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元瑶跑去南部,蓝家弟子尸横遍野,各个七窍流血、死状可怖。
黏腻发凉血渗透了厚厚土,使土凝结成块状。
一件白绒外衣躺在地上醒目不已。
绝傲雪蹲在那里,怀里搂着已无气息药相师。
“药相师”
金元瑶眼前一黑,手脚仿佛灌了铅,任凭她再怎么想奔过去,身体也移动不了半分。
觅丹华事情要在她面前重演么
不,不要着急,金元瑶别着急。
和光同尘是与你共生防御阵法,它即便压制天下人也不会压制你。你要冷静下来,然后用返璞归真救下药相师。
这个想法犹如一股暖流流进金元瑶四肢百骸,她停顿了一瞬手脚快速动起来。
双手结印环绕着返璞归真咒文,奔到药相师身边、看清一切时心都凉了。手臂无力垂下,无可奈何绝望气息笼着金元瑶。
摸上药相师脸,手指不敢触碰、只得停在污血包裹黑窟窿眼眶边上发抖,“眼睛呢为什么没有眼睛身体不完整我要怎么复活他”
“我来晚了一步,眼睛被人挖走了。”绝傲雪神情落寞道,拳头在身侧按紧,“白衣借命,等着吧,你宗今日捏碎药相师喉咙、挖了他眼睛,这仇我定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满地都是蓝家弟子尸体,看站姿他们都是对付药相师。可蓝家又不是药相师对手,所以一定是先让白衣借命耗着药相师,等药相师筋疲力尽,蓝家再出手杀人。
蓝家弟子见过金元瑶使用返璞归真,才会挖走眼睛不让她复活。
金元瑶心中苦涩。
连澄拾起悦叛道外袍,“是悦叛道衣服,他来过了。”
但是真是悦叛道杀吗
他认识悦叛道可没有虐杀尸体习惯。反而绝傲雪那小子,向来心黑手狠。恐怕一颗心脏只剩下指甲盖小地儿留给金元瑶。他会为药相师出头
戏演过了吧。
绝傲雪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这个问题,但金元瑶脑子转不到这儿。唯一破绽就只剩连澄
绝傲雪偏头,视线与连澄相对。意思直白得很,在后悔于事无补,人是你计划耗死,我只是忠实地执行你命令。当然,死法上出了些岔子。连澄,药相师死你得负一半责任。
连澄银牙暗咬,你个渣滓。
绝傲雪转回头,金元瑶有恩于你,你若想让她难受,就尽管告诉她是我杀。
连澄冷哼一声,不再看绝傲雪。
金元瑶接过白绒外衣,五指收紧、将衣服抓出皱着,“我想去白衣借命找悦叛道求证,我不信是他杀。”
“为何这么说”连澄看向绝傲雪,眼里带着挑衅。
“我娘叫悦离经,悦辨志和悦叛道都是她弟弟。娘口中弟弟悦叛道是个哭包傻蛋,绝不是这种挖人眼珠虐杀尸体暴虐之徒。”金元瑶穿来后,脑子里有原主出生后所有记忆。
悦离经是个温柔美人,经常思乡,每天早晨都会抱着原主晒太阳,温声细语地给女儿讲白衣借命和两个放在心坎里弟弟。
再说了,即便是悦叛道杀,也得当面对峙、然后定罪。拿回眼珠,讨个说法,要个公道。
她单方面在这里盖章定罪算什么。
什么都不算。
绝傲雪敛了眸子,眼珠早就不在他身上了。
金元瑶从衣袖里掏出一张褶皱白纸,白纸落地、自己舒展开来,折叠成人模样。
纸人拦腰抱起药相师尸体,回头走向黑沼不度找绢上书。
走了几步便渐渐隐了身形。
连澄惊讶不已,“这术法倒是罕见,活纸人术,绢上书一族独有传物阵法。金元瑶,你对他有什么天恩情吗,绢上书竟愿意把活纸人术一端永生永世绑在你身上、此后不分。”
金元瑶注意力全在一个铁球上,“这是什么好眼熟啊。”想起来了,“穆如清剑穆如清被白衣借命带走了”
倒不用担心生死。
原文中穆如清是悦叛道忘年交,深得悦叛道宠爱。悦叛道自己死都不会让她伤到分毫。
一个红梅傲雪弟子踉跄跑过来,捂着血流不止胳膊说,“宗主,白衣借命苏锦绣带人打到了澄江一道,请宗主回去主持局。”
苏锦绣向来谨言慎行,怎么会突然带人打到澄江一道,这太莽撞了。视线又移回蓝鹤身上,电光火石间,蓝鹤心中有了一个最接近实猜测。
蓝鹤一向贪生怕死,怕不是拿无花无定与辅事考核事儿求悦叛道放他一马。悦叛道怎么会放过这个对付连澄机会,于是命令苏锦绣带人到澄江一道。
不是攻击澄江一道,而是在红梅傲雪面前揭露无花无定和辅事考核,让红梅傲雪成为天下公敌。
