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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沅现在说不清这种感觉。

    虽然他对纪晏从来没抱有过其他方面的幻想,从始至终都只想保命,但猛地听见纪晏亲口说出这些话,心情还是有些难受。

    原来纪晏从头到尾一直在演。

    那纪晏演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蹲太久的景沅双腿开始泛酸,扶着长椅外侧的栏杆蹑手蹑脚地坐下。

    他准备继续听一听。

    "纪总,桑德那边我们已经查到一些眉目。他确实跟纪先生纪太太有过交集,洽谈的内容是收购。"

    纪晏眸光微寒:"嗯,他想吞了纪氏。"

    “是的。”陈天将资料传给纪晏,“桑德显然对我们集团非常了解,我觉得不排除有人给他通风报信。"

    纪晏:"你觉得有内鬼?"

    陈天:"可能。"

    纪晏稍加思索:"如果桑德真的跟我父母的死有关系,我们还得从景沅入手。"

    陈天:"嗯。"

    听到自己的名字,景沅眼神写满诧异。纪晏父母的死怎么会跟原主有关系?难道是…

    景沅现在很担心景家参与了那场车祸。

    "那场车祸景沅不记得了,我派人查过十几年前的病史,景沅父亲没有说谎。"陈天:“医生有说怎么让景少爷恢复那段记忆吗?”听到这句话,纪晏瞳孔微微敛起,

    "刺激或者靠运气。"

    接下来的话,景沅已经听不进去。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赶紧逃离纪晏身边。

    刺激是指什么?

    难不成让他重新经历车祸?

    心理因素加成,景沅浑身疼得厉害,头顶的发旋微微耷着,就像他的心情一样灰暗。

    身后的异常说话的两人并没有察觉。陈天眉间紧锁:"所以我们要——"他没说完,最后半句欲言又止。但纪晏明显听懂他的意思。"他那个身子骨,禁不起折腾。"

    纪晏抬眸,望向景沅卧室的窗户神色复杂。

    为了这件事,他已经折腾十几

    年,不差这一会儿。只要景沅信任他,留在他身边,知道答案是迟早的事情。

    至于在一切事情明朗后该怎么处理和景沅的关系,纪晏目前还没有想好。

    卧室内,景沅坐在地毯上,着急忙慌地收拾行李箱。再不逃跑,以纪晏的手段能要他的命。先前他放松警惕,又有纪晏作出爱他的表象在,他以为短时间纪晏不会对他下手。

    但目前,他不敢确定。

    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本来他以为自己撮合完纪晏和主角受后,就可以全身而退,看来是他太天真了。他不交代完车祸的细节,纪晏不可能放过他。

    卷走抽屉里的最后一个钢铺,景沅背着包,坐在行李箱上火急火燎地往外走。他昨天一度还以为纪晏是天使。

    现在一看,对方就是不折不扣的反派!

    电梯门这时打开,宁谨走出来:"小沅,你这是要去哪儿?"

    景沅抿了抿唇:“天堂。”

    宁谨微微发愣:"什么?"

    景沅委屈地耷拉着脑袋,开着行李车驶进电梯,并跟宁谨告别:"拜拜,有缘再见。"

    宁谨依旧一头雾水:“你要去——”

    话没说完,电梯门关闭。

    缩在电梯角落里,景沅无精打采地垂着头,越来越难过。纪晏一点都不喜欢他。

    利用他也就算了,未来可能还会采用一些极端手段来强迫他恢复记忆。景沅抽抽鼻子,琢磨着怎么借口搬出去住。

    茶行已经基本定下,他搬过去住也不是不行。就是装修废料比较致命,如果生活在甲醛和苯的世界,估计马上就得归西。

    但他身上目前没多余的钱,长期去住酒店也不显示,回家的话,父母和大哥肯定会问他原因…

    景沅突然觉得自己现在仍然无依无靠。就像他穿书前一样,没有家人陪伴。

    这时电梯“叮铃”一声打开。

    景沅刚要开着行李箱出去,忽然撞到两个熟悉的身影。看清楚对面的人后,他哆嗦一下。

    好家伙,狭路相逢。

    打量着景沅的这副装扮,纪晏缓缓踏进电梯:"你要出去吗?

