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金元锋说话真让人感到舒心,他会一直看着你的脸。感觉被尊重了。
“真的吗你就是那个会阳春白雪的第十九号”别晓儒眼睛发亮,唇角越扬越高。
拖起金元锋的胳膊就走,“金元瑶快等不及了,走走走。”
胳膊好凉啊,寒意从手瞬间传至尾椎骨,摸的时候别晓儒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一脸谄媚只差点头哈腰的姿势,全然忘了上一刻还在跟人家死战。
换个正常人肯定觉得不自在,但金元锋是个打蛇顺杆上的。
反手一撑跳上别晓儒的背,调整了个舒适角度靠上去,舒服地长吁一声,“走吧。红梅傲雪御剑会暴露踪迹,我徒步走到这里不容易啊。”
别晓儒愣怔不已,胸腔震动了几下,在笑,“你倒是会使唤人。”
别晓儒路过姬玄尸体时,顺手砍下他的头颅拿在手里。拿去和娘合葬吧。
林锐炀“豁”了一声,目光灼灼盯着君怜我。
君怜我上下左右看了一通,实在是躲不开对方视线,气得面红耳赤道抬剑挡在身前,“快住脑,不可能”
四人之中,修为高下问题几天几夜都分不出来,但若是要论逃跑速度,君怜我一定一骑绝尘。
抬脚与三人拉开距离,距离越来越远,君怜我心情还没来得及上扬,澄江一道上方爆开的红色蒲公英强硬塞进眼中。
一股钻心的疼贯穿君怜我,双层瞠圆目光空洞,整个人轮廓都糊了。
“师父”
君怜我疯了一样去抱连澄,却什么都抓不住。发丝、面容、手掌、怀中除了血雾还是血雾。
“瑶”金元锋道。
“瑶儿”林锐炀说。
两人一眼就看见红梅傲雪弟子中阳关三叠发作的金元瑶,不管不顾赶过去。那架势似要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红梅傲雪弟子怎么肯两个是敌非友的陌生人靠近他们的新任辅事,把金元瑶拉在身后层层挡住,纷纷亮出长剑。
别晓儒及时赶到,“住手他是金元瑶的兄长金元锋,是来救金元瑶的。”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红梅傲雪弟子不质疑就是蠢,“辅事如今正昏迷,我们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兄长我等绝不让辅事陷入危机。”
“我做担保,他们绝不会对金元瑶不利。”
别晓儒担保,但红梅傲雪弟子明显不吃他这一套,“哼,你是哪儿冒出来的小葱花,你凭什么担保。”
有点儿受伤,他好歹也是学完了蓝家藏书楼所有功法的人。难道要把这些人按在地上打一顿才能证明自己是根粗壮的蒜苗么。
不行,这样会伤和气。
别晓儒揪着姬玄头发、抬高手,姬玄的头颅面对着所有人,“我是红梅傲雪新任战部首座,这样可以担保了吗。”
全场一片哗然。
连姬玄都死在别晓儒手上,他确实是名副其实的战部首座。
一些蓝家弟子认出别晓儒,拦住劝红梅傲雪众人,“他是别晓儒,辅事考核前十名之一。闯入蓝家藏书楼,一天之内练完红梅傲雪有史以来所有功法。”
“莫起冲突,我们远不是新任战部首座对手”
红梅傲雪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
金元锋、林锐炀这才敛了杀意,奔到金元瑶身边。
金元瑶身体很烧,烧得她脑袋直发昏。直到一股凉意缓缓传入体内,她才渐渐从浮躁中平静下来。
凉意源源不断传来,金元瑶甚感舒服,睡了个好觉。
浑然不知她要是再不醒,周围都要擦枪走火混战了。
一觉醒来,是两天之后。
金元锋一直拉着她手,等她睫毛颤动将醒未醒时,才放开。
林锐炀坐在床边,一双眼睛舍不得移开她。分开不过几个月,她瘦了些,好不容易娇养出来的那一层若隐若现的双下巴都没了。
手指不停地给金元瑶拨弄刘海和发丝。把头发拨乱,再弄正,再拨乱,再弄正
房间里红梅傲雪众人挤得水泄不通,光看还不够,每隔一刻钟就要问一嘴新任辅事状况。
飒清缩在椅子里,双臂环肩,头埋在膝盖里哭得一颤一颤地。爹死了,对她很好的药相师听说也没了,穆如清不知所踪。现在唯一亲近的金元瑶躺在床上生死不明。
对,去守着金元瑶。
她现在只有金元瑶了。