连澄手心发湿,他死不足惜,但绝不让红梅傲雪陪葬。
目光从蓝鹤身上收回来,连澄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拉起金元瑶,“走吧,苏锦绣到了澄江一道,第十九号和林锐炀也很快会到,你不是还要见你师兄、解你阳关三叠。”
“你不给我解吗真是小气。”金元瑶起身,顺嘴问了一句。
“我不会。欺霜会阳春白雪,我和舞阳一样,只会阳关三叠。”连澄说着,眸中闪过意味不明光线,“走吧。以苏锦绣为代表白衣借命、第十九号为代表月明惊西、酆都将军林锐炀、战部首座姬玄、君怜我、别晓儒齐聚澄江一道,澄江一道还稳坐着一个人形自走杀器临川皇月,以及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风波惹上澄江一道临川君日,想想就乱。”
金元瑶点点头。
她喉头开始发干,身体温度一点点在脱离控制。得去见两位师兄了。
很久不见了,不知他们是否安好。
以澄江一道为分界点。红梅傲雪之人陷入苦战。白衣借命每个战部弟子都头顶光圈,不管受多重伤,总会快速恢复。
而且白衣借命纯粹是不要命打法,即便不是对手,前面白衣借命弟子也会以命换命为后方争取空隙,后面白衣借命弟子踏着同伴尸体继续战斗,战死方休。
红梅傲雪众人震惊不已,对方到底有多强信念支撑,才会这样前赴后继送死。
笔厌手执鸿篇立在白衣借命中间,眉眼低垂,剑尖向地,周围一圈白衣借命弟子哀嚎遍野。头顶光圈耗尽。碎裂一地。
苏锦绣心下震惊面上不显,从未听过红梅傲雪有此等实力人。不说战部弟子们,即便是他自己,真斗起来也绝非笔厌对手。
好在他今日前来并非是死斗,而是挑拨。
苏锦绣抬起手示意白衣借命弟子停下,对笔厌说,“误会。苏锦绣今日前来并非是找事儿,而是要说出真相。红梅傲雪撒了一个弥天谎,欺骗天下人。”
笔厌只盯着白衣借命众弟子手中兵器。
苏锦绣本着先卸下对方防备,接下来真相才能更挑起众人心中愤怒想法,挥手让白衣借命弟子们收了兵器、敛了战意。
哦,不攻击澄江一道,那就没什么事儿了。
笔厌抱剑转身,敞开腿坐在澄江一道台阶上。
双目放空。
继续发愣。
苏锦绣正等着笔厌好奇是什么真相,然后一语煽动天下人。可这位直接无视他了
无视
苏锦绣脸上有些挂不住,蹲下来与笔厌视线平齐,硬笑了两下说,“你不想知道红梅傲雪撒了什么谎”
周围红梅傲雪弟子好奇死了。剑尖对着白衣借命,耳朵竖直了准备听。
对嘛,这才是正常人反应。
但苏锦绣特别想看到笔厌有波动,又问了一遍,“问你呢,你不想知道自己是如何被红梅傲雪耍着玩儿吗”
笔厌还是不说话。
唉,有点儿失落。
罢了,那就拿全红梅傲雪取了乐子吧。
苏锦绣双手撑着膝盖站起来,面对整个红梅傲雪朗声道,“红梅傲雪辅事考核是幌子,辅事不是职位,而是活祭无花无定人形祭品。红梅傲雪欺骗全天下数百年”
一语如投石击水。
一开始,石头掉下去时水面是没有任何动静。没过一会儿,石头掉下去那个地方掀起了重重涟漪,拍打着、追逐着层层向远方扩散。
人群中爆发出激烈动作。
有些人怒骂苏锦绣胡言乱语,亮着刀剑随时准备撕了他嘴;有些人神情严肃,确实有过传闻每届辅事考核前十名都因为各种原因早逝,若是红梅傲雪封口,也说得过去;有些人冷眼旁观事态发展,战事一触即发,随时准备撤走。
无暇这群俗人,苏锦绣兴致勃勃看向笔厌,对方依旧是双目放空毫不在意。苏锦绣又失落了。
他一失落,又得找乐子。
苏锦绣耳朵一动,一些动静尽入耳里。勾起唇,仰面笑道,“具体事宜我也不是很清楚,问问你们宗主欺霜吧,他会给一个完整解释。”睁开一双冷眼,头顶连澄飞跃而过,苏锦绣与连澄对视,挑衅一笑,“啊、不是,我叫错名字了,连澄。”
连澄站在澄江一道门前,没给众人一点眼神,“苏锦绣,我红梅傲雪不是白衣借命后花园,任你想来就来,想走便走。你今日来犯,我得让付出代价。”
苏锦绣冷哼一声,“好口气啊连澄,看看你周围吧。无数人等着你解释。”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