    "

    景沅缩着头,弱小无助,仿佛待宰的羔羊闯入狼窝:“嗯,我想走。”

    纪晏看陈天一眼,俯下身颇有耐心地问:“沅沅不喜欢这里,想回家吗?”

    景沅完全不敢看纪晏:“没,我就是…有点想念我的床,在这里住不习惯。”

    纪晏温柔勾唇:"原来是这样。"

    他悠悠转身,扶着景沅行李箱的把手,朝陈天道:“告诉陈记风,家里床的牌子,尽快找到一样地搬进沅沅房间。"

    陈天颔首:“是。

    电梯缓缓上升。

    每上升一米,景沅表情便多了几分视死如归。等到达两人卧室所在楼层,纪晏拉着景沅的电动行李箱,一步一步带着他重新回到卧室。

    景沅坐在上面,心如死灰。

    开门时,纪晏透过面前的全身镜无意间瞥见景沅的表情。

    这个表情令他略带不解,放松的心弦拉紧,开始留意景沅今天的异常。

    景沅从行李箱下来后,哪儿也没去,独自坐在沙发的角落发呆,完全没了往日的神采。纪晏沉思片刻,径直走到景沅身边。

    这时——

    景沅悄悄向另一边挪动。

    这种下意识的躲避反应让纪晏停下脚步。

    明明昨天景沅跟他这么亲近,怎么今天突然疏远了?

    "沅沅,你今天不太开心。"

    纪晏声音很温柔,摘下银丝眼镜注视着景沅的单薄瘦小的脊背。景沅抱着双膝,支支吾吾回:"还好,就是想家了。"

    纪晏单手插在口袋里,依旧没有上前:"想家的话,过几天我带你回家。"景沅余光偷偷瞄着纪晏,紧绷的神经并没有因为两人之间的距离而放松。他如果真的有家就好了。

    哪至于这么胆战心惊。

    “我困了,想睡觉。”景沅从沙发上起来,低着头脱掉外套,从始至终都没有与纪晏进行眼神上的交流。

    到最后,他小跑着回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起来,独留纪晏站在客厅。

    纪晏头一次坐冷板凳,目光复杂地望着景沅:"沅沅,今

    天大家要去野餐烤肉,一起去吗?"景沅的饮食结构纪晏清楚,对方喜欢吃烤制品,尤其是烤肉。所以他特意安排了bbq。"我很困,你们去吧。"

    景沅声音闷闷的,床边纤细的脚踝在这一刻收进被窝,一副下定决心与世隔绝的模样。纪晏略带沉思的直视景沅,这次没有再停留,转身离开。走廊里,纪晏叫来厨房的管事。

    "今天景少爷叫早饭了吗?"

    管事摇头:"没有。"

    独自回到房间,纪晏坐在书桌交叠长腿,凝视着窗外的花园。那是他刚刚和陈天交谈的地方。

    今天的景沅,格外反常。

    纪晏眼皮微跳,分明的骨节缓缓握住座椅扶手,在心中燃起一个猜测。过了会儿,他将陈天叫进来。

    陈天听完纪晏的话,仔细回想电梯内发生的一切。

    “景少爷看见我,确实丝毫没感到意外。”

    陈天今早刚刚赶来,按理说景沅应该很惊讶才对。但电梯里,景沅异常平静。纪晏手中握着钢笔,神色踌躇:"嗯。"

    陈天:"那我去看眼监控?"

    纪晏垂眸:"嗯。"

    陈天离开的时间,纪晏独自坐在书桌前想了很多事。今早在花园里,他们所聊之事与景沅相关的,大概就是车祸的事和——

    纪晏浓眉微皱,没再继续想。

    很快,陈天将监控录像调取出来,交给纪晏。望着视频里景沅今早的行动线,一切真相了然于

    纪晏一向沉稳的眼神微微波动,摘下眼镜,右手轻轻按着太阳穴,头疼得厉害。陈天分析:"景少爷难道是因为您的那句话伤心了?"纪晏沉默,没予回应。

    在陈天的印象中,景沅对纪晏的所有示好都是在演戏。难不成景沅折服于纪晏的魅力,慢慢情深意切了?