别晓儒担心她,一直陪着她。
君怜我隔着层层众人看过一眼金元瑶,然后就出府了。红梅傲雪选拔新任宗主,听说君怜我一剑平万山,成为红梅傲雪新任宗主。然后用一天时间杀了近半数红梅傲雪附属宗门,拔除所有不平声音。
狠厉手段比起当年的欺霜有过之而无不及。玉面修罗名号不胫而走。
至此,红梅傲雪新任宗主君怜我、新任辅事金元瑶、新任战部首座别晓儒形成三足鼎立局面。
红梅傲雪众人为心怀大义的欺霜在祭祀台建墓立碑,澄江一道按理说是要废除拆毁的,但那里是新任宗主君怜我的府邸,谁有那个胆子敢造次。
笔厌陪着金元瑶去澄江一道找君怜我,梅巢没见着人。金元瑶想了想,拐去了书楼。
金元瑶推门而入时,拍掉身上的梅花枯枝。书楼门前还是那个阵法,一点儿都没有改动。
连澄死时,梅巢万梅尽数凋零、只剩枯枝。
窗前长案上多了一个灵位,连澄的灵位。
君怜我靠在墙壁上,闭目假寐,似是不堪重负疲惫不已。大概哭过,睫毛是成缕的。
浑身缠绕着淡淡的血腥味儿。
听到动静,掀起眼皮,眸子锐利深邃,一看是金元瑶,侧过脑袋不理她。
“我来拜祭欺霜和连澄。”金元瑶上前拈起三炷清香,点燃拜了拜,插进香炉里。
香炉里积灰只有浅浅一层,祭拜者怕是只有君怜我。
君怜我瞥过来,薄唇微启,说了“谢谢。”
外面锣鼓喧天喜气洋洋庆贺新任宗主、新任辅事、新任战部首座上任,贺声穿过梅巢隐约传到书楼。
义父和师父都为红梅傲雪而死,却没有一个人记得他们的好。连柱清香都没有人上。
君怜我盯着灵位,声音缥缈中带着迷茫,“金元瑶,你说,我要不要当宗主”
金元瑶受宠若惊,“啊问我”
他转过身来,双手无论洗多少次,都有黏腻感、腥臭味儿,“嗯。我找不到当宗主的理由。义父师父爱民如子,为了红梅傲雪,即便填命也义不容辞。我做不到。红梅傲雪在我心中,还不如你来得有分量。”
阿这,突然被夸,金元瑶有点儿不好意思。还带了些羞涩,“别这么说,我没你说的那么好,嘿嘿嘿。”
没有夸你的意思,只是想反衬红梅傲雪很差。话都走到喉头了,君怜我又咽了回去。他的重视让她这么开心么,那就这样吧。
金元瑶说了一句话,君怜我瞳孔骤缩、心停滞了一瞬。
“你做宗主的理由有十成,红梅傲雪倒欠五成,而这十五是欺霜和连澄的期望。欺霜和连澄未完成的事儿、未走完的路,你在替他们继续前行。”金元瑶说。
君怜我笑了一下,他本就美,这一笑就令人心怦怦直跳。
金元瑶顺了顺胸脯平缓心情,又摸到两三根细碎的梅花枯枝。
这满园的梅巢成光秃秃、黑漆漆的树枝子,可惜了。
“君怜我,梅巢是欺霜建的吧”
“嗯,是义父送给师父的宗主贺礼。怎么,你要新建它作为宗主上任吗”君怜我随口一说。他正琢磨着要不要找人撅了梅巢,种上松树、柏树啊、仙人掌啊那种长青的。
他曾以为自己继承了义父种花的天赋,每天除草,后来连续养死八盆花,草反倒活得茂盛。就自暴自弃了。
“可以啊。”金元瑶在梅巢中心对他喊,“君怜我,你看身后这片梅园,是为你养起的贺礼啊。”
她的双手缠绕着粉色术法阵法,以她为中心延伸到整个梅巢。梅巢万千梅花重新开枝点绿散叶破红。
如云花海重新绽放在君怜我眼前,一生都不会忘记的惊艳。
梅花花瓣擦过手掌、耳畔,飘到天上。入目便是花瓣漫天。
梅花深处,金元瑶就地让梅枝长了一场长案,抽出手帕擦干净土。她怎么说也是辅事,以后没事儿可以过来赏赏梅花。
“君怜我,你不过来吗”
君怜我觉得自己眼花了,否则怎么隐约在金元瑶身边看见了义父和师父的身影。
他们把酒言欢,一个盯着炉子煮酒,酒洒了炉子炸了,另一个靠在案子上雕刻骰子,毫不客气哈哈大笑,一如往常。
君怜我抬脚,忘了修为,踩过满地梅花跑了过去,“嗯,来了。”
君怜我那张笑脸不断在金元瑶眼前放大,金元瑶不由自主露出梦游一般的表情,鼻子一热,血就流出来。
君怜我刚对她升起的那点儿好感立即跌回原地,但还是上前用衣袖替她擦,“从没人敢这么对我。能让红梅傲雪新任宗主君怜我在杀与不杀反复横跳的人,大概只有你金元瑶了。”
力道很大,即便衣衫极软,金元瑶也毫不怀疑他能把脸擦破皮。
但这血来得好突然,还有点儿疼。
金元瑶按住君怜我的手,抬头问道,“临川皇月还在澄江一道吗”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