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伦,把他扔这儿吧!”
“这儿是垃圾桶啊,太臭了!再往里走一点儿吧!”
“你管它臭不臭,这家伙已经毒瘾发作了,再脏再臭也没关系!”
将梁会计往垃圾桶边一扔,另一名保安转身便要走。
而阿伦则傻愣愣的,看着梁会计蜷缩成团,浑身瑟瑟发抖。
借助外面路灯照进来的昏暗灯光。
隐约能看到,他不停的在流泪,而且额头和脖子上浸出汗珠。
“喂,走啦!”
“哥,他到底是冷还是热啊?怎么一边发抖一边流汗?”
“你问我?我他妈又不嗑药,我咋知道?哎呀走啦走啦,这儿臭死了!”
两人走出后巷,任由梁会计蜷缩在地上发抖流冷汗。
时间缓缓流逝。
梁会计渐渐不发抖,也不流汗了。
取而代之的,是头晕目眩、精神恍惚。
耳畔仿佛有切割机,在滋滋滋的切钢筋。
而整个世界,又像是在高速的旋转,根本停不下来。
在这样的双重折磨之下。
他无比心慌难受,特别想要挣脱,想要逃离。
“啊~”
一声凄厉的哀嚎声,响彻后巷。
梁会计感觉自已,仿佛被捅了一刀,刀子还在肚子里狠狠搅动。
而撕心裂肺的喊叫,似乎能减轻些许痛苦。
所以紧接着,他便又喊了第二声、第三声……
这一声声的哀嚎声,在后巷一次次的响起。
守在前面正门的阿伦,和另一名保安,自然听见了。
不仅如此。
楼上总经理办公室内的蔡启超兄弟俩,也听到了惨叫声。
“特么的!大半夜的叫个不停,要死了啊!”
蔡启超拉开窗户,探头看向后巷。
但一片昏暗,只隐约看到有个人双手抱头的蜷缩在地上。
这一声声的哀嚎声,实在是有点瘆人。
蔡启超扭身回到办公桌前,拿起座机便打给前台。
“派人去后巷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谁他妈在那儿叫个不停,烦死了!”
啪的一声,蔡启超重重挂断电话。
他刚刚接连被两个制毒师拒绝,心情正特别不爽。
一个嫌给的报酬和分成不够高,不愿意跳槽。
而另一个说挣够了,早就金盆洗手不想再干。
在这时候听到这令人毛骨悚然,又心烦意乱的一声声哀嚎,自然让他怒火中烧。
不一会儿,电话响起。
“喂,是我,什么?是梁会计在那儿叫唤?”
“特么的,谁让你们把他扔后巷的啊?”
“要扔扔远点儿啊,会不会办事啊?草!”
重重挂断电话,蔡启超点着一支烟,大口猛吸。
“你别那么大火气,办法是想出来的,不是急出来的!”
蔡启荣挠了挠后脑勺。
办法还没想到,倒是后巷又传来了啊的一声。
这声音,凄厉又绵长,撕心裂肺、痛苦至极。
“妈蛋,怎么还没把人弄走?”
蔡启超气呼呼的冲到窗边。
正准备破口大骂,便看到一个阿诚,带着两个保安到了后巷。
“叫什么叫?你特么的找死!”
暴脾气的阿诚,上去便是一顿狠踹猛踢。
“别打我!别打我!”
“我有钱!我有钱!!”
梁会计哭喊着求饶。
阿诚停止猛踢,将梁会计从衣兜里掏出的东西一把拽过来。
这时候,几乎半截身子探出窗外的蔡启超,大声喊道:
“他带钱了吗?”
阿诚听到喊话声,扭头看向窗口,高举起手里的金镯子。
“他带了个金镯子!”
“金镯子啊!”
蔡启超嘀咕了一声后,又大喊道:
“是真的吗?”
阿诚掂了掂分量,还没开口,跪坐在地上的梁会计就说道:
“是真的,这是我妈藏柜子里的陪嫁,我好不容易才偷出来,求求你们,快给我点吧,求你们了。”
阿诚轻蔑的瞥了一眼,眼神充满哀求的梁会计。
“你他妈还真是个禽兽啊!”
“不对,真是禽兽不如!”
说完后,阿城朝窗台上的蔡启超挥了挥手。
“应该是真的超哥,沉得很!”
“带他上来!”
蔡启超喊了一声后,便关上窗户。
而站在身后的蔡启荣,一脸疑惑的问道:
“你想干嘛?卖货给他吗?”
“不然呢?让他继续哀嚎惨叫吗?要是引来一大群人围观,那可就好玩了!”
“可是今天把他打发了,明天呢?以后呢?这家伙的毒瘾越来越大,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勤。”
“那我待会儿就告诉他,要来拿货可以,但必须拿钱来买,否则老子就弄死他,其他客人也一样!”
……
就在兄弟俩说话之时。
阿诚已经让人将梁会计,一左一右架起来,从后门进店。
躲藏在暗处,默默关注的马云波,见此情形迅速发布命令。
当不少缉毒警迅速赶来之时。
梁会计也已经被抬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看到蔡启荣兄弟俩,他立马来了精神,突然有了力气。
“超哥!荣哥!”