    "你先走吧。"纪晏说道。

    陈天单身三十几年,不太懂爱情里面的弯弯绕绕,临走前他犹豫道:“纪总,景少爷可能爱上您了。

    纪晏垂着眸子,依旧没有回应。

    如果不是景沅而是别人,陈天说不定会

    撮合撮合。但景沅的性格他清楚,过去的所作所为他也了解,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还是小心为妙。

    安静的书房里,响起撞门声。

    纪晏调整姿势,仰头枕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盯着屋顶。

    景沅昨天担心他被朋友背叛而难过,那么现在的景沅是否也是这种感觉?景沅难道真的喜欢他?

    白皙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腿,纪晏呼吸加重,一向清冷严肃的眉眼凝起一抹纠结。说到底,景沅没有伤害过他。可目前的一切,远远超出他的计划。景沅应该不会再信任他了。

    纪晏单手打开烟盒,抽出一支烟夹在指尖。

    不知不觉,已经是下午。

    景沅躲在被窝里,饿得前胸贴后背。不多时,被窝里伸出一只纤细的胳膊。

    胳膊摸摸索索,拉开抽屉取出一些山楂拿回被窝。景沅嚼着又甜又酸的山植糖,总算舒服一些。就算emo,还是要将肚子填饱。

    想这么久,他也想通了。既然他对于纪晏是有价值的,纪晏肯定不会对他下死手。万一他的脑袋瓜摔傻了,纪晏跟谁套取有用的信息去?

    所以景沅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

    不过这件事也给他提个醒。千万不要被纪晏故作温柔贴心的外表哄骗。纪晏城府极深,不是什么天使。

    "咳咳…."

    饿了半天,景沅头昏眼花,唇色比前几天白了些,整个人怏怏的,浑身病气。他强撑着从床上起来,蹲在行李箱前翻腾零食。夹心饼干、芝士蛋卷、番茄薯片...所有的零食全已经被他吃光。

    景沅沮丧地垂着脑袋,看向挂钟。

    距离吃晚餐还有很久,大家又都出去烤肉了,他得出去觅点儿食。

    一楼是别墅的餐厅。

    景沅下楼时,瞥见客厅里坐着一个人。

    沙发上的人听见脚步声,转过头:"小沅,你没去bbq吗?"

    景沅朝宁谨笑了笑:"没。"

    宁谨人还挺好的,对他始终友善。

    "你的脸色不太好。"宁谨起身,关切地询问:“需要帮你叫医生吗?”

    景沅摇头:"不用,

    我就是有点饿。"

    宁谨朝餐厅走去:“厨师们带着食材跟大家出去bbq了,估计一时半刻没人能做饭。”他挽起衬

    衫袖口,双手放在水池洗了洗:"我帮你做点简单的饭菜,你看可以吗?"

    景沅不好意思麻烦宁谨,迈着步子跑过去:"不用。厨房里有泡面吗?我煮一煮就好。"“那种东西尽量不要吃。”宁谨温柔笑道,"你喜欢吃手擀面吗?"景沅呆呆点头:"喔。"

    "你去休息,等我半小时就好。"

    就这样,景沅被宁谨支到客厅看电视,没过多久,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做好了。牛肉自然不是宁谨炖的,是他从冰箱里找到的和牛,肉质非常鲜美。

    景沅饿急了,匆匆吹了吹,捧着碗咕噜咕噜喝汤吸面。

    宁谨看着他,笑容和煦:"慢点吃。"

    景沅鼓着腮帮子,完全没时间回复宁谨,点了点头后,转眼间将一大碗面全部吃光。虽然是冬天,但屋内很暖。景沅吃碗面,鼻尖上弥漫着一层汗,湿漉漉的眼睛满是餍足。宁谨扬唇:"还要吗?

