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香瓜的蓝家弟子怒极大叫,歪七扭八爬起来,“来者何人,竟有胆子暗算蓝家弟子。出来”
突觉手中黏腻,定睛一瞧,这“暗器”竟是鲜花饼。
不远处站了个面容清秀的青衣竹纹男子,微凉晚风穿过根根分明的齐肩黑发,露出闪着冰冷寒光的眸子。
寒光映着手中剑光,二者同时展露杀意。
那蓝家弟子身份不低,对黑沼不度之事有几分了解,一眼就认出眼前之人。震惊不已,并觉死期将至,“临川君日”
觅丹华也十分震惊,只是他震惊的对象是临川君日。临川君日成为笔厌后,嗜甜,对鲜花饼有着令人难以理解的执着。
自己方才气急,没想到笔厌竟先一步动手,掀了身旁的鲜花饼摊子砸地蓝家弟子哀嚎遍野。
那可是鲜花饼
蓝家弟子耳边出现急促的奔跑声,不过眨眼间的功夫,觅丹华和临川君日身影高高地跃至眼前。
两个人产生的阴影能有多大
高举的刀剑上反射出蓝家弟子们惊恐到扭曲的脸,膝盖折起呈跳跃动作似在空中定格,青色、墨绿色衣摆如绽开的花怒放在身后。
数道剑气环绕周身,竟然将空气割裂几道口子。
觅丹华握紧手中刀,“杀意君日要杀了他们”
笔厌的话几乎是从牙齿缝中挤出来的,“凭觅丹华还拦不了我。”
声音仅有三分笔厌式软绵绵,更多地是临川君日的肆意妄为。
觅丹华余光看向身侧,这一刻,笔厌与曾经的临川君日身影重合。
为首的蓝家弟子冷汗涔涔。明明怕得要死手脚发软,却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力气踹了左侧的临川皇月一脚。
临川皇月低下头。
数道剑气不偏不倚,全打在临川皇月身上。
布兜被割得太碎难以承重,瓜果点心折纸祭品哗啦啦滚了一地。麻绳应声而断,香瓜砸到地上咕噜噜滚了两下。临川皇月宛如花洒,一身血珠子飞溅,凉凉地洒了蓝家弟子满脸。
白色布料很快晕开血迹,临川皇月真似披了件红布。
即便如此,临川皇月不曾移动半分,保持着弯腰姿势,等待下个指令。
觅丹华瞠目欲裂,大喊,“你们该死”
蓝家弟子们何曾见过这等仗势,早吓得瑟瑟发抖裤、裆濡湿。为首的那个近乎崩溃大叫,“救救我,什么人都可以快来个人救我啊我还小,用我命换蓝逸只是说说而已,我不想死对了,审判者”
“审判者不是说要制裁觅丹华么,那就快来啊尽快来啊”
“审判者受红梅傲雪香火供奉,凭什么还不来。”
一堆人边喊叫边拖着身子超后爬。
他们的眸中倒映着觅丹华笔厌手中的剑光一闪,颈项后面一凉,五颗脑袋齐刷刷飞了出去。
脑袋在青石板地面上弹了两下,也许是巧合,五人惊惧不已的脸停在弯下腰的临川皇月面前,正对着他符文白布覆眼的脸。
而他们倒下的身躯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穿火凤描银粉衣、怀抱云纹圆镜的人。
那人踩在柔软的尸体之上翩翩起舞,面容隐在云纹圆镜背后。衣袖滑落至臂弯处,冷白色的手腕之上拈着五根网格线。
审判者粉衣如绽开的康乃馨,五根网格线倏地探出,直直扎进临川皇月脑后与四肢。临川皇月轻哼一声顿成傀儡,长剑缓慢离开剑鞘,剑尖直指身后的笔厌。
一切几乎发生在眨眼之间。
临川皇月高高举起的手臂上似水月华在剑身风生水起,笔厌竟生生被逼退数米,唇间呕出一口血。
笔厌诧异中有几分欣喜,提起鸿篇迎战,“皇月,你竟有一天肯下死手了。”
两人十分熟悉对方的功法,武器交接处擦出炙热火花。
笔厌修为深厚剑法威力一层叠过一层,临川皇月招式诡辩层出不穷。笔厌以攻为守,攻势绵密、密不透风,临川皇月浑身都是陷阱,只要一踩进去就是万劫不复。
笔厌心惊不已,他在侮辱我吗竟然在压制自己招式。
临川皇月近乎丧失意识,却本能地心头冒火。你大爷的,竟然拿我练招,还是未成之招。
两人交手之处,地面裂出蜘蛛网纹路。战斗速度又快,快得几乎看不清人影。若是金元瑶在此,一定会抱着脑袋惊叫。
觅丹华十分放心两人。君日不会杀皇月,皇月也不会死在君日手里。
而他要做的,就是生擒审判者为金元瑶洗刷冤屈。
审判者身后,一张弥天巨型网格呈黑云压城之势而来。
觅丹华身处其中,却不惧不惊。窄刃长刀裹着金色修为对着它划过去。
一团巨型网格组成的乌云翻滚着、呜咽着,突然金色刀光穿云破月而出,网格在觅丹华身边纷纷断成一截一截絮状。
审判者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在无花无定的压制下他竟还能留有这般修为。
“意外吗,我还能让你更意外让我看看你的脸,你这个藏着掖着的胆小鬼。”觅丹华的声音倏地在审判者身后响起。
审判者挥袖转身,挡住他面容的云纹圆镜碎裂成片。
“怎么是你”觅丹华不可置信。
一片飞溅的亮面镜片映出面对面站着的两人,审判者的火凤描银粉衣美不胜收,而觅丹华伟岸的身躯之上,没了头颅
“首屈指中。”审判者红唇轻启,双手大拇指与食指对指筐出一方天地。这一方天地中只有觅丹华的头颅,也割下了觅丹华的头颅。
觅丹华死了。
离红梅傲雪很原的黑沼不度里,烛火跳动,绢上书正翻阅书册,突觉心口传来尖锐疼痛。