梁会计哭喊着冲上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求你们了,给我点儿吧!”
“我好难受,我真的好难受啊!”
蔡启超没有答话。
挥手示意,让两个保安走了后,接过阿诚递来的金手镯。
举过头顶,在灯光照耀下仔细观察。
浑身微微发抖,急躁不已的梁会计,有些哆哆嗦嗦的说道:
“超哥,这是真的金手镯!”
“是我妈当初过六十大寿,我花好几千给她买的。”
蔡启超依旧没有说话,而是将金手镯递给了大哥蔡启荣。
只是掂了掂分量,蔡启荣就略略点头说道:
“应该是真的!”
“分量还不轻,应该能值一万多。”
蔡启超蹲下来,看着可怜巴巴的梁会计,冷笑道:
“我知道你梁会计,当年风光得很,给你老妈买个纯金的金手镯,当然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不过你上次来拿货,钱都没给完,这只金手镯,只够结清上一次的尾款,你今天还想要货,钱呢?”
说罢,蔡启超笑眯眯的,伸出右手。
他的意思很明显。
不再拿点儿值钱的东西出来,别想拿货。
这一举动,自然是让梁会计又气又恼。
“超哥!”
“我上次是还差三千块没给,可我这可是金手镯啊!”
“刚才荣哥都说了,这手镯能值一万多,你……你行行好,给我点货吧!”
蔡启超笑骂道:“欠钱不用给利息呀?”
“超哥,就算给利息,也不至于要一万多吧?”
梁会计都快急哭了。
毒瘾发作的他,本就已经特别难受。
现在又被蔡启超如此刁难,真是更加痛苦。
但蔡启超才不管这么多。
为什么毒贩很赚钱很暴利?
为什么他年纪轻轻,就能买得起两百多万的战龙suv?
不就是因为够狠够黑吗?
如果只是靠贩毒赚差价,那才赚多少?
他们从塔寨林耀东那里拿货,批发价也高达每公斤十六万。
即便转手卖三十多万,也就一倍多的利润。
而且他们更多的是零售。
那些瘾君子,很少会买一两公斤。
往往都是买几克装的一小袋,吸没了又买。
因而这种零售,利润没多少,时间还挺长。
冒着被枪毙的风险,岂能只赚一倍的利润?
所以他们早就在贩毒的基础上,变了花样。
刚开始,他们会卖很便宜,让别人先上瘾。
觉得花钱不多,还挺快乐,渐渐的沉迷其中,毒瘾越来越大。
一旦毒瘾达到了一定程度,他们就会开始涨价了,越卖越贵。
而瘾君子们这时候,还能不买吗?
毒瘾发作的时候,那种钻心蚀骨的痛苦,那种令人癫狂的欲念,会迫使他们不得不买。
到了这种时候,再强大的意志力也根本不起作用。
他们会发疯了似的想要吸。
哪怕价格再贵,比黄金钻石还贵,他们也不在乎。
只要能吸上一小口,就算是卖儿卖女,出卖一切,也在所不惜。
所以……
蔡启超兄弟俩,之所以能大发横财,主要利润并不是靠贩毒。
而是利用毒品,控制一个个像梁会计这样的瘾君子。
让他们不惜花费巨资,甚至是倾家荡产、负债累累也要买。
就像现在。
一枚市值上万元,沉甸甸的纯金金手镯。
却只够还上次购买的尾款,这回连一克毒品也买不到。
如此这般明火执仗的讹诈,基本就相当于是明抢了,能不暴利吗?
但梁会计他已经毒瘾发作,痛苦不堪、难以忍受。
尊严和脸面,对他来说早就不复存在。
“超哥,求你了超哥!”
“给我一点儿吧!”
“我求你了!”
梁会计哭喊着接连磕头。
而蔡启超却依旧不依不饶。
“大哥,你求我有啥用啊?”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不拿钱给我,我怎么拿货给你?”
梁会计委屈巴巴的,抬头看着蔡启超。
“超哥你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吧!”
“给我一点儿,一点儿就好。”
“我今晚回去再找找。”
“我爸还有一块手表。”
“劳力士,对,劳力士的。”
“特别值钱,真的,那年春节我送他的。”
“你给我,你给我一点,我求你了,求你了……”
梁会计越说越激动。
双手疯狂颤抖,伸向蔡启超。
像是溺水之人,要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蔡启超起身往后退了两步。
看着曾经在东山市风光无限的梁会计。
如今像一条狗似的爬向自已。
心里真是别提有多舒坦了。
“哎呀,真是可惜了!”
“你要是个女人,那该多好啊!”
“没钱的话,我还可以让你去卖,可偏偏你他妈是个男的。”
说到这儿,蔡启超扭头看向大哥。
“哎,之前咱们店里不是来了几个老外吗?”
“换了几批小妹儿,他们都不满意,他们该不是想要男人陪酒吧?”