    景沅笑容羞赧:"不用了,谢谢表哥。"

    宁谨点点头,起身开始收拾碗筷。景沅虽然身体不好,但洗碗还是可以胜任。跟在宁谨后面,跟屁虫一般积极干活。

    宁谨观察非常细微,打量着景沅忙碌的身影,问:"今天怎么没跟纪晏去bbq?"

    景沅咕哝:"昨天玩累了。"

    这个理由虽然很充分,但宁谨还是察觉到景沅的沉闷。他没有再问,收拾完厨房,和景沅在客厅聊天。

    聊到一半,景沅忽然问:"表哥,纪晏在你眼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宁谨沉默片刻,缓缓说:“表弟家庭环境比较特殊,从小比较敏感,不容易信任别人。”

    景沅盘腿将下巴枕在鲨鱼抱枕上:"还有吗?其他方面呢?"

    宁谨笑了:"其他方面还好。我见你们相处起来还挺融洽的。"

    景沅苦笑

    着挠挠头:“还行吧。”

    宁谨递给他一颗剥好的葡萄柚:"不说他了,尝尝水果。"

    景沅:"行嘞!"

    别墅二楼,纪晏已经站在上面停留很久。两人的一切互动被他尽收眼底。

    景沅和宁谨相处时很放松,就像前段时间景沅跟他相处时那样。他突然腾起一丝恐慌,担心景沅今后将彻底疏远他。

    理智告诉他,他担心的根本原因是害怕父母车祸的真相再也无法解开。但只有他自己清楚,或许还藏着其他的原因。

    待景沅准备回房间休息时,纪晏深深看他一眼,转身回到房间。

    这种感觉很不好。

    就好像他心爱的猫被外人吸引。

    入夜,景沅坐在落地窗前的摇椅上看星星。

    他这次出游忘记带日记本,许多鄙视纪晏的话都没机会写在上面,简直遗憾。吃完七八种药,景沅老大爷似的翘着腿,悠哉悠哉晃着摇椅。他每天的药钱不是一笔小数目。粗略估算,一个月大概有三四万。

    如果立刻离开,买药的钱都没有。他的钱全部投到茶行,还欠了纪晏六百多万。景沅悲叹一声,唾骂起万恶的资本家。

    实在没钱,只能去缦合卖酒了。

    这时,楼下的花圃中传来“咻""咻""咻”的声音,瞬间将景沅漆黑的阳台照亮。紧接着,空中腾起彩色的烟火,升至最高空后,瞬间将黑夜映成白昼。

    这是景沅第一次看烟火。

    他趴在窗前,清亮的眼睛绽满惊喜,完完全全被夜空中绚烂的烟花填满。

    很久很久以前,他读过很多小说。里面都会有男主为爱人放烟花的场景。但他从来没见过。

    他只是把想象中的烟花画在了日记本中,畅享有一天他恢复自由后,能欣赏更多的美景。

    景沅慢慢坐在阳台,双手托着下巴,开始好奇这么晚了究竟是谁在放烟花。待最后一颗烟花消失殆尽后,他才看清楼下花园里站着的人影。

    居然是纪晏?

    景沅心头弥漫着怪异。纪晏这么晚了放烟花干什么?难不成在玩古早霸总那套追求意中人?

    他左顾右盼,寻找纪晏的意中

    人。

    这时,站在花园的纪晏忽然抬头。扒着窗户的景沅吓得浑身一激灵,连忙挥动双手,煞有介事地假装擦玻璃。

    "沅沅,要下来吗?"

    这时,纪晏呼唤他。

    正在擦玻璃的景沅动作放慢,明亮的眼睛藏着警惕和心事,就像判断危险的小猫一样,迟迟没有回应。

    纪晏从口袋里取出小朋友经常玩的星星烟花,朝景沅晃了晃:"要来玩吗?"景沅瞬间扬起几分期待,却依旧没有回应。

    纪晏眼睛暗下,坐在长椅上望着景沅:“知道你喜欢烟花,我特意准备了许多。沅沅不想下来玩吗?