绢上书失手撞倒了烛火,烛火点燃书册。
待巨大的情感波动过去,书册已经烧为一堆灰烬。
绢上书坐起来,重新扶起烛火,又拿了一本书凑过去继续翻阅。
橘色火光映在滑落脸庞的一滴泪中。
喃喃自语,“死了。没有人回来陪他了。”
镜非台客栈中。
“啊啊啊啊”金元瑶嘶喊。
身子突然如受到重击一般躬成虾米倒在地面上。额头青筋暴起,眼泪流了满脸。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右手上的冰丝缎带,什么东西正从她的世界中一点点而被剥离。
即使脱筋带肉,也阻挡不住那东西的离开。
金元瑶右手上的冰丝缎带上,一滴血逐渐剥离出来,在她掌心化为飞灰。
君怜我正跟她说话,吓了一跳。把酒壶放在金元瑶碰不到的地方,掌心垫着帕子,再蹲下扶起金元瑶,“你没事儿吧怎么突然躬成虾米你肚子疼吗”
虽然金元瑶是帮他才染上一身红梅酸浆,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嫌弃她。
“觅丹华、觅丹华嘶”分不清是震惊还是悲伤,金元瑶此时连话都说不利索。
“你吐字那么含糊谁听的清重说”君怜我一看不对,不顾脏,双手抓着金元瑶的肩膀,“觅丹华怎么了”
一只手不由分说地掰开君怜我,顺势将金元瑶揽在怀中。绝傲雪唇凑近金元瑶耳边,扁平图案泛着黑色的烟、说出的话似能安抚人心,“你不急,慢一点儿,一个字一个字说。”
金元瑶挣开绝傲雪,蹒跚着往前跑,还撞了君怜我一下,“觅丹华死了,为什么他那么强大,怎么会死他答应绢上书等一切事情完结就回去陪他,为何失信他答应要治好我,治好我之前他怎么会死,我绝不相信。”
她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儿,但她清楚她一定会到达那个地方,那个觅丹华死去的地方。
话断断续续,君怜听得不完整,但是意思很明显。
“你说什么”君怜我面色有些拧巴。
红梅傲雪宗规第一条就是不可尽信于人、不可人云亦云,金元瑶说什么他都有防备,也许她在做戏耍他玩儿。
理智这么告诉他,腿却像有自己的意见一样追了上去。
不忘提着他的酒壶。
小巷子里。
笔厌正与临川皇月打斗正酣,对方却突然软了身子、像面条一样直朝地上出溜。五根操纵的线被撤走了。
笔厌忙揽住他。
若非及时抽手,临床皇月早成为鸿篇的剑下亡魂。
笔厌背着临川皇月回到小巷子里,入目便是觅丹华站在那里,项上人头没了踪影。
笔厌双目顿时放空,宛如人偶,膝盖一软,跪在原地。
平日里不错眼盯着金元瑶的人,此刻连她哇哇大哭路过他身侧也罔若未闻。
君怜我随后跟来,酒壶“啪嗒”一声摔到地面上,酒水和碎片四溅。橙尾小鱼在青石板上挺着身子蹦跶。
金元瑶抱起觅丹华的头不管不顾拼回去,双手泛起红色的光,嘴上说着自己都听不清的话,“我会救你,我一定会救你。你的心头血方才在通知我对不对,我听到了,一定会救你。”
红色的光催动返璞归真运行,一层又一层流过金元瑶和觅丹华身体。然而遗憾的是,返璞归真似被什么东西阻拦者,不能彻底运行。
绝傲雪抬头看了眼天上乳白色的阵法,“无花无定压制你的修为,正如那天你救不了鱼,现在你也救不了觅丹华。放弃吧。”
“我绝不,我不让觅丹华丧命在此”金元瑶大喊,声音响彻云霄。
包括听到消息赶来的穆如清在内,所有都认为金元瑶疯了。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有能力和这种覆盖整个宗门、运行百年的世上第一防御阵法作对。
返璞归真十分耗费修为,很快金元瑶的修为就见了底。
即使透支,她还在不依不饶地使用。
红色的、流动的光从金元瑶觅丹华两人身上逸出,以两人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
光所流经的地方,像按了快退键,以年为单位开始时间倒流。
旧房变新、落叶回枝、枯黄转绿小巷、街道、房屋纷纷变回几年前的模样。
活人拥挤着、尖叫着离开此处,生怕下一秒这奇怪的光会沾上自己。
众人绝望之时。
两道惊世大招从天而降。一个冰冻时间流速阻止倒退继续蔓延,一个欲取金元瑶性命打算从根上解决这场前所未见的灾祸。
“履霜坚冰。”欺霜说。
“玄虚调。”姬玄说。
变异的时间流动模糊了空间。透过细缝,姬玄看见金元瑶抱着死去多时的觅丹华,脑子里闪现出抱着死去妻子的他,同样深陷无力求生的绝境。
姬玄迟疑了。
本该打向心脏的修为尽数收纳,换掌劈晕金元瑶。在倒地前揽住她。
远处的欺霜皱了眉头,“姬玄,你清楚你在干什么吗”
“早在修为透支时她便已失去意识,这场灾祸因她而起,却非她愿。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更是给她一个赎罪的机会。”姬玄睁着眼睛说瞎话。
拦腰抱起金元瑶,身形化光离开此地。
擦肩而过的细小时间,别晓儒揽住觅丹华尸体。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