蔡启荣冷眼斜瞥。
“你小子可以再恶心一点儿吗?”
“赶紧把他打发走吧,一身臭烘烘的!”
蔡启超笑问道:“他不给钱,我怎么打发走?”
说着,蔡启超弯下腰,笑眯眯的看着一抽一抽的梁会计。
“你要再拿一个金手镯出来,我就给你货,有吗?”
“没,没有了啊超哥,我……我都给你了呀!”
“可那是抵上次欠账的啊!”
蔡启超蹲下来,嬉皮笑脸的看着梁会计。
“要不这么着,你回去让你爸妈,把房子卖了。”
“到时候我给你几公斤的货,让你爽个够!”
梁会计连连摇头。
“不不不,不要啊超哥!”
“房子卖了,我们就没地方住了。”
蔡启超嬉笑道:“谁说没地方住?睡公园,睡桥洞,能睡的地方多得很。”
“实在不行,你还可以带你爸妈去救助站嘛,听说那儿不仅管吃管住,还有技能培训呢!”
梁会计痛哭流涕。
“超哥,你别逗我了,我真的好难受,求你了,我求你了。”
蔡启超故作深思般想了想。
“你不卖房子,那你还有啥可卖的呢?”
“哎对了,你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吗?她应该在读大学吧?”
“要不你劝劝她,来我这儿做兼职?老板们要是知道她是大学生,肯定愿意出高价,到时候你可以就赚大发了呀!”
“超哥!!”
梁会计扑在地上,哭嚎起来。
蔡启超并没有半点逼良为娼的羞耻感,反而觉得特别享受,这种将他人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爽感。
坐在办公桌后等电话的蔡启荣,心里惦记着撇开林耀东,兄弟俩自已开工厂制毒的事,自然不愿意听到这哭嚎声。
咚咚咚!
蔡启荣敲了敲桌子,一脸不爽的说道:
“别闹了行吗?赶紧把他打发走,烦死了!”
蔡启超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起身去打开保险柜,从里面拿了一小袋出来。
刚转身回来,梁会计就挺直了腰板,两眼直愣愣的看着蔡启超。
那架势,仿佛饿坏了的家犬,看到狗粮快到了似的。
明明馋的要死,却又不敢扑上去,生怕被打骂。
“想要吗?”
蔡启超嬉笑问道。
梁会计瞪大了双眼,猛点头。
之前还瑟瑟发抖,狂流鼻涕眼泪的他,这一刻竟精神百倍。
“想要就爬过来,叫老子一声好听的!”
“爸!爸!”
梁会计双腿快速窜动,跪行的动作竟然格外敏捷。
“哎呀,乖儿子,真乖!”
蔡启超哈哈大笑,将一小袋冰扔地上。
梁会计立马扑上去,一把抓住,顿时喜笑颜开。
那欢天喜地的样子,就像是捡到了宝。
完全没想过,就这么一小袋,顶多几百块钱。
而他偷来的那枚纯金金手镯,价值上万。
不过他并不在乎。
他很是激动的,掏出一张锡箔纸和一个打火机。
麻利的拆开塑料袋,抖了一点在锡箔纸上……
“卧槽!你他妈要干什么?”
“不准在这儿吸,给老子滚出去!”
蔡启超的大吼声,吓得梁会计一激灵。
他早就忍不住了。
毒瘾发作的人,哪还有什么理性可言?
拿起打火机,就要立马加热锡箔纸。
蔡启超刚要一脚踹过去……
嘭!
一声震耳欲聋的闷响。
加装了电控门锁的房门,没能顶住专业撞门锤的暴击。
房门轰然撞开的瞬间。
蔡启超下意识的背身躲避。
而坐在办公桌后的蔡启荣,则条件反射般的,伸手摸向办公桌底。
他在桌底下,暗藏了一把仿制枪。
“不许动!”
“站起来!双手抱头!”
杨健和马云波,迅猛的冲进办公室。
蔡启荣可不想束手就擒。
拔出藏桌底的仿制枪,就想要垂死挣扎。
可他刚拔出枪,手臂还没抬起来。
砰!
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
杨健果断扣下扳机,一枪放倒了蔡启荣。
紧接着,一脚大力猛踢向要起身的蔡启超。
蔡启超当即趔趄扑倒,摔了个狗啃泥。
还没等他发出惨叫声。
和杨健配合很多次的马涛,就宛若泰山压顶一般将他压在身下。
熟练的反手擒拿,迅速给蔡启超戴上手铐。
“哥!哥!!”
蔡启超鼻孔冒血,撕心裂肺的挣扎大喊。
“嚎什么嚎?带走!!”
马云波喊了一声,双手持枪小心翼翼的接近办公桌后,仰坐在办公椅上的蔡启荣。
只见他额头有个血洞,两眼瞪大的望着天花板,右手还紧攥着一把仿制枪,似乎死不瞑目。
而他的办公椅后方,喷溅了大量红白混合物。
马云波根本不敢看蔡启荣的后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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