    终于,景沅这次给了回应。

    "外面太冷了,我怕生病。"纪晏点燃一根星星烟花:"穿厚点不会冷的。"

    看纪晏玩儿,景沅馋得很。最终,欲望战胜理智,他裹好羽绒服,颠颠地跑下去。

    沿途一路,都是刚刚放完的烟花壳子。

    景沅兴致勃勃地来到纪晏身前:"还有吗?"

    纪晏指了指一旁:"都在那里。"

    景沅太兴奋,跑下来时围巾随意搭在肩头忘记围巾,眼下凌乱地垂着,小脸冻得通红。他迫不及待拿出一对星星烟花,凑到火焰旁点燃,随后高举在这明亮干净的夜空。

    "你的围巾没有围紧。"

    纪晏刚朝景沅走来,立刻被景沅躲了一下。

    景沅嘟囔:“我不冷。”

    纪晏站在原地,视线落在景沅身上快要掉落在地上的围巾,神色染上几分凝重。"沅沅,是我哪里惹你不开心了吗?"纪晏开门见山,直视景沅。

    景沅眼神躲闪:“没有喔。”

    "真的?"纪晏问。

    "嗯。”景沅刻意转过身,背对着纪晏:“为什么突然这么问?"纪晏站在原地:"可能是我多想了。"景沅手上的烟花很快放完。他又取了两支,蹲在地上望着烟花迸发出的火苗。

    纪晏朝他走来:"沅沅。"

    景沅看向他:“怎么啦?”

    纪晏抿唇:“没什么。”

    景沅垂眼:“那我回去睡觉了。”

    纪晏抬起手,像往常一样试图牵起景沅的手,不料却扑了空。景沅看起来很紧张,说话磕磕绊绊:“我先走了。”"嗯。”纪晏收回视线:“记得关窗户。"

    景沅抬头望向自己的卧室。刚刚他看烟花的时候,为了图清楚,确实打开一扇窗户。看来纪晏观察得很仔细。

    "谢谢,我知道喽。"景沅挥挥手,裹着羽绒服像只小企鹅,摇摇摆摆地消失在夜色中。

    纪晏盯着对方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回过神。他今晚精心准备的说辞一句都没有说出口。景沅远比他想象中得更加抵触他。

    在度假村住了几宿,景沅随纪晏回家。

    一路上,景沅离纪晏远远的,始终沉默地欣赏外面的风景。他的话一直很密,来的时候小嘴巴巴从没停过。但今天却格外安静,就连司机都察觉到他的异常。

    纪晏不动声色,并没有点破。

    等回到家后,静静观察着景沅急匆匆的身影。陈天在旁边担忧地问:"纪总,景少爷他…"

    纪晏:“你现在帮我去做一件事。”

    陈天颔首靠近:"您说。"

    景沅的卧室里,保险柜已经打开。他将一切珍贵的东西清点好,收进行李箱内,随时做好离开的准备。

    但当景沅坐在床上时,又开始担心自己的故意疏远是否会引起纪晏的不满。纪晏虽然不会把他怎么着,但随便使用点手段折磨他还是轻而易举的。

    他目前没有特别恰当的借口离开这里。稍有不慎,有可能引起纪晏的怀疑和不满。

    景沅躺在床上,像只没了水分乱扑腾的小鱼干,屋内满是叹息声。

    第二天,院长照旧过来帮他检查身体。

    景沅配合地抬起手,郁郁寡欢。

    院长把着脉:“景少爷最近心肾不交,是不是比较难入睡?”

    景沅回想起自己每天15小时的睡眠时间确实在最近几天被打乱,于是乖乖附和:"喔。"

    院长继续探脉:“

    您有心火,最好出去走走,心情好了病才能好得快。”

    景沅礼貌感恩:“好。

    待院长开完药离开后,景沅枕着抱枕,感叹院长确实料事如神。目前的情况,他确实应该外出散散心。

    当然,前提是没有纪晏跟着。

    哼唱着小曲儿,景沅打开ipad,开始跟进茶行的事。设计师已经将图给他发过来,总体来看很复杂,需要修改的地方有很多,与他想象中的设计有所偏差。而且茶行的买卖手续也出现一些问题,好像是那边涉及城市规划,他的精心选址有一定的概率泡汤。

