别晓儒扶着下巴问道,“蓝逸说的那个抱镜粉衣鬼是什么,真能杀人吗”
这描述怎么有几分像他在黑沼不度看见的那个守坟人。
穆如清神色立即恭敬起来,“什么抱镜粉衣鬼,不可胡言乱语。那是审判者。”
“审判者”众人诧异,第一次听见这个词。
“你们果然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来参加辅事考核。”穆如清娓娓道来,“审判者怀抱云纹圆镜、身着火凤描银粉衣,每当辅事考核前十名出现时,他就会在三天内对前十名作出考核,心术不正者便会被立即诛杀。剩下的人才有自己去祭祀坪接受镜壁的选择。”
“还有这规矩我第一次听说。”金元瑶大吃一惊。
觅丹华说,“这都是红梅傲雪宗人假扮的吧,充当吉祥物那种。绢上书给我讲过,有些宗族会在祭典中拜观音、拜神佛什么的,大概是一个类型。”
“也许是真的哦。”别晓儒神色变了变,轻声道。众人注意力全转过去。别晓儒说,“我也许见过审判者,但是他在黑沼不度的名字叫守坟人。”
别晓儒说了守坟人的事儿,他的穿着、他的行动以及他的危险性。
穆如清却说,“当时情况危急,也许是你搞错了也说不定。辅事考核中才会出现审判者,红梅傲雪建宗才百年,审判者应该不会是你口中那记载了千年的守坟人。我觉得不是一个人。”
“我也希望不是一个。”别晓儒面带忧色。这要是一个人还得了,太吓人了。绝傲雪不在,这里没人能分担他的恐惧啦。
“那蓝逸的死就这么算了你口中那个蓝家、能善罢甘休吗”金元瑶说。
穆如清说,“审判者做事,没人会质疑,也没人敢质疑。”
这句话算是定性了。
“可他,罪不致死啊。”金元瑶轻声道。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