    原本他很焦虑,但景白微一直帮他管着这些事,也算让他稍微放心些。

    最近,缦合那边一直在联系他能否去上班。他一连休了一周,换做其他老板早就把他辞了。也就是李墨人还不错,他不去的时候也不催,会找其他人来代替。

    最近要忙的事太多,以景沅目前的精力确实有限,他没骨头似的靠在床头,开始幻想天上掉馅饼。比如,有现成的茶行能让他直接接手就太好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距离景沅从度假村回来,已经有三天。这期间,他与纪晏很少碰面,每次纪晏回家时他要么头痛在睡觉,要么正在泡温泉,尽量避免和纪晏接触。

    但他知道,这么躲着纪晏不是回事。兔子急了还咬人,纪晏可比兔子恐怖多了。

    这天下午,景沅睡醒午觉后伸着懒腰做运动,随后开始享受下午茶。他的甜点是焦糖布丁和柠檬红茶,很符合他的胃口。

    这时,他的卧室门被敲响。

    往常这个时间,并没有打扰他。

    景沅好奇地说:"请进。"

    纪晏推开门,迈着长腿走入他的视线。

    正咕咚咕咚喝茶的景沅当即咳嗽起来。

    今天是工作日,纪晏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

    "沅沅没事吧。"纪晏坐在景沅对面,抽出几张纸巾递给他,"怎么喝这么快?"

    景沅脸都咳红了:"..有点渴。"

    三天没见面,纪晏发现景沅清瘦不少。刚刚他问过陈天景沅近期身体状况,院长好像说景沅心火旺盛,夜不能寐。

    >"今天有时间早下班,我想送你一个礼物。"纪晏睨着景沅,温柔说道。

    景沅的气管终于顺畅,低着头,他的余光悄悄打量纪晏的表情,心里开始纠结。

    如果以他最近几天的状态来说,他肯定会拒绝纪晏的好意。但拿捏人讲究松弛有度,要想占据主动方,还是要适当变通。

    于是,景沅小声问:"有条件吗?"

    纪晏笑了:"没有。"

    景沅有些意外,眸子中依然藏着警惕:“是什么礼物?”

    纪晏握住他的手:“跟我来。”

    很快,两人乘车来到一座大厦楼下。景沅没来过这里,坐在轮椅上任凭纪晏推着。走了几分钟,纪晏带他停在b栋底商,一个气派的logo前。"这是哪里?”景沅好奇地打量,读出logo上的字:“云水涧?"

    纪晏:“嗯。”

    正交谈时,一位胖胖的中年男士从里面跑出来,热情迎接:"纪总带着爱人来了!"

    景沅仍然一头雾水,直到进去后发现几排伫立在大厅中央的展示柜后,才后知后觉发现这里是一个茶行。

    他喜欢茶,是有渊源的。

    早在他穿书前,他就喜欢玩茶和品茶。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实现。这次他有了钱,才想开一家茶行试试。

    “你是来带我学习经验的吗?”不管纪晏的目的如何,景沅依旧很开心。这里从茶的种类选择到每个角落的装修风格,都深得他的意。

    纪晏轻笑一声,当作回应,带他继续逛。

    “我们茶行的面积很大,这里是普通区域,后院是vip厅。每天晚上,都有茶技师傅们,过来给客人们表演。"茶行的经理介绍道。

    景沅来了兴致:"你们这里客人多吗?"

    经理:"周末会多一些,后院包厢供不应求。工作日的话,上座率75%。"

    景沅:“那是不是非常赚钱?”

    经理:"嗯,主要客户资源在这里。一般过来喝茶的,都是谈生意的大老板。"

    景沅迫不及待地朝后院伸着脖子,拍了拍

    纪晏推着轮椅的扶手:“我想去那里。”

    纪晏盯着自己的手,笑了笑:"好。"

    整整一下午,经理不厌其烦地为景沅介绍茶行的经营经验,景沅听得很认真,点开手机备忘录认真记下。

    聊到最后,景沅都不好意思了,腼腆地笑着:“谢谢您跟我说了这么多经验。晚上我请您吃个饭吧。"

    他觉得经理这个人很实在,该说的和不该说的都说了。

    听罢,经理赶忙挥手:“您太客气了。以后咱们就是自家人了,只要您有用到我的地方,您尽管说。"

    景沅被这“一家人”三个字说得有点蒙圈,下意识看向纪晏。

    纪晏俯身解释:"你原先选的那家茶行存在很多手续问题,顺利开张的话,至少两年起步。这家茶行的老板准备移居海外,如果你喜欢,可以直接接手。"

    幸福来得太突然,景沅突然有点接不住。

    他不断告诫这是纪晏的糖衣炮弹目的不纯,却还是控制不住高兴的心情。"那…收购的话,需要多少钱?"

    纪晏:“跟你开始选的那家差不多,1700万左右。”

    景沅亮起眼:"真的?"

    经理笑眯眯道:"骗您干什么?"

    景沅当即从轮椅上起身,双手背在腰后,煞有介事地开始在大厅转悠,巡视自己未来的地盘。见经理瞠目结舌,纪晏解释:“他不是残疾人。”

    经理拍了拍胸脯:“我说呢。”

    转了半天,景沅对自己未来的茶行非常满意。转身问经理:“以后我招点帅气的茶技师可以吗?

    经理看纪晏一眼:"没问题。"

    景沅又问:"那再招一些身材好颜值高的帅哥过来跳舞,生意岂不是会更火爆?"

    经理扯了扯嘴角:"您说得有道理。但您指的跳舞是?"

    景沅语气轻松:“跟茶文化相关的古典舞呗。”

    经理瞬间松口气。他差点以为是钢管舞或者脱衣舞。

    "面试的话,我准备亲自来。&#

    34;谈起这件事,景沅瞬间精神起来,神采奕奕的模样让经理捏把冷

    汗。

    这景老板跟纪先生感情真好。

    景老板说这种话,纪先生仍然保持微笑,全力支持着自己爱人的事业。

    一直到傍晚,景沅始终坐在大厅欣赏着茶技师的表演,完全不舍得回家。

    这家茶行叫云水涧,名字虽然好听,但景沅为了突出新面貌,还是决定换个名字。

    从始至终,纪晏都在默默陪着景沅,偶尔景沅提出一些想法后,给予回应。

    不过到最后,他们也没决定好茶行的名字。

    一下午的时间,景沅饿得厉害。一口气啃了三盘茶点,吃了一盘坚果。

    见景沅吃得香,纪晏最近阴郁的心情竟然莫名好了些。这种感觉很像跟自己伛气绝食的小猫终于不计前嫌,放下身段,愿意蹭蹭主人一般。

    从茶行出来时,景沅揣着手,目光奕奕:"纪晏,谢谢你帮我想着茶行的事。"

    纪晏声音温和:"不客气。我们是一家人,帮你是应该的。"

    听到这句话,景沅微微怔住。一向明朗的笑容也在此刻染上几分复杂。严冬里,被冻红的鼻尖泛着酸。他又想起花园里纪晏说过的话。如果他不知道实情,听见纪晏这句话应该会非常感动吧。

    他将羽绒服的拉链拉到最上,将下巴轻轻埋在里面,不去看纪晏的眼睛。今天是大寒。

    从傍晚时,空中便开始掉落着稀稀疏疏的雪花。虽然不大,但落在人的肩膀会融化成不小的水痕。

    纪晏撑开伞,替景沅遮住:"沅沅。这些日子我想你遇到了一些心事。你不愿意跟我说没关系,但别闷在心里。院长说你有心火,我很担心你的身体。"

    景沅眼中划过一丝诧异。

    紧接着耳朵两侧弥漫起一层细微的红晕。瞧瞧,纪晏演戏时说的情话格外真挚。

    如果不是他知道真相,他的结局搞不好会人财两失,被纪晏玩弄于股掌之间。不过看来,纪晏对他的异常很是在意。

    他还是赶紧收敛一些比较好。

    "好的,我会照顾好自己。”景沅吡着一排小白牙,笑得明媚:"纪晏,

    你别只给我打伞,你也进来吧。"

    两人只有一把黑伞,刚刚纪宴一直帮景沅撑着,自己则暴露在雪中。

    纪晏推了推眼镜:“嗯。”

    他靠前一步,与景沅肩碰肩一起停车场走。

    等他们回家时,路途中的雪越来越大。景沅从车窗里伸出手,好奇地感受着雪的温度。他从来没见过下雪的样子。

    这时,他瞥见路边一家卖糖人的店面。

    "师傅,可以停一下车吗?"

    司机师傅停靠在路边:“景少爷,您有什么想买的可以让我去,外面风雪大。”

    景沅拉紧羽绒服:“我马上回来。”

    纪晏正在接通电话,见状随景沅下车,一边跟对面沟通方案的实施细节,一边望着买糖人的景沅。

    等他结束通话时,景沅已经买糖人回来。

    车上,景沅举起带有自己名字的糖画:"你看,老板还帮我画了小人,写了很多吉祥话。"

    纪晏点头:"看着不错。"

    景沅递给纪晏一个纸袋:"也有你的。"

    纪晏颇为诧异:"谢谢。"

    拆开纸袋,映入眼帘的是丑丑的纪晏二字。不用深入研究,就知道不是小铺老板写的。

    这幅糖画很简单,没有过多的图案修饰,只有纪晏二字和一句祝福语。

    "岁岁平安。"纪晏低声读道,像是回忆起一些往事。

    “嗯。”景沅舔着糖画,没过多解释。纪晏那幅画是他贪玩儿跟老板要材料自己画的。至于祝福语为什么是岁岁平安,他也没仔细想。可能他潜意识中认为,纪晏一生并不顺遂,能够平安度过每一年最重要吧。

    纪晏并没有吃,而是将糖画收起,眼底难掩落寞和无奈。

    他也想岁岁平安。

    但一些人和事搅得他无法顺遂。这一世,如果真的能岁岁平安就好了。"谢谢。"纪晏嗓音有些沙哑。

    景沅嚼着糖:"不客气。"

    边角料扔了怪可惜的,还不如利用一下。

    br/>遗憾的是只能写几个字。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三天过去。

    清晨,陈天发现纪晏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虽然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他不要乱打听老板的私事,但他仍然没忍住好奇心,问了出来。"纪先生,有什么喜事吗?"

    纪晏慢条斯理地扣着衬衫:"没。"

    陈天开玩笑道:"感觉您心情不错。"

    纪晏眼眉微挑:"景沅的事,基本没问题了。"

    陈天微微诧异:"看来茶行的事情,确实很讨景少爷的欢心。"

    “嗯。”纪晏坐在餐桌前,又想起那个雪夜景沅送给自己的糖画。三天了,糖果应该已经不能吃了。但他还是说:"冰箱里的糖画别扔。"

    陈天:"好。"

    傍晚,纪晏提前回家,敲门喊景沅出来吃饭。他与景沅的关系刚刚修复好,还是需要继续增进一些感情。

    今天他特意定了景沅爱吃的黑天鹅蛋糕,希望两人能好好聊聊天。

    可纪晏敲了半天门,也没听到任何回应。

    他推开门,看着空荡荡的卧室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快步走向衣柜——

    果然,景沅的行李箱不见了。

    紧紧抿着薄唇,纪晏冷着脸喊来陈天:"让你看着景沅,人呢?"陈天不知所措地打开手机:“我查查走廊监控。

    纪晏面色冷若冰霜,忽然瞥见景沅枕头底下留下的一封信。他没有任何迟疑,上前撕开。

    [纪晏,谢谢你帮我惦记茶行的事情。身为茶行的老板,我有义务把握品控,找到更优质的茶叶。昨天茶行的经理给我推荐了一个茶乡,我决定去那里待一段时间,培育最优的茶叶。不用担心我,勿念]

    高铁上的景沅戴着黑色墨镜,手捧保温杯,嘴里叼着棒棒糖,一脸惬意。

    他正愁没有一个离开纪晏合情合理的理由。

    这不?被纪晏亲手送来了